窗外沒有月亮的天空被一層一層的烏云緊緊覆蓋,枯樹在寒風中搖曳不定。
驀的,閃電毫無征兆地劃破天空,接著是一聲悶雷,雨應聲而下……
安娜公主漠然地看著窗外的雨,眉宇間的剛強與不屈在不知不覺中如潮水般退去,露出底下柔弱與彷徨的沙灘。
短短幾年的時間,父親死了,所有的親人都不在人世,而唯一一個哥哥威肯也剛剛在早上獵殺狼人的行動中墮崖而不明生死。
自己的家族為了那個邪惡的祖先,犧牲實在太多了,十幾代人來,家族沒有任何一人得以善終。更可悲的是,雖然他們堅定地守護著上帝的信徒,為對抗邪惡而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卻因為那個墮落的祖先,因為一個誓言而無法進入天堂。
家族越來越衰微,而邪惡卻越來越強大,到了自己這一代,甚至無法弄清楚德古拉的邪惡城堡所在,而只能被動應對吸血鬼與狼人一次又一次的狩獵。
如果自己再死去,自己的家族就真要永遠被天堂拒之門外了……
忽然,一個細微的聲音在身后的陽臺響起。
“誰?”安娜公主驀然回首,同時矯健利落地抄起一把掛在墻上的銀斧頭。在她家族的府邸中,這種針對吸血鬼與狼人的武器隨處可見。
在她身后,通往陽臺的門悄然敞開著,一張狂風夾雜著雨水,吹熄了房中的蠟燭,房間中頓時一片漆黑。
驟變突起,安娜公主握緊武器警惕地環顧四周,卻沒有發現任何敵人的蹤跡。
正當安娜公主要喊侍衛的時候,突然感覺到幾滴教人從心底發涼的水滴到自己頭上。
不假思索地,安娜公主把手中的銀斧往頭頂擲出,自己也一個箭步朝一旁閃開。
一個黑影迅速地在天花板上躍騰開去,落到地板上,避開了那把銀斧。
“是我!”略帶沙啞而無比熟悉的聲音止住了安娜公主繼續攻擊的企圖。
“威肯?”安娜公主喊了一聲,帶著萬分驚喜。
“老天,你還活著?”安娜公主快步上前,伸手撫著哥哥熟悉的面容。
“聽我說!我的時間不多了……我,知道德古拉的秘密……”威肯的言語帶著無比的焦躁與壓抑,似乎在抗衡著什么。
說話間,窗外的雨已經停了,一輪明月在烏云后露出露出腦袋,灑下清冷的月光,令蠟燭熄滅了的屋子里又亮堂了起來。
月光照在威肯臉上,可以清楚看到他面對妹妹的眼神復雜而可怕,就像一只餓虎在忍著不撲向一只近在咫尺的,散發著誘人肉香的羔羊。
“快走!”威肯突然充滿暴戾陰狠地低吼一聲,向后猛退,猙獰的表情使得他的臉面扭曲起來,甚至像一張動物的臉。
“阿——”威肯終于壓制不住那股獸性,像火山一般的爆發,他伸直脖子仰天長號,聲如破帛,犀利地刺痛了安娜公主的耳鼓。他身體和四肢不斷的被拉伸,他用尖銳的指甲抓進自己的皮肉里,伴隨著慘叫把它們一寸寸的從身上撕下。號叫的聲音越來越尖利悠長,讓人想起每個夜晚從林間深處傳來的狼嚎。
而他的表情痛苦異常,最后牽引的整張臉部都扭曲起來。下巴和鼻梁完全的向前突出而后腦勺也變長許多,直到兩只尖耳從兩鬢冒出來,威肯的腦袋已經變成了一個碩大的狗頭。
他拼命的給自己撥皮,可是沒有多久立刻又有一層新的黝黑的帶著毛的皮層長出來,“咯咯咯咯咯”,那一陣陣骨骼斷裂的聲音只會出現安娜公主的噩夢里。
幾秒鐘后,一頭黝黑龐大的怪物像撥皮的蟒蛇一樣,從威肯蛻下的皮層里竄出。帶著一股野獸的騷臭,它沖著安娜公主嚎叫著:“嗷————”
“狼人……哥哥……”安娜公主留著淚看著這一切,她面對至親變成的狼人,她渾身無力,甚至提不起一點戰意……
“砰!”一聲槍響,雖然狼人敏捷地一偏頭避過了爆頭厄運,但射到他身后的子彈爆開的硝酸銀粉末仍然令他的皮毛發出輕微滋滋聲,冒出一股青煙。
威肯化身的狼人痛嚎一聲,人性尚未完全湮滅的他了無戰意,轉身就朝窗外呼地跳躍出去,砰地一下,七彩玻璃窗頓時在他的蠻橫巨力下崩碎開來。
“回去吧!”隨著一個沉穩的聲音,一人在窗外從上而下一掌朝狼人推下。
本來,被獸性支配的狼人攻擊兇悍而直接,它們從來不考慮防御,反正它們皮糙肉厚刀箭難入,即使受傷了也會迅速復原,所以它們只會進攻再進攻,絲毫不理會對方的攻擊而直接把對方撕碎。
可是迎面而來的猛烈勁風與浩蕩氣浪將它瘋狂迎擊的念頭給硬生生打消了。
隨著對方這一推,前方的空氣急劇地扭曲變形,緊接著被極度壓縮的空氣猛烈地爆炸開來,掌還未到,已經炸得它臉面的毛發四散亂飛。
一股下一刻腦袋就會隨著這炸雷般的一掌爆裂開來的危機籠罩它的心頭,求生欲壓過瘋狂的獸性殺意,使得它不是揮出利爪,而是第一時間以長滿黑毛的雙臂交叉企圖架住對方一掌。
“嘭!”
這一掌雖然架住了,但是一股泰山壓頂的巨力卻把它整個龐大壯碩的身體從窗外推了回來,又把它狠狠地壓到室內的地板上。
它的腿重重地往地板上一頓,地上鋪著的紅地毯頓時如碎屑滿天亂飛,但這股巨力卻仍然沒有消失,又壓得它兩條膝蓋狠狠地跪落在地,整個地板都被跪得龜裂了,周圍塵土如沙塵暴般被震起來,整個房間視線頓時一片模糊,可見這一推力道之剛猛。
“嗷———”,在對方猛惡之極的攻勢下它的獸性也被徹底激發出來了,隨著一股不可抑制的暴怒瘋狂地占據了它的所有思維,一層淡黑色的氣芒從它身上升騰而起,又猛地向上爆發。
一直壓制著狼人的王宗超頓時覺得它的力量猛地暴漲好幾倍,強猛而狂暴的力量如火山般向上爆發,一時間竟然令在空中無從借力的自己再也壓制不住它了。
“斗氣?”這股力量王宗超也很熟悉,他在李帥西、安娜公主、范海辛身上都見識過,只是眼前這只狼人的斗氣多了股瘋狂蠻橫的獸性殺意。
反正已經把它逼回來的目的已達了,所以王宗超也沒有再加力與其抗衡較量,而是手順著它反擊的勢道一抬,借力一個筋斗翻開,順便把它的反擊之力化解,否則,安娜公主明天就不免要破費修補被徹底撞穿的天花板了。
逼退了王宗超,狼人正想站起來,沒想到此時門外又沖進來幾個人,手持幾把形狀古怪的槍朝它身下射擊起來。
那些槍并沒有射出子彈,卻噴灑出一些奇怪的粘稠液體,灑到它跪著的腿上以及地板上,又迅速凝固,把它牢牢粘在地板上。
它瘋狂怒吼,奮力掙扎著,但那些半液態半固態的稠狀物卻令它始終無法離開地面,即使它巨大的力量完全足以令腳下的地面開裂粉碎,但那些稠狀物就會滲入開裂的地下,與更多的石塊砂土粘連在一起。
另一方面,那些稠狀物也深深地滲入它濃密的毛發之間,即使它想發狠撕裂皮膚來掙脫,只怕也會令它撕裂出來的血肉與其緊緊粘連。
“好強大的力量!”感覺到整個房間的地面隨著狼人的掙扎如波浪般在起伏著,崩裂的地面越蔓延越廣,楚軒感嘆道。
“這家伙比我們之前解決的狼人都強上不少。”王宗超也承認這點。
“越強大的戰士墮落成的狼人也會越強大,他們的斗氣甚至會被保留下來,卻污染成獸性的力量。”范海辛在一旁帶著嘆息解釋道。
“哥哥……”流著淚的安娜公主想走近它,卻被它還能自由活動的上臂猛地一掏,長長的猙獰指甲在月光下閃著寒光,要不是范海辛拉得快,只怕這個美女就會被它一下子把腸子都掏了出來,香消玉墜。
“讓它安靜下來吧!”看著雖然被牢牢沾住,卻發出歇斯底里的吼叫,呲牙舞爪,兇狠獸性絲毫不減的狼人,楚軒皺了皺眉說道。
王宗超正想上前,一個清冷中帶著幾分嬌嫩稚氣的聲音卻止住他。“讓我來吧!”
然后,趙櫻空邁著變幻莫測的步伐,向狼人走去。
巨大利爪朝她攔腰揮下,單是帶起的濃烈腥風就幾乎把那個輕盈的女孩吹了出去,刮面如刀的勁風吹得旁觀的每一個人都很難睜眼。
然而趙櫻空沒有一點閃避的意思,仍然維持著同樣的步伐迎上前去,而此時的她僅有一把細小的銀匕首為武器,難道想憑它來防御?
目睹這一幕的齊藤一、秦綴玉以及安娜公主都驚叫出聲。
王宗超目光閃了閃,但有足夠實力插手的他卻沒有采取任何救援行動。
楚軒臉色不變。
范海辛舉起了手中的破魔槍,反應之快比別人眨眼還要來得迅速。
但是槍聲并沒有打響,因為趙櫻空接下來的動作已經告訴他人她不需要任何救援。
趙櫻空生動地演繹出“柳腰輪折”這個詞,上半身就像迎風的弱柳一般,順著這股猛惡的腥風往后彎折,輕輕松松避過了這一爪,而腳下卻不慢反快,已經搶到狼人面前。
獵物*,已經被獸性湮滅了理智的狼人怎會客氣?對獵物的嗜血使得它口中淌出一連串腥臭唾液,瘋狂咆哮著揮爪張牙企圖抓住近在咫尺的趙櫻空。
但趙櫻空的動作不算特快,卻流暢無比,比行云流水還要流水行云,身體化為一串模糊的虛影,繞著狼人轉了一圈,又緩步退開。
(晚上再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