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短一天之內,蘿格營地靠近河邊的東南面就矗立起一座座雖然不算宏偉,但依然給人以無比驚艷之感的樓閣府邸。在一派破敗粗糙的蘿格營地中,儼然就像被大片低矮平民窟包圍著的一個無比奢華的微型村中之城。
“神跡之城”、“勇者之城”,這是想象力貧瘠而樸實的平民所能想到的對這片新城區的稱呼。
城區的入口是一座巴黎凱旋門式的高大建筑,長方形的巨大門柱上、敦厚的石梁上雕刻著各種英雄勇者與各種恐怖魔怪誓死抗爭的神話圖案,好似一幅幅生動的連環畫展現在眼前,教人一見熱血沸騰。更難得的是,這些石刻畫還不不像傳統的相關題材僅僅描繪英雄而已,連鐵匠揮錘為勇者打造裝備、學者為英雄出謀劃策設計戰爭工事、農夫不惜自己忍饑挨餓用最好的糧食犒勞戰士之類場景也都有所體現,簡直就讓各行各業都可以從中獲得強烈的共鳴與激勵。
在“凱旋門”之后,則是一條筆直寬敞的大道,就是開展一場四輪馬車比賽也是綽綽有余。而且大道全然沒有任何石板鋪砌的痕跡,簡直就是直接以一整塊巨大、平整且毫無縫隙的白灰色巖板鋪成。據有經驗的法師說,這條大道必然是奢侈地大范圍運用了“化泥為石”魔法才能建成。不過等人們學會了由勇者們公開的“水泥”燒制方法并開始用于建筑之后,這才明白了這其實根本不是什么魔法。
大道兩邊都是三、四層高的樓房,沿著寬廣異常的大道延伸下去,好似莊嚴厚實的衛兵分立在街道兩側,使整個大道極為整潔、氣派。這些樓房居多都是售賣或者收購各種新奇武器裝備以及傳統附魔裝備、魔法寶石、符文之石、魔法卷軸、各類魔法藥劑以及空間袋的商店。甚至連具體的武技、魔法,以及各種諸如煉金、煉藥,甚至屠宰魔怪收集有用材料的知識、書籍,在這里都有評定價格并進行交易的服務。由于這里出售的許多東西實在太過威力強大且新奇誘人,許多囊中羞澀的冒險者甚至不惜將自己秘而不宣的壓箱子絕活交出去,以求換取到足夠的金錢去購買自己渴望擁有的東西。
除此之外,這里還開設有一種名為“醫院”的醫療救助場所,價格稱得上頗為低廉實惠,而且還能夠醫療一些普通圣光、魔法藥劑難以奏效的隱疾病痛——比如不少冒險者就有過受創后傷口的碎骨、武器碎片還沒有徹底清理干凈后就服用生命恢復藥劑或者借助圣光催愈,結果傷口愈合后那些東西就長留體內,造成關節不靈,陰雨酸痛乏力之類久治不愈的煩惱,但在這里卻全部可以得到徹底解決。甚至就連肢體被魔怪吞噬而導致傷殘的,只要花上足夠的價格也可以給你接上操縱隨心且靈活強力的義肢,這當真是絕無僅有,聞所未聞的獨家服務。不過據某些接受過醫療的冒險者嘀咕,“醫院”里那一批身穿白大褂的家伙那副慘白長相總來得有點眼熟,懷疑是不是從“死亡之靈公會”出來的,只要一想到那一雙雙不知道擺弄過多少具尸體的手在自己身上按來摸去甚至開刀動手術,就難免有些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至于大道所指的正中央則是一座真正堪稱神跡的五層大樓,大樓呈五棱柱狀,除了高度與規模之外,造型其實還不算太出眾,畢竟這個世上宏偉雄奇且富有藝術氣息的宗教建筑物實有不少。不過這棟大樓的最匪夷所思之處卻在于它的外墻。
它的外墻就仿佛一面面光滑平整到不可思議的巨大水晶砌成的,又仿佛一片蔚藍清澈的平靜海面,流轉著藍耀耀的動人光澤,如果走近了,你還能夠清晰看到自己在上面映出的形象,比任何平靜的水面上映出來的還要更加真實。再加上那驚人的高度和寬度,讓人仿佛置身于巨人制作的巨鏡之前,使自己顯得螞蟻般渺小。
即使不論其面積,哪怕是貴族,家里也很少珍藏有這種質地的鏡子的。這種情況甚至使得不少膽大的蟊賊琢磨著是否要從這墻面上敲下一小塊制成鏡子去賣錢,不過隨著聚集在這片城區的巡邏冒險者越來越多,他們始終不敢付諸實施。
到了晚上,這個城區更顯奇幻瑰麗,之間一盞盞五顏六色的魔法燈在各棟建筑物內外亮起,好似千百團星辰環繞著一座座巍峨莊重的城堡;中央的五角大樓每條棱角甚至都懸掛著一條條優美動人的七彩彩虹,又在光滑如鏡的外墻上氤氳折射出夢幻絢麗的彩光,宛如天國的光輝眷顧在這片土地上,令置身于其中的每個人都有種恍惚如夢的不真實感。
這片對于現代都市來說只屬平凡,但對于中世紀程度文明來說則仿佛天國降臨的新城區其實都是由楚軒弄出來的。之前他通過煉制沉淪魔尸體得到的寶石粉末雖然不足以用來鑲嵌在任何附魔裝備上,但用來充當煉金術的能源卻沒有什么問題。而只要有充足的能量供應,再準備好煉成陣,煉金術完全可以用來瞬息造城。因為整個過程不過就是將這一帶的沙土巖石以及雇傭平民運來建筑材料的重組成建筑體而已,連物質結構都沒有任何改變。對于連改變原子結構、創造生命都可以做到煉金術來說簡直就是牛刀小試。整個過程中造一面粗糙的墻與造一面現代高樓的玻璃墻體在難度與消耗上沒有任何區別,因為玻璃也就是氧化硅,與沙土原本就是同一種物質。
當然,楚軒也不會消耗太大煉金能量在這方面,他主要也不過造個建筑外殼而已,至于內部具體結構則全部交給從西美洲隊弄到的一批工程機械蟲完成。至于城區的發電則由一個設在河邊的簡易水力發電站提供,一切相關設施務求簡化,確保在他們走后,蘿格營地接受過簡單培訓的人們依然能夠借著他們留下的諸如水泥、玻璃燒制、火藥調配、建筑工程、電力一系列相關技術資料把一切維持一下去,甚至復制、擴建到其他地方。
當然,這一切并不是白送,僅僅為了中洲隊走后能夠全權接管這些,阿卡拉就付出了十顆魔法寶石,以及六枚符文之石的代價,其中甚至還包含了兩顆完美等級寶石與一枚高階符文之石,這已經將“目盲之眼”的庫存清空近半了。
而如此神跡之城一日即成之后,再配合阿卡拉的宣傳造勢,就輕而易舉地成了吸引匯聚著整個蘿格營地乃至周邊地區的財富、知識與人才的經濟中心。每天排著隊到這片城區進行各種交易,或者嘗試著接受雇傭的冒險者或者其他類型的人才絡繹不絕,在新建的“五角大樓”前排起了長龍,接受各種考核測評,被錄用者歡呼雀躍,余者則只能黯然離去。
除了大力招納擁有實力的冒險者之外,中洲隊還錄用各種學者、工匠,尤其是懂得制造各種武具的鐵匠。蘿格營地中唯一能夠鍛造、修復各種附魔裝備的大匠師——女野蠻人恰西早已帶著她的鐵匠團隊進駐新城區,開始配合楚軒搗鼓起給那些形式武器、裝備附魔的活兒。至于學者方面,據說連凱恩賢者也已爽快地接受聘用,就已經算是個絕好的榜樣了。
至于新城區的日常防務與治安則主要交給之前在血腥荒地與鄭吒有過一番交流的薩魯夫.鐵山所帶領的“鐵山傭兵團”負責。雖然中洲隊不曾支付給他們多么高額的雇傭金,但單憑各種強力的新式武器裝備的供應,就足以讓他們對此心滿意足了。更何況,新晉傳奇勇者的鄭吒還不吝對他們進行各種“指點”與“交流”,前前后后有上百位野蠻人精英被他搓扁揉圓。從單挑到十幾人的群毆,無不毫無懸念地被打個落花流水。就連大師級野蠻人,傭兵團的副團長麥文迪.血斧在鄭吒的刀下也支持不了太久,充分顯示出鄭吒傳奇等級實力。
然而在訓練場之外,他又完全是一副可以與任何人在酒館混成一片,大碗喝酒,大塊吃肉,付賬時又大包大攬,揮金如土的好兄弟形象,人格魅力發揮得淋漓盡致,幾天內就成功吸引了大批忠實擁躉。
野蠻人的文化中最敬仰性格豪爽,用肌肉與力量說話的強者,鄭吒這種作風正合他們的胃口。不過由于野蠻人的實力著實非同小可,除非鄭吒這種程度的強者,要叫他們折服可不容易。最起碼羅甘道就絕對做不到這點,在不用高科技炮火的情況下,他以龍麟機甲與任何一名野蠻人精英玩近身激情對削都有被當場打懵的危險,若是同時對上三名,當場跪了的就只會是他。
只因精英等級的野蠻人在攻擊時,包括投擲或者吶喊都有相當幾率引發無視絕大多數防御的“擊暈”效果。而這種“擊暈”并非傳統意義上的腦震蕩引發,只因骷髏、幽靈一類毫無腦子可言的對象,野蠻人的“擊暈”照樣對它們有效。而經過王宗超確認,這種所謂的“擊暈”效果,除了怒意與先祖崇拜信仰因素外,關鍵就是類似“拳殛虛空”引發的小范圍微弱虛空震。
虛空震可以無視各種障礙而直接作用于物質、能量,所以在其擾動之下,骷髏、幽靈都會因維持其行動與形態的負面力場暫時紊亂而進入無法攻擊也無法防守的“眩暈”狀態,法職者也會被打斷魔法甚至引發魔力反噬。而羅甘道的龍麟機甲恰恰無法防御這種類型的攻擊,所以他非常期望能馬上給龍麟機甲附魔并鑲嵌寶石、符文,以擁有“防止擊暈”之類屬性。
如果拳道神知道他畢生追求才好不容易有所涉足的武道境界在這個世界上竟然變成一種大眾化技能,必然會深受打擊。不過事實也就是如此,暗黑世界的人類或者魔怪,總有一種比其他世界的人更容易感應并運用法則類能力的超強天賦,這種天賦又賦予了這個世界的力量體系以許多絕無僅有的特長,吸引了中洲隊每一個人在這段時間中全心貫注于自己感興趣的領域。
秦綴玉已經開始在揣摩、學習德魯伊的各種技能。而齊藤一自從在黃飄遠引薦下與亡靈師奧塔沃面談后就一直長留在對方的法師塔內做客,也不知在交流、合作些什么。而零點對蘿格弓箭手的弓箭技興趣不算太大,反倒對于德魯伊的“鷹眼術”以及召喚鴉靈探測的“天空之眼”感興趣,同時也嘗試學習刺客涉及隱匿、潛行的各種能力。至于王俠,則開始在嘗試掌握氣元素召喚,以及與雷暴、火焰相關的魔法乃至刺客的某些陷阱。
艾麗絲涉足的領域則是最廣的一個,只因暗黑的各種魔法武技往往并沒有什么諸如華夏修真體系一樣高深莫測玄之又玄的龐大理論背景,而更近似于對自身血脈天賦的開發與鍛煉,更強調天賦與歷練而并非悟性與積累。這點與變種人的特性極為相似,所以讓強化了冰人、火人、暴風女能力的替身去修煉冰系、火系、電系魔法足有事半功十的奇效。當然,這很大程度也是艾麗絲三階精神力者的學習能力在發揮作用。
除了元素魔法之外,艾麗絲還在學習蘿格弓箭手的各種主被動弓箭技,同時還在嘗試掌控德魯伊所獨有的,極具傳染性的自然毒素。只因蘿格弓箭手本來就擅長將各種元素、毒素傷害施加到弓箭上,所有完全可以讓冰、火、電、毒各種異能結合運用于魔彈槍術。
不過美中不足的是,目前活躍在蘿格營地的各大職業中,雖然多數職業都不乏大師級人物,亡靈法師中甚至擁有傳奇者,但惟獨圣騎士、刺客、元素法師還沒有精英等級以上的人物出現。
只因坎杜拉斯本地的“光之紀律”圣騎士團早已在針對威斯特瑪的戰爭中,以及李奧瑞克王詛咒下全軍覆滅,只剩下如海米娜之類追隨阿卡拉的零星女圣騎士,根本就不成氣候。而刺客或許有大師級人物,但他們卻絕不會將自己的身份坦然公開,因為一個刺客出了名往往也就意味著失敗。
至于性情高傲的元素法師則不屑于入住蘿格營地而另有去處,他們大都聚集于磐石領。
顧名思義,磐石領的絕大多數地面都布滿了無數大小石塊,給耕作造成很煩,本該是一處很貧瘠的領地。然而那里卻出產一種極為寶貴的礦物——符文之石。
符文之石就像天然形成的鉆石一樣隨機分布于世界的各處角落,不過遠比鉆石更稀少,任何一處天然出產地都足以成為各大勢力爭奪的對象。所以磐石領的領主——以美麗與財富聞名傳揚整個坎德拉斯國的李.克里斯特女伯爵自然也擁有者與領地相匹配的強大實力。傳聞這位女伯爵的火焰魔法已晉升傳奇等級,而且身為“火焰之塔”塔主,擁有無數寶貴的魔法、符文物品,其中估計不乏可以用來輔助發動禁咒的魔法裝備,單憑各系中破壞力最為強大的火系禁咒就足以讓地獄軍團即使攻下了她的領地也只能落得個玉石俱焚,更何況她還有大批因她的美貌、財富與實力而狂熱追隨的許多強大職業者。在恐懼之王蘇醒,坎德拉斯王國徹底崩潰,殘余力量一潰千里之后,她的領地就成了僅次于蘿格營地的吸引逃亡者的第二個核心,實力反而更加壯大。
少了大師級人物的職業,中洲隊能夠從它們的力量體系獲得的收獲也就相對有限。不過對于他們目前的處境來說,煩惱的絕對不是要學、要研究的東西不多,而是時間不夠!其中自進了蘿格營地后就一直深居簡出的王宗超尤其能夠深切體會到這點。
“魔法陣與魔紋都有著明顯的費斯杰利教派的風格,這是‘地獄祭壇’,如果我沒搞錯的話,它是費斯杰利教派的六芒星祭壇中的一個……”在“五角大樓”內,在一個四周堆滿了各種圖文書籍的房間中,須發皆白的凱恩佝僂著腰,顫巍巍地圍著一個小型石制祭壇團團繞了不下十數圈,最終下了一個結論。
“那么它的具體用途是?”站在一旁的王宗超問道。
“它可以利用森嚴的庇護所世界法則中的一些漏洞,打破庇護所與地獄的空間屏障,直接與地獄溝通。形象的說,它就像一口打通地面的井,不過的另一端不是地下水,而是燃燒地獄。只要不斷地向它獻祭生命與靈魂,就可以通過它從地獄獲得你所要的東西,無論是力量、智慧、生命、財富還是臣服的魔怪……這種匪夷所思的悖逆之物,正是當年赫拉森和巴克特兩兄弟在地獄意志引誘下誕生的杰作。”
談到費斯杰利教派以及赫拉森和巴克特兩兄弟,凱恩目光中不自然的流露出回憶的神思以及一絲惋惜之色。
按照凱恩描述,誕生在一千多年前的費斯杰利教派是人類歷史上第一個巫師教派,他們通過捕獲惡魔,解剖惡魔的尸體,研究惡魔的力量,了解惡魔的一切弱點,起初費斯杰利教派并不強大,一切直到教派中兩位杰出巫師的誕生,他們就是赫拉森(Horazon)和巴克特(Bartuc)兩兄弟。
召喚者赫拉森沉迷于召喚魔怪,并在破壞魔怪原本的意志后使其服從于自己,他的麾下很快聚集起了一支比尋常地獄領主更為強大的地獄軍團,在他最強大的時候,許多地獄領主都屈從于他強大的力量之下。
而噬魔者巴克特的道路相比赫拉森則還要來得更加極端,赫拉森召喚魔怪為己用,巴克特卻是直接吞噬魔怪的力量為己用,在無數次對魔怪的殺戮中,他飛快的壯大,迅速成長到傳奇巔峰地步。
為了方便自己獲取更強大的力量,兩兄弟通過利用庇護所規則的某些漏洞,研究出多種與地獄溝通、利用地獄力量的祭壇。這些祭壇的功能主要有六種:一是召喚地獄魔怪的“召喚祭壇”(也稱“地獄之門”);二是將地獄的吞噬規則加諸自身,令自己殺怪、甚至殺人后能夠從被殺者身上獲取遠遠高于尋常的力量的“噬魔祭壇”(也稱“經驗神殿”);三是抽取地獄之火錘煉武器、升級寶石的“鍛造祭壇”(也稱為“地獄煉爐”);四是借助地獄力量增強自己的魔法抗性,甚至像某些魔怪一樣暫時性獲得針對某些屬性魔法的免疫能力的“魔免祭壇”(也稱“元素神殿”);五是通過向地獄獻祭,直接利用地獄的力量來治療創傷與疾病,延長自己壽命的“生命祭壇”(也稱‘祝福神殿’)六則是溝通地獄來獲取源源不斷魔力的“魔力祭壇”(也稱‘魔法熔爐’)。
由于他們對地獄的規則以及魔怪的力量實在研究、利用、發掘到極致,所以導致了此類巫術出現一個特有名稱——“魔法”,后來人類又習慣性地把它作為絕大多數超自然力量的統稱,即使它們不一定與地獄有牽連。而赫拉森、巴克特兩兄弟也儼然成為那個時代最強大的人類,傳聞他們的力量甚至足以媲美魔王。
不過可悲的是,最后一切證明他們其實都被魔王玩弄于股掌之上,巴克特終究因獲取了太多的黑暗力量而徹底臣服于地獄意志,成為毀滅之王巴爾麾下一員悍將,與自己的兄長展開了你死我活的自相殘殺。那場恐怖的戰斗,甚至令天空破碎、大地燃燒,也令亞拉諾克地區徹底變成一片荒蕪的沙漠。最終哥哥終究還是占了上風,將弟弟的人類之軀徹底擊散成沙漠中的塵埃。不過赫拉森積累了多年的地獄軍團也由此折損過半,為了防止黑暗的爪牙們為受人驅使的奇恥大辱復仇,赫拉森利用受他控制的幾名地獄領主的領域力量,在魯高因地區開辟了一個隱藏虛空的神秘避難所,從此徹底隱居不出。
那一戰的影響極為深廣,首先就是原本如日中天的費斯杰利教派由此式微,而兩兄弟發展出的六種祭壇則廣為入侵庇護所的地獄魔怪以及人類中的墮落者所仿制,在魔怪或者邪教徒的聚集之地往往都會出現這類通過獻祭無辜者的鮮血、生命與靈魂來贏得地獄回饋的祭壇。地獄在庇護所的勢力由此大漲,到了三魔王被放逐到庇護所世界期間更是達到一個恐怖巔峰,幾乎讓整個庇護所徹底淪為地獄。直到天堂指引人類建立了代表秩序與光明的薩卡蘭姆教團,通過人類信仰來引導天堂圣光降臨庇護所之后,局勢才開始得到好轉。
而人類也從赫拉森與巴克特兩兄弟身上吸取到深刻的教訓,費斯杰利教派的殘余法師發誓徹底唾棄惡魔的力量,轉向對自身潛能的開發以及自然力運用方面,并發誓不擇手段殺死一切試圖借用地獄力量的墮落者。所以他們也被稱為“魔法殺手”,后來又演變成“刺客組織”。為避免墮落,費斯杰利部落極為苛刻地要求刺客保有最為純潔也是最為集中的精神,所以刺客經常冥想以煥發靈魂深處的內在力量。這種力量雖然不如魔法具備強大殺傷力,卻更加隱蔽、神秘且致命。
“心靈力量……靈能刺客么?”王宗超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研究某個力量體系時,了解其誕生背景以及宗旨往往很重要,甚至比直接研究具體的能力還要來得更重要。所以凱恩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糟老頭雖然并不能演示任何魔法與武技,但單憑他近乎“暗黑世界百事通”的淵博閱歷就足以提供極大的幫助。
“在‘六芒星祭壇’之中,‘鍛造祭壇’即‘地獄煉爐’是最難制造,也是最寶貴的一種。由于要長期承受地獄之火的灼燒,這種祭壇甚至不得不嵌入了最頂級的符文之石薩德(Zod)而擁有不壞的屬性……”凱恩說到這里時猶豫了一下,眼前這個祭壇雖然各方面繼續都顯示出是“地獄煉爐”,但上面一道明顯的裂痕卻明顯與他所知的矛盾。
最后,凱恩也只能模棱兩可地說道:“……總之,由于制作技術的失傳以及庇護所規則的嚴密化,后來‘地獄祭壇’的建造越來越困難,而且威力相比費斯杰利教派最鼎盛時期建造的那一批祭壇總要相差許多。而那個時代的祭壇絕大多數已經被摧毀了,只有‘地獄煉爐’因不壞屬性而保留下寥寥幾個。如果這個是的話,那么就連魔王都不得不加以重視。”
“等一等……”王宗超忽然捕捉到凱恩講話內容的某個隱含重點,“您剛才說庇護所規則的嚴密化,庇護所規則還常有變化嗎?”
“有啊,所有接觸到‘世界之石’者都有可能憑著自己的意志去修改、影響庇護所規則。”凱恩頷首肯定道,“即使沒有外來的意志,‘世界之石’也會本能地自我完善,特別是對可能威脅到庇護所存在的過分強大的事物加以限制。按照史詩記載,庇護所的第一代人類就擁有我們無與倫比的偉力,但他們的后代都被‘世界之石’削弱了。當然也幸好如此,要不然如果隨便兩個人打架都會夷平幾座山,這個世界將不可想象。”
說到這里時,凱恩笑了一笑,滿臉皺紋堆起了更多褶子,“而大概在三千年前,還有一位名為烏迪西安的農夫通過了野蠻人先祖——不朽之王布爾凱索的考驗進入了‘世界之石’房間,解除了‘世界之石’對他的力量限制。結果他力量迅速成長到就連魔王、大天使都不敢與他正面匹敵的地步,成為庇護所歷史上最強的存在……”
這倒是一條之前忽略的重要信息,只怕也就意味著天災武學與核彈洗地不能隨便用了……王宗超聞言面色變換,心中尋思。
凱恩卻不清楚王宗超心知所想,只以為他在考慮利用“地獄祭壇”的問題,所以鄭重地告誡道:“雖然吟游詩人的詩篇中不乏有勇者攻入邪教徒聚集地后,剛剛獻祭完畢而來不及使用的地獄祭壇反而強化了勇者的佳話。但我認為黑暗的力量借用得越多,身心必不可免于越來越墮于黑暗,就連泰瑞爾的副手,衣卒爾這樣的大天使都不例外!”
“多謝凱恩先生提醒。”王宗超淡然一笑,“我倒以為,庇護所世界原本就介于光暗之間的混沌而生,所以一味排斥黑暗追求光明,或者一味疏遠光明沉浸黑暗都并非正理。這個世界上,難道就沒有介于兩者平衡,同時運用黑暗與光明力量的存在嗎?”
凱恩沉吟片刻回道:“你如果是指運用中立陣營的力量的話,那么死靈法師顯然就是這個領域的代表。他們他們領悟了萬物間的平衡,運用的正是介于生命和死亡之間微妙平衡的神秘能量,并能以此扭曲生死的邊界,讓尸體復活,讓沒有生命的泥土、鋼鐵、火焰擁有生命,不過那都是暫時的,隨著被扭曲的邊界還原,一切都將恢復原狀。而在理念上,他們致力于尋求天堂與地獄的平衡之道,地獄危及庇護所則對付地獄,反之如果天堂過分強勢也有可能遏制天堂。
至于你說同時運用天堂與地獄的力量,并取得平衡的人,我卻從來沒有聽說過,光明與黑暗無法并存,就像熾熱的熔巖與寒冷的冰雪無法完好地保存在同一個容器中。即使原本運用光明力量的圣騎士,墮落后也只會徹底轉化為黑暗之力。據說謊言之王貝利亞能夠偽裝出任何一種力量,包括圣光,不過那終究只是強大的幻術而已,無法改變其黑暗的本質。”
王宗超聞言只是一笑,不置可否,見凱恩一番講解說得口干舌燥,便取出茶磚、茶具,點火燒水,邀請凱恩品茶。
“這是我喝過的最好的茶,也是我見過的最絕妙的泡茶技藝。”喝過王宗超親手泡的茶后,凱恩連聲贊嘆,“沒想到在你們的世界里泡茶也能夠成為一項藝術。能夠在這方面也弄到博大精深,想必是個很悠閑,也很富有藝術氣息的世界。”
“藝術無分大小。”王宗超同樣為自己泡上一盞茶,悠然道:“茶杯雖小,也可蘊含天地造化!”
“這……”凱恩剛剛要王宗超的某些措辭與含義表達不解,但隨即又被眼前的異象驚呆了。
之間王宗超手中一杯淡綠的茶水先是微微一顫,接著泛起的幾圈漣漪漸漸變化,恍惚只一眨眼功夫,方寸之間,茶水居然如同洶涌的大海,激蕩了波濤,滾起高高的浪頭,其間又見極地冰層浮動,冰雪消融,云霧氤氳;恍惚間,茶杯上方竟升騰銅錢大小的一片烏云,云譎波詭,電閃雷鳴,大雨傾盆,細如毫發而由激蕩人心的霹雷聲噼啪炸裂。
雖然只是一杯小小的茶杯,但其云濤無際,洶涌澎湃的恢弘氣象與無比逼真壓迫感,卻讓凱恩幾乎毫不懷疑,只要王宗超將手中的茶杯一傾,立即就是洪水連天,碧濤萬頃!
既然杯水可納海,洪濤冰川雷霆都可共存于一杯之中,那么光明與黑暗、熔巖與冰雪又如何不能共存于同一個容器中?要知道這些極端矛盾的事物還不是都存在于同一個世界,無非就是容器的大與小罷了?然而就王宗超目前所展示的,大與小又當真有絕對的界限可分?
一時,凱恩仿佛被觸及了一個自己本已隱隱涉及的,卻又始終無法真正登堂入室的全新領域,整個人恍惚出神,等他回過神來,那一杯茶卻已被王宗超一飲而盡,一切異象全消。
這個世界的陰陽玄學理論顯然只是處于一種相對簡陋的萌芽狀態,上升不到“正反二象”、“對立統一”的抽象化哲學范疇,只知“陰陽對立”、“陰陽平衡”、“混沌中立”,卻還達不到“陰陽互根、陰陽互化、陰中藏陽、陽中藏陰”程度的理解。不過這些玩意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王宗超也沒準備多說。反正在玄學方面,他永遠是實用派甚于理論派,要直觀演示一下可以,但說到具體的理論,還不如等齊騰一這位正宗玄學專家和凱恩交流。
從某種程度講,迪卡.凱恩這種人才生在暗黑世界算是比較可惜的,要知道他身為當年封印了巴爾的赫拉迪姆法師組織唯一的傳人,具備過目不忘的卓絕智慧與敏銳的洞察力,又畢生求學問道,幾乎精通暗黑世界的一切歷史、傳說、哲學以及魔法、煉金知識,對抗黑暗之心堅定不移,即使曾近距離面對恐懼之王,也沒有喪失過信念與勇氣。
然而他卻偏偏沒有強大的魔法、武技天賦,在暗黑這種注重天賦與神魔血脈的世界中,注定永遠只能追隨著一個又一個的勇者,為他們出謀劃策鑒定裝備,卻永遠都無法擁有正面對抗魔怪的力量。
但如果迪卡.凱恩如果能夠修煉某些注重領悟與積累,將心性與智慧轉化為強大力量的體系,或者某些能以后天逆轉先天的修行體系,結果自然絕不相同。說起來,齊騰一的鬼仙修行道路,應該就很適合迪卡.凱恩。
茶過數盞后,王宗超又問:“凱恩賢者,我還想請教一個問題:關于一把純漆黑色的,劍刃扭曲波動仿佛擁有生命的長劍的來歷……”
一番描述之后,迪卡.凱恩一時卻有些猶豫起來,不過這位萬事通先生最終還是找到了一個可能的答案。
“在庇護所建立之前,為了對抗天界,魔界的三大魔神決定在巴爾掌控的地獄熔爐(HELLFORE)鑄造一把可以與圣劍‘碧藍怒火’(Azurewrath)相抗衡的魔劍-‘暗影之牙’(Shadowfang),那是一把污染一切、毀滅一切、吞噬一切,專門散布黑暗與恐怖的魔劍。
隨著兩把光暗圣劍的誕生,天堂與地獄的沖突達到一個前所未有的激烈程度,無數天使與惡魔因此隕落,這才使得一部分天使與惡魔質疑起這場無窮無盡的戰爭的必要性,最終共同建立了庇護所。
這把魔劍,稱得上是地獄的權柄象征,不可能帶出地獄,只能以投影的方式降臨其他世界。恐懼之王就曾經以它的具體化投影為武器,并憑借它攻入了天堂,但在圍攻被殺后又被天使們毀去(七魔王即使被殺也能在地獄重生)。如果通過特殊的儀式,說不定也能以魔法的形式召喚出其投影。
當然,說實話,這些都是庇護所誕生之前的傳說,沒有實證。我們也只是從天使與惡魔偶爾的口風獲得。費斯杰利教派就曾經通過拷問召喚出來的魔怪而獲得許多關于地獄的情報,這些都曾經出現在他們的記載中,但難說真假。”
“呵呵,非常感謝凱恩賢者指點迷津。”許多疑問都得到滿意的解決,王宗超心情大好,又問:“那么,最后一個問題:既然符文之石的威力那么強大,你們為什么只是將它鑲嵌在裝備上,而從不嘗試著將它直接鑲嵌在身上?”
“把符文之石鑲嵌身上?……”凱恩正在低頭喝茶,聞言一口茶差點沒從鼻孔里噴出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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