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的房間里,只有庫奇和以撒兩個人,庫奇的幾個朋友都在以撒的示意下被庫奇找個借口趕了出去,看樣子以撒不想讓他們的對話被別人聽到。
“以撒叔叔,神域也要加入這場戰爭了吧?”
以撒笑了笑:“你什么時候也開始關心起這方面的事情了?”
庫奇有些期翼的看著以撒:“您不是說過,只要戰爭爆發,我就有機會離開這里了?”
以撒輕輕一挑眉毛:“怎么?還嫌在這里過得不算逍遙?”
庫奇苦笑了一聲:“以撒叔叔,您應該知道的,我向往的不是這種生活,我寧愿象個普通人那樣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
“庫奇,從你降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注定與那樣的生活無緣了。”以撒說的并不完全是謊話,庫奇的確是在出生沒多久之后便被決定當做狄奧的替身,送到了獅心帝國。
庫奇沉默了一會:“可是,我不知道我自己究竟能做些什么,都說我身上流淌著不朽之王安德森的血脈,可我一點都沒感覺到自己有什么與眾不同的地方。”
以撒略帶譏諷的笑了笑:“如果每一個不朽傳承都有出類拔萃的表現,那么神域早就應該是整座大陸的主人了,這沒什么好意外的,庫奇,你現在最需要關心的事情,是如何才能活下去。”
“以撒叔叔,您這樣說是什么意思?”庫奇有些吃驚的問道。
“有件事情我必須要告訴你,庫奇,其實……你的身上并沒有不朽之王安德森的血脈,真正的不朽傳承,另有其人。”以撒嘆了口氣:“雖然我也很難相信這點,可是蘭博斯本大人已經拿出了確鑿的證據,由不得我們不相信。”
庫奇如遭雷擊般怔在那里,一直以來他最大的倚仗就是身具不朽傳承的血脈,如果沒有了這個,燕京中隨便一個貴族就可以輕而易舉的碾死他,這些年庫奇最大的積累就是無數的仇人,可以想見,一旦這個消息傳播出去,會有多少人在等著要他的命。
以撒一直在注意著庫奇的表情,淡淡的說道:“很吃驚是嗎?老實說,剛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的反應也和你一樣。”
庫奇忽然笑了起來,并且笑聲越來越大,以至于連眼淚都流了出來:“這樣不是更好?呵呵,原來我這么多年來的擔驚受怕,其實只是在庸人自擾而已,這可真是一個絕妙的諷刺……”
以撒靜靜的坐在那里,一句話都沒說,哪怕庫奇做出再瘋狂的舉動他都不會覺得奇怪,事實上庫奇沒有立即崩潰已經可以算得上是難能可貴了。
庫奇笑了好久,才漸漸的停了下來,擦了擦臉上的眼淚:“以撒叔叔,我應該有權利知道那個人是誰吧?”
在這個問題上面以撒自然不會隱瞞:“他叫狄奧,和霍夫曼的侄子關系很好。”
“原來是他……”庫奇慘笑了一聲:“這樣說起來,我輸在他手里也不算太冤枉,畢竟人家可是真正的不朽傳承,而我,只不過是一個冒牌貨而已。”
“你們已經見過面了?”以撒有些意外:“他有沒有對你做什么?”
“他有必要對我做什么嗎?”庫奇自嘲的笑了起來:“虧我還異想天開的想要報復回來,呵呵,簡直是太可笑了。”
以撒輕輕敲了敲桌面:“我告訴你這些,不是為了讓你發出無謂的感慨,我剛才已經說過了,你現在最需要考慮的事情,是如何才能活下去。”
“活下去?”庫奇怔怔的看著以撒,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猙獰:“他們還想要我怎么樣?給那個狄奧當了幾十年的替身,每天都在擔心會不會被人殺掉,而那個家伙卻可以高高興興的活到現在,然后我還要考慮怎樣才能活下去?!”
“我承認,這對你來說很不公平。”以撒聳了聳肩:“不過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想一想你在燕京做過的那些事吧,你認為那樣就是公平?庫奇,如果你只會在這里怨天尤人的話,那么我們之間的談話就只能到此為止了。”
庫奇深呼吸了幾次,極力讓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好一會之后才看向以撒:“以撒叔叔,我不知道還有沒有資格這樣稱呼您,不過我想要說的是,您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以撒的目光閃動了一下:“你說。”
“我只想找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我想,這應該不會很困難吧?”
以撒冷笑了一聲,果然是一個廢物,到了這個時候居然還是如此天真。
“我實在是想不出他們有什么理由會放過你,單是獅心王霍夫曼這關你就過不去。”以撒好笑的看著庫奇:“你知道你欺騙了獅心王霍夫曼多少年嗎?整整二十二年!如果你不死,讓獅心王霍夫曼和蘭博斯本大人情何以堪?”
庫奇心中最后的一點期望也破滅了,他哪里會不清楚,一旦真相大白于天下的那一刻,他的下場會是什么,只是從情感上講,他無法接受這樣的結局。
庫奇猛然想起一件事,從見面到現在,以撒已經連續幾次提醒自己應該考慮怎樣活下去,憑以撒的身份地位,不可能專程跑來只是通知自己這么簡單,一定有更深層次的用意在內。雖然無法確定以撒的目的,不過庫奇隱隱覺得,這其中很有可能隱藏著改變自己命運的契機。
想到這里,庫奇反而冷靜了下來,表情誠懇的說道:“以撒叔叔,您也清楚,除了您之外,我和神域里的人幾乎沒有打過交道,所以……現在只有您能幫我了。”
從以撒的表情上看不出有任何異樣,只是微笑著靜靜的看著庫奇:“你想要我幫你什么呢?”
“我想活下去!”庫奇的回答簡單直接。
以撒沉默了一會,收起了笑容:“雖然很困難,但并不是一點希望都沒有,庫奇,其實我更希望你才是真正的不朽傳承,對于那個突然冒出來的狄奧,我不認為這個躲藏了二十幾年的家伙會對神域的發展起到什么作用。”
庫奇露出了驚喜的神色:“以撒叔叔,我該怎么做?”而實際上,庫奇的心里卻是暗暗警惕起來,很明顯以撒早就有辦法解決自己眼下尷尬的處境,可卻一直拖到現在才透露,必然有其目的所在,不過庫奇清楚,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事關自己的生死,哪怕以撒提出的條件再苛刻,他也只能閉著眼睛跳下去。
“你要做的事情很簡單。”以撒輕輕的笑了笑:“當做什么都沒發生過就好,你,還是唯一的不朽傳承。”
庫奇頓時疑惑的說道:“可……可是您已經說過,我只是狄奧的替身……”
“但你目前的身份擺在那里。”以撒打斷了庫奇的話:“如果沒有狄奧出現,即便是蘭博斯本大人也不敢出面指責你是假的,因為那樣做毫無意義,神域需要不朽傳承的存在。”
庫奇深吸了一口氣,他已經清楚以撒要做什么了,只不過他仍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從不朽之王安德森隕落至今,每一個身具不朽傳承血脈的人都受到了神域方面無微不至的保護,而現在,以撒竟然要親手扼殺神域的希望!
庫奇當然不會自我感覺良好的認為以撒是為了他才這樣做的,盡管不清楚其中的原因,不過庫奇可以肯定的是,以撒必定是有所圖謀,否則根本不可能冒這樣大的風險,因為一旦事情暴露,以撒無疑會遭到所有神域人的唾棄。
強自壓抑住心底的震驚,庫奇裝作沒有聽懂以撒話里的意思:“如果狄奧跳出來指責我怎么辦?”
“如果讓他先跳出來,你當然只有死路一條。”以撒瞇起了眼睛:“你和他之間,只有一個人能夠活下去,你明白我的意思了么?”
庫奇頓時顯得有些驚慌失措:“那怎么辦?以撒叔叔,您也知道的,我根本打不過那個狄奧,可如果他不死的話,那我就危險了!”
以撒在心底微笑了起來,這正是他來找庫奇的原因,他可不想在冒著風險把狄奧除掉后,結果失去了對庫奇的掌控,所以他才對庫奇說了這么多,目的就是把庫奇牢牢掌握在手里。
“庫奇,在我心里,你是不是不朽傳承并不重要,既然你叫我一聲叔叔,我就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死掉。”以撒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所以,我也只能冒險試一試了。”
庫奇雖然在心里嗤之以鼻,但表面上還是感激涕零的說道:“以撒叔叔,您對我真的是太好了!我發誓,從今以后,不論以撒叔叔要我做什么,我都會毫不猶豫的去做!”
以撒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也沒有你說的這么嚴重,畢竟我是看著你長大的,庫奇,這件事就不需要你擔心了,當做什么都沒發生過,以前怎么做,以后也怎么做,對了,記住一點,我今天對你說的話,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放心吧,以撒叔叔,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庫奇用力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