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皎潔的圓月從頭上飄過,在狄奧身體中沖蕩不停的白光極其突兀的向根輪坍縮著,顏色也同樣的突兀的變成漆黑,狄奧有一個非常古怪的感覺,根輪雖然越來越小,但根輪內部似乎變成越來越龐大、深邃,甚至形成了一個世界。
極小與一個世界是相互矛盾的,可在根輪上卻融而為一!
片刻,狄奧已經無法捕抓到根輪的形狀了,但他很清楚的感覺到,根輪絕對沒有消失,依然在原來的位置上旋轉著。
距離狄奧幾十米開外,一圈又一圈的灰塵和沙礫緩緩向狄奧滾去,而瓦西里的表情已經麻木了,自從天災降臨之后,泛大陸一代又一代的強者們,從沒有誰能以這種聳人聽聞的速度提升自己的力量!
和以前的八階相比,第九階花費的時間相對長一些,在狄奧的世界里,又過了一彈指,可在瓦西里的眼中,卻是斗轉星移、日升月落,又過了一天半,無限小、無限深邃的的根輪,突然兇猛無比的炸開來,猶如實質的源力流沿著瓦西里所說的中脈向上升起,接著,一顆淡紅色的圓球出現在根輪上方,而原來的根輪已變得無色透明。
第二支源力輪、真知輪成功突破!狄奧感覺自己的身體變得象羽毛一樣輕盈,似乎能隨著風兒直飄上高空,真知輪的顏色雖然很暗淡,但帶給他的力量感要比以前強大得多,滿足、愉悅等等情緒的產生讓他有一種仰天長嘯的沖動,當然,所有這些都是潭面上劃過的殘影,并不能真正影響到他。
根輪和真知輪以相同的速度旋轉著,每旋轉一圈,他的力量便增加了一分,這種感覺異常清晰。
此時此刻,狄奧終于有些疲倦了,他調整著自己的呼吸,過了一會,緩緩睜開了雙眼。
瓦西里呆呆的看著狄奧,他在等待,等待狄奧就自己幾天時間便成為天賦武士的奇跡般的轉變,發表一些感想,或者給他一些解釋。
“我餓了。”狄奧輕聲道。
餓了?這算什么感想?!瓦西里又氣又笑,他的雙唇囁嚅著,最后總算是擠出了一句話:“你當然會餓,知道已經過去幾天了么?”
狄奧抬頭看天,天色有些黯淡,按照以前的經驗,他保持專注的狀態可以維持一天一夜,然后才會感到疲憊。
“沒想到,已經過去一整天了。”狄奧有些不好意思,瓦西里和他剛剛相識,不但傳授給他一些重要的常識,還陪著他傻站了一整天,太麻煩人家了,這份情他會牢牢記在心底,將來他一定報答。
“已經過去三天了……”瓦西里有氣無力的說道。
“三天?”狄奧一愣,他左右看了看,剛想移步,察覺到腳上傳來一陣阻力,低頭看去,他的雙腳還有半截小腿竟然被沙土埋在了里面。
“除了我以外,還有別人教導過你?”瓦西里緩緩說道:“他是誰?”
狄奧眼中的光彩逐漸淡去,一點點低下頭,他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我們該回去了。”瓦西里輕嘆了口氣,既然狄奧不想說,那就算了,他不會勉強什么。
兩個人一前一后,向遠方的馬車走去,等到距離馬車已不足百米時,躲在車廂中的羅伊看到了兩個人的身影,跳下馬車,匆匆忙忙向狄奧跑來。
“少爺,小姐來了。”羅伊大聲叫道。
“小姐?索菲亞小姐?”狄奧微微皺起了眉。
“是的。”羅伊道:“少爺,我們快回去吧,別讓索菲亞小姐等急了。”
“她什么時候來的?”狄奧問道。
“差不多有兩個小時了。”羅伊道。
“你看到她了?”
“沒有,是碧姬小姐告訴我的,她來找過您。”羅伊解釋道。
“索菲亞應該月末返回來。”狄奧沉吟了一下:“這一次怎么突然提前了?”
“我也不知道,不過……”羅伊欲言又止。
“不過什么?”
“聽碧姬小姐說,索菲亞小姐的臉色很不好看,好像在和誰生氣。”
“她會生氣?”狄奧的神色有些怪異:“難得啊……我還從來沒看過她生氣的樣子呢,走,我們回去。”
等狄奧和瓦西里鉆進車廂后,羅伊立即甩起鞭子,驅趕著馬兒向莊園的方向飛馳而去,而狄奧發現羅伊和以前有些不一樣,羅伊不止對他恭敬,對瓦西里也同樣恭敬,在他潛心修煉這三天,似乎發生過什么。
“狄奧,你好像不太喜歡那個索菲亞。”車廂內,瓦西里低聲道。
“不喜歡,但也不討厭。”狄奧笑了笑。
“為什么?”瓦西里問道:“聽羅伊說,索菲亞一直對你非常非常好。”
“她對我好,只是因為她有歉疚。”狄奧緩緩說道:“可對我來說,現在的生活是我用家人們的生命換來的,每一次看到她,我就會想起……呵呵,這種感覺讓我很不舒服。”
“你的自尊心好像有些過強了。”瓦西里笑道。
“這不是自尊心的問題。”狄奧沉默了片刻:“我的父母去世后,全靠著他們的照顧,我才能活到今天,他們沒有因為我的年紀小而掠走莊園的財產,象以前服侍我的父母一樣,把我當成了他們的主人,呵呵……你應該明白的,我沒什么親戚,也沒有靠山,他們完全可以把莊園當成他們自己的財產,所以,在我心中,他們就是我真正的親人。”
“對了,索菲亞比你大幾歲?”瓦西里輕聲問道。
“她和我一般大。”狄奧側過頭,他的眼角有東西在閃閃發亮。
“當初你們被襲擊的時候呢,有多大?”
“我們都只有八歲。”
“那就沒辦法了,一個八歲的小孩子,根本不可能知道危險來自什么地方。”瓦西里沉吟了片刻:“不過……她的父母應該有所察覺吧?”
狄奧沒有回答,他不關心這個問題。
“看得出來,你是個很重感情的人。”瓦西里笑了,他看到了狄奧眼角的閃亮:“那么,你肯定要為你的老管家報仇了?”
“當然。”狄奧回答得很快,語氣也很堅定。
“有時間的話,應該到男爵領附近轉一轉。”瓦西里輕聲道:“如果真的是索菲亞家族內部的事情,主使者不可能出動自己的護衛,而是向其他領地關系密切的貴族求援,或者到堆塔城雇傭幾個傭兵,只要你愿意花時間,總會查出些線索的。”
“我明白了。”
“還有,以后遇到事情要多用用腦子。”瓦西里用指尖在自己額側點了點:“你親眼看到的,未必就是真實。”
“謝謝您。”狄奧緩緩說道。
瓦西里又笑了,他聽得出,狄奧的口吻很鄭重,這是發自內心的感謝他,但他一點不在意。雖然狄奧天份卓絕,擁有神秘的格斗技巧,但這不是他留下來教導狄奧的原因,更重要的地方在于,他的時間不多了,就算仇家找不到他,他也活不了幾年了,當源力逐漸消逝后,他將化作一堆無名的黃土,在這最后的歲月里,他只希望能找一些有意義、或有意思的事情做,所以,他并不奢求得到什么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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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剛剛停在莊園門口,車廂門便被人拉開了,狄奧抬頭看去,正看到碧姬那張充滿了焦急的臉。
“狄奧少爺,小姐已經等您好久了。”碧姬垂下頭,低眉順眼的說道,自從那天晚上之后,她再不敢直視狄奧了:“您快跟我進去吧。”
狄奧點點頭,招手示意碧姬上車,碧姬猶豫了一下,輕手輕腳鉆入車廂,縮在角落里,這時莊園的大門已經被護衛推開,羅伊揮了記響鞭,驅趕著馬兒直向莊園中馳去。
碧姬淡眉緊鎖,似乎有什么心事,雙唇也在囁嚅著,卻又欲語還休,直到馬車駛入索菲亞居住的小樓,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莊園變得比平常時熱鬧得多,索菲亞小姐的隨從和護衛加起來差不多有三百多人,小樓內外,站滿了神色凝肅的武士,其中有幾個佩戴著光芒武士的徽章,明顯是護衛中的首領。
狄奧緩步向樓中走去,對索菲亞小姐,他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甚至在小的時候,他們還同床共枕過幾年,只不過,熟悉并不代表了解,也許是痛失親人、心懷怨恨的緣故,狄奧把自己的心緊緊鎖在銅墻鐵壁中,一起生活了十幾年,以前竟然沒人發現狄奧的真面目,這便是最有力的證明。
索菲亞根本不了解他狄奧,當然,他也無法了解索菲亞,在他面前,索菲亞是一個開朗、活潑的少女,可走出莊園之后,索菲亞就會變成另外一個人。作為順序排列第五位的繼承人,索菲亞竟然掌握了整個男爵領的財政大權,這絕不是普通女人能達到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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