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千里那個王八蛋!他別的本事沒有,嫉賢妒能就有一套。”
酒肆的一間雅室里,白元光破口大罵,他們馬球隊好容易得了一個高手,卻被程千里給逼走了,使他心中郁悶之極。
“元光,不要罵了,高帥自有他的想法。”段秀實嘆了口氣,小聲地勸他道。
“可是.....”白元光看了一眼李慶安,又把酒一飲而盡,把酒杯往桌上重重一頓,“這叫什么想法,好好的牙將卻去當了一個隊正,這不是變相降職嗎?”
李慶安卻微微一笑道:“我倒覺得不錯,先是當火長,又立功升為隊正,一步步來,這樣我心里才踏實,要不然我就會有一種飛的感覺,腳下可虛得慌。”
“七郎說得不錯,咱們軍人就應該積功升遷,關鍵是要抓住打仗的機會,多多立下戰功,而且七郎還年輕,不像我,已經三十二歲了,再不立功就沒有機會了。”
席元慶始終對自己的前途憂心忡忡,他猶豫一下,又問道:“七郎,你說明年的小勃律戰役會打嗎?”
“會的!你相信我,一定有你立奇功的機會。”
李慶安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對白元光笑道:“元光兄,你放心吧!我是斥候,肯定會四處游走,有機會我就過來和你們一起練球,就怕到時候我奪了你安西第一馬球高手的稱號,你會哭鼻子啊!”
“哼!我的第一高手就那么好奪嗎?我倒要搶走你‘凌山血箭’的稱號。”
“那好,我們打個賭,看誰先搶走對方的稱號。”
“一言為定!”
兩人一擊掌,一起大笑起來。
.......
喝完酒,李慶安返回了軍營,剛到營門口,有人卻上前攔住了他,“七郎,我等你多時了。”
黑暗中此人身材瘦小,一條腿略跛,此人正是封常清,從開元二十八年起,他便跟隨高仙芝為侍從,屢立功勞,現在已升為都尉將軍,掌管高仙芝軍中刑罰,雖然他相貌丑陋,但他軍法嚴明,剛正不阿,眾人頗為懼他。
“高帥要見你,你跟我來吧!”
封常清話不多,轉身便走,李慶安一路跟隨他來到高仙芝在龜茲的府第,他們沒有走正門,而是從側門進了前院。
“封將軍,高帥找我何事?”
“沒什么,高帥就是想安撫你一下。”
說到這里,封常清瞥了一眼李慶安,昏暗的光線中,只見他神態平靜,沒有絲毫不滿的表情,封常清不由也暗暗點頭,這個年輕人榮辱不驚,倒是一個大將之才。
走到高仙芝書房外,忽然聽見了激烈的爭吵聲,竟是高霧和父親在爭吵。
“你明明可以把他留下來,你為什么要把他趕走,而且還降他的軍職,你這樣做對他公平嗎?”
“你對父親是這樣說話嗎?”
“爹爹,你其實是為了自己,便用他來做犧牲,你太自私了。”
‘啪!’地一聲脆響,緊接著高仙芝的怒罵:“你給我滾!滾出去!”
門開了,高霧捂著臉沖了出來,她見李慶安在院子里,忽然眼一紅,從他身邊迅速跑遠了。
“高帥,他來了!”封常清在門口向高仙芝稟報。
高仙芝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怒氣,沉聲道:“讓他進來吧!”
李慶安快步走進了高仙芝的書房,行一軍禮道:“卑職參見大帥!”
“別人都叫我副帥或者高帥,唯獨你叫我大帥,這是為什么?”高仙芝淡淡一笑問道,他知道李慶功不是口誤。
“或許在我心中,大帥很快就會取彼而代之吧!”
高仙芝目光嚴厲地盯著他,半晌,他的目光變得柔和起來,一擺手笑道:“坐吧!”
“謝大帥!”李慶安坐了下來。
“以后不要叫我大帥了,不要被人抓到把柄,知道嗎?”高仙芝的聲音很寬和,仿佛一個是長輩對晚輩的諄諄教導。
“是!”
“好吧!調你去斥候營,你有意見嗎?”
“沒有。”
“真的沒有嗎?”
高仙芝的目光又漸漸銳利起來,他不喜歡別人在他面前說謊。
“確實沒有!”李慶安回答得很堅決。
“為什么?”
李慶安抬起頭,他目光明亮注視著高仙芝,坦率地說道:“因為我覺得做你的親兵牙將,我沒有立功的機會。”
高仙芝愕然,良久,他輕輕嘆了口氣,自嘲似地笑道:“莫非你也看出來,我已早不保夕了嗎?”
“高帥覺得朝不保夕了嗎?”
不知為什么,高仙芝在李慶安這個低級小官面前有些失態了,他長嘆一聲,背著手慢慢走到窗前,怔怔地望著天空一輪孤月發呆,他確實憂心忡忡,他的正式職務實際上只是安西副都護,這是一個四品的閑職,而都兵馬使是夫蒙靈察的私授,他有權罷免,今天他感受到了夫蒙靈察對自己的不滿,使他不得降了李慶安的軍職,表示對程千里的讓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高帥,其實你可以創造機會。”
“你說什么?”高仙芝回頭,驚訝地望著李慶安。
“創造什么機會?”
李慶安微微一笑道:“創造一次大的戰役,比如向朝廷建議對小勃律用兵。”
高仙芝低頭沉思,他漸漸地他明白了李慶安的意思,眼睛亮了起來,小勃律一直是朝廷的心腹大患,田仁琬、蓋嘉運、夫蒙靈察三任節度使都曾親征過小勃律,結果都失敗了,如果自己向朝廷上書,進攻小勃律時機已經成熟,那皇上會派誰去攻打呢?肯定不會再是夫蒙靈察,只能是自己。
‘或許在我心中,大帥很快就會取彼而代之。’
高仙芝忽然體會到了李慶安說這句話的深意,他緩緩點了點頭,李慶安的建議敲到了夫蒙靈察的要害,他已經老了,已經不能滿足皇上開疆拓土的雄心。
想到這,高仙芝欣慰地笑道:“七郎,你安心去斥候營,你從哪里跌下來,我就會讓你從哪里爬上去。”
.........
李慶安離開了高仙芝的府第,慢慢返回軍營,他仰望著天空的一輪明月,心中涌起一種從未有過的豪情壯志,是啊!他來自后世,他比唐人多了一千三百年的見識,在這個歷史上波瀾壯闊的時代,他應該有所作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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