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千吐蕃人已經奔到了數百步外,他們的身影有些于眾不同,聲音也異常尖細,李慶安已經看清楚了,奔在前面的數千吐蕃騎兵竟然全部都是女人,李慶安的腦海里不由浮現出吐蕃主帥尚息東贊臉上那一絲陰冷的笑意,或許這就是他的出奇不意吧!用女人來迎接唐軍的箭陣。
李慶安已經有些摸到了這個尚息東贊的脈路,他總是喜歡走偏鋒,上一次是出奇兵偷襲安西內地,思路雖然不錯,但就是有點考慮不夠周全,這次也是一樣,用女人來打前鋒,企圖使自己不忍下手,難道他就沒有想到,劍能殺敵也能傷己的道理嗎?
這時,所有的唐軍都向李慶安望來,這些女人是殺還是不殺?李慶安瞇著眼睛看了看天色,天色已經變了,剛才是陰云密布,而此刻已是烏云翻滾,陣前一股飛沙走石,沙塵彌漫在空中,一場夏雨即將到來。
李慶安嘴角lou出一絲冷酷的笑意,他在笑尚息東贊作繭自縛,本來可以有機會和唐軍一搏,但他卻把這么多平民裹夾在軍中,使他失去了老天的眷顧。
“殺!”
李慶安低聲下達了最后的命令。
五千弓弩兵跨步上前,五千具黑黝黝的唐弩指向空中,殺機在迅速弩機上凝聚,其余唐軍長刀出鞘,控制有些不安的戰馬,等待著爆發一刻的到來。
女人們越奔越近了,已經可以看見她們在揮舞雙手,向唐軍表示自己沒有武器,這些婦女大多是為了逃命,她們生活在薩毗澤,平日里只會擠奶放羊,伺候男人,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經歷戰爭的考驗,也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距離死亡如此之近,她們更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吐蕃主帥尚息東贊的替罪羊,她們越跑越近,離唐軍已經不到百步,進入了弩箭的殺傷射程內,這時,后面的一些牧民已經有些意識到了危險,他們開始停下腳步準備調頭逃跑,卻被兇狠的吐蕃用長劍威逼著繼續前進,在吐蕃軍隊伍中,尚息東贊有些得意地笑了,唐軍不是自詡仁義之軍嗎?他們下得了手殺這些婦孺嗎?只要他們稍一遲疑,婦孺和牧民就將沖亂他們的陣腳,他的軍隊便可以殺進唐軍隊伍了。
“再進百步,準備突擊!”
尚息東贊剛剛下達了命令,前方忽然一陣大亂,唐軍箭陣爆發了,數千支弩箭一齊射向奔來的女人群中,慘叫聲四起,這些女人沒有任何防備和意識,片刻間,便有上千人從馬上中箭栽下,馬蹄從她們身上踏過,頓時血肉模糊。
女人們驚恐萬狀,紛紛調頭逃命,就在這時,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落下,一場不期而至的夏雨席卷薩毗澤盆,唐軍的弓箭無法使用,李慶安一聲令下,騎兵驟然發動了,一萬騎兵氣勢萬鈞地向吐蕃猛撲而去,霎時間將吐蕃軍混亂的陣腳沖開了一個大口子,傾盆大雨忽然而至,雨霧彌漫,可視距離降低,吐蕃軍陣更加混亂不堪。
盡管吐蕃人的總人數還比唐軍多上一萬,但一直過著平靜生活的吐蕃牧民非但不能幫助吐蕃軍打仗,反而拖累了吐蕃軍的突圍,當唐軍的箭矢毫不留情射向奔來的婦女時,吐蕃陣營大亂,死亡和流血嚇壞了奔來的吐蕃婦女,她們調頭逃跑,又帶動了她們的家人,這些從沒有經過戰事的平民被唐軍的冷酷殺戮嚇得膽寒心裂,吐蕃軍官也喝止不住他們的驚恐逃竄,他們的混亂就儼如被風吹去了混雜的沙粒,lou出了下面堅硬的壁石,一萬五千吐蕃軍昭然出現,但是他們已無法保持住陣腳的穩定,混亂的局面使唐軍最犀利的騎兵沖毀了吐蕃軍的防御。
這時,尚息東贊心中悔恨不已,他才發現自己犯了一個絕大的錯誤,老天已經將勝機送給了他,他卻白白放過了,他竟忘了,唐軍的弓弩在雨中是無法射擊,如果他沒有帶這些牧民,如果他在大雨下起后再突然發動沖擊,沒有弓弩軍的威脅,在高原之上戰爭,鹿死誰手,還未為可知!
尚息東贊沒有抓住天降大雨的機會,但李慶安卻抓住了吐蕃一片混亂的良機,下令全軍掩殺,騎兵沖亂吐蕃軍的陣腳,東方又傳來嘹亮的號角聲,吐蕃軍面臨腹背受敵的不利,更要命是混亂,在滂沱大雨中,哭喊聲、哀求聲和茫茫的雨霧連成一片,士兵和牧民混雜在一起,還有婦孺老人的掙命,將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將,吐蕃軍敗局已定。
見大勢已去,尚息東贊下令突圍,原本是一場令人期待的戰役,最后卻演變成一場毫無懸念的單方面的追擊和屠殺,尸體遍野,血流成河,到處是殘肢斷臂,在唐軍的絞殺和追擊中,一萬五千吐蕃軍死傷慘重,逃拖者不足三千人,吐蕃軍被斬殺八千人,四千余人被生俘,上萬牧民被殺,近三萬吐蕃牧民被俘虜,他們被從東面殺來的封常清軍包圍,封常清喝住了唐軍對他們的屠殺,將他們全部生俘。
薩毗澤盆地的雨來的快,去得也快,傾盆大雨變成了霏霏細雨,細細密密如針尖般的雨絲洗刷著草原上的血跡,李慶安立馬在一處高丘之上,目光冷然地注視著唐軍打掃戰場,他剛剛得到消息,于闐的唐軍已經攔截住了吐蕃奇兵的北上,由于疏勒援軍及時趕到,吐蕃軍已經被擊潰,吐蕃大將嘉扎桑吉在亂軍中被殺,人頭被送來請功,但唐軍也損失慘重,四千唐軍損失過半,傷亡兩千余人,再加上今天陣亡的一千余,唐軍以死傷四千人的代價一舉奪下了薩毗澤。
雨已經徹底停了,戰場已經打掃完畢,一隊隊戰俘正被押解而來,在李慶安眼前,唐軍騎兵押解著一隊隊被俘的吐蕃士兵走過,他們垂頭喪氣,很多人都帶著傷,遠處,大群吐蕃婦孺被唐軍驅趕而來,跌跌撞撞,哭聲震天,在她們身后,跟著一群群神情惶然、眼光呆滯的牧民,他們大多數已妻離子散,財產蕩盡,不知道自己的未來,不知道他們是否會遭受屠殺的命運。
這時,一隊唐軍簇擁著封常清飛馳而來,在馬上拱手道:“卑職參見大將軍!”
“封將軍辛苦了!”李慶安笑著點了點頭。
封常清也嘆道:“卑職原以為會是一場惡戰,滿懷希望,卻沒想到戰爭竟這么快就結束了,甚至兩軍還沒有正面對陣,著實讓人感到遺憾。”
“這是因為吐蕃軍一心只想突圍而無心戀戰的緣故,這也說明吐蕃人無暇西顧了,否則,薩毗澤地區怎么可能只有兩萬人,殲滅了他們,我也算完成了朝廷交代的任務。”
李慶安的語氣很輕松,但他心中也是有些遺憾,為這場戰役他做了充分的準備,原以為會是一場惡戰,卻沒想到這么快就結束了,不過這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歷史上播仙鎮之戰,安西軍也一樣是輕松獲勝,這和安西軍本身的強大密不可分。
這時,封常清看了一眼一路哭號走來的吐蕃婦孺老人,他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便問道:“大將軍,這些牧民怎么處置?”
李慶安淡淡一笑道:“我想把他們全部殺了!”
封常清嚇了一大跳,連忙擺手道:“大將軍萬萬不可!”
“有何不可?”李慶安瞥了他一眼道:“老人殺掉,男人驅使為奴,女人沒入軍中為妓,吐蕃人不就這樣對付我們漢人嗎?”
封常清嘆了一口氣道:“那是吐蕃軍的殘暴,如果我們也這樣殘暴對待對方平民,這又和吐蕃軍何異?再者,大將軍已在安西廢奴,再用吐蕃奴,似乎有點難以解釋,而且朝廷也會有非議,不利于大將軍的名聲,請大將軍三思!”
“我不過說說罷了!我既已廢奴,自然也包括吐蕃人。”
李慶安笑了笑道:“這些吐蕃戰俘和平民我準備全部送往銀城,就讓他們在銀城為民,以開采銀礦為生,另外,尚息東贊送去烏拉烏蘭湖的三萬吐蕃牧民我也不想放過。”
說到這,他對封常清令道:“我給五千騎兵,配備雙馬,你給我日夜兼程趕去烏蘭烏拉湖,將那三萬牧民和他們的牛羊都給我追回來,我算你首功。”
邏些,布達拉宮,在一陣低沉的長號聲中,數百名侍衛和幾名大臣簇擁著年少的吐蕃贊普從高高的臺階上走來,他全副武裝,后背弓箭,手握長劍,一身盔甲,不遠處,大倫囊協達贊在幾名苯教大祭司的陪同下,恭敬地等著他過來。
此時雖然佛教已經傳入高原,但本地宗教苯教依然在吐蕃占著優勢地位,宗教的傳播和信仰需要一個長久的過程,也需要統治階層的大力推廣,佛教真正在吐蕃得到大發展,正是得力于這個少年贊普在后來的歲月中大力推廣。
少年贊普正是吐蕃歷史上赫赫有名的中興之主赤松德贊,赤松德贊于天寶元年出生,他自稱是唐金城公主之子,事實上這不過是個托詞,金城公主已在他出生的兩年前去世。
赤松德贊是在他父親赤德祖贊在幾年前的石堡之戰中死于李慶安的火藥爆炸后即位,今年他才十一歲,但少年老成的他比同齡人的心智顯得更加成熟,這段時間他憂心忡忡,就在前幾天,一名侍衛冒死告訴他了一個消息,唐軍大舉進攻吐蕃,薩毗澤的吐蕃軍被殲滅,吐蕃西北部的羌塘已無兵把守,而東面的唐軍已經攻占了九曲和烏海,將達扎路恭圍困在柏海,眼看柏海即將不保。
赤松德贊心中焦慮到了極點,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大倫囊協達贊將軍隊收縮到邏些附近所導致,吐蕃疆域數千里,可邊疆和遼闊的高原上都無兵把守,這簡直令人不可思議。
他當然也知道囊協達贊收縮兵力的目的是什么?將軍隊掌握在他手中,使他大權牢牢在握,結果是尚息東贊被趕走,達扎路恭被迫離開邏些,整個吐蕃就是他一人說了算,他甚至沒有把自己這個吐蕃贊普放在心上。
望著遠處囊協達贊那丑惡的嘴臉,赤松德贊心中怒火萬丈,他不由重重哼了一聲,他身后的大臣吉桑嘉貢連忙低聲提醒道:“贊普,要保持冷靜!”
赤松德贊強按住心中的憤恨,臉上掛起一絲輕松的笑容,老遠便對大倫囊協達贊笑道:“大倫,我今天要去騎馬獵鷹,你和我一起去吧!”
囊協達贊是一個長得很高大肥胖的中年人,年約五十歲,臉上掛著一種虛偽的笑容,他用了兩年多的時間,終于趕走了政敵尚息東贊和達扎路恭,大權獨攬,權力的迷醉使他很長一段時間都忘乎所以,以至于他以為自己才是吐蕃之主了,他壓根就瞧不起這個少年贊普,任何政務都從來不向他稟報,安西軍和隴右軍的大舉進攻,他更是壓著不報,在他看來,唐軍不會久駐高原,寒冬來臨后他們自會退去,如果能借唐軍之手除掉尚息東贊和達扎路恭,那是最好不過。
尚息東贊已經敗了,殘軍撤到納木錯湖,準備回邏些請罪,現在還剩一個達扎路恭,被困在柏海,估計用不了多久,也將被唐軍攻破,無論如何,這兩個人他都非殺不可,即使唐軍沒能殺死他們,他也不會放過。
這時,囊協達贊見少年贊普全副武裝過來,心中不由生出一絲警惕,向他的侍衛退了兩步,可聽說贊普是要去打獵,他這才微微放了心,上前笑瞇瞇道:“贊普,出去打獵有什么好玩,我今天帶來了幾名大祭司,請他們輪流給贊普講故事吧!講幾天幾夜,贊普也就忘了打獵之事。”
“大倫,我不想聽故事,我想去打獵!”赤松德贊一臉天真道。
“贊普真是個孩子!”
囊協達贊笑著和赤松德贊講條件道:“要不這樣,你先聽故事,聽完故事再去打獵。”
“好啊!”
赤松德贊高興得跳了起來,從后背摘下弓箭塞給了囊協達贊,嘴里道:“這些家伙我不要了,都給你!”
囊協達贊無可奈何地接過弓箭,又準備接他遞過來的劍,可就在這時,赤松德贊指著他身后大喊:“達扎路恭怎么回來了?”
囊協達贊大吃一驚,扭頭望去,背后只有他的幾十名貼身侍衛,哪有什么達扎路恭,就在他一回頭的剎那,赤松德贊猛地抽出長劍,一劍刺入了他的胸膛,寶劍鋒利異常,竟將囊協達贊內穿細密鎖子甲的胸膛刺透了,囊協達贊大叫一聲,手抓住劍刃,目光死死地盯著這個年少的贊普,他還是不敢相信,這個十一歲的少年居然敢殺自己。
當他從赤松德贊眼睛里看到了輕蔑和憤怒,他忽然明白了,他真的該死了,囊協達贊軟軟倒地,赤松德贊緊咬嘴唇,猛地拔出劍,又是一劍刺入囊協達贊的脖子,割斷了他的喉嚨,鮮血噴濺了他一身。
這時,被驚呆的囊協達贊侍衛終于反應過來,他們大吼一聲沖上來,赤松德贊的數百名侍衛也沖了上來,將主人緊緊包圍住,雙方吶喊著拼殺在一起,這時,赤松德贊一劍剁下囊協達贊的人頭,高舉著它大喊道:“囊協達贊已死,投降者免死。”
囊協達贊的侍衛見主人已死,都無心再斗,降的降、逃的逃,片刻便散了,赤松德贊見大勢已定,便回頭對嚇得一臉蒼白的吉桑嘉貢道:“去通知軍方,讓所有千夫長都來布達拉宮見我,我有話要通告他們!”
時間已經到了八月下旬,唐軍對柏海的攻打已經經歷了整整兩個月,戰役剛開始進展非常順利,七月初,哥舒翰以五萬唐軍左右夾擊吐蕃軍,在多瑪小城大敗達扎路恭的兩萬軍隊,達扎路恭率兩千殘軍倉惶南逃至星宿堡。
星宿堡是吐蕃軍在星宿川的地勢高險處修建的一座雄堡,位于柏海以西,橫亙于通向邏些的必經之路上,南面百余里便是著名的紫山,也就是今天的巴顏喀拉山,山勢高絕,白雪皚皚。
星宿堡便坐落在紫山支脈的一座高約百丈的懸崖絕壁之上,只有一條狹窄的羊腸小路通上城堡,儼然就是另一座石堡城,它原本是吐蕃軍為了防御高原狼群而修建來儲存糧食的堡壘,沒想到現在卻成了吐蕃軍的最后的一道防御。
應該說,唐軍已經拿下了柏海,將十幾萬聚居在這里的吐蕃牧民趕去了烏海,繳獲了大量的牛羊物資,但拿不下這座星宿堡,就談不上完全奪取柏海,它就像插在柏海上的一顆釘子,令哥舒翰坐立不安,他先后動用五萬大軍來攻打這座孤堡,卻始終攻打不下來。
他們沒有大型的攻城武器,全kao唐軍的血肉之軀進攻,進攻異常艱難,死傷慘重,進攻一個多月,唐軍已經在城堡下陣亡了八千余人,隨著在高原呆的時間過長,不少唐軍無法適應高原氣候,先后病倒離去了,唐軍不斷減員,到八月中旬時,五萬大軍只剩下三萬余人。
盡管攻不下星宿堡,但哥舒翰卻不肯罷休,他在李隆基面前拍胸脯說發過誓言,他將全殲吐蕃軍,若吐蕃軍還剩一兵一卒就不算他的功勞,他也不要西平郡王之爵,可現在居然還有兩千多吐蕃軍,他若拿不下星宿堡,柏海就占領不了,他的西平郡王就沒有希望。
因此,哥舒翰狠下了一條心,拿不下星宿堡,他就絕不退兵,三萬唐軍將星宿堡團團圍住,晝夜不停地攻打,吐蕃軍的反擊也越來越弱,石塊已經沒有了,城堡已經拆到了不能再拆的程度,再拆城堡就垮了,兩千吐蕃軍也只剩下了不足六百人,在達扎路恭的率領下拼死抵抗。
這天上午,唐軍的再一次進攻發動了,一萬唐軍沿著小道向上進攻,一片片凍得梆梆硬的半只羊或整只牛頭砸了下來,這些牛羊肉都是吐蕃軍的糧食,儲存在城堡中,已經沒有石塊,只能用它們來阻擊唐軍的進攻。
數千唐軍一聲吶喊,紛紛舉大盾防御,但還是有近百人被砸下山崖,慘叫聲在山澗回響,攻打了兩個月,唐軍也疲憊不堪了,高原氣候使他們的體力消耗巨大,很多人都爬不上去了,趴在半山腰呼呼喘氣,這時,達扎路恭已經對援軍絕望了,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寒冬到來,唐軍被迫撤離,那樣,他還有一線生機。
其實達扎路恭并不是彈盡糧絕,他還可以把城堡完全拆除,據守懸崖,這樣他就還有幾萬塊大石可以利用,但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這樣做,他要計算時間,要用這幾萬塊石頭撐到冬天,這談何容易。
好在雙方都是筋疲力盡了,守軍累得幾乎要死去,唐軍也是進攻乏力,越來越軟弱,這里不像在平原,近兩個月的交戰,雙方都已到了強弩之末,就看誰能堅持到最后。
進攻的乏力使哥舒翰憤怒異常,他嘶啞著聲音大聲吼叫,“傳我的命令,命督戰官上去,膽敢怕死不攻者,立斬!”
他奪過鼓槌,親自擂鼓助威,轟隆隆的鼓聲敲響了,幾十名督戰官兵也上山了,唐軍不得已,只能拼死再次發動攻勢。
就在這時,幾名斥候騎兵飛奔而至,驚恐萬狀地稟報道:“稟報大帥,百里外發現了吐蕃援軍!”
“什么!”
哥舒翰驚呆了,他猛地一把揪過斥候的衣襟,沖著他吼道:“你快說,有多少援軍!”
“至少、至少有八萬人。”
“當啷!”
哥舒翰鼓槌落地,他無力地坐下了下來,呆呆地望著攻不下來的星宿堡,他在這座堡壘上耗費的時間太多了,以至于沒有部署任何防御,八萬吐蕃援軍到了,他的美夢破滅,他的西平郡王也開始離他遠去了。
哥舒翰只覺喉頭一甜,一口血噴了出來,嚇得他的親兵們圍上來大喊:“大帥!你怎么樣?”
哥舒翰輕輕擺了擺手,聲音異常低微道:“傳我的命令,全軍北撤到九曲,放棄柏海和烏海。”
天寶十一年八月,隨著吐蕃軍八萬援軍的到來,哥舒翰最終功虧一簣,他知道唐軍已經無法守住柏海和烏海,只得北撤渡過黃河至九曲,憑借積石山的防御工事與吐蕃軍對峙,吐蕃后勤不足,在收復柏海和烏海后便不再北上,雙方便以積石山為界,暫時停戰了。
九月初,李隆基下令嘉獎隴右軍和安西軍,正式封哥舒翰為西平郡王、驃騎大將軍、校檢工部尚書,李慶安加封為安西大都護,并命其立即撤出沙州,與此同時,一道給慶王李琮的密旨傳到了安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