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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三章上黨戰役(五)
安祿山這兩天睡覺頗不踏實,不僅是睡覺,簡直是到了茶飯不思的程度,他接到了李豬兒從河東送來的快報,在曲陽縣太陰觀出家的女道姑確實就是楊貴妃。
安祿山簡直是喜從天降,當天晚上他便失眠了,連他自己的記不清楚了,究竟是哪一年,當他第一眼看到貴妃時,他就魂牽夢縈,為了討好貴妃,他不惜搜索天下奇珍異寶送去,每一件奇珍上,他都會刻上‘安祿山敬獻’字樣,這么多年來,思而不得,那種苦思的滋味非但沒有消除,反而更加令他相思欲狂了,為此,幾乎他所有的女人都是以楊貴妃為標準,無論是體態,相貌,甚至一個眼神有點相似的,他都統統收入自己的后宮,但這些還是難解他對貴妃的渴求,甚至在某種程度上,他造反也是和想得到楊貴妃有關。
此刻,楊貴妃就在他眼前了,即將送到他的身邊,安祿山只覺得天底下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得到這個女人,他一切都可以放棄。
這兩天,安祿山已經在著手處置他的后宮了,一百多個女人,有的送人,有的給一筆錢遣返回娘家,他不想再留下一人,總之,他要讓貴妃看一看,他安祿山只要她一個女人。
一大早,安祿山便起來了,他的女人在昨天全部送走了,昨天晚上他破天荒的早早睡了,休息了一晚,他忽然發現自己身體有點靈便了,不再像從前那樣沉重和疲憊,眼睛也似乎看清楚了眼前的東西,最讓他感到意外的是,他居然不要人扶就能獨立站在鏡子前了。
這令他又驚又喜,難道自己真是那些狗屁醫師說的縱欲過度嗎?這個發現令他足足驚喜了一刻鐘,一直到兩腿累得站不住為止。
“快扶我起來,我要更衣!”
安祿山忽然想到了貴妃將至,身體的變化他也顧不上了,為了討好貴妃,他為自己做了一大堆新衣服,第一次相見,他必須要給貴妃留下一個好印象。
兩名侍衛將安祿山扶在大銅鏡前,一名侍衛替安祿山脫去了外裳,回頭看了看桌上的三件長袍,低聲問道:“王爺,要先試穿哪一件?”
安祿山想了想道:“穿黃袍,貴妃最喜歡黃色。”
袍子非常寬大,柔滑的緞子披在安祿山身上,巧妙地掩飾住了他的肥胖,使他看起顯得魁梧、壯實,這個效果令安祿山十分滿意。
“這個杜十針娘手藝很好,把她好好養在王府,專門替我和貴妃做衣服。”
“是!小人這就去安排。”
安祿山又照了一會兒鏡子,他正想試另外一件白袍,這時,外面傳來了一陣疾奔的腳步聲。
“王爺!大喜了!”
來報信的侍衛激動得聲音都變了,手中拿著一軸畫卷和一封信,安祿山也顧不上斥責他的失態,滿懷期待地問道:“什么事?”
“王爺,李豬兒已經到恒州了,這是許畫匠送來的貴妃畫像,還有李豬兒的一封信。”
“快拿給我!”
安祿山像拿無價珍寶似的接過了畫像和信,他坐回桌前,小心翼翼地將畫軸慢慢展開,肥厚的腮肉緊張得哆嗦發抖,連呼吸也屏住了,唯恐喘氣大了,會褻瀆畫中的美人。
許畫匠原是洛陽皇宮中的畫匠,水平自然是極高,但他也沒有見過楊貴妃,所以他畫出來的貴妃美人就是現在的模樣。
安祿山今天視力略好,勉強能看清畫中的楊貴妃,只見美人穿一身道袍,不施粉黛,給人一種清新的感覺,安祿山已經五六年沒有看見楊貴妃了,楊貴妃的具體模樣在他記憶中已有點模糊了,但看見畫中的美人,安祿山忽然想起了多年前在宮廷宴會上曾經見過的貴妃,就是她!安祿山的手激動得哆嗦起來。
本來他還是有一點點懷疑,但看到這幅畫,他最后的一絲懷疑也煙消云散了,他竟有一種想哭的感覺,貴妃已經到河北了嗎?還有三天,馬上就要成為他的女人了。
“王爺,還有封信。”侍衛在旁邊小心地提醒著他。
安祿山這才想起還有封李豬兒的信,李豬兒識字不多,信是他口述,別人抄寫,都是李豬兒平時的口語化。
安祿山拾起信拆開,匆匆看了起來,原本激動得快要沸騰的心情頓時涼了大半,貴妃在恒州竟然不肯走了,叫嚷著要回長安,否則就自殺。
他又急忙向下看,不禁怒發沖冠,拍桌子大罵道:“把那賤人碎尸萬段!”
原來有一個侍女給貴妃開玩笑,說是要把她送給契丹大酋長,貴妃相信了,竟哭喊著上吊自殺,幸虧被救下來,但她卻不肯再走了,她不知從哪里弄來一把刀,誰敢勸她走,她就刺心自殺。
在信的最后,李豬兒說:‘貴妃鐵了心,她說除非見到燕王殿下,她才相信是去幽州,否則一定是送她去胡人那里,她要自殺,燕王殿下,貴妃屢遭挫折,非常可憐,貴妃對殿下頗有懷舊之心,奴才建議殿下親自來接,以顯示殿下的誠心,貴妃一定會感激涕零,盡心服侍殿下!’
看到‘盡心服侍殿下’六個字,安祿山只覺心口都要融化了,他再也忍耐不住,連聲叫喊道:“速速準備馬車,我要去恒州!”
“殿下,河東在大戰,你現在離開幽州不太合適”
一名侍衛剛想勸安祿山,便被安祿山轉身一記耳光打翻在地,“混蛋!你想讓我死嗎?來人,把他拖出去亂棍打死!”
幾名武士沖上來,將侍衛向外拖走,侍衛哭喊求饒道:“殿下,看在我忠心耿耿服侍你的份上,饒了我吧!”
安祿山余怒未消,大罵道:“打死!打死!”
侍衛被拖下去了,旁邊的其他侍衛連忙跑去準備馬車,王爺要去恒州,誰也不敢再說一個‘不’字。
半個時辰后,安祿山在三千侍衛的護衛下匆匆出發了,離開幽州,向恒州方向而去。
真定縣別館,整整半個時辰不堪入耳的浪叫聲終于結束了,所謂的‘貴妃’沒有了動靜,所有捂住耳朵的人都松了口氣,把手放了下來,幾個侍女紅著臉重重地‘呸!’了一聲,暗罵一句,“不要臉的肥婆娘!”
片刻,史思明整理一下衣服,從房間里走了出來,臉上掛著滿足和得意的笑容,他倒不是因為這個女人長得像楊貴妃,他對楊貴妃沒有安祿山那種癡迷,他玩這個女人不過是因為安祿山對這個女人無比向往。
只要安祿山向往的東西,他史思明都先要占有,這是他最喜歡做的一件事,史思明要的是征服的感覺,他征服這個女人,他就覺得自己征服了安祿山。
史思明重重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便大步走了,這時,李豬兒悄悄走到門口,探頭向屋里看了看,只見榻上躺著一堆白花花的肉,女人的胸膛上下起伏,累得幾乎虛脫過去了。
李豬兒給幾個侍女使了個眼色,吩咐道:“快替她收拾一下,把妝補了。”
說完,他轉身也走了,他其實也很厭惡這個女人,虛偽、矯情、以為自己是真貴妃了,一天到晚把他喝來罵去,若不是安祿山要這個女人,他真想一刀把她捅了,若貴妃真是這樣子,他李豬兒寧可去上吊了。
剛走了沒幾步,一名侍衛跑了過來,“小哥,副帥要見你,快隨我來。”
“好的!“
李豬兒便轉身跟著他去了,史思明站在院門口,正等著李豬兒,李豬兒上前跪下道:“奴才參見副帥!”
“小哥不要客氣,快起來!快起來!”
史思明滿臉笑容,將拎只小雞似的將李豬兒拉了起來,李豬兒心中忽地打了一個突,幾天前史思明可不是這樣,那時他是雙手將他攙起,還拍拍他的膝蓋,替他拍掉塵土,讓他感動不已,而現在,拎著他的肩膀,一把將他拽了起來,使他感覺到肩膀被捏得生疼,史思明這種細微的態度變化讓李豬兒忽然害怕起來。
他偷偷看了一眼史思明,發現他笑容雖然依舊,但眼中的卻隱藏著一絲殘忍的光芒,李豬兒立刻低下頭,腿微微戰栗了,他已經意識到,史思明在得手后,一定會殺自己滅口。
“小哥,上午安祿山的侍衛來,除了送信外,還說了什么?”
上午,安祿山派侍衛來送了一封信,信已經在史思明手中,但史思明總覺得安祿山應該還有口信。
安祿山確實是帶了口信,一些隱秘的話他不會寫在紙上,他讓李豬兒好好伺候貴妃,真定附近有溫泉,讓李豬兒帶貴妃先去溫泉里泡一泡。
但李豬兒腦海中靈光一閃,便小聲道:“王爺想要一幅貴妃沒穿衣服的畫,讓許畫匠好好畫了給他,晚上會有人來取。”
“這老色鬼!”
史思明瞇著眼笑罵道,他相信這話是真的,這種話確實不能寫在紙上,只能私下里說,便笑道:“好吧!你讓許畫匠趕緊畫上一幅,畫得美一點,讓那老色鬼欲火中燒,不要命地趕來。”
史思明走了,李豬兒暗暗擦一把冷汗,轉身跑去找許畫匠了,現在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想辦法保住自己的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