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如血,落日殘陽!
緬甸的傍晚即使是日落十分,依然沒有半點清涼的感覺,滾熱潮濕的空氣讓人呼吸起來都感覺十分不舒服。
夕陽的余輝下,宋雨航帶領著一個加強營及配屬的工兵連、警衛連和迫擊炮連為整個遠征軍斷后,此舉可謂是十分大膽,甚至有點螳臂擋車的味道。
在宋雨航的身后,在同古完成了兵員補充的日軍第五十五、五十六兩個師團齊肩并進,在西面,日軍第三十三師團,瀨戶摩托化支隊正以每天100公里以上的速度插向遠征軍薄弱的側翼。
而致命的則是已經攻占了臘戍的日軍第十八師團,以上這些可以說是讓宋雨航焦頭爛額。
一直以來讓宋雨航忐忑不安的日軍第六師團,自從仁安羌一度交鋒后,整個師團就好象人間蒸發了一般?對于這條隱藏起來的毒蛇,宋雨航顯得十分無奈,英國人在緬甸的情報系統早就瓦解了,而中國遠征軍這個外來戶,到緬甸之后連續敗退,根本無法建立有效的情報系統。
5月6日,宋雨航按慣例吩咐電臺開機與軍部聯系后,得到了偵察兵的報告,日軍的先頭部隊已經出現在10公里外的小鎮了。
三天的時間,宋雨航已經將三十公里長,兩翼一公里的范圍變成了名副其實的死亡之地,各種詭雷相互配合,防步兵地雷配合反坦克雷,手榴彈、炮彈等全部被利用上了,草叢間、石頭縫內,樹下、樹上,瞬發的、延時的、絆發和觸發相結合,宋雨航為了這些地雷的布置可謂是使盡了渾身節數,由于時間緊迫,宋雨航根本沒按照之前計劃的‘布雷圖’布雷。
宋雨航完全相信,這片巨大的雷區夠小鬼子玩上幾天了,這樣他們就有充裕的時間去追趕遠征軍主力。
隸屬五十五師團的143聯隊的橫田大佐,此刻的心情并不輕松,同古一戰他的聯隊被支那人一把火燒了個精光,他本人在部下的拼死護送下,逃離了火場。
換做其他人,如此嚴重的失誤早就切腹自盡了,但是畢業于早稻田大學政治系的橫田敬一絕對是個特例,他始終認為進攻的失敗和部隊的損失不應由自己負責,作戰計劃是師團參謀部制訂的,命令是由師團長親自下達的,為什么行動失敗就要我一個人負完全責任?
對此竹內寬雖然氣得要死,但是表面上做了寬大處理,因為竹內寬十分了解自己這個部下的厚臉皮究竟到了什么程度,橫田敬一絕對不會因為自己的一句話而去維護武士的榮譽,況且這家伙根本就不算個武士。
基于這種情況,這次整補過后的143聯隊走在了整個師團的最前頭,竹內寬美名其曰這是給予143聯隊重振雄風的機會。
橫田敬一對于讓自己這個幾乎全部是新兵組成,并且缺額嚴重的聯隊擔任先導部隊可謂是一肚子怨氣。
午后炎熱的陽光讓騎在馬上的橫田敬一睡意正濃,睡眼朦朧的他下意識的腹誹竹內寬的時候忽然被連續幾聲劇烈的爆炸驚醒?
不過一會,日軍的尖兵迅速回報,兩輛軍車被地雷炸翻了,工兵正在進行探雷作業。
日軍的工兵在地表溫度超過60度的溫度趴在地上,揮汗如雨的用手中的探雷針在小心的進行探察作業,沒多大工夫,無法忍受高溫的日軍工兵動用的探地器,排查了近二百多公尺,沒有在發現有布雷的痕跡,日軍工兵確定這只是一組搗亂份子的杰作,不是支那軍隊大規模作業的產物,于是發出信號部隊可以繼續前進。
“該死的支那人!”心驚肉跳過后的橫田敬一揮了揮手示意部隊繼續前進。
二分鐘后,在連成一片的爆炸將日軍先導的工兵小隊和半個中隊的日軍全部送上了天空,橫田敬一呆呆的望著天空中飛舞的殘肢斷臂,崩飛的血肉似乎在空中凝結出了一道彩虹?
路邊歪倒側翻的車輛在噼啪的燃燒著,附近散落的尸體中還有傷員在呻吟,但是沒有日軍敢于前去營救,天知道中國人到底還埋了多少地雷。
十幾名幸運的傷員被拖了回來,傷兵在咒罵工兵無能的時候還不知道,那些工兵已經兌現了他們為天皇陛下粉身碎骨的誓言,尸塊落得到處都是。
橫田敬一將臨時配屬給自己的工兵中隊隊長平茂南找來先是兩個耳光,平茂南委屈的解釋道:“狡猾的支那人竟然使用了特殊的方法,將延時引信的時間從10秒改為了30秒,而且他們埋設的詭雷手法和方式我們都沒有見過,排除起來危險極大。”
橫田敬一根本不聽平茂南的解釋,直接指著平茂南大聲道:“從現在開始,你的工兵中隊要始終走在我的部隊前面!明白嗎?”
半個小時后,平茂南在排除一顆連鎖絆發雷的時候觸發了一枚已經拔出保險的卵型手雷。
日軍士兵一見工兵中隊長平茂大尉都被地雷炸死,全部一窩瘋一樣的跑下了公路,公路上不安全林子里面總該沒事吧?
在連續不斷的爆炸聲中摻雜著撕心裂肺的慘嚎,不過一會,面露驚恐的日軍紛紛從樹林里面跑了出來。
面目扭曲的橫田敬一立即部隊停止前進,清點人員后,橫田敬一驚訝的發現,短短半公里的路程,他就損失了二個中隊的兵力,這些傷亡里面還不包括配屬給他的那個工兵中隊。
橫田敬一命令野山大隊就地防御的同時,派出半數部隊將在附近的緬甸人全部抓來。
宋雨航顯然低估了日本人的獸性和野蠻,在人肉盾牌的開路下,日軍僅僅用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就順利的闖過了一半的雷區。
日本士兵的翻毛皮鞋踏過那些被炸得支離破碎的平民尸體在迅速前進,浸透了鮮血的鞋底留下了一行行帶血的足跡。
18時,日軍因為用盡了所有的開路“物資”,不得以停止了前進,在他們身后的路面上倒斃著700多緬甸平民和他們的牲畜,日軍也沒有預料到,這些被他們視為開路物資的平民竟然消耗得如此的厲害,中國人所布的雷區似乎根本沒有邊際,每一次日本人認為已經走出雷區了,總會及時的響起那令人心驚膽寒的爆炸聲。
在血肉和尸體中提心吊膽行進了一下午的日軍士兵根本吃不下東西,精神處在高度緊張中的他們根本無法正常的扎營,只能在確定安全的區域內背靠在一起坐著,就連解手大都也走出幾步遠,生怕遭遇到什么不測。
日軍的快速前進破壞了宋雨航的計劃,原計劃夠日本人玩上幾天的雷區一個下午就被日軍穿越了一半。
在得知日軍以小隊為單位四處搜捕平民的時候,宋雨航想到了解決的辦法,他將手下部隊全部按照連的編制散開,專門找日軍分散的小隊下手,以一個加強連的兵力突擊日軍的一個小隊,結果自然是可想而知。
“我看你沒有平民怎么辦?”宋雨航目送著部隊分散穿插,而他帶領著警衛連繼續在外圍監視日軍的行動。
5月7日的早晨和緬甸以往的清晨一樣,太陽一升出地面,世界就變得跟火爐一般,整整一個上午,橫田敬一聽到的都是壞消息,十七支搜索小隊遭到支那軍隊的襲擊,其中九支小隊全部陣亡無一生還,陣亡日軍士兵的頭顱無一例外的被砍了下來堆放在一起。
趕去增援的部隊帶回的消息說襲擊者是擁有大量自動武器,火力極為強大的支那軍,人數大約一個連。
沒有抓到一名平民的143聯隊自然是寸步未行,下午橫田敬一帶著他的部隊收攏了隊形,后退了二十公里,完全退出了雷區范圍后,原地修建野戰防御工事,象一只烏龜一樣縮了起來。
原來以為日軍會繼續以中隊為單位繼續行動的宋雨航在大罵日本日人是縮頭烏龜后,苦無戰機可尋,只得帶領部隊開始撤退。
5月8日,橫田敬一終于等來了師團的主力,竹內寬對于橫田敬一使用緬甸人開路的做法十分高興,贊賞道:“橫田君,你現在越來越象一個武士了。”
無以言對的橫田敬一沒有想到竹內寬竟然沒有向以往一樣大罵自己無能,反而贊賞了自己幾句?在橫田敬一看來,面對逃跑的支那軍隊,師團長閣下似乎一點著急意識都沒有?
就在五十五師團放慢速度排雷的時候,五十六師團也忽然放慢了前進速度?他們似乎都在等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