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柄  第七卷 【紅色浪漫】 第四五四章 船兒過水無痕

類別: 歷史 | 架空歷史 | 權柄 | 三戒大師   作者:三戒大師  書名:權柄  更新時間:2024-07-07
 
(女生文學)

包圍楚山南麓的楚軍乃是齊王的親軍,它有個響亮的名字,叫‘龍虎豹’,只是按照楚軍慣有的叫法,才稱為‘虎豹軍’的。這支軍隊的編制是營,由四個部曲組成,齊裝滿員五千人。因其裝備精良、餉銀豐厚,戰力也要強于一般的楚軍,向來與諸烈的親兵并稱‘南虎豹、北平波’,名頭著實響亮的緊。

此次七殿下持齊王的調兵箭符,帶領著全軍傾巢而出,兜了個大圈子之后,到了這楚山南麓時,已經是入夜時分了。七殿下便吩咐三個裨尉各帶一曲人馬守住三條山道,自己則帶著其余的部隊進了山。

對于此次的行動,虎豹軍的將士們一頭霧水,他們不知道來干什么,要達到什么目標。軍官們禁不住手下問,只好去請教七殿下,卻套不出一句實話來。只好惱火的對手下道:‘就當郊游吧!’

好在這支軍隊的軍紀還算嚴明,仍然老老實實的占據有利地形,將山道牢牢的遏制住,沒有真的當成郊游。

事實證明,他們這種謹慎完全不是多余的。僅僅半個時辰之后,中路防守的虎豹軍便發現了情況,只見他們面前的山道上,出現一群隊形散的黑衣人,這些人一邊揮舞著手中的兵刃,一邊大喊大叫道:“沖啊……殺呀……”樣子極為草包。

事實證明,這些人也確實草包。虎豹軍的射手僅射出零星幾箭,他們便掉頭就跑,唯恐被射著一般,引得虎豹軍哈哈大笑。

但不一會兒,那些膽小鬼又沖了過來,虎豹軍再放箭,膽小鬼又掉頭就跑。

如是三次,虎豹軍的將士笑不出來了。他們就算是傻子,也該知道此中必有貓膩了。

果然,仿佛為了印證他們不是傻子,五里之外的西山道突然火光沖天,顯然也是遇到了敵人。

“他媽的,這邊是佯攻!”中路軍的領隊裨尉惱火道:“原來以為在耍猴,誰想竟然被人當猴耍!”說完便要點齊手下,過去增援,卻被手下老軍勸住道:“大人稍安勿躁,西山道那邊地勢險要,易守難攻,不會輕易被攻破的,咱們還是守好了自己這段吧,切莫被敵軍鉆了空子。”

裨尉一想也是,便按下性子,繼續看著陣地前的那些敵軍來來回回,心里的火氣卻越來越大。

過了小半個時辰,西邊的山林中突然有了動靜,隨即便有仈Jiǔ個友軍從林子中沖了出來,那百十個在陣地前折返跑的敵軍一見這種情形,立刻不再裝瘋賣傻,紛紛高舉著兵刃應了上去,顯然想把這些楚軍攔住。

兩方人很快相遇,楚軍這邊人數處于絕對劣勢,根本沒法與對方抗衡,只能撒丫子往己方陣地跑過來,眼看著就有好幾個被劈倒在地上。

那帶隊裨尉看了,當機立斷道:“兄弟們,跟我救人去!”便帶著幾百手下沖下了高地。

看見大部隊沖下來,敵軍立刻恢復了草包的本色,不再追逐落單的楚軍,轉身向山林里逃去。

那裨尉帶著手下追殺了一段,連個人毛也沒撈著,只好怏怏轉回陣地。

他的手下已經把倒地的友軍抬到了陣地后面,等到戰斗結束后再統一安葬。

“還有幾個活的?”裨尉氣喘吁吁的問道。

“就一個了。”手下檢查一番,輕聲道:“也有進氣沒出氣的。”

裨尉走過去,借著火把的光,他看見這個兵士滿身滿臉都是血污,確實已經奄奄一息了。

那兵士見大人過來,伸手指了指西面,斷斷續續的喘息道:“火攻……陣地危矣……大人……求援……”說完便兩腿一蹬,不再說話。

“死了。”探探鼻息,又聽聽心跳,裨尉的手下沉痛道。

裨尉大人看看火光沖天的西面,狠狠的一跺腳,咬牙切齒道:“救援!”

“大人……”那老軍惴惴道:“這里怎么辦?難道不管了嗎?”

揮揮手,裨尉不耐煩道:“給你一個隊,在這守著吧。”

望著轟隆隆向西開進的千余敵軍,隱藏在樹叢中的秦雷打個響指,輕聲道:“半刻鐘后,全體沖鋒,后退者死!”

黑衣衛們無聲的點點頭,便有條不紊的最后檢查一遍裝備。就連那些高手護衛,也跟著緊張起來,不時摸索著身上的盔甲兵刃,生怕落掉了什么。

半刻鐘后,站在隊伍最前方的秦雷猛一揮手,沉聲道:“出發!”

一干黑衣衛便悄無聲息的摸出山林,在地上匍匐前進。那些高手護衛只能繼續在山林里等著,他們已經被勒令,戰斗打響之前不許沖鋒。雖然不情不愿,但王爺那吃人的目光,足以讓他們老實聽話。

黑衣衛不愧是秦雷手下最精銳的部隊,無論是單兵素質還是團隊作戰,都已達到了當世的巔峰,他們悄無聲息的推進,到楚軍陣地前三十丈的地方才被發現,若不是那老軍時刻保持Jǐng惕,恐怕還能再進十丈!

“敵襲!”老軍尖嘯一聲,便當先拉開長弓,射出了真正的第一箭!

幾乎是同時,地上匍匐著的黑衣衛紛紛躍起。暗淡的星光下,仿佛一群從九幽黃泉殺出來的地獄使者,迅猛絕倫的沖向高坡之上。

四百對一百!占據有利地形的楚軍慌了,他們畢竟從未經過戰火,所謂的戰斗經驗,都是在鎮壓農民叛中取得的,卻從未面對過這種漫山而來、披堅執銳、如狼似虎的敵人。膽戰心驚間,除了彎弓射一氣之外,再也不知能干點什么。

那老軍曾經參加過十八年前的伐秦之戰,自然可以保持冷靜。他大聲呼號,提醒菜鳥們瞄準了再射擊!甚至把劍斬殺了一個轉頭逃跑的兵士,這才穩定住了局勢。

經歷了最初的慌之后,兵士們剛要如老軍所言,瞄準了再射擊。卻聽見幾聲不似人聲的慘嚎從背后傳來,把剛剛穩定住情緒的兵士們嚇得肝膽yù裂,不由齊齊回頭望去,便見幾具渾身血污的尸體,從陣地后面晃晃悠悠的站起來!

“詐尸了!”不知是誰凄惶的叫一聲,軍士們便紛紛扔下兵刃,朝著敵軍方向跑去。

在大兵們樸素的心靈中,跑下去被同類殺死,也總好過被僵尸咬死。因為據老人說,被僵尸咬死會變成僵尸,若沒有法師超度,會永世不得超生的。

“回來!你們回來!”老軍惶急道:“那不是詐尸,那是敵人的jiān計!”

但誰還聽他的?兵士們見敵軍并不刻意阻攔,跑得更是歡實了。不一會兒,整個陣地上便只剩下老軍和另外一個兵士。

看見敵人已經沖到數丈之外,老軍知道無力回天了,扔掉弓箭拔出腰刀,呵呵笑道:“狗娃啊,想不到你如此勇敢!看來老叔我原先錯怪你了!”

那狗娃苦笑一聲道:“俺不是不想跑,俺是嚇得邁不動腿了。”

黑色潮水涌了上來,眨眼就淹沒了陣地上的兩個人。誰也不會知道他們曾經說過什么。

沈乞一刀斬殺唯一一個頑抗的敵軍,順利的攻占了高地,戰斗結束。

那群‘僵尸’張牙舞爪的撲了過來,但黑衣衛卻絲毫不懼,反而哈哈大笑著迎了上去,雙方還緊緊的擁抱在一起,樣子極為瘆人。

在等待進攻的功夫,石敢做了個滑竿,這下派上了用場,兩個黑衣衛抬著秦雷從山林里出來,顫悠悠的走在山道上。

夏遂陽好奇的問道:“殿下怎么讓那那幾個弟兄蒙混過關的?”

秦雷嘿嘿一笑零點看書道:“把樣子弄得凄慘點,身上多抹點雞血,再讓樂先生配點藥,半個時辰內,那就是死人。”

夏遂陽點點頭道:“您又怎么知道他們一定會把尸體抬回去呢?”

秦雷微微一笑道:“自古戰陣廝殺,只要有條件,就一定會收殮袍澤的尸首。若是可能,甚至連對方的尸首也會收殮的。”

“這是為何?”對武林人士來說,這種跨專業的事情實在不好理解。

“因為……下一刻陣亡的可能就是他們……”秦雷輕聲道:“也算是人人為我、我為人人吧。”

簡單的修整片刻,并沒有黑衣衛陣亡,只是有幾個輕傷而已,并不影響行動。黑衣衛便結成行進隊形,拱衛著王爺快速離開了這個地形險要的谷口。

離開山谷沒多遠,有耳朵尖得斥候驚喜道:“道左山林中有很多戰馬!”

秦雷微一琢磨,笑道:“這是公良兄留給咱們的交通工具,別客氣啦。”怕暴露行蹤,他們的戰馬都留在了楚山,正愁該用啥趕路呢。

幾個斥候笑著應下,閃身進了山林之中。沒多會兒,便干掉了看馬的齊軍,牽著幾匹頭馬回到了山道之上,其余戰馬自然而然的跟了出來。

一行人各自找匹戰馬騎上,行軍速度立時大增,很快便離開了楚山山脈。

船兒過水無痕跡,河畔的風輕輕吹,還有鸕鶿下水的聲音。

云蘿從睡夢中醒過來,已經是天光大亮。舒服的伸個懶腰,再打個美美的哈欠,便把趴在床邊椅子的秦雷驚動了。

一看自己的好朋友安然無恙,云蘿公主十分的高興:“你沒事兒了?可擔心死人家了。”

秦雷呲牙笑笑道:“基本上吧。”

“太好了!我餓了……”見秦雷真的沒事了,簡短的慶祝后,她便關心起自己的肚子來。

秦雷努努嘴,石敢便將一碗泡好的糊糊端到云蘿面前。

云蘿一看那碗里說綠不綠、說黃不黃、粘了吧唧、稠了呼哧的玩意兒,撅嘴道:“我不想吃這個……我想吃鵝肝枸杞粥、灌湯蟹黃包。”

秦雷翻翻白眼道:“只有這個,愛吃不吃!”

“我吃還不行……”云蘿委委屈屈道:“這么兇干嘛?”若是被長公主殿下見到,下巴都會掉到地上……向來嬌縱的弄玉公主,似乎還從沒向誰妥協過呢。

但秦雷不知道,就算知道也沒心情激動,他正煩著呢。

云蘿端起那碗熱乎乎的糊糊,又放下道:“我要洗臉梳頭!”

指了指船艙外面,秦雷不耐煩道:“到河里洗去吧,還可以照鏡子。”

云蘿癟癟嘴,蜷縮起小身子,楚楚可憐道:“你可壞了……”

秦雷撓撓腮幫子,無奈的對石敢道:“找個盆兒,給她打點洗臉水!”

云蘿別別扭扭的洗完臉,撲弄的身上地下到處都是水,可憐兮兮道:“幫我梳頭吧。”

“自己梳。”秦雷的眼睛一直盯在面前的地圖上,頭也不抬道。

“我……不會……”云蘿雙眼溢滿淚花,可惜秦雷看不到。

“我只會編麻繩。”秦雷心不在焉道:“絕對的結實耐用,可以讓你一輩子不用再編第二次。”

云蘿公主終于沒了聲音。

秦雷心道:‘這世界終于清靜了。’便想專心看他的地圖,但心里總是安靜不下來,不由皺眉抬頭看了看,只見云蘿緊緊的咬著衣襟,雙眼默默地流淚,小臉委屈極了,卻不發出一點聲音。

看見這小精靈默默的流淚,縱是鐵石心腸,也要軟上三分,更何況秦雷的心本來就不怎么硬。無奈的笑道:“這是怎么了?好好地怎么哭了呢?”

他不說還好,一說云蘿便再也忍不住,輕聲抽泣起來:“心里…難過……”

秦雷想想也是,雖然大家都是千歲殿下,但這丫頭可不比自己這種野生品種,人家那真是金枝玉葉、嬌生慣養,哪里自己伺候過自己呀。不由笑道:“那就哭吧,哭出聲來就好受了。”

“人家怕……打擾你……”云蘿的抽泣聲越來越厲害,小鼻子上還吹起了個鼻涕泡泡。

‘噗嗤’一聲,秦雷終于忍俊不禁,從懷里掏出手絹道:“擦擦吧。”

云蘿的小臉羞得通紅,也不好意思笑起來,接過秦雷的手帕剛要擦拭,卻又停了下來,從自己袖子里掏出塊粉絹,擦擦眼淚鼻涕道:“人家自己有。”說著便把那塊還給了秦雷。雖然還比較懵懂,但憑著女人的直覺,她也能感覺出那塊帕子的來歷,所以堅決不用。

秦雷感覺有些奇怪。但如果不奇怪,那就不是女人了。是以也沒有在意,將那帕子收回懷里道:“過來。”

云蘿也不問干什么,乖乖的爬過來。

“轉過身去。”秦雷繼續下令道。

云蘿便轉過身去,感覺秦雷在自己腦后開始鼓搗,這才知道,原來他是要給自己梳頭的。不由甜甜一笑,帶著淚花道:“謝謝你啊。”

“你不用謝我,”秦雷撇撇嘴道:“沒有我,你也不會遭此無妄之災。”

“怎么會呢?是福全推我下去的,而你救了我。”云蘿很認真道:“你真夠朋友。”說著回頭認真道:“你信不信,如果掉下去的是你,我也會一樣救你的。”

秦雷笑著點點頭,輕聲道:“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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