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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有貴最終還是被兒說了。他將手上的綢緞中。一部分質量略次的轉手出去,賣得五十多兩銀子,又向大少爺李敬借了一百兩,連同先前進貨時剩下的三四十兩碎銀一并給了兒,囑咐了墨涵與荷嫂半日,才對春瑛道:“為父知道你從前跟胡小哥一同在外討生活,又在東府跟著二老太太、二太太見了些世面,頗練了些膽氣出來,只是江南不同京城,你在這里人生地不熟,又是孩兒家,萬事當小心謹慎,別以為自己聰明過人,便不把旁人放在眼中。”
春瑛知道他的話是忠告,鄭重應下:“爹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路有貴哪能就此放心:“錢財要小心存放,不要輕易到他人手上。墨涵雖好,你也要記著男有別,住的地方……還是到外頭賃吧,寧可多花些銀子,也別虧待了自己。讓荷嫂陪你住。別叫人說閑話。墨涵雖是胡小哥從前的書僮,畢竟是年輕男子。”
春瑛張張嘴,無奈地點了點頭。
路有貴想了想,又道:“若真有麻煩纏身,敘少爺夫不在,你可以去荊家求助,或是慧君。前些日子辦喜事,這兩家的人你也認得幾個,若事情緊急,倒也可試一試的。”
春瑛道:“這個我知道,他們兩家的地址我已經記下了,說不定還能向他們兜售我們的料子呢。還有……如果真遇到了無法決斷的事,我就去常熟小飛哥的莊子上他家管家請教,我看那位張爺爺是個老到的人,又……不是外人。”
路有貴抿抿唇,點頭“嗯”了一聲。
第二天,春瑛便送父親上了回京的船。李敬雖然不明白路家為何要將兒留在此處,但還是托了岳家照看,甚至提議春瑛搬到荊家宅子去住。春瑛婉拒了,她跟荊家沒關系,算起來是他們家婿的管家的侄兒,住到他們家,算是什么身份?
回到蘇州城內,她首先派墨涵出去打聽了房屋出租的行情,便在城門附近臨近河道的地方,租下了一個兩進小院,租期為三個月。這小院前頭是墨涵住著。正廳收拾出來備做接待客人的地方,春瑛則帶著荷嫂住在后院的小樓上,樓下房間可做貨倉。這宅子雖然有些舊,但勝在小巧清雅,后院還有幾棵高大的樹木,夏天住著很是清涼,盡管不如京城的四合院寬敞,卻還算舒適。
不過春瑛沒功夫去細品這舒適,一安頓下來,她便立刻按照父親留下的地址,找到了伍笛家。
大概是消息已經傳了出去,伍笛家里,已了一堆客商,正鬧哄哄地討價論價。伍笛原本是急著將店面和貨物拖手,才將價錢壓得這么低的,沒想到有這么多人上門來買,商人本,怎可能吃虧?于是價錢又提上去了,本來八分銀子一匹的布,又升回了一錢二分,想買布的商人們是知道原本的低價的。哪里甘心?還價還到了一錢,便僵住了,雙方都不肯再退一步。
春瑛暗暗后悔,早知道就先買了貨再去租房子了。只是如今這個形勢,她實在不好擠進一眾老少爺們里頭跟著搶購,眼珠子一轉,便叫丫環傳話,她要拜訪伍家。
來之前,春瑛考慮到伍家正守孝,便特地換上了素凈的衣裳,又讓荷嫂和墨涵換掉顏鮮艷的絹花、佩飾、腰帶什么的,因此到了伍面前,就先得了一分好感。接著春瑛又適當地表達了哀悼之意,勸喪家不要太傷心云云,安完了,方才提起自己的來意。伍只覺得外頭來了這么多客商,唯有這姑娘最貼人,哪象那些jian商,明知道人家家中遇上了喪事,還要落井下石!
不過她也說了,可以勸丈夫考慮春瑛這個買家,只是價錢上她沒法做主,春瑛想要以八分錢的價格拿下料子,是不可能的。
春瑛心里已經有了準備,倒沒什么不高興的,仔細算算,她如果以一錢一分的價錢收下布料,運到蘇州去,就能賣到一錢五分至一錢七分左右。如果賣給北方客商,也許還要再升一些,算來自己還有幾分利潤,這筆生意還是做得的,只是可惜了,不如先前預想的那么理想。
不過,她另有打算。
伍對她出的價錢有些驚喜,雖然達不到丈夫的要求,卻比外頭的客商們要高,便讓丫頭到前面請了丈夫來。
伍笛還依稀認得春瑛的模樣,得知是路有貴讓兒來的,便笑道:“老路既有心接手,前日為何不說?那時的價錢,如今卻是不能了。”
春瑛也跟著笑道:“家父那時手頭上沒銀子,只好放棄了,但后來想想,又覺得有可為,偏又約好了一家貨商要看貨,因此才讓小子來走一趟。伍老爺,咱們是熟人,索省掉那些虛的,先看貨吧,若是好的。我們家出一錢一分銀子,買您兩千匹上等棉花布,您覺得如何?”
伍笛不大情愿,又擔心讓前院的客商知道他用這個價錢把布賣出去了,剩下的布又怎能賣得高價?況且兩千匹只占了全部貨物地一成,數目太少了,因此咬定了要一錢二分銀子一匹,如果春瑛把全部貨都啃下,才能給一錢一分的價錢。
春瑛在心里算了又算,才一咬牙,答應下來。又要求先看貨。結果她確定那些都是質量上乘的棉布,只是當中夾雜了一些質量次一等的,或是陳年的舊布,笑了笑,挑中了兩千匹上等的,對伍笛道:“伍老爺,就這些吧,還請您幫著雇艘船運走。”
伍笛一邊暗罵小丫頭鬼精,一邊無奈地命人搬運了,春瑛也不跟他啰嗦,直接付了二百四十兩銀子——這里頭還有她的房錢呢,真是下血本了!
也許是因為她夠脆的緣故,伍笛一收到銀子,臉就好看多了,連春瑛向他請教貨源,他也很脆地說了出來,包括松江、嘉定等四五個地區,還有蘇州城內的數十家織戶——反正他也不打算再做這行了——還替春瑛寫檣芐擰br/
春瑛想要的就是這些,笑瞇瞇地接了下來,又說了一車好話,方才告辭離去,完全沒驚動前院那些客商。
用船將這些布拉回蘇州城,春瑛直接就找上了外地客商云集的客棧,給了小二一吊錢,打聽得幾位財大氣粗的大客商的名字,便讓墨涵帶著樣品上門去推銷了。墨涵雖然頭一回這種事,有些緊張,但幸好布是好布,對方幾乎沒怎么還價,就用每匹一錢五分的價錢買下了整批布。春瑛一轉手就賺了六十兩銀子,回到小宅時,心里都忍不住偷著樂。
有了錢,第二天她又跑回去伍笛家,發現那些客商還在那里跟伍笛就價錢問題爭個不休,現在已經壓回九分銀子一匹了。伍笛本就要趕時間,哪里經得起他們這樣磨?幾乎要放棄了,見了春瑛。就仿佛見到了冬日里的光,忙道:“一錢二分銀子一匹!要就都拿去!我再送你二十匹!”
春瑛笑道:“伍老爺真說笑,我哪里有那樣的本錢?”無論伍笛怎么說,都沒答應,最后被他夫倆磨得受不了,才“勉為其難”地道:“若是一錢一匹,我便再買三千匹。”
伍笛瞪大了眼,春瑛只是低頭吃茶,過了一會兒,放下茶盅:“伍老爺一定為難了,我還是回去吧,家父那里送了信來,說是已經買到了五千匹上好的標布,正缺一百兩銀子付貨尾款,叫我送銀子給他呢,這會兒坐了船過去,天黑前就能送到了。”
伍笛忙攔住她,細細一想,若是再沒法將貨拖手,行程就要耽誤了,外頭那些商人,怕是早已結成了聯盟,要得他只能接受低價,如今路家要以一錢的價錢買下三千匹,說不定能促使他們也接受這個價錢,雖然比預想的少了許多,但總比被到八分銀子一匹強,便咬牙應了。春瑛立刻就他開付了契約,又到庫里,挑了三千匹好布,迅速雇了船運走,同樣沒在其他客商面前lou臉。
她將這些布依舊賣給了先前那位大客商,拿了銀子回到住處,后來只聽說伍笛以一錢一匹的價錢賣掉了所有存貨,隔日便坐船回鄉去了,幾個接手貨物的商人都在下埋怨,不知道是哪家跟他達成了協議,害得大家多花了錢。她暗暗偷笑,也不再做這樣的事了,到了次日,便派墨涵去跟外地來的客商們打聽他們的需要,自己則換上布衣,包了一艘船,帶著荷嫂,前往伍笛所說的織戶家收貨去。
蘇州城,以及松江、嘉定、常熟三地,都有無數人家從事家庭棉紡織業,其中又有些人家,織出的棉布特別好,常常能賣得高價的。春瑛找的就是這樣的人家。她是子,跟那些織布的大媽大嬸們很容易就談得來,不象其他男客商,還要隔著中間人牽線。她本身又做過小攤販生意,知道怎么討好人,更兼在侯府、東府中與各人等打過道,把織戶家的大媽大嬸們哄得高高興興的,很順利地定下了收購合約。接下來,她只需要隔上三五日,算準了時間,便包一艘船,順著河道一路收過去,也不用費什么腳力,半日下來,便能收到五六十匹布。
雖然這個數目的布匹,只能賺得二三兩銀子的利潤,跟之前的大買賣相比,要差得遠了,但春瑛告訴自己,不能好高騖遠,二三兩銀子差不多是她從前月錢的兩倍呢,她一天就能賺到從前一個月的收入,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時間轉眼就過了一個多月,春瑛日日做著收貨賣貨的工作,偶爾還能遇上大買賣,手頭上的資金蕉啵鮮兜娜艘捕嗔耍ソサ鼗哿艘慌寺觥罩莩塹鬧е校劑鞔幸桓雎范悖鏨夥淺9潰皇罩柿可銑說牟劑希犢鈄釷撬觳還已酃夂芎茫擦獻硬盍艘恍⒙砭湍蕓闖隼矗永疵槐蝗撕br/
向春瑛賣布的人越來越多,漸漸的,連外地的客商也知道了她的名字,開始主動找上門來了。春瑛想著自己勞累久了,也該歇歇,便改變了原來的運作方式,讓荷嫂去收貨,墨涵負責跟外地客商聯系,順便打聽港口上的事,自己則負責統籌和尋找新貨源。當時間進入到第三個月時,“路家牙行”的招牌已經打出去了。
正當春瑛計算著,父親該回來了的時候,墨涵忽然跑回來道:“姑娘,我打聽到了,是二少爺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