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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農踏著輕快的步伐進了自家的門。
石青和她的姐姐石荔正窩在沙發上小聲說著家常,而孫茜則坐在一旁百無聊賴地換著臺,搜索著電視節目。石青抬眼掃了夏天農一眼,“老夏,你上哪去了?看到曉雪沒有?曉雪出去送那小子,到現在也還沒回來。”
夏天農心情很好,微微一笑,“年輕人處在熱戀期間,自然會多說些話,就在咱們這大院里,你還擔憂什么?好了,你們繼續聊,我洗洗準備睡覺了。”
正在這時,夏家的防盜門發出一聲輕響,夏曉雪推開門輕輕地走了進來,也沒說什么,徑自換上拖鞋,去了自己的臥房。孫茜柳眉兒一挑,放下手中的遙控器,也跟了進去。
夏曉雪伏在自己的床上發怔,眼圈還是微微有些發紅。
孫茜緩緩坐在床上,有些好奇地問道,“曉雪,你怎么了?那小子欺負你了?”
夏曉雪回頭來瞥了孫茜一眼,搖了搖頭,“沒事,茜姐姐。小濤對我很好。”
“哦。”孫茜起身向門口走去。她本來想問問夏曉雪詢問過安在濤他跟陳近南之間的關系沒有,但見夏曉雪情緒有些不太對勁,便又咽了回去。
好在她只是微微有些好奇,想了想也便就撇開了這個念頭。
安在濤回到家,天色已經不早了。他站在濱海二中院內這座土黃色的教工宿舍樓下,望著樓上那昏黃的萬家燈火,慢慢梳理著自己激動的心緒。只待心情完全平復,他才慢慢沿著樓梯上去,打開了自家的老式防盜門。
母親的臥室內傳出低沉悅耳的鋼琴聲,是那首熟悉的《致愛麗絲》。不知道為什么,安雅芝很喜歡彈這首曲子,這首曲子幾乎伴隨著安在濤從幼童走向青年。安在濤有些訝然,停了停,這才向母親的臥房走去。靠在門框上,他望著已經停下手不再彈琴的安雅芝,笑道,“媽,好久沒有聽你彈鋼琴了。”
安雅芝輕輕合上套著燈芯絨“外套”的琴蓋,起身笑了起來,“我也是閑著沒事干,等你回來,忍不住就練了練手。”
這是一架非常陳舊的老式鋼琴,是安在濤的姥爺留給母親的唯一財產,而就算是如今,也是安家最值錢的家當之一。
安在濤走過去,掀起琴蓋,順手在琴鍵上輕輕一滑,發出一串清脆的顫音,“媽,其實你的鋼琴比學校教音樂的劉老師彈得好多了……”
安雅芝嘆了口氣,“你姥爺彈的那才叫好,想當年你姥爺在文化館里可是響當當的大拿。”
安在濤笑了笑,沒再說什么。
安雅芝一邊往外走,一邊輕輕道,“小濤,媽媽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
說著,安雅芝風韻猶存的臉上泛起了一層薄薄的紅暈,眼角的魚尾紋變得更加的濃重起來。
安在濤心里一跳:難道,媽媽終于轉過彎來了,開始考慮她跟孫繼福之間的事情了?
他心里一喜,嘻嘻笑道,“媽,你不要征求我的意見了,孫叔是個好人,這年頭想要找一個像孫叔這樣的憨厚人已經不容易了……媽,兒子支持你!”
安雅芝一怔,繼而面色變得更加漲紅,她旋即瞪了安在濤一眼,嗔道,“小孩子家,胡說八道——媽媽是聽說,劉老師利用暑假和周末帶幾個孩子學鋼琴和電子琴,每月能收入將近2000塊呢,比工資還高……媽媽覺得,我也能行,所以,我決定也嘗試著帶幾個孩子。”
“鋼琴家教?”安在濤楞了一下,“媽,你怎么想起這個了?”
安雅芝微微一笑,“媽媽閑著也是閑著……”
其實,安雅芝有些話并沒有說出口來。自家經濟條件太貧寒,兒子馬上面臨著娶親成家,家里沒有錢怎么成。雖然夏曉雪并不在乎什么物質,但作為副市長家的千金,婚事辦得太寒酸,也叫人笑話。安雅芝不想讓自己的兒子臉上無光,最近便開始琢磨著怎么賺些錢來,存起來給他準備結婚用。
但這些話安雅芝不會說,她太了解自己的兒子了,如果她這么照實說,安在濤肯定不會同意讓她這么辛苦。
第二天一早,安在濤早早地就去了奕辰住的賓館,順便還給他帶去了兩根油條和一袋豆漿。
奕辰一邊大口大口地吃著安在濤帶來的豆漿油條,一邊跟他商量著今天的采訪行程。昨晚在臨睡之前,安在濤都考慮好了,這次報道,最關鍵的是到交通局等有關部門了解和掌握關于高架橋的數據、信息,用翔實的數據來說服人,而不是泛泛的說教。
你說這高架橋危害多多,但到底危害在哪里?老百姓看報紙不會考慮那么多,需要視覺和感官上的沖擊。譬如這高架橋自打建設成投入使用以后,一共發生了多少起車禍,死了多少人,傷了多少人,造成了多少經濟財產損失——這些數據的羅列,遠遠比“妙筆生花”更動人。
畢竟,通訊報道不比散文小說。
等奕辰吃完,兩人正要出門時,趙策卻闖了進來。
趙策的神色很著急,也顧不上跟奕辰寒暄,直接就向安在濤道,“小安,市委辦趙主任打來電話,讓你今天早上9點跟奕主任一起去市委采訪杜庚杜書記。”
安在濤似乎并沒有太吃驚,“采訪杜書記?面對面專訪?”
趙策點了點頭,“是啊。別廢話了,趕緊走,市委辦的車就停在樓下。”
黃澤名安排來的攝影記者張超早已等候在車上,見到安在濤和奕辰上車,不由笑著向兩人打了個招呼,“奕主任是吧?您好,我是晨報攝影記者張超。小安啊,你現在可真正成了大紅人了……面對面采訪市委書記,這在我們濱海晨報歷史上還是頭一回。據說是杜書記點名讓你過去的,嘖嘖。”
安在濤笑了笑,也沒說什么,倒是奕辰很是熱情地跟張超寒暄了兩句才坐下。
面包車飛馳而去,向著市委的方向。
望著飛速后退的車流人流,安在濤的思緒如飛,心里卻一片淡然。他明白,昨晚夏天農肯定是親自過去跟杜庚達成了某種“共識”。而正是因為心里有了底氣,杜庚才會顯得這么迫切,竟然不惜親自出現在媒體視野中來推動高架橋拆除的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