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在濤笑了笑,瞥了彭軍一眼,心里也微微有些動心。接觸的時間雖然不算太長,但以他前世今生兩世的人生閱歷來看,這彭軍也是一個不錯的人。心思細膩工作扎實服務意識也很強。
做秘書。資河鎮上的小路,忠誠度不用懷疑,人也很忠厚善良,但這是小路的優點也正是他的缺點,忠厚有余靈活不足。與之相比。彭軍倒是彌補了小路的這些缺點。
文字水平有,更重要的是,他還會開車。還有一身不錯的身手。這樣的人留在自己身邊,做個秘書兼保鏢也不錯。只是,這人的忠誠度如何還需要進一步考驗,不能輕易下結論。安在濤是一個心思縝密的人,他在沒有完全相信一個人之前,是絕對不會讓之留在自己身邊。
安在濤側首瞥了彭軍一眼,見他眼里充滿著熱烈和渴望,不由微微笑了起來。“彭軍,你當真是想要跟著我?我將來要是起不來,你可就跟錯了人喲,”
車廂里就彭軍和安在濤兩人,這說話就有些隨便,權當是半開玩笑
“安主任。您別說,我看人是很準的一我覺得您這樣肯做實事、頭腦靈活的領導,將來肯定是前途無量。嘿嘿。俺就是想跟著領導沾沾光,將來如果能混上個縣處級,也算是我們老彭家祖墳上冒青煙
彭軍嘿嘿笑著,“安主任,這里沒有外人,您就給個準話,要不要我?”
安在濤微微一笑,沒有說什么,只是將頭扭向了車窗之外,結束了這場有些隨意性的談話。彭軍心中一凜,也收斂心神小心翼翼地繼續開起車來。
彭軍在7點左右。將車開進了房山賓館的大院。下了車,安在濤帶著彭軍匆匆走進了賓館二樓的一間包房里,房間里氣氛非常熱烈,里面,房山市的幾個上層領導都或站或坐在沙發上,湊在一起小聲談笑
門吱呀一聲開了,安在濤帶著彭軍走了進來。瞬間。所有市領導都停止了談話。旋即用贊賞的目光投射在他的身上。
張鵬遠和張勝利原本坐在一起說著什么。見安在濤進來,兩人竟然緩緩笑著站起身來,哈哈一笑,“同志們,我們的功臣回來了,呵
安在濤心里多少感覺有些受寵若驚,這些房山市委常委們竟然這樣等著自己一個副縣級的干部,還要專門為他設宴慶功,真的是有些”不太正常!
他趕緊浮起恭謹的笑容,大步走過去,挨個跟幾個領導握手,連連道謝,連道不敢。
沾了安在濤的光,彭軍也陪坐末席,能有機會跟這些往日根本就見不到的大領導坐在一起吃飯,盡管只能坐在一邊當“花瓶”他心里也是非常非常的興奮。他轉過頭去,望向安在濤的眼神中,又多了一抹熱烈和堅定。
張鵬遠端起酒杯來微微笑著,“同志們。風波終于過去了,一個月來,我們市里經受了一場嚴峻的考驗”事實證明,我們的市委市政府班子是堅強有力的!今天呢,我們一來是內部小范圍聚一聚,算是總結慶祝一下。二來呢,也順便歡迎一下小安同志。卜安同志為了市里,動用了自己的私人關系,跑到京里去疏通打點,很不容易!”
張勝利接過話茬,小安同志的滅火工作做的很出色,遠遠超出了我和張書記以及幾位領導的預料。效果很好,效果很好!”
在場的常委,除了組織部長單新民之外,其他人的態度都很溫和很
就算是一直對安在濤上任新聞辦主任有些抵觸的市委常委、宣傳部長歐陽闕如,也端起酒杯來,哈哈笑道,小安同志啊,很不錯!工作很出色,很有想法!”
“張書記。張市長小安同志與媒體溝通的能力很強,我看,我們宣傳部正需要小安同志這樣的人才,不如將他調到宣傳部來”
歐陽闕如一本正經地望著張鵬遠和張勝利。
安在濤心里暗暗皺了皺眉,但臉上還是滿是恭模的笑容。
張鵬遠微微一笑,避而不談,“好了,今天我們不談工作,喝酒,
張鵬遠和張勝利一個主陪一個副主陪,帶完套路的酒之后,安在濤站起身來向一眾常委們挨個敬酒,這種場合。他不能不放開量喝酒,否則就是不識抬舉。
他雖然不怎么喜歡喝酒,但也要分場合。今天的場合,擺明了是張鵬遠和張勝利抬舉他,如果他要再“不識抬舉”就白瞎了兩人的良苦用心了。
常委們都很親糾良沒有架子,最起碼表面上看起來是如此。他們親切中帶有某種深意的笑容,落在彭軍眼里是一種莫大的恩寵和榮耀,但落在安在濤眼里,卻成了一種迷惑。似乎,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后來。這場酒宴過了很久之后,他才知道,在他不在房山的這段時間里,省委常委、組織部長陳近南利用年底組織談話的機會,向房山的幾個主要領導私底下暗示了一些東西。
張鵬遠就不用說了,他早就猜出了安在濤和陳近南的關系。但像張勝利這幾個人,乍一聽到安在濤竟然是陳近南的私生子,而且看陳近南的樣子。似是有不顧一切為安在濤鋪路的架勢,這些人心里都滿懷凜然。
但暗示始終是暗示,張勝利他們不敢說什么閑話。這樣的事情,涉及省委重要領導,就是對他們的家人,也會三緘其口。畢竟,陳近南是省委常委又掌握干部管理大權,對于地市級領導的“威脅”是很大的。再加上陳近南京里有很大的后臺,為人又一向強勢,他的手段擺在那里。誰敢怠慢?
所以。在幾個房山主要領導的心里,安在濤已經成為“太子黨”一般的存在。而這,也正是張勝利在常委會上突然提出任命安在濤為谷瀾縣副縣長、代理縣長時,大多數常委都舉手贊成。
縣長,是地方人民政府的主官。按照組織程序和法律規定,必須要經過縣人代會的選舉才能產生。所以,在人代會閉幕期間,上級黨委只能提名,由縣人大常委會開會通過副縣長的任職,之后才能充任代理縣長。副縣長可以由人大常委會決定。但縣須要由人代會倉體會議選舉乃所以。一般的縣長任職前,肯定是先被提名,接著被同級人大常委會任命為副縣長,之后成為代理縣長,最后才通過選舉當選縣長。
起這個來,其實是一種偶然。谷瀾縣縣長被停職,因為縣長提名的人選。常委會上還起了一些爭執。
雖然房山的官場不像歸寧縣那樣分為“孫派夏派”斗爭那么激烈,但在涉及干部任命的大事上,還是會有一些利益糾紛的。
如果一團和氣波瀾不起,那就不是官場了。
張鵬遠來的時間短,他還沒有自己足夠信任的人選,所以也就不著急。看幾個常委爭來爭去,張鵬遠又默然微笑不語,張勝利心頭一動。就提出了安在濤。
安在濤一張勝利的話一出口,幾個爭執的常委頓時將滿腹的話都咽了下去。保持起了沉默。旋即,都舉手贊成。張勝利是在用這種方式向省委組織部的陳部長示好,他們又不是傻子,就算是心里有意見,也不會公開反對。
但誰都沒有想到,站起來反對的卻是張鵬遠。張鵬遠笑了笑,“同志們。卜安同志雖然能力出眾,但畢竟任職時間太短,如果一下子就讓他擔當一方重任,作為我個人來說,是不贊同的。而同時,這也不利于我們的干部選拔工作的長遠開展。我建議,對于人選問題。市委組織部還是再慎重考察,面可以再廣一些,盡量將那些能力強、有責任心的青年干部納入進來
張鵬遠一句輕飄飄的話就否了張勝利的提議。但張勝利卻沒有生氣,甚至心頭還笑了起來。經過了這么一段時間的磨合之后,兩人之間的配合越加的默契了。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各司其職,很有效果。而這,也正是礦難事件爆出后,房山市官場雖然動蕩但卻沒有亂的關鍵因素。
回到房山。安在濤就開始了長達近2個月的機關坐班生活。事故臨時新聞辦撤銷,市新聞辦的工作又恢復了往日的正軌,每天上班處理一些文件和一些日常工作,非常無聊。
年很快過去,千禧年在不知不覺中走來。這段時間里,安在濤每天都趕回歸寧縣去,下午5點從市里開車回返。不到7點就趕回,正好趕上跟劉彥和竹子一起吃晚飯。而早上7點從歸寧出發,8點多趕到市里上班。
在安在濤看來,這只是他重返歸寧前的一段無言的寧靜。他沒有焦急,他在默默地等待著,他知道返期的任命已經基本上定下來了。
月墜日也就是農歷春節前的臘月二十,張鵬遠和張勝利已經代表市委市政府找他談過一次話。談話放在中午進行,時間也很短,房山市委市政府機關上幾乎沒有人注意到。
快到春節了,劉彥又要回京過節,雖然她很不舍得離開安在濤和竹子,但也沒有辦法,她沒有理由留下。
月引日,臘月二十五。劉彥在家里的催促下,最終決定明天開車返回燕京。一大早起來,她默默地在廚房里給還未起床的竹子和安在濤做著早點。這是春節前她給兄妹兩人做的最后一次早餐了。
吃完早餐。見劉彥情緒不高,安在濤便笑了笑,“小彥,別這樣,頂多今天就回來了,你離開家這么久了,也該回去看看了。”
“我不舍得離開你”劉彥眼圈一紅,見竹子乖巧地抱著寒假作業去了對面的房子,就哽咽著一頭扎入安在濤的懷抱,緊緊地抱著他的腰身,竟然流下淚來。
安在濤嘆息一聲,俯身為她拂去額前的一縷亂發,見她吹彈可破的臉頰上掛滿了濃濃的眷戀,不由情動就捧起她的俏臉來,吻了下去。
彥。我們來日方長嘛,不要這樣,快別哭了,一會去上班,讓人家看到你哭紅了眼睛,可丟了你劉部長的面子喲兩人熱吻了一陣,安在濤輕輕拍著她因為激動而有些抖顫的后背,和聲安慰著她。
“濤,你今天早一點回來,我做頓好吃的,我們今晚好好地,”劉彥依偎在他的懷里,輕輕地用蔥白一般的纖纖玉指在安在濤的們膛上默默地求著圈圈。
“呵呵。我今天不去市里了,一天陪著你。好不好?”安在濤嘴角浮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來。
劉彥一怔。繼而大喜,“真的不去了?好,我也打個電話,不去上班了,我們出去轉轉,這么久了,你還沒有陪我逛過街呢。”
安在濤點了點頭,“好,我今天陪你逛街。也順便幫你買些東西
見劉彥要去打電話,安在濤卻又笑著扯住了她。“小彥,先別打電話了,一會我們肯定還得先去縣委一趟,上午點多,市委組織部要來縣委宣布我的任命了
劉彥一怔。繼而也是一喜,但又柳眉兒一挑,嬌嗔道,“好你個安在濤,你竟然連我都瞞著!我說都快8點了,你今兒個怎么也不著急上班了,原來是又回來了快說
正說話間。劉彥家里的電話鈴聲刺耳地響起。劉彥只得“狠狠。地瞪了安在濤一眼,毒過去接起了電話。
劉彥接電話的當口,安在濤已經去了自己的那邊匆匆換好了衣服。他知道。電話肯定是縣委辦打來的,定下今天來縣委宣布任命,昨天下午快要下班的時候才定下來。就連安在濤,也是在返回歸寧的路上才得到了通知,是張敬富親自打的電話。
對于安在濤的這次任命非常突然,市里沒有一點風聲傳出來。按照張鵬遠目前的作風,安在濤明白,他肯定是要搞一次突然襲擊了。估摸著,市委組織部也是今天一早才通知了縣委。
想必,孫谷和夏厭他們一定會很突然、很意外吧。安在濤眼前浮現起孫谷那張陰沉沉的臉,夏庚那張知識分子一般的白哲面孔,嘴角浮起了一抹深深而傲然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