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里眾人議論的聲音漸卑高了起茂才坐在那只。用頭微微有些抖顫,而黝黑的臉色中透出了一抹慘白。
沒有做過官的人,是不能體會到一個官場中人突然被罷官免職,究竟是一種什么滋味。那種滋味極其混亂,極其復雜,極其絕望,極其惶然和苦澀。
梁茂才嘴唇哆嗦了起來。
耳邊傳來一些或是好奇或是震驚或是韋災樂禍的議論聲,他心頭如墮無盡冰川又好像是陷入了沉沉的深淵,一陣陣的頭暈目眩,幾乎要就地暈厥過去。
在事前,一沒有慣例性的正式的組織談話,二沒有領導的談心,連給粱茂才思想準備的時間都沒有,直接就當眾宣布了免職,這種做法一般是比較少見的。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只有兩種可能:上面的領導對其人非常不滿;或者其人犯了重大錯誤。
而正因如此,才讓開區的眾人認為,梁茂才八成是已經完蛋了。其實,不要說這些中層干部了,就算是開區的領導班子成員里,也就只有孫曉玲猜出了安在濤的“動作”并提前一天從縣里得到了消息。
詭異的是,通知冷梅的不是安在濤而是冷梅。昨天,縣委書記冷梅正式找孫曉玲進行組織談話,說了說縣委縣政府關于開區領導班子成員的調整安排,讓她最近多上上心,穩定住開區的局面。
張副部長暗暗掃了梁茂才一眼,嘴角一曬,又朗聲說了一句,“至于梁茂才同志,組織上另有任命。
這一聲“另有任命”讓粱茂才心底似乎又浮起了一絲希望,就像是一個落水之人眼前突然浮現出一根救命的稻草,他拼命地伸出手去,想要抓住卻始終抓不住。
組織部去開區宣布完任命后的第三天,馬曉燕就去縣政府上班了。而也是在這一天。安在濤將辦公室從縣委機關大院搬到了縣政府機關大院,理由是工作方便。
雖然安在濤的舉動有些打破歸寧縣官場一直以來的常規,但也能說得過去。縣長主持縣政府全面工作。可卻在縣委這邊辦公,下面人請示工作也很不方便,兩下子跑浪費時間也浪費財力物力。所以,縣委機關的人只是好奇地議論了幾次,也就作罷了。
但在冷梅看來,這卻是安在濤試圖“搞分裂”和另立“中央”的行為體現。因而,冷梅很不高興,在縣府辦過來給安在濤搬家的時候。還走去了安在濤的辦公室。不咸不淡地“嘲諷”了安在濤兩句。
但安在濤顯然不以為意。沒有在這種小事情上跟冷梅糾纏下去。
安在幕搬到了縣政府機關大樓上三樓最西頭的一號,這是由兩個房間打通重新裝修起來的大辦公室,原先是常務副縣長邱昆的辦公室。邱昆調任縣委組織部長后,這間辦公室就空了出來。
縣府辦也在三樓,丐曉燕的辦公室緊挨著安在濤的這間大辦公室。匆匆在辦公室里歸攏了一下,簡單適應了一下新的辦公環境,馬曉燕就興沖卑地敲門走進了安在濤的辦公室。
“老領導”馬曉燕腳步輕盈地走到安在濤的辦公桌旁,順手替他規整起桌上擺著的一大堆報紙和材料。
“曉燕,你要盡快適應新的崗位,盡快進入工作狀態。”安在濤將電腦上跟劉彥的聊天窗口最小化,抬頭掃了馬曉燕一眼,笑了笑。
“嗯,我知道了。我想問問領導。除了常規工作之外。我最近的工作重心應該放在什么地方”馬曉燕非常專業地斟酌著言辭請示著。作為縣府辦主任。說白了就是為安在濤這些縣領導服務的部門領導,她當然是很清楚自己該干什么、不該干什么。本站斬地址已更改為:腳聯凹鵬嵌請登陸圓讀
“呵呵,你抓緊熟悉一下縣府辦的情況,這個你是行家,不需要我細說,我給你說說我的思路。縣政府目前主要在抓兩項工作,一是作風紀律整頓,提高機關工作效能;二是小城鎮建設,先在城郊鎮搞一今生態農業市場物流特色城鎮的試點。相關的情況,你可以跟江波溝通一下”也就是說,你協助我工作的重心就要側重于這兩個方面,上傳下達
“至于縣府辦的工作,你自己琢磨著開展吧。我個人的意見是,要強化服務意識,在機關行政事務管理服務的細節上下下功夫,”這些你比我懂行,呵呵。對了。年前呢,我還準備走訪慰問一下縣政府退下去的老領導,你也替我準備一下。”
“嗯,大體就這么多了。馬上就要過年了,很多工作要在年后才能展開,年前呢暫時先做好各種準備工作。”安在濤剛要起身拿起茶杯去飲水機旁接水,馬曉燕嬌媚地瞥了他一眼,紅著臉一把搶了過來,扭著豐腴的小屁股過去替他接滿了水。
“謝謝領導,我明白了。”馬曉燕扭頭正想離開,卻又猶豫了一下,停下腳步來紅著臉低低道,“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馬曉燕一陣風地沖向門口,網要推門離開,卻聽見有人敲開了門。她吃了一驚,趕緊定了定神,聽安在濤沉聲說了聲“進來”就主動拉開了門。
竟然是一臉尷尬漲紅的梁茂才。
梁茂才站在冉口手腳有些局促,馬曉燕掃了他一眼,淡淡道,“老梁?你怎么來了?哦,找安縣長吧老領導,我先回去工作了。”
馬曉燕與梁茂才擦肩而過,卷起一陣香風。最近,見粱茂才因為孫曉玲被提拔而產生了強烈的“心理波動”她不禁暗暗有些鄙夷,覺得這人真是一個心胸狹隘的小人,不僅是小人心態肚量極其狹窄,還非常地具有小農民意識、看問題目光很短淺,也不知道當初安在濤是怎么看中他的。
粱茂才慢慢走了進去。低低道,“安縣長”
“哦?老梁啊,來。來。請坐。”安在濤笑吟吟地擺了擺手。安在濤的態度很客氣很熱情。甚至還主動起身去給梁茂才倒了一杯水。可安在濤越匯樣,梁妾才心里的惶然就越是深重。猶豫良久,他才吞吞吐吐的厚著臉皮說出了心里盤算已久的“心思”他這次來就是想要試探一下,安在濤究竟是想要拿他怎樣。這
“另有任命”究竟是一個怎樣的結局。
安在濤臉上微笑,心里卻在冷笑。
粱茂才這人客觀的說,有些能力,服務意識強,頭腦也靈活,但他最大的毛病就是功利之心太重。屬于有奶就是娘的貨色,心里的小算盤太多,利益之心太重。
安在濤從來就不是一個古板的人。粱茂才在擔任開區主任助理和招商局局長期間做的那些小動作,貪的那些回扣和小便宜,他可以裝作看不見,因為水至清則無魚,一些小節問題可以忽略;但他不能容忍的是,粱茂才竟然敢暗中做手腳,舉報老路倒也罷了,還給孫曉玲掌控開區局面設置障礙一不給孫曉玲面子也好,舉報老路也罷,這些在安在濤的眼里,都是梁茂才對他權威的一種挑釁,形同背叛。
“你今天的一切來自于我,我同樣可以讓你一無所有。”安在漆望著梁茂才那張黝黑的、世故的、帶著惶恐和諂媚微笑的臉孔,心里冷
但他說出口來的聲音卻很柔和很平靜,“老梁啊,這一回開區的班子調整,是縣委縣政府的組織決定,就我個人的意見來說,我是不愿意你離開開區的。但是,你也知道,干部交流調整向來是我們黨的工作慣例,縣委的干部配置耍站在全縣的工作大局上來考慮,嗯,你不要有什么思想負擔,都是為黨和人民工作,在開區也好,在其他單位也好,都是一樣的!”
“至于你下一步的工作崗位,縣里面正在統一進行配置安排,放心吧,不會沒有崗的。好了,我馬上還要開一個會,你先回去慢慢等著嗯,年前就這么幾天了。可能要年后再說了。”安在濤緩緩起身,淡淡一笑。
粱茂才嘴角抽動了一下,心里漸漸絕望起來。
中午吃了飯,安在濤隨意步行出了縣政府機關大院,往街上去走了走。刺骨的北風慢條斯理地刮著。街道上行人車流如梭。雖然距離過年還有十幾天,但這歸寧縣里已經頗有了幾分過年的氣息。
難怪說越是小的地方,年味兒越濃,而越是大城市,年味兒就越淡。
縣政府與縣委機關大院都在一條直線的馬路邊上,前后并不遠,只是隔著一個路口,大約也就是百余米的樣子。機關大院前面的這條馬路,還是前年重修了一遍,應該算是歸寧縣里的“中心路”雖然并不是最繁華的商業街,但以這條路貫穿縣城南北,東部是老城區,而西部則是新城區。
沿著馬路隨意向南邊走了幾步,安在濤突然抬頭凝望著路邊電線桿上懸掛著的、每隔十余米就有一塊的廣告牌,見那上面正是歸寧酒業的廣告,一個嬌美的時尚女子手持一瓶包裝精美的“資河特釀”嫣然
安在濤這才放眼望去,見這條馬路上竟然是清一溜的歸寧酒業的商業促銷廣告,不由就皺了皺眉。
又往前走了幾步,路邊的路標牌上清晰可見“歸寧酒業大道”六個白色的廣告體大字,非常醒目。安在濤一怔,心道:連馬路都給了歸寧酒業冠名了?
這不是亂彈琴嘛!
前世的時候,安在濤就非常反感這種政府拍賣道路冠名權的做法,地名路名是公共資源,具有很強的公共性,怎么能說改就改?而且,牽一而動全身,一旦地名改了。居民的身份信息、戶籍信息等都要做出相應的調整,還有城市管理方面的信息同樣也是如此。
這種道路冠名權的拍賣做法,無非是誰給錢多就給誰冠名,一般都有時間期限,一條路叫上幾年“某某路”過上幾年又改成“某某大道”其亂無比。
安在濤又往前走了一段,見不遠處的公交車候車亭也全是歸寧酒業公司的商業廣告,連車站站名都改為了如此不倫不類:“歸寧酒業大道第二百貨商店站”這樣方長的站名,就像是人身上長出了一坨“贅肉”不但畫蛇添足,還讓人心里看著別扭。
安在濤站在那里等了一會。見來了一輛公交車,就坐了上去。坐著公交車圍著縣城轉了一圈,安在濤驚訝地現,在這個吧掌大的縣城里,各種各樣的商業廣告居然如同雨后春筍一般冒了出來,不說別的,單單是歸寧酒業的廣告,就比比皆是。
這就是冷梅所謂的“經營城市”?安在濤心里冷笑了起來,心道:這個小娘皮到是會撈錢。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在她的推動下。歸寧縣城幾乎成了一個五彩斑瀾的充斥著商業廣告的世界。
廣告倒也罷了,只是這道路橋粱冠名權不妥,不妥!安在濤從公交車下來,就匆匆回了機關大院,走進辦公室一個電話就把彭軍給叫了過來。
“老板,您找我?”彰軍笑了笑,順手拿起安在濤桌上的煙灰缸,往垃圾桶里到了到。
其實安在濤很不喜歡“老板”這個稱呼,但這是官場慣例,縱然他不喜歡也沒有辦法。起初說了一回,見彭軍還是執拗地這么叫,也就聽之任之了。
“彭軍,你把縣規劃局局長孟軍、縣建委主任齊單枝和民政局局長封曉春給我找來,讓他們馬上過來,我在辦公室等他們!”安在濤擺了擺手,說完就俯身在電腦上搜索查詢起了關于城市地名管理的相關法律條款。
不多時,他就找到了國務院頒布的《地名管理條例》,從中找到了自己想要查詢的東西。
緊緊地盯著電腦屏幕,安在濤的神色變幻了起來。此時此玄,他突然有了一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