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洛夫空艇里,謝榮軍看著跳下去的阿弗萊克和帕爾瑪,哼了一聲:“兩個送死的白癡,被借刀殺人都不知道。”
阿斯廷狠狠瞪了謝榮軍一眼:“你又知道什么?”
謝榮軍仰天打了個哈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知道某個狡猾的老東西,怕自己過不了最高議會那一關,又擔心自己死后,某個年輕人掌控不了局面,所以就開始排除異己了……真見鬼,誰他媽說只有我們中國才會內訌的?全世界的人都一樣!團結?那是因為外敵強大,不團結就活不下去。可要是外敵完了,自己強大了,那么內部的敵人就會變成第一要鏟除的要素!我說的沒錯吧,埃德蒙大人?”
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的白發蒼蒼的老頭,嘿嘿低笑了兩聲:“我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只要這種人是朋友。不過有件事,我要糾正你,那就是最高議會這一關,我能過。我還沒打算用我自己的命,去換敵人的命。”
“哦?那為什么你還這么急著干掉阿弗萊克和帕爾瑪?”謝榮軍斜著眼看埃德蒙。
埃德蒙的目光依舊停留在遠方硝煙彌漫的戰場上,語氣低沉:“因為我要教訓那幫混蛋……那幫在煉獄教派危機時刻,想要落井下石的混蛋。小兄弟,不是我在制造內訌,而是內訌早在這場死亡競賽前就開始了。”
“原來是這樣。”謝榮軍點點頭。
煉獄教派連連受挫,長老戰死,實力折損重大,三大組織看到機會聯合起來欺壓,教派內部自然有人不甘。
而其中有些人,就試圖通過以出賣戴恩家族為代價,換來四組織的重新和平。
對于埃德蒙來說,這顯然是不可接受的。
煉獄教派是戴恩家族的,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必須是!
死亡競賽的展開,就是在這種形勢下進行的。
在他眼里,這場競賽不管誰贏誰輸,阿弗萊克和帕爾瑪都早已注定了是死人。
不是為了鏟除異己,而是讓那些曾經陷害他的混蛋們知道,自己并不是一個好糊弄的人!
他們派出自己最得意的人才,想在這場戰爭中撈到功勛,想借著機會分到更多的利益……
他們一定以為自己不敢殺他們兩個。
可他們錯了。
當樓房建在沙灘上時,會倒塌;當計劃建立在錯誤的判斷上時,就會出意外!
那些異己者低估埃德蒙的決心與兇狠,正是阿弗萊克與帕爾瑪死亡的根源。
不過令埃德蒙好奇的是,謝榮軍是怎么看出來的:“你怎么知道那個小子不受我的領域影響?”
謝榮軍笑道:“這不奇怪吧?領域也是規則,只不過是從條線方式的單規則突破,升級成范圍化的大面積運用而已。但正因為是大范圍運用,點性壓制就會相對薄弱些。對于普通人來說,槍擊還是炮轟未必有區別,反正都是死,對于四大組織的人來說,就不一樣了。四大組織都是對規則之力有研究的人,只不過三個研究利用,一個研究對抗。但不管方向如何,都應該有點壓箱底的東西……剛才你使用領域的時候,我故意借著空艇的搖晃不小心撞了克利夫一下。結果你猜怎么著?”
“你沒撞動他。于是你發現,克利夫并不受我的領域影響,也是這里所有人中唯一不受我領域影響的人。你開始意識到,身為煉獄教派的第一繼承人,一定得到了一些可以抵抗這種規則之力的方法。如果他可以得到,誰能說那個小子就得不到呢?”
“也許還有華天睿。”謝榮軍說。
埃德蒙嘆了口氣:“是的,還有他……他沒有使用血統,就是因為他知道他能對抗我的領域。這場戰爭,其實我最擔心的不是沈奕,就是他。”
“哦,為什么?”謝榮軍問。
埃德蒙悠然回答:“目前的情況,已經很明顯了。不管他們怎么努力,正面硬戰,都不可能打得贏我們。他們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希望借助地形優勢先消耗我們一部分,然后和我們打游擊戰,爭取在和我們死拼之前,盡可能消滅掉整支軍團。但是要想撤離……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游擊戰聽起來好聽,從來不是說打就打。每一次的撤退,都意味著把后背露給對手,同時也就意味著必須要有斷后部隊。
可要做到這點,就需要斷后者有為了伙伴大無謂的犧牲精神,這種品質在血腥都市比神器還稀罕。
血腥都市多的是敢于沖鋒的冒險者,就是沒有樂于斷后的冒險者!
然而有了華天睿,一切就不一樣了。
東區從來都是一個重視戰略戰術的區,龍盟在戰略能力的安排上,更是從不忽視戰略撤退能力。
與煉獄教派的依靠空間法師撤退不同,東區依靠大型幻陣來做斷后處理。前者更加方便快捷,但是能帶的人有限,后者則包容性更高,可以同時為多達成百上千人服務。
可以說有華天睿在,他就有的是辦法讓冒險者從容離開,甚至可以在休養過后再悄悄潛回來,打個悶棍再跑。
這種依靠欺詐帶來的機動性,是龍盟靈活戰術的根基,同時也是紅警軍團這種依靠數量堆積起來的實力最頭疼的戰術。
謝榮軍皺了皺眉頭:“總應該有辦法對付的吧?據我所知,沒有什么戰術是無敵的。”
“當然,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小云雀。”埃德蒙給了他一個令人沮喪的答案:“我帶博嘎斯來,就是為了用它來對付幻陣……該死的龍盟,博嘎斯,如果你還沒想起你是在什么時候讓龍盟的人下的手,那你就可以去死了!”
博嘎斯面紅耳赤:“出發前的那個晚上,一個女人來找我……”
“誰?”
博嘎斯低著頭,好半天才擠出一個名字:“愛娃。”
所有人一起目瞪口呆地看向博嘎斯。
克利夫臉上已現出一團青氣:“你這該死的混蛋!”
他狠狠一拳打在了博嘎斯臉上。
一只五彩小鳥歡樂地飛翔著,靈巧的躲過天空中的炮火,飛到一棟建筑后,終于落在百變妖姬與華天睿的身邊。
然后,它撲騰了幾下翅膀,人立般站起,頭頂上冒出一個人形虛像。
那是一個鬼氣憧憧的影子,面目模糊不清,影子的下方是一縷輕煙連接在那小云雀上,看起來就象是從瓶子里出來的精靈,只差喊一句:我可以滿足你三個愿望了。
“干得漂亮,四嫂!”百變妖姬端著一桿大狙,一槍撂倒一個磁暴兵后,回頭對那虛像道。
“這是在諷刺我嗎?我幾乎是在最后的時間才把消息送來,這是我干得最糟糕的一次臥底任務。誰能告訴我,你們是怎么提前發現煉獄教派的進攻的?”虛影發出嘶啞的聲音,聽不出男女。
“是他。”華天睿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正躲在一處建筑后放槍的沈奕道。
那虛影看看沈奕:“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有超視距。”沈奕射月不停地開火。
作為一個槍手,就算不近戰他也能打。
可惜的是建筑給了冒險者躲藏的空間,也給了紅警軍團規避的余地,沒有弧形彈道術的支持,僅靠好槍法可還做不到一槍一個。
“超視距?”虛影恥笑起來:“你在糊弄我嗎?我可沒聽說誰的超視距能看到百里外的軍隊,連數量都數得清楚,你還不如說你有雷達眼呢。”
“那與你無關。”沈奕回頭看了那虛影一眼。
原來是靈魂轉移。
很顯然龍盟在空間核心的鉆研上的確有了巨大成果,只不過他們只能轉移靈魂,,還做不到靈魂獨立。
當然,他們要是能做到,那他們就不是龍盟了,而是血腥都市(龍盟),或者夢想空間(龍盟)。
高級技術對低級技術是不會有太大興趣的,因此沈奕并未對這個靈魂轉移體太過關注,而是繼續關注戰場。
那位靈魂體的四嫂已經在發出抱怨:“真是個不懂禮貌的家伙,為了龍盟,我付出這么多犧牲,可竟然還有人不尊重我!”
百變妖姬笑道:“他不是龍盟的人,他是沈奕。”
“哦,原來他就是沈奕。”虛影點了點頭:“難怪他這么傲氣。”
“閃開!”沈奕突然叫道,回頭一腳踢在小云雀身體上,小鳥嗖的一下飛起,一發炮彈已落在三人原先的位置。
“見鬼,你踢疼我了!”虛影發出憤怒的叫喊。
“我救了你!”沈奕拎著小云雀的翅膀向不遠處的山坡跑去,換了個位置重新攻擊。
“問題是你太粗暴了。小藍,你最好幫我重新找個身體,我實在受不了這該死的鳥的脆弱身軀,還有,你最好別再拎我的翅膀!”虛影在云雀身體里不停伸縮著叫道,任翅膀揮動卻就是飛不出沈奕的手心。
小云雀洞察能力強大,自身實力卻是低得可憐。
“我現在到哪兒去給你找身體去?”百變妖姬怒道:“難道你要我變成一只母班沙獸去交/配嗎?”
“交/配?”沈奕有些驚訝。
華天睿沖過來,對著遠處轟塌的房屋指了一下,那房屋又重新處理起來:“為了勝利,我們每個人都在付出代價。”
沈奕有些明白了。
就在這時,小云雀卻憤怒叫道:“誰說的,我感覺到就在這附近就有一個空虛而強大的軀殼,幫我找到它,找到它!”
沈奕心中一驚,猛回頭看向四嫂。
“空虛而強大的軀殼?這怎么可能?”華天睿驚呼。
空虛意味著沒有靈魂,也就是因湮滅帶來的靈魂死亡,空虛而強大的軀殼則意味著該說法不成立。
能符合這一現狀的勉強只有植物人。
現在滿戰場到處是人,被打成植物人的士兵或許能找到幾個,距離強大的標準可就差遠了。
“誰知道?”小云雀真身不滿道:“也許是某個受到精神攻擊死亡的家伙,尸體還保持完整,也許能讓我擁有人身。”
“問題是我們現在沒有受到精神攻擊,煉獄教派沒有出擊!”百變妖姬叫道:“他們正在用大炮和子彈削弱我們的實力,消耗我們的藥水,殺死我們的人!”
遠處又是一名冒險者被高高炸起,無數蜘蛛機器人同時竄向空中,撲向那冒險者,同時又有數名譚雅沖到屋頂上高跳而起,雙槍連續擊發,直到將那冒險者打成篩子。
又是一名冒險者戰死!
“我怎么知道,但我感覺到就是有,而且離我們很近……”那虛像在小云雀體內瘋狂扭動著,然后他好象感受到了什么,看向正拎著自己的沈奕,發出輕聲的“咦?”
就在他要說什么的時候,沈奕叫了聲:“小心!”
手一甩,把小云雀扔了出去,正砸在不遠處的山坡上。
這一下手勁奇大,小云雀叫了一聲,翻著白眼摔落地上,連帶頭頂冒出的虛影也消失無蹤。
一發炮彈從距離沈奕他們二十米外的地方飛過。
“四嫂!”百變妖姬叫道,她沖過去把那只可憐的小鳥抱在懷里。
“只是想救它……判斷失誤了。”沈奕攤手。
看向那昏迷過去的小鳥,沈奕的目光泛出復雜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