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場的時候,劉易斯心里還是有些打鼓,畢竟落后僅有兩分,這對整個晚上都在追趕的俄大來說其實是一個非常不錯的局勢,這個時候用犯規去阻止對方進攻,不管怎么想,他始終都覺得這實在不是一個好主意。
然而劉易斯又不敢確定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因為有的時候,合理的未必就是對的,而且教練似乎也沒有出言阻止,那么是不是就意味著蕭寒這種安排,其實還是有他的道理在的?
其實劉易斯也清楚,蕭寒的做法,總是有其自己無法理解的目的在內的,一個賽季下來,蕭寒也做出過不少次奇怪的決定,事實證明,迄今為止他還沒有一次出過錯誤。可是今天不同,所謂的一失足成千古恨,指的就是今天這種局面。
劉易斯對上的是布魯爾,一開始的時候,布魯爾是嘗試過要去找蕭寒的,可是劉易斯沒有給他機會,一過半場就纏上了他,巴特勒也一樣跟緊了漢弗萊,這樣一來,雖然他們計劃好了要攻蕭寒這一點,最終還是沒有得逞。
托里恩也不是不能打,現在他就運著球,想要找到蕭寒的破張好突破過去。一個半殘的蕭寒對托里恩來說,應該不是太大的障礙,不過問題在于,現在的托里恩,也不是比賽開始時那樣體力充沛了,和蕭寒一樣,他也有些跑不起來了。
蕭寒很清楚這點,所以他擺正了身子,紋絲不動,看似是穩坐釣魚臺,其實他正在抓緊這個機會偷偷吸氣。蕭寒并沒有大聲喘息,他是在默默的進行著深呼吸,能量隨著一口一口灌進肺里的氧氣輸入到了蕭寒體內,過了一會兒,差不多就夠一次全力的防守了。
蕭寒的目的不是把托里恩怎樣,那樣子做代價太大,現在他沒做一次動作,都必須積攢一點力氣下來,不能講好容易恢復的能量一下子就揮霍出去,因為比賽還長,他也說不準接下來的幾分鐘內會有什么樣的事情發生。
蕭寒的手背在了身后,像極了當初他蓋麥基的那一次,孤傲而不屑,事實上,他貼在腰間的雙手都在不自覺的顫抖著。蕭寒必須得將自己的虛弱釋放出來,因為接下來的進攻中,他將要打回到組織后衛的位置上去,作為控球者,他必須表現得穩定,無懈可擊。
托里恩虛點了幾下,但是他每一次提起腳,都被蕭寒迅速的攔了回來。本來蕭寒這種不伸手的防守是非常容易突破的,可是托里恩沒有這份自信,而且他也發現了,蕭寒露出半截的手腕一直在動,而托里恩將這當做了蓄力的表現。
當人們握緊雙拳,或者立掌如刀,使勁繃緊的時候,手臂總是會不自覺的顫抖,現在,托里恩顯然是把蕭寒的虛弱當成了使勁,這樣判斷得出的結論就是,蕭寒在故布疑陣,誘使他上鉤。
而且蕭寒的腳步極其迅捷,在試探當中托里恩也沒有找到任何的能夠沖過去的機會,更關鍵的是,托里恩自己也無法將速度提到極限,他也喪失了爆發力,這種心理和身體狀態只能使得他越發沒有把握。
蕭寒其實是把所有的精氣神都集中在了腳步上,否則在沒有雙臂作為平衡的情況下,他也不可能在快速移動腳步的同時還能保證自己的重心,并且不會失去防守位置。
蕭寒這一點,似乎沒有想象中那么好攻呢。托里恩抬頭跟隊友們互換了一下眼神,一伸手將球傳了出去。
皮球傳到了漢弗萊手中,巴特勒立刻貼了上去,他是牢牢記住了蕭寒的交代,一旦漢弗萊突破過去了,就立刻犯規,有了這種心理打底,他堵上去的時候就異常的堅決。況且巴特勒也是有很豐富的比賽經驗的,而漢弗萊在上一場佛羅里達擊敗UCLA的比賽中,下半場獨中三個三分球,令人影響深刻,為了不讓對手取得難以追趕的比分優勢,巴特勒也必須做出放突不放投的決定。
漢弗萊就郁悶了,他擅長的本來就是投射,突破和速度相對而言原本一般,更何況比賽打到這個份兒上,他的體力是絕對無法和下半場基本就沒打的巴特勒相比的。如果這個時候他選擇突破,那么他就是自己露怯,巴特勒很快就會發現原來這個對手并不像他想象中那么厲害。為什么?因為人在極度疲憊的情況下,所有動作的頻率和幅度都會減弱,這個時候讓漢弗萊和巴特勒單挑,他一定是不敢的。
漢弗萊只好把球又傳了出去,這種要命的時候,沒有空位機會,他是一定不敢出手的,兩分的差距實在是太小了,倘若不進,而讓俄大抓住機會打成反擊,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布魯爾接球在手。劉易斯剛才其實還是有些慶幸的,因為佛羅里達不攻布魯爾這一點,那么就意味著他不必去面對那個痛苦的抉擇,犯規還是不犯規,這實在是個很嚴重的問題。
可是該來的躲不掉,皮球繞了一圈,居然還是到了布魯爾手里。劉易斯的心中就有了一些怨懟,你說這佛羅里達內線那么強,干嘛不攻內線,偏偏要從外圍打起?
這個當然是有緣故的。奧登現在對位的霍福德,讓霍福德去單打大叔,按照兩人今天的狀態對比,成功率無疑是很低的,而諾阿?佛羅里達自己首先就放棄了這個想法。這個時候把球交諾阿來打,簡直就是等于在招呼俄大過來犯規,而接到蕭寒“犯規令”的俄大球員,確實也正巴不得佛羅里達這么干呢。
大家都是聰明人,這個時候這種錯誤是絕對不能犯的,更何況俄大的外線現在上了兩名替補,現在不攻外線更待何時?可是他們忽略了一點,沒錯,佛羅里達的球員體力是充足,但那是針對俄大的主力而言的,佛羅里達外線的技術是比俄大的替補出色,可是那也是在雙方體力對等的情況下才會具備的優勢,現在么,大家彼此投鼠忌器,誰都不會去抓這個主動。
布魯爾是要堅決突破的,因為他必須得這么做。沒有突破就沒有殺傷,體力大幅下降的情況下,不接近籃筐就沒有命中率,不管怎么說,他都有非突不可的理由,而且對上劉易斯,他還是非常自信的。
不止佛羅里達有人忽略掉了雙方球員現在的實際狀況對比,俄大這邊也有人陷入了這一誤區,就比如說劉易斯。他知道布魯爾無論哪一方面都比他要強,卻沒有去想,強出的那一部分,現在是否還依舊存在。
布魯爾一晃,劉易斯就動了,他這是緊張的,其實如果他能夠像明白布魯爾現在是做不出什么具有爆發性的動作的話,這個球他完全是可以攔得住的,不動就可以了,可惜的是,他動了。
布魯爾現在的動作是非常緩慢的,緩慢到他的假動作還沒做到位,反應有些過度的劉易斯就已經閃到了一邊,而這種反應速度,甚至還把布魯爾給嚇了一跳。可見雙方現在的節奏已經完全不在一個水平線上了,可惜的是,說這個沒有一點兒用處。
于是布魯爾的身前忽然就沒了防守隊員的存在,這么大的意外,使得他還稍稍猶豫了一下,然后這才舉步。
“Justdoit!”蕭寒真是有些恨鐵不成了,一聲炸雷般的大吼,迫使劉易斯下意識的伸出了手。
蕭寒自己卻因為這一聲大吼,眼前陣陣發黑,差點兒脫力。
也是此刻,蕭寒才知道,原來河東獅吼還是個技術活,體力活,不是誰都做得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