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叔的大部隊終于從登州扭頭開始往回走的時候,江南試種的早稻業已豐收,李叔叔令大部隊和一些不良于行的老臣子繼續往長安而行,而他自己,卻率領著朝中之重臣和著少量的精銳部隊,直入江南,非要去看看早稻的收獲,時至五月下旬,李叔叔等人方離開蘇州,往長安而來。
而這個時候,曲江書院的幾幢最重要的先期設施的修筑也已然接近了尾聲。監國太子李治,率留守長安的諸位臣工,出長安九十里迎接封禪東巡的大唐皇帝陛下李叔叔的歸來。
李治的表情顯得既激動又感慨。乘著馬站在高坡之上遠眺著隱成一線的李叔叔的隊伍,“皇帝真是不好當啊……”李治湊我耳朵邊,低聲地報怨道,還好,聲音極低,諸人也離我們極遠。
“這話你可不能亂說,你應該說,這負重擔不好挑才對。不過,你可沒辦法撂挑子,誰讓你是你爹先定的接替人,大唐的太子殿下。”我朝著李治笑言道。扭了扭屁股,身上的軍裝要遠遠比寬大的朝服更能襯顯出我們這些軍人的威儀,今天為了接近李叔叔的歸來,所有在帝都留守的大唐軍方將士全都統一地換上了鮮紅色的、筆挺又帥氣的軍裝,包括我這位房二將軍。
李治有些郁悶地點了點頭:“只希望我父皇能長命百歲,也讓孤能再學習個幾十年,等我家李福長大了……”這話聽得我有些郁悶。這家伙莫非想學他爺爺當太子皇逍遙不成?不過他爺是被逼的,至于李治,我看這家伙倒是很一廂情愿,什么人嘛,沒點當皇帝建功立業地自覺。
“太子殿下,陛下已經距我們不足五里,咱們是不是該下去了?”這時候。原本在遠處呆著的馬周縱馬過來,朝著李治報告道。
李治點了點頭。揮起了手中的馬鞭:“咱們下去吧!駕!”李治一馬當先,屁股后邊跟著我們和著一大票的大內侍衛沖下了山坡。邊上,馬周有意地勒緩了馬速與我并排而行。“房大人,此次太子殿下監國理事甚有效績,你說,陛下會對太子的態度有所改觀嗎?”
這話問得我一愣,不過我旋及沖這位馬大人笑道:“那是自然。太子殿下關于政事的處置之上,還是有他獨到的見解,而且,也很有斷決。”
“嗯,房大人此言有理。太子殿下一向寬仁,馬某地暗疾,也幸得太子殿下關照,如今也好了大半。若非是太子殿下,怕是馬某,呵呵呵……”馬周撫著烏黑的長須輕笑道。
嗯,自從那次聊起馬周這位大唐政績優秀份子之后,李治開始關心起了諸位朝臣地健康,并且特地等到了旬假之日。請所有朝臣往太醫署接受免費的建康檢查,果然發現了馬周等十數位朝臣都患有暗疾和隱疾,經過了這一段時間以來的治療,倒也讓馬周的身體和精神狀況比之以往好了不少。對于這一點,馬周與朝臣們都十分地感激太子殿下為臣下作想,解臣子之憂病的關愛。
這不僅僅拉起了太子殿下與朝臣的距離,也使得李治在與大臣們之間商議政事之時,獲得了更多的幫助與支持。這是我所沒有想到地,只能說明,李治這家伙雖然又懶又饞。喜歡偷奸耍滑。但還是有一定的政治手腕。
出去了半年有余,李叔叔顯得比起在長安之時瘦了一些。不過不是那種皮包骨的感覺,而是給人一種精神煥發之感,仿佛這一趟公費旅游,讓他調養了身體,鍛煉了意志一般。他并沒有坐在那特別為他打造的馬車上,而只是與我父親等人一同騎著馬兒,有說有笑地朝著我們這邊行來。
老爺子看起來了同樣地顯得那樣的精神抖擻,這讓我感到非常的高興,老爺子面色紅潤,氣色相當的不錯,目光落到了我的身上之后,微微地頷首,畢竟這時候還不是父子聊天地時間,至少要等到迎接儀式完成。
“奏國歌!”我抬起了手臂朝著遠處的軍樂團示意,整整百人的大唐軍樂團方陣頓時奏響了大唐帝國的國歌,而為了配合這些的迎接皇帝陛下歸來的歡迎儀式,還特地從我大唐軍事學院之中抽調了整整三千名優秀地軍人來專門練習了近一個月的國歌合唱。
在嘹亮的國歌聲中,李叔叔等人的坐騎仿佛也受到了感染,加快了腳步,朝著我們這邊疾行。這時候,所有歡迎人員一律向著已經下向的大唐皇帝陛下李叔叔敬禮致意,軍人都昂首挺胸,左手扶著腰畔的軍刀,并攏了雙腿夾緊了馬靴,單手以軍禮向著李叔叔致意。
而文官與太子殿下,側以長躬之禮向李叔叔致意,李叔叔終于等到了國歌聲止歇,大步上前,扶起了李治,一臉喜容地看著李治道:“半年多不見,太子倒是又長高了,而且,也比之以往成熟了許多,朕心甚尉啊,呵呵……”
“多謝父皇的夸獎,其實這里邊,多有諸位留守之臣工的相助,才使得兒臣兢兢業業,得以不負父皇之重托。”李治趕緊恭順地答道。
李叔叔十分欣慰地朝著我們點頭示意之后,也不多廢話,指揮著兩支隊伍匯合到了一塊,一齊朝著長安飛馳。路上,我終算是逮著了跟老爺子說話的機會。“父親,您可總算回家了,孩兒跟娘親可都笑死您了。”
老爺子很是慈祥地沖我一笑:“你這話,怕是三分真,七分假吧?這段時日,老夫沒辦管教你,你是不是又整日跟你那幫狐朋狗友四處耍著玩兒?”
“父親,您這話可真是冤枉孩兒了,孩兒這段時間可一直都忙著大事,書院現今部份建筑都快竣工了,而且武研院和進奏院那么多的事兒,孩兒正事都辦不完,哪還有閑功夫吃喝玩樂,您說是不是?”我厚著臉皮堅決否認,至少李治、李恪等皇子好歹要比四腳落地地哺乳動物要高級不止一星半點。
老爺子看樣子心情很愉快,撫著長須,任由著身上地馬兒撒開四蹄疾行:“哼,老夫才沒功夫理你那些破事,不過書院之事,事涉我房家的聲譽,你切記不可大意,不然,老夫可饒你不得。”
“孩兒一定尊父親之教誨,不會大意地,況且孩子還希望能借著書院,能提升咱們房家在學術界的聲望呢。”我趕緊朝老爺子表示自己絕對是一兢兢業業的優秀工作者。
老爺子點了點頭,正要開口繼續教導我仁德禮義信,這時候,就聽到錚嗆嗆的甲片撞擊之聲猶如一道旋風一般絞到了我的身側,一個魁偉的黑影仿佛像是黑暗破壞神中的終極BOSS一般閃現到了我的身畔,身上的鎧甲都散發著一股子妖異詭秘的寒芒,迎著陽光,大而猙獰的門牙顯得比橫刀的鋒刃還要雪亮。“哈哈!賢婿小后生,咋見著老夫連招呼也不打?!”
太刺眼了,我只起瞇著眼仰視,根本就瞅不清是人是鬼,不過,我扭頭之前,光瞅老爺子一臉哭笑不得的表情還有那熟悉的聲音,除了程叔叔這老流氓還有誰?
“嗯,二郎你與你岳父多日不見了,多聊一會,為父先行一步,去跟陛下有要事商議,親家告辭。”老爺子十分沒有義氣地把自己的孩兒丟給了這個挨千刀的老匹夫,自個鉆前邊去了。
“小賢房俊,見過岳父大人,哎喲,半年余不見,想不到岳父大人更比往日精神了許多,連您揮馬鞭的姿勢也似乎比之以往更加的敏捷流暢……”我一回身,先狂拍一通馬屁。
搞得程叔叔瞅著自個的手中的馬鞭有些發愣,然后揮了揮,似乎有些沾沾自喜地道:“嗯,賢媚若是不言,老夫還還真沒查覺出來,呵呵,看來這段時日,老夫的騎術又大有精進,嗯,雖不敢說天下無雙,但也比那些自吹自擂的突厥蠻子強多了,哇哈哈哈……”程叔叔的笑聲很強大,震得我兩耳嗡嗡作響,老痞子肯定是故意的。果然,周圍頓時泛起了強烈的煞氣,一道道能把人戳得千瘡百孔的目光全都如同激光一般地直戳在程叔叔那張遠遠比地球地表還厚實的臉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