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銘愈說愈是洋洋灑灑,滔滔不絕了。
而鐘浩然臉上依舊帶著笑容,可心里愈發的焦慮,他看看左近,低聲傳音道:“鐘湛,可否發現什么不妥當的地方么?”
鐘湛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站在眾人之后,此時聽了鐘浩然的問話,急忙傳音回答道:“稟師叔,我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而且,自我等商議之后,我就加派了人手在我等所經過的地方留意,看看有沒有什么埋伏。可直到現在,也不曾有消息傳來!”
“云書呢?”鐘浩然看了一眼另外一處的費云書,依舊傳音問鐘湛道。
鐘湛明白鐘浩然的苦心,他笑道:“云書一直跟我有聯系的,據他的傳音,他的弟子也沒有發現什么異常!甚至他代師叔派出去的那些弟子同樣沒有發現任何一樣!”
“唉……”鐘浩然嘆息一聲,忍不住轉頭看看身后一望無際的雪原,說道,“老夫已經試探過所有造化門掌門,那第一個掌門令斷不是他們中的任何一人發出!所以,在我等的身后必定還有一人,這人想要做些什么,到了此時也該顯露了吧?可偏偏的,我等明知身后是有些布置的,偏偏就看不出什么!”
“或許沒有這么一個人!”鐘湛淡淡的回答道,“這僅僅是我等爭權的一種欲望!你沒看么?商議之中,每個掌門都是群情激昂的,覺得師叔的掌門令就是說出來他們的心聲,每個人都想將造化門打造成曉雨大陸第一門派!”
“正是如此,老夫才不敢將實情說出……”鐘浩然點頭道,“他們已經被熱血沖昏頭腦,絕對不會相信,說不定在商議中就會生出內亂,與其如此,不讓讓他們走一遭巡天城。可問題是……”
“沒什么問題,最可能的情況就是被劍修夾擊!!!”鐘湛倒是不以為然的,他聳聳肩,回答道,“最壞的結局就是我造化門被人暗算了,覆滅!如今的造化仙盟一盤散沙,哪里是我等心中那個造化門?與其如此,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而且,我造化門如此之大的聲勢,想必修真三國很多門派都已經知道,他們早就派了弟子在我等感知不到的地方準備做漁翁呢!”
“啊……”聽到此處,鐘浩然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了,幾乎是有些失聲的叫了出來,抬眼看向遠處的劍陣!
“怎么了?”趙銘顯然是不悅的,他停了了分說,皺眉看著鐘浩然問道,“鐘掌門可曾發現什么?”
“諸位,諸位……”鐘浩然深吸一口氣,用手一指遠處的劍陣,還有被劍意籠罩的雪原,問道,“鐘某不曾參加過道劍大戰,甚至不曾參加過大型的戰陣廝殺,不過,鐘某怎么看這巡天城所布下的劍陣……都覺得很是簡陋,那劍陣的劍意固然是犀利,可這這些劍意好似刺猬的刺,是劍陣本身的銳利,這銳利并沒有真正的結合在一起。難不成……巡天城的劍修事先并沒有得到我造化門要前來巡天城的消息?直到今日才發覺,這才倉促的應對,這才如此狼狽??”
“怎么可能?”趙銘冷笑了,“鐘掌門早將造化門的召喚令發給我等,雖然這召喚令傳送的算是隱秘,但在大門派眼中根本就不是隱秘,他們必定能看到召喚令的內容,也必定能知道我等的打算。道修門派知道了,巡天城怎么可能不知道?甚至洹國劍修也會很快知道,我等如此匆忙,沒有按照先前的計劃提前發動,就是怕被洹國劍修得知……”
“趙掌門……”一個優雅的金丹中期老者開口了,這老者的臉上也是新生了謹慎,低聲道,“程某也覺得有些詭異!”
“哦?”趙銘看看這個名曰程吉子的尋燕山莊掌門,奇道,“程掌門發現了什么?”
“諸位……”程吉子并沒有直接回答趙銘,而是左右看看眾人,說道,“或許老夫的修為不是最高,可老夫的尋燕山莊又是我造化仙盟中最大的一支。尋燕山莊因為名字跟潯雁教有些類似,當年沒少被潯雁教征伐的,所以老夫也算是有了一些廝殺的經驗。老實說,老夫對此處圍困巡天城并沒有抱太大的希望,畢竟這是巡天城,是洹國劍修極其重視的巡天城!你等或許有別的想法,可老夫只是來打秋風的,來看熱鬧的,但凡劍修有化劍劍士出來,老夫第一個準備逃遁。想必不少的道友也跟老夫一樣的想法吧?只想借助此處圍困提高一下自己的聲望,長一下見識,一有什么風吹草動也會逃竄……”
說到此處,程吉子聲音有些高亢,抬手一指遠處嚴陣以待的劍陣,還有劍氣四溢的巡天城,說道:“可是諸位再看看,眼前之情形,哪里是我等所想?巡天城的劍修不僅沒有跟先前我等的所想,派鎮守的幻劍劍修出來跟我等喊話,而是根本不讓我等說出前來的目的,立刻派出迎戰的陣仗,這……這明顯是血戰的意思。我等造化仙盟的弟子雖多,可怎么是這些劍修的敵手?”
程吉子一席話一下子將眾人偽裝的強橫撕碎了,眾人皆是默然。
這席話才是他們真正的想法,先前所說的什么撕破劍陣,什么跟劍修血戰,不過是他們一眾嘩眾取寵的激動,他們比誰都清楚自己的實力,巡天城如此重要,當年的劍道大戰,一直到了第二階段劍修才將巡天城奪到手,今日的巡天城看似不重要了,而且巡天城的鎮守劍門看似也是洹國最弱的三個,可僅僅憑借造化仙盟這些弟子的實力也絕對不可能攻破。權力和野心就想醇濃的靈酒將這些造化門掌門灌醉,只有這雪原凄冷的寒風,劍修犀利的劍鋒才能讓他們酒興。
“也是啊……”元風寨的周吉不過是個金丹初期的修士,他嘀咕了一聲道,“我以為咱們逼到了巡天城下,劍修會有劍士出來喝問什么事情,咱們將事情說明,吶喊半日,逼得紅霞仙子和夜家出來說明緣由,不管他們是真的還是假的,咱們就回轉漣國……”
眼見一眾掌門誤解了自己的話,有些矯枉過正的意味,鐘浩然又氣又急,急忙叫道:“諸位,老夫不是這個意思!老夫要說的是……巡天城為何一直沒有得到我等要圍困巡天城的消息?這其中必定有蹊蹺……”
鐘浩然越說額頭越發是見汗的,他已經見到了一張大網的影子,將百萬造化門弟子跟巡天城的劍修都是罩住!這大網大的超乎他的想象!
“師叔……”鐘湛有些絕然的聲音傳音過來,“不必多說什么了!那幕后的黑手將我等耳目遮蔽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們竟然將巡天城的耳目也遮蔽了,這等勢力莫說是我造化門,就是曉雨大陸任何一個道修門派都抵不上……”
“閉嘴!!”鐘浩然大怒了,吼道,“這不都是……”
鐘浩然本意要說:“這不都是你的主意么?”可話到嘴邊又是咽下,若非鐘浩然自己也想借黑手的手里肅整造化門,打造一個統一的造化仙盟,怎么可能將這數百萬造化門弟子送到劍修的利劍之下?如何會使整個局面到了失控的地步?
鐘浩然大怒之下并沒有傳音,眾人聽了皆是一愣,不解的看向鐘浩然,唯有鐘湛緊咬嘴唇,低下頭來,眼前又是浮現出了當日秦紀和鐘培逃跑之后的情形,那時候跟今日的分歧豈不是一模一樣?
看看眾人的目光,鐘浩然深吸一口氣,張張嘴,看似要將假冒掌門令的事情說出,可實情如同一塊巨石堵在他的嗓子眼兒中,無論如何都不能吐出!
“殺……”就在此時,距離眾人最近的劍陣之中,又劍修已經按捺不住,將口一張,如同劍鳴般的號令之聲震動四野,那早就蓄勢的劍光好似傾瀉的飛瀑,朝著造化門弟子涌了過來!
鐘浩然眼見無法解釋,立刻將心一橫,當機立斷道:“諸位,我等雖然不是一個真正門派的師兄弟,可我等皆是蕭真人弟子!我等既然自命為造化門弟子,就不能妄自菲薄,就不能給蕭真人臉上抹黑!今日,我等既已經兵臨巡天城門下,那么……我等就莫讓巡天城劍修和旁觀的道修門派笑話!來吧,拿出我們的飛劍,拿出我們的法器,跟劍修一戰吧!用我們的鮮血沖刷這個冰冷的雪原,用我們鮮血在巡天城上刻下造化門三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