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鴻子隨著眾人飲用一杯靈酒,感覺一股兒精純的火性天地元氣驀然從腹中生出,直直的沖上頭來。海鴻子大喜,他不敢怠慢,不等盤膝坐下即刻運起功法,將這火性天地元氣煉化,到了他這等修為程度,等閑的靈酒只能作樂,他可沒想到這離火靈酒竟然能有如此功效的。
“嘖嘖……”過得片刻,又是有元嬰修士跟海鴻子一般的感慨了,嘆息道,“火德道友,貧道早就聞聽離火靈酒的果效,可一直沒有機會品嘗,沒想到居然在瑤臺山碰到。想想這等靈酒道友居然讓我等飲用,唉,這等大手筆……藏仙大陸之上怕也只有火德真人能做到了。”
蕭華依舊靜靜的站在那處,并不覺得有什么尷尬,他饒有興趣的看著說話的這個修士,這人的神情確實看起來很是感慨,并無想象中的那種阿諛,再看看四周有些修士,揮手之間又是拿起第二杯酒,有的沖著火德真人舉杯示意,而有的則一飲而盡,根本不理睬火德真人,再想想先前在自己宮闕之內,常羽等人飲酒吃果之時的樣子,蕭華有些明白,儒修之下道門修士的景狀確實艱難!
“玄普道友此話太過夸大!”火德真人笑道,“老夫不過就是元力四品上階,其上還有很多道門前輩,他們可比老夫厲害很多……”
“火德道友這話又是錯了!老夫所說并非什么實力的厲害。”名曰玄普的修士搖頭,“藏仙大陸之上的道門前輩是有。老夫也耳聞不少,可能站出來為我道門修士說話的,又有幾個?如今如道友這般急公好義,樂善好施,義薄云天的又有幾個?”
火德真人臉上微笑,心里極是受用,可他又是急忙擺手道:“玄普真人才是錯了呢!老前輩們所做的事情都是我等不知的,老夫哪里能跟他們比?老夫這離火靈酒就是天地元氣充沛一下,酒勁兒卻是不大,真人還沒喝就醉了?”
“不錯。玄普真人還真是醉了!”就在火德真人另外一側。又是一個面相清古的修士淡淡的說道,“我道門雖然式微,可這么多年來猶有不少的前輩為我道門之復興前仆后繼,身死在儒修手下的不知凡幾。火德道友固然俠義滿天下。可若是跟這些前輩們比起來。又是差了不少啊!”
火德真人聞聽。不覺臉色大變,這修士雖然口中將他跟道門的前輩修士比擬,看起來沒有什么不妥當。而且他只不過是元力四品的上階,跟元力五品、六品比起來確實差了很多。可是,他跟儒修交好的事情,世人皆知,剛剛他還賣弄過的,如今那修士居然說起道門前輩赴死之事,不正是裸的不給自己面子?說自己……是儒修的走狗么?
“你……你是何人?”火德真人自然不會開口,那玄普真人一皺眉,開口問道,隨即又是轉向火德真人,以為火德真人會認識此人。
“老夫青虛真人,那是無名之輩……”那修士的口氣依舊淡淡,“如今寄于雍州大蒼山,不過就是個閑云野鶴之人,跟儒修沒什么聯系,也難怪兩位道友不認識。”
火德真人臉上一愣,周身的火光微跳,聲音有些發冷的問道:“青虛真人,你所說的跟儒修沒什么聯系……是什么意思?難不成老夫為我道門弟子請命有什么過錯么?難不成這滿天下的道門修士就不能跟儒修有交往么?”
正此時,眾人已經注意到此處,不少人都是將酒杯放下,蕭華看看遠處的三人,微微一笑,很是自然的坐下,他的眼前雖然有些靈酒,也有靈果,可蕭華連看都不看,只抬頭若有所思了。
見到有人坐下,左近的人也都坐了,先前有些喧鬧的洞府間驀然冷清下來,即便是遠處許多火德真人帶來的童子也愕然,有些不知所措。
青虛真人看看四周,很是坦然地將手中的酒杯舉起,笑道:“諸位道友,老夫的話其實并沒什么意思,無論是火德道友也好,還是諸位道友也好,甚至老夫口中的道門先輩也好,都是道門弟子。我道門弟子的身份在藏仙大陸甚是尷尬,諸位道友想要進一步修煉就不得不執掌一國,諸位來此,或許不在乎國師之簽,可也為了瑤臺山的散落珍稀,別忘記了,莫說是國師之簽,就是這些珍稀……也都是儒修的施舍!若沒有儒修的逼迫,我道門修士何至于此?當然,火德道友維護我道門弟子的心有目共睹,老夫的心里也甚為佩服。老夫的意思不過就是提醒諸位道友,被人施舍永遠都不可能自立,被人圈養永遠不可能高飛,我等在茍延殘喘的時候,也不要忘記這茍且的歲月是我道門前輩用命、用血、用強硬的手段換來的!”
整個洞府之中寂靜無聲,誰都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來,來,諸位道友,今日借火德道友的酒,我等祭奠道門先祖,祭奠為我等道門之崛起而不怕壓迫的前輩……”青虛真人將手一抬,靈酒入喉,隨即將酒杯擲在地上,大笑道,“嗚呼,可笑洞府千人,道門豪情盡無,心中再無熱血,胸中元嬰如何?老夫不屑與之為伍也!!”
說完,青虛真人周身化作青虹,朝著洞府之外沖了出去,火德真人臉上大變,玄普真人臉上大變,即便是蕭華等人也是臉色變了。誰都知道這里乃是瑤臺山啊,正是瑤臺之會的所在,這洞府之內固然都是道門弟子,可誰知道有沒有儒修的耳目?即便是蕭華,他可以在銅柱國立下血碑,但是,要讓他在這里親口說要立道門,開造化門,他也是要掂量掂量的。
“站住……”玄普真人大驚,將手一揮,口中就要呵斥這青虛真人,可火德真人將頭一抬,一道隱隱的火環沖上半空將玄普真人的法訣擋住,微微搖頭道,“讓他去吧!人各有志,不必強求,老夫自問無愧于心,更是能直面道門前輩,旁人怎么說,老夫也顧不得了。”
“可是……”玄普真人微微咬住嘴唇,還是要說些什么,但又是咽了下去,緩緩坐下,將手一招,一個離火棗落在手中輕咬一口閉目品嘗。
“諸位道友……”火德真人游目四顧,笑道,“不必理會,老夫數千年來遇到的誤解不知多少,多今日一次不多,少今日一次不少,莫要為這不愉快擾了諸位的興致。”
“就是,火德前輩說的不必理會旁人。這位道友怕是見到前輩好友至交遍天下,心里有些嫉妒了!”遠處一個金丹修士居然站起來開口叫道。
“多謝,多謝……”火德真人居然口中稱謝,沖著那金丹修士微微點頭。
旋即,有知趣的修士起身敬酒,也有些修士低聲細語,不過多時,這酒宴剛剛開始的不愉快已經快被人遺忘。
“蕭道友先前有些魯莽了……”見到洞府之內熱鬧,火德真人沒有注意,洪松子低聲傳音給蕭華,“道友即便看不慣火德真人,可這面子也要給的。還好剛剛有這青虛真人的攪局,否則火德真人真要記住道友了。這樣吧,待得一會兒有了空閑,我等去敬真人一杯,算是賠罪。”
蕭華笑笑,微微點頭,今日本就是他失禮在先,敬杯酒也算不得什么。
可惜,洪松子和蕭華還是沒想到,不等他們開始行動,火德真人那邊又是有了動靜,但聽一個略胖的修士開口道:“火德道友,你也千年不曾來此,老夫也有數百年不曾見道友了,我等忍辱負重如此多年,藏仙大陸的后輩也崛起不少,說實話,今日來道友酒宴的金丹弟子不說了,就是這些元嬰修士,老夫也有好幾個都不算熟識。不若讓他們一一報上名來,一則大家一起認識,二則以后也好照應?”
“善!”火德真人點頭,笑道,“謹虛道友所說甚是,老夫雖然發了請柬,但只要是我道門元嬰修士皆可來參宴,居然大家乃同為道門弟子,認識認識也是應該的。”
說著,火德真人笑吟吟的抬頭,不過看的方向全然不是蕭華。
“晚輩張誠,兗州曲云閣人士,二百年前剛剛孕嬰,如今道號智成子。”隨著火德真人之目光,一個看起來很是俊秀的修士站了起來,手里拿了一杯酒恭敬道,“當年晚輩也曾在瑤臺山見過火德前輩,同樣也是被前輩的風采深深折服,如今晚輩也修入元嬰,不敢說能為我道門做些什么,只愿晚輩能僥幸奪得一個國師之簽,為我道門弟子開辟一方樂園!晚輩在此敬火德前輩。”
說著智成子舉起與誒一飲而盡。
“好,當年的垂髫小兒如今也成大器,老夫甚慰。”火德真人大喜,舉杯也是喝了,說道,“老夫也祝愿你心想事成,成為我道門一棟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