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菟絲花
“溫小姐好漂亮,簡直是天上掉下的仙女兒呀!”
單大良看到溫雅走進來時,有片刻的失神,然后才驚嘆出聲,贊美之情溢于言表。
徐海生居中介紹道:“這位是山海投資的單老總,這位是溫雅小姐。”
溫雅禮貌地淺淺一笑,和他握了握手,說:“單總,久仰大名。”
徐海生笑道:“溫小姐,單總正在做一票買賣,也許你們能談一談。來來,大家坐下說。”
三個人坐下來,開始邊吃邊談。溫雅端得起身架,卻也放得下姿態,她和兩人巧笑嫣然的說話,舉手投足間便把場面搞的融洽起來,至于她的事情,卻不急著討問。
昨天,她去見了徐海生,希望能跟他合作,或者投到他的門下,徐海生何等老謀深算,一番交談,便不經意地套了她的底兒,掌握了她急于翻本的心態。這可真是“天上掉下個林妹妹”,他正愁手頭的余貨想拋都拋不出去呢。
老徐手上還有大約一個億的資金套牢在走勢疲弱的鋼鐵股上。現在,有了解決辦法了,一個最古老也最有效的辦法,找替死鬼。
溫雅是最好人選,第一,因為她有錢,而且她以往的信譽極好,她有31的透支權力,她手上有三千萬的資金,三比一的透支好是他們需要套現地資金總量。
第二。她剛剛賠了,賠得極慘,回本的愿望極其強烈,否則,在大盤正綿綿下跌的當口,告訴她一支消息股,她也不敢進去,而輸紅了眼的賭徒卻敢冒險。
徐海生沒有露出迫切的表現,也沒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攬,不過答應給溫雅介紹一位大老板。說此人正在做一張票,也許可以分她一杯羹。
單大良其實和老徐是合伙人,席間,溫雅討教一些問題,老單對答如流,盡顯一位胸有成足的機構老總應有的風范,徐海生不失時機地介紹一些單大良做票成功的例子,聽得溫雅大為折服,對單大良越來越信服。
“溫雅一個年輕女人,原本赤條條一無所有。如今坐擁數千萬資產,還不是靠男人得來的?如今,就讓她把這一切還給男人。再赤條條一絲不掛地離開股市吧。
眼看溫雅漸漸上鉤,徐海生不禁心頭暗笑。
“那么依單總所見,我應該什么時候入市呢?”溫雅問道。
單大良嘆了口氣:“說實話,現在的盤面,我不看好啊,依我之見,等大盤反轉。恐怕還得很久。不過,也不會這么一路急跌了,我想……有題材地個股還是有機會的。”
“那你看,哪只個股近日有戲?”
徐海生連忙良言相勸:“溫小姐,手上只要有錢,就永遠都有機會,我是不建議你現象就大舉入場啊。穩妥起見,如果有哪個大機構想做票,你幫著鎖鎖倉。賺得少點,但是風險也小。”
“是這個理兒”。單大良撣撣煙灰。瞇起眼笑,眼神琢磨不定。就象看著利爪下的一只小綿羊兒。
“溫小姐,我看你還是幫著鎖鎖倉算了,再說,你那幾千萬的錢,呵呵,在運作一只股票的時候,不過是九牛一毛,你想合作……恕我直言,這點資金量還不夠。”
溫雅是跟過大莊家大老板的,知道他們炒票都是幾個大財團合作,進出動輒數億資金,單大良并沒說謊,便點頭一嘆,半嗔半嗲地道:“說的也是,如今行情不好,幫人鎖鎖倉,賺點小錢也好。單總可有什么好機會嗎,可得幫小妹一把。”
“呵呵,機會嘛,倒是有一個……”,單大良目光閃爍著,開始拋出他的誘餌,徐海生搖著酒杯,眼神直入杯底,沉醉地看著那血一樣紅的光影……
“張總,你是聰明人,悟性很高,我見過很多年輕人,卻都沒有你這樣的遠見,難得啊,堅持下去,你將來地成就不可限量!我們贏勝集團愿意與你這樣的人建立長期合作伙伴關系。”
贏勝投資公司老總在笑說道:“至于搬來上海,我覺得你倒不必著急……,現如今是網絡時代,在全球任何一個地方,只要你愿意,你就是上海這個經濟中心的參予者。”
他坐在35層大廈地辦公室里,向落地窗外微微一揮手,:.“就算在這里,又有多少人只是碌碌無為的在命運的車輪下匆匆而過?它的核心零件,未必一定要安在這兒,只要你是大腦,不管距四肢有多遠,一樣指揮它的行動。”
張勝微笑著說:“我這次來,主要目的就是能與總會唔,遷至上海暫時只是一個想法。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多謝總的支持、合作與指教,我想,這兩天地會唔,一定會令我有極大的進步!”
張勝返回L省城時,是1210日星期五。溫雅已經看了兩天的盤,單大良透露了正在運作的那只鋼鐵股后,她并沒有馬上進貨。雖說她一直依賴于一些優勢男人的幫助,其實自己并不擅于炒股,畢竟見多識廣了,她也擔心會被人坑掉。
老單說他們與人合作都在炒作一只鋼鐵股,可以讓溫雅替他們鎖倉3000萬,待拉升一倍之后,再公布重大;.貨,待跌至漲幅80時,再由溫雅出貨。
因為是頭一回合作,彼此還缺乏信任度,所以老單先付給她10的保證金,也就是300,如果她進貨時跌幅達到10。有權先行斬倉,這樣她也不賠。有了這個保證,對方地誠意已經十分明顯了,所以溫雅十分感激。
這幾天,大盤仍在下跌,單總告訴溫雅的那只鋼鐵股卻很堅挺,一直拒絕下調,時不時的還會翻出紅色,雖然漲幅不大,卻能看出確有主力
金在里面運作。
溫雅心里漸漸有了數。
今天周五,她不想再等了,因為與對方約好地是前天就開始進貨,如果對方現在就發動行情,她再次踏空的話,那是誰也怨不到。
溫雅開始進貨了,資金地異常波動立即被徐海生察覺,他沒有急著出貨,而是安排人邊拋邊進,大單拋。小單進,股價掉多了就買幾票再拉回來,好象蹓魚一樣。不但出了貨,而且一直保證盤面是翻紅地,出得非常巧妙。
當天收盤,這只股還是紅盤,而且收盤價非常吉利,11.
周六的各種證券類報紙大多提到了這只鋼鐵股,換手率、股價地波動、成交量。分析大多認為有莊家在炒作,該股值得重點關注。
周一一開盤,看到報紙的一些散戶便開始進貨,溫雅著急了,加大了掃貨力度。她地三千萬在周五就已經全部用光了,但是她很貪,和對方約定的是鎖倉三千萬,她仍按照以前跟著自己的大老板炒作時的方式透支吃貨,按照31的比例。這一天她吃進4000的存貨,當天這只鋼鐵股再度進入漲幅榜、換手率、成交量三個榜單。似乎印證了股評家們的分析:該股有莊家運作。
周二。溫雅又進了2000萬的貨,貨吃足了。周三。12月15日,大盤上漲,大盤成交量較前一日翻了一倍,溫雅吃進的那只股票走勢比大盤還好,漲幅5.6,溫雅進貨才一天,賬面上就贏利
看來這回真是找對人了,溫雅心花怒放,她已經在想,如果單總那副色瞇瞇的樣子真是對她有意,那么和他建立長期地、穩定的一種“友誼”也未嘗不可。
她很美麗,看起來也很高貴,但是她就象是一株寄生吸附于其他植物的絲花,沒有一個支撐,便無法維持她地生命。
象她這樣的女孩,一旦擊破那層尊嚴的障壁,她比任何人都脆弱,從這一點上來說,象小璐那樣似一棵青青小草,從來不曾被男人捧上神圣祭壇的女孩,卻比她的意志頑強一萬倍。
然而,周四……,黑色星期四又來了。
一根陰線幾乎把頭一天的漲幅全部吃掉,溫雅吃進的股票也不能幸免。周五,又是一根中陰線。
下周一,大盤加速下跌,多方幾乎毫無招架之力,每天地最高點就是頭一天的最低點,跟下樓梯似的。
她打電話給徐海生,徐海生一句話便把她堵了回來:“溫小姐,我只是一個中間人,替你們拉拉線而已。這里邊可沒我什么事啊,不瞞你說,我的股票也套著呢。”
溫雅再打電話給單大良,單大良苦笑連連:“我的大小姐,不是兄弟不努力啊,你也看到了,整個大盤都在跌,我們也無能為力啊。”
溫雅有點失控地喊了出來:“可是你說過,你們已經完全控盤了!”
單大良冷笑一聲,說:“溫小姐,你怎么這么幼稚?我們控盤了也不能在里邊等死啊?現在是爹死媽嫁人,各人顧各人,我們割肉也是割得血淋淋的,能逃一分是一分吶。”
“咔嚓”,電話無情地摞下了。
溫雅的失控大喊讓大戶室的每個人都聽到了,溫雅臉色蒼白地坐在那兒,一動不動。
爾虞我詐,人心叵測,溫雅終于知道不見刀光劍影的股市是如何地鮮血淋漓。
周二,跌!
周三,跌!
周四,劉經理臉色嚴肅地走到溫雅面前,語氣沉重地說:“溫小姐,你賠的太多了,你透支了整整六千萬,如果大盤再跌下去,我們營業部就要受到極大損失,所以……很抱歉,今天,你必須平倉。”
溫雅一動不動地坐在那兒,臉色蒼白如紙,一動不動。
“溫小姐……”
“好吧,依據透支協議,我們將代您清倉!”劉經理說完,轉身要走。
“等一等!”張勝攔住了他,他看看泥雕木塑似地溫雅,對劉經理說:“劉總,依我判斷,大盤加速下跌,至少也會有個反彈,能不能再寬宥溫小姐幾天,也許會柳暗花明,至少能讓她少些損失。”
張勝現在是這家營業部地主要客戶,劉總對他很客氣,但是他無法答應這個要求,他面有難色地說:“張先生,我不是趕盡殺絕的小人,我也是食人俸祿,替人做事。今天就是我親爹透支,我也只能平倉。”
“劉總……”
張勝還想勸說,溫小姐忽然幽幽地說:“平了吧,都平了吧,平了吧……平了吧……”
那聲音,凄慘幽幽,如同鬼魂嗚咽,聽得張勝也是心中一慘,大戶室里所有人都心生兔死狐悲之感,一時靜如墳墓。
周五,大盤繼續下跌。溫雅一早跟游魂似地,還是來到大戶室,往她的座位上一坐,癡癡地盯著電腦屏幕不言不動。
她已經爆倉了,還掉透支款后已一文不名,沒有資格再進大戶室。但是見她這種精神狀態,劉經理也不好說什么,只得由她去。
新的一周,周一小跌,周二收了顆紅十字星,周三大盤小陽線,周四大盤再收陽線,大盤企穩了,轉機出現了。
收盤之后,溫雅盯著電腦屏幕,猛地站了起來,雙手撐著桌子,象打擺子似的渾身發抖。
旁邊有個大戶看出情形有異,顧不得她一向不與人交往的高傲,連忙迎上去問道:“溫小姐,你怎么啦?”
溫雅臉色潮紅如血,她伸出一根手指,哆哆嗦嗦地指著盤面,突然一張嘴,一口鮮血噴了出去,濺得電腦屏幕上全是鮮血,艷若桃花。這一天,是12月30日,99年的最后一個交易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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