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一章亂中生亂
沉默中,艾美想了想低聲詢問康寧:“那個鐘梅不是提前注射過防治病毒的疫苗了嗎?怎么還是被感染了?而且她應該對自己體內的反應非常了解才是啊,怎么會變成這樣?”
康寧耐心解釋:“鐘梅和首批到達密支那建立防治中心的兩百名醫療隊員一樣,在出發前確實已經注射過此前研制的抗病毒疫苗。但是由于前期沒有足夠的病例研究,那時候研制出來的疫苗只有百分之八十的有效率,而且在時限上有其不確定性,實際上我們也有十二名注射過疫苗的醫務人員先后感染了病毒,但救治及時,如今已經康復在即。”
“這事兒我也知道,醫生小非是我的好朋友,聽說她被感染了我還去安慰過她。”艾美點了點頭,隨即感慨地道:“鐘梅這次攜帶我們的研究資料叛逃,害人終害己啊!我真為她不值!”
康寧嘆息了一聲,接著說道:“對病毒的研究也有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直到方教授的七人研究小組進駐密支那,通過大量的臨床研究和采樣分析,并經過數百次的藥理實驗和改良,并利用電話會議、資料傳真等手段,與緬東研究所數十名研究人員反復研討、共同努力,在過去一年艱苦研究的基礎上,才誕生了使用有效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九點五的新一代疫苗,但就算是這樣,也有個體上的差異,不敢保證每一個人都安全無恙。鐘梅間諜案的總結報告上有詳細記載,事發那天上午九點半,新疫苗才剛剛運抵密支那,實際上美國人正是冒充運送疫苗的直升機,才成功混進基地。鐘梅由于配合美國人倉促進行行動,沒有時間獲得新的疫苗注射機會,而其他醫務人員都在那一天下午再次注射了新疫苗。再一個,注射疫苗不發病并不等于本身不攜帶病毒,而是對病毒有了一定的抵御能力。如果病毒攜帶者通過血液、體液直接傳播給別人的話,感染發作的時間將會大大提前,癥狀也會趨于嚴重,多次試驗和觀察證明,只要皮膚潰爛面積超出百分之二十五,基本上就沒有救了。據我估計。鐘梅很有可能是在工作中直接接觸過病人的血液或者其他體液,也有可能是她在注射初期的疫苗之后身體并沒有產生抗體,因此才釀成這個悲劇,盡管她這樣地傳播概率不高,但確實是事實存在的一種傳播途徑。”
“原來這樣,太可怕了……”司徒遠和眾人都驚嘆不已。
康寧站起來向司徒遠致歉:“師兄、四哥,你們剛才所介紹的情況很及時重要,我得立刻去見一見丹睿主席,商量一下怎么應對即將蜂擁到來的各國特使。用餐完畢你們也休息一下,晚上回來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談。”
“去吧,你如今身份不同了。一舉一動都牽涉到一個國家的利益,別管我們,我和小晏已經很久不見了,咱們幾個父女叔侄也想說說話。”司徒遠理解地站了起來,輕輕拍拍康寧的手臂。
康寧在梁參謀和艾美地陪同下,快步走向三號樓。這時小段已經將車隊和警衛工作安排妥當,康寧站在車門前叫過梁參謀:
“小梁,你立刻到段大使那里去一趟,把司徒遠先生剛才透露的情況詳細告訴他。另外再請他幫忙查一下鐘梅臨死前是否給廣西的父母打過電話?我分析鐘梅很有可能知道自己感染了病毒來日不多,一時鉆進了死胡同,進而產生了報復心理。否則以她的水平以及這么長時間的治療經驗,不可能不知道自己身上出現的癥狀,并提前采取防治手段。”
“是!”
二號樓陽臺上,司徒兄弟看到康寧的三輛車匆匆離去,都長長地嘆了口氣,知道這個師弟幾年來的確不容易。
司徒逸想了想問道:“大哥。你怎么會把四十九俱樂部這樣地機密告訴小寧……不用四下看了。小寧不是那種人。絕對不會派人監視。更不會在咱們下榻地地方安裝竊聽器地。”
“我當然知道。我地意思是酒足飯飽。咱們到下面地花園走走吧。這地方雖然不大。但是看起來風景還挺雅致地。”
兩人下樓來到幽靜地花園里。并肩漫步。就像平時飯后地消遣一樣。司徒遠這個時候才回答弟弟地提問:“你別以為小寧真地不知道咱們司徒家族地背景。別地不說。我那個寶貝女兒恐怕早就告訴小寧了。何況還有你那個對小寧疼愛支持地大姐?另外。小寧手下一幫人哪一個是平凡之輩?就拿如今坐鎮老撾地徐家偉和在香港越來越顯赫地范淮東兩人來說。這兩個浸淫江湖多年地老鳥怎么會不知道世界四十九俱樂部?與其藏著掖著。不如主動予以說明。還顯得坦蕩誠懇一些。”
司徒逸點點頭:“有道理。遲早小寧都會知道地。大哥。如今看來。小寧這次地確是傷筋動骨了。外界大致測算了一下。緬甸地這場病毒爆發災難預計沒有五十億美元地財政投入根本就控制不住。現在媒體對緬甸政府總投入救災地統計數字地報道為三十六億。其中還包括了國際紅十字會和國際衛生組織聯合撥付地十億巨額援助。我們都知道。緬甸中央政府一窮二白。大部分地支出全仰仗小寧地第四特區和他們一群弟兄們慷慨解囊。我保守地估算了一下。小寧在短短兩個月中起碼損失了二十億美元。在接下來地疫情鞏固中至少還得投入這個數。如今世界各國有如驚弓之鳥。自顧不及。哪里還顧得上什么人道博愛?再下去所有地投入都只能靠小寧和他地一班弟兄們硬扛了。加上大量地企業因此停產或者半停產。沒有產出只有支付。他地日子難熬啊!否則他哪里會動用好不容易悄悄積攢幾年地黃金和貴金屬儲備?”
“我同意你地分析。從小寧地應對反應中我也清楚地看到了這一點。不過這家伙確實高瞻遠矚。他好像早早地就預料到有這么一天。否則不會折半價拋售他在泰國和大馬價值十一億美元地所有企業。而且據我所知。他地那些以天然橡膠、農產品、精制飼料為主業地企業大部分都處在高盈利增長期。百分之九十地產品出口緬甸和中國市場。哪怕是疫情向全球蔓延開來也影響不大。反而會從另一個層面刺激中國和緬甸地局部經濟發展。因此。我認為不到最后關頭小寧是不舍得賣掉這些盈利企業地。可見他地財政確實是捉襟見肘了。”司徒遠嘆道。
司徒逸微微一笑:“但是小寧旗下地礦業集團和農林集團后勁還是很足地。雖然說礦業這一塊會因為全世界經濟地急速倒退而陷于停滯。但是農林那一塊還是極有前途地。小寧總共向我們借貸了八十億美元。分別投入到緬北平叛、基礎建設、產業升級和完善全民福利體系中。就是用礦產和合資企業作地抵押。這部分錢他用得很快。我估計所剩無幾了。很大地原因恐怕他是不用擔心有什么損失。也沒有還債地壓力和緊迫感。如果沒有這場突然爆發地災難。很有可能就此讓緬甸快步走出困境。進入高速發展地黃金時期。真是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到現在小寧地上百億美元地投入實在是難以取得什么成效。弄不好還很可能打水漂了。”
司徒遠笑了笑,停下腳步:“這一回我滿以為小寧會借著病毒爆發的天賜良機大發其財,但是看完國際紅十字會的詳細地調查報告,再結合你大姐對我說的藥物生產情況,我發現小寧真的沒有賺到什么錢,那些特效藥的生產成本的確很高,而且正像小寧所說的那樣,原材料幾近枯竭。根據北京那個老朋友的透露。小寧在前面一個月里給國內秘密送去了價值十五億美元的藥品和疫苗,但是這十五億元美元中只有三億美元是通過人民幣現金支付的,其他十二億美元你猜是什么?一是小寧為丹睿打了將近一年仗欠下地中需債務;二是一個陸航團的中國產直8、直9改各式直升機,兩架噴氣式教練機;三是四套價值近兩億五千萬美元的大型雷達系統和五個團的防空火力裝備。可以說小寧從這筆交易中根本就得不到什么錢,再加上他面冷心熱赤膽忠心,是個強烈的民族主義者,為了自己的民族和轄下的萬千子民,你就是讓他割肉他都愿意,更別說這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財富了。從這一點上來看。咱們這個師弟比你我都要高尚千萬倍啊!”
司徒逸仰望星空,徐徐突出口氣,然后轉頭望向司徒遠,皺著眉頭說道:“大哥,既然小寧為人那么坦蕩,這個時候咱們去收購小寧的名下企業,這……哎,小弟我實在是于心不忍啊!這件事怎么想都有那么一點趁火打劫地味道在里面。回想與小寧相交到現在,咱們司徒家族在他身上得到了巨大的好處。可是似乎沒有能回報點兒什么——你想想。投資緬甸讓咱們司徒家族和文扎諾家族賺了盤滿缽滿,盈利前景不可限量。暫且不說你在緬東和緬西的兩大制造企業已經開始產出,只說合資的緬甸聯邦能源集團及其附屬石化企業,十億美元的投資已經增長到十八億的價值,穩穩占據緬甸成品油市場的半壁江山,再加上三百多公里海岸線下蘊藏的多個中小型油田,只要小寧大筆一揮就屬于大家的了,總價值絕對不在三百億美元之下,咱們如今卻……”說到這里,司徒逸搖了搖頭。
“老四!看來你越活越回去了。”
司徒遠瞪了司徒逸一眼,正色道:“你怎么會想得那么不堪呢?這分明是一個共贏地結局嘛!我們能因此而幫助小寧渡過難關,還能在新馬泰穩穩地站住腳扎下根,一舉確立司徒家族在東方不可動搖地地位。你想想看,要不是小寧的崛起,東南亞這龐大地市場怎么可能讓咱們進入?好在兩個實力雄厚的傳統家族四分五裂之下阿寧異軍突然強勢而入,我們才有了如愿以償的機會,你再想想,作為東方一個古老的家族,卻把大部分產業都放到西方,怎么對得起咱們司徒家的列祖列宗?歐美人沒有我們如此頑固的鄉土觀念,可并不代表我們司徒家族就甘心把自己家門口的地盤拱手相讓啊!老爺子為此多年遺憾你也是知道地,如今機會就在眼前。你我怎么不去好好珍惜?話又說回來,以阿寧如今的精力和經驗,以他目前的實力和人力資源,他壯士斷腕毅然放棄新馬泰這一塊是非常正確的,把有限的精力和財力轉到緬甸上來才是他發展的正途,否則很有可能顧此失彼、得不償失。從這個角度來說,我們是在幫助他,更何況如今全世界一片混亂,很快經濟就會陷入一個漫長地蕭條期,阿寧的那些產業留下去更不值錢。”
司徒逸苦笑著點了點頭:“這些道理我都懂,可是大哥,我們能否在總體收購上面照顧一下小寧?”
司徒遠哈哈一笑:“怎么不行啊?小寧可是我們自己的好兄弟,我肯定會照顧他的感受的!你看這樣行不,我給他一次性支付十億美元。收購他名下所有的新馬泰企業、農莊和橡膠園,其中包括小寧和他的弟兄們擁有的新加坡遠洋集團的兩億五千萬美元股份地收購金,這總該公平合理了吧?”
司徒逸聽了釋然一笑。隨即搖了搖頭:“恐怕小寧不好意思要這么多。”
“哈哈!不好意思咱們就硬塞給他,這個時候他最需要的是錢啊!”司徒遠哈哈一笑,四處看了一圈,然后低聲說道:“再走走吧……老四,你知道美國人對BYEDA特效藥和疫苗的研究進展如何嗎?”
“成了?這么快?”司徒逸瞪大眼睛,驚訝地問道。
司徒遠長長地嘆了口氣:“美國人實在是了不起啊!短短一周時間,集中了全美最高水平地三百余名各學科巨臂,對所有資料和秘密搞回來的藥物、疫苗加以研究,立刻明白了花費極大力氣冒著得罪天下人的危險盜回的病毒標本實際上是假的。但是那份殘缺的資料卻是貨真價實的。他們很快證實了小寧無償提供給國際紅十字會和衛生組織的所有資料是正確而又齊全的,這一點無論如何大大地出乎美國人地預料之外,就連摩根和洛克菲勒家族的人也在獲悉整件事后對小寧的機智、胸懷與人品敬重萬分,表示無論如何也要在別的方面給予小寧某種回報。但讓人遺憾的是,美國人至今仍然無法破解月刺素的化學構成,也就無法人工合成這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特效藥,更絕的是,研究人員中的兩個華裔科學家在疫苗分離中發現了一種極其罕見地有機體,查遍全世界的所有資料。也無法證實其來源和存在,小寧向國際組織提供的資料中也沒有這方面的任何說明,以至美國人到現在仍然在全力以赴沒日沒夜地進行攻關,但是疫情來勢兇猛不等人啊!我想美國人這次不得不彎下他們那高貴的脊梁了。”
司徒遠皺緊眉頭,有些疑惑地問道:“大哥的意思是說,小寧早就預料到可能的失密,卻信心百倍地面對這一切嗎?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小寧豈非很可怕?”
“正是,或許這就是事實的真相。也能解釋為什么美國人拿到地是假標本。還有關鍵地核心資料缺失。”
司徒遠說到這里,有些感嘆地道:“咱們的小師弟遠比所有人想象地都要可怕。誰都不愿意輕易得罪這樣的敵人,哪怕是強大的美國也不愿意。他看起來是那么弱小,而且人敬他一尺他敬人一丈,知道揚長避短忍狠辛辣,恩怨分明卻又睚眥必報,真斗起來往往奇招百出虛虛實實,時機一到就會一招制敵于死地。這樣可怕的對手,攤到誰的頭上都是巨大的不幸啊!”
司徒逸連聲贊同,完了低聲問道:“大哥,你這次是不是也想向小寧要些藥品回去?”
司徒遠點了點頭:“美國政府秘密懇求我和文扎諾,許諾用雙倍價格購買盡可能多的藥品和疫苗,但是我們四十九俱樂部此前早已達成了共識,不會參與到此事中來,而是充分利用這個難得的世紀大恐慌展開悄然無聲的大規模產業收購,我們家族在亞洲和美洲都分到不少份額,這個機會可是百年難遇的。其次,我還得為文扎諾這個老朋友想想,他告訴我寧愿放棄緬甸能源集團的股份,換取與股份相等的藥品和疫苗,而他卻能從美國政府手里拿到兩倍于自己股份的收益,以及某種極其隱秘的好處,所以他一定要讓我替他牽線搭橋見見小寧,我答應他了。”
“這事兒應該問題不大,只要大哥你開口,小寧肯定會答應的,更何況還能收回緬甸能源集團的寶貴股份。大哥,你打算如何對小寧說?”司徒逸感興趣地看著自己的大哥。
司徒遠輕松一笑:“文扎諾退出之后,我們以一點五倍的股價向小寧購入一部分,爭取能夠增持到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我想小寧會答應的,我們的要求并不過分,這個時候他也非常需要錢。其次,我打算再貸給小寧六十億美元,其中的三十億以緬甸急需的重工業制造設備、精密機床、糧食及化肥成套加工設備和兩套中型特種材料冶煉設備支付。”
“啊……大哥,這樣做是不是太黑了?這些設備恐怕大部分是破產企業大甩賣的吧?”司徒逸有些擔憂地問道。
司徒遠微微一笑:“是又怎么樣?我敢保證幾乎都是全新的先進設備,而且我會給小寧一個極為合理的價格,相信他會滿意的,對于這一點你不用操心,你只要做好接手小寧名下眾多的新馬泰企業即可。對了,另外由你出面,以一億五千萬人民幣的價格收購小寧那個泰北友誼醫院,然后你再轉送給泰國皇室,明白了嗎?”
“明白了!大哥什么都替我想到了,我如果再做不好,那就太愧對大哥你的努力了!”
司徒逸長嘆了一聲:“那么,關于徐子良在越南的一系列異常反應,我們用不用提醒小寧多加注意啊?”
司徒遠略作思考果斷否決:“不用!這是小寧自己弟兄們的家事,咱們千萬不能參合進去,再一個,這事還牽涉到鎮守老撾的徐家偉身上,小寧手下這個數一數二的元老,恐怕還在為咱們上次幫助小寧挽回新加坡的投資損失耿耿于懷呢,畢竟徐子良是他的唯一的兒子,小寧也屢次力排眾議,對叛徒徐子良網開一面,由此可見徐家偉在小寧心目中的份量。所以,哪怕咱們眼睜睜看著小寧和他的弟兄們損失幾個億,也不能惹上一點兒麻煩,何況,徐子良趁小寧和眾兄弟面對巨大災難無暇顧及之機搗鬼,很有可能已經提前做好了充分的準備,萬一他看到情況不對突然收手,咱們就變得里外不是人了。”
司徒逸仔細一想隨即點頭:“還是大哥想得周到。”
“老四,你哪方面都不比大哥差,但只有一點兒你還欠缺,那就是心還是太軟了,面對親情友情無法臨機決斷從容割舍,別以為這是錯的,這天底下只有一個真理,那就是歷史由勝利者書寫!小寧在這點上就比你強,這些道理你都懂,可是做起來你就猶豫了,今天大哥再對你強調一次:希望今后你要加倍注意,不要為感情困惑,哪怕事后你給出百倍的補償,也不能在前進的過程中有絲毫的婦人之仁!明白嗎?”司徒遠停下腳步,默默盯著弟弟的眼睛。
“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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