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十二品蓮臺御誅仙
軍荼利明王見教主沉默不語,似在思索,還當接引道人在尋思逍遙子所說之話,連忙開口道:“兩方斗法倒還罷了,趙公明害了大威德明王,為何還辱其尸身,懸于轅門之上?”
張紫星看了一眼沉思的接引道人,心念飛轉,開口解釋道:“凡事有因必有其果,我方蓬萊島一氣仙余元前日為貴教緊那羅所擒,不僅被殺身死,而且頭顱也被懸于門外。趙道兄此舉雖有偏激,只不過是一報還一報而已。”
照張紫星這么一說,倒是西方教理虧在先了,軍荼利明王忙道:“那余元雖是我教所擒,卻是陸壓暗中指使闡教姜子牙以一個奇異的葫蘆所殺,并非我教中人所為。”
“陸壓!”趙公明猛然想到昨日被自己定海珠打到的矮道人,當即露出切齒之色:早知如此,當日應該一舉將其擊殺,以報余元之仇。
張紫星心思轉得飛快,當即飛身上得轅門,取下那大威德明王的頭顱,雙手奉與大威德明王的尸身之上,語氣懇切地說道:“此事既是誤會一場,當歸還明王首級。只不過,不知今日軍荼利道友有因何故前尋我方晦氣?”
張紫星故意將話柄引向“西方教主動上門找麻煩”上來,雖然西方教與闡教已有默契,但并未宣告天下,尤其西方教相助西周還是暗中所為。由于闡教與西方教正是盟友,所以軍荼利明王也不好明說是逞能為“盟友”報仇而來,只得面色尷尬地隨口說道:“只因那闡教門人……”
“闡教門下真乃小人也!昨日實力不濟,慘敗于趙道友之手,今日卻讓貴教前來折損實力,想必是燃燈那廝所施的詭計!”張紫星說著,露出義憤之色,卻是歪打正著,恰好猜中了事實。
軍荼利明王當年在南海時,就是被燃燈暗算,險些喪命,此番雖然闡教與西方教重歸于好,并結為聯盟,但他心中難免有芥蒂。如今軍荼利明王對闡教中人、尤其是燃燈道人避而不見,也有這方面的緣故。聽到張紫星此言,他自是感同身受,暗暗咬牙。
接引道人打量了一陣張紫星,開口問道:“道友尊號莫非是逍遙子?”
張紫星知道自己的命外之身瞞不過接引道人這種圣人,坦然道:“圣人明鑒!貧道正是逍遙子。方才說得太急,未曾通名,失禮之處,還請圣人見諒。”
接引道人笑道:“逍遙道友何必多禮!我教二教主準提師弟曾對道友的悟性、根行贊不絕口,道友妙悟的那句‘緣起無自性,一切法無我’更是深合我教真髓。準提師弟得蒙道友饋贈天書,如今正在參悟之中,若能得悟,亦是道友的功勞!貧道觀逍遙道友與我教大是有緣,既是如此,道友可隨我西行而去,入主極樂之鄉,貧道愿請道友為我教三教主。”
在場諸人紛紛吃了一驚,西方教圣人接引道人居然親自邀請逍遙子前往極樂之鄉,還許以三教主之位!
趙公明看著張紫星的目光也有些異樣了,但并不是懷疑這逍遙子與西方教勾結,而是感到驚奇。趙公明的脾性就是:相信朋友,絕不懷疑!
他所奇怪的是,這逍遙子修為雖然莫測,但最多也不過是金仙上階層次,還遠在自己之下。卻不知此人究竟有何過人之處,竟能讓身為圣人的接引道人如此重視!
一旁的聞仲倒還罷了,袁洪自是明白天子絕對不可能會加入西方教。倒是軍荼利明王,在南海時,就曾對逍遙子的禪理和根性佩服不已,如今聽聞此語,只覺教主果然英明,堪稱慧眼識人。
張紫星本人卻是暗暗冷笑,三教主?這個頭銜只怕是曾許過n多人吧,孔宣就是其中之一,只怕那燃燈道人也曾有份。
他心中清楚:接引道人之所以如此看重自己,一來是為了孔宣與混沌鐘,二來則是那命外之身,至于根性悟性,倒是其次了。好在那本“天書”拖住了準提,否則今日要是雙圣齊至,就算是通天也難以敵對——最好準提被那天書弄得神魂顛倒,走火入魔……不過這個愿望顯然太理想化了。
張紫星露出深思之狀,搖頭道:“教主明鑒,非是我執意辜負教主盛意,只不過我與貴教無緣,又深得君恩,不可忘本。除非……教主能悟出那天書之妙,我自當遵守諾言。”
接引道人聽逍遙子提到“天書”,不由暗暗皺眉,那天書確實是太過深奧,除了那九個混沌之形外,他和準提都無法參悟其中奧妙。但接引絕不會就此放過逍遙子,依然是舌燦蓮花,竭力勸說。
趙公明原本就對張紫星很有好感,一聽接引居然不厭其煩地強拉其入教,不由火起,也不顧什么圣人不圣人,喝道:“逍遙道友自有主張,你身為圣人,為何不知進退,強邀人入教!”
接引道人看了看趙公明,贊道:“中土地大物博,果然良材甚多。道友身有紅氣沖空,想是與我教有緣,若是有意,可皈依我教,同歸極樂,今日之事,自當作罷。”
張紫星聽得“紅氣沖空”,不由暗暗鄙視:當初準提道人在東海擒獲金靈圣母三人時,也是用這個拙劣的借口,如今接引也來個依樣畫葫蘆,莫非就不會換個托詞?還“同歸極樂”呢,在后世的意思可是同歸于盡……
趙公明聽出接引道人語氣中暗蘊的威脅之意,不由勃然大怒。他心知這西方教主絕不會就此罷休,索性先下手為強,手中一抖,五色毫光如閃電般打向接引。
接引道人見這五色毫光,微微動容:“原來是這件寶物,怪不得我那幾位門人都不是道友的對手!”
接引口中說著,手中多出一面青色的旗來,那旗現出白氣懸空,金光萬道,上空有一粒舍利子,護住了接引。定海神珠受這旗幟之力,在空中滴溜溜直轉,就是無法下來。趙公明見定海神珠失機,吃了一驚,連忙招回,哪知道那定海神珠仿佛被舍利子之力粘住一般,微微顫抖,竟然無法收回。
趙公明出手甚快,張紫星阻攔不及,一見這青旗,驚呼道:“青蓮寶色旗!”
接引道人自忖這青蓮寶色旗極少在人前展露,想不到逍遙子居然知道來歷,當下露出贊賞之色:“逍遙道友,好眼力!”
封神中有四大旗,皆是護身至寶,分別是玉虛宮的戊己杏黃旗,八景宮的離地焰光旗,西方教的青蓮寶色旗和天宮的素色云界旗,如今接引道人施展的正是青蓮寶色旗。
原本以接引的道行,并不需要青蓮寶色旗就能抵御定海珠,如今施展法寶,恐怕意在定海神珠。趙公明大驚,另一只手飛快祭出縛龍索,卻被接引輕輕一指,那縛龍索軟綿綿地掉落在地,如同一根普通繩索一般。
接引道人又一指趙公明,趙公明身旁忽然多了兩片柔軟的蓮瓣,陡然變大,將其全身緊緊包裹了起來,只留得頭在外面。蓮瓣帶著極強的韌力和禁錮之力,趙公明定海珠不在手中,一時掙扎不得,面上露出切齒之色。
接引道人也不理會頭頂的定海神珠,面露笑容,對趙公明說道:“趙道友,你休要逞強了。今日我教中八部眾與明王死于你手,亦是一段因果。道友殺孽太重,不若皈依我教。不僅可免殺劫,我還當將這定海神珠歸還于你。道友意下如何?”
趙公明素來義烈,哪里肯屈從,破口大罵:“休要妄想!我深受師尊大恩,縱死也不會叛師出教!”
張紫星怎會眼睜睜地看著“大舅子”死在接引手中,暗自著急:怎么那位大boss還沒來?當下上前道:“教主手下留情!我這里還有下情相稟!”
接引道人一聽,朝張紫星看來,就在這一分神之際,天邊一聲冷哼傳來。
這冷哼聲本是極其遙遠,但轉瞬余音便已至場中。而原本包裹趙公明身上的蓮瓣忽然毫無征兆地變成了千百片整齊的碎片,散落開來,碎片未及落地,便已做飛灰。與此同時,青蓮寶色旗的金光舍利也被壓制了下來,定海神珠奮力掙脫那束縛,自動飛回到趙公明手中。
總算來了!張紫星眼睛一亮。趙公明回過神來,見到場中忽然出現的騎牛道人,心中大喜,下拜行禮,口稱師尊——來者正是通天教主。聞仲乃截教第三代門人,見到教主圣人,也趕緊行大禮參拜。張紫星終于長松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的汗珠,暗忖:怎么這位老大總是要遲來半拍,莫非習慣擔任最后時間來一記絕殺的關鍵球員?
接引道人雙眉一展,稽首道:“原來是截教的通天道友,誅仙四劍果然了得,怪不得準提師弟當年也曾有一招之憾。”
“接引道友有禮,”通天教主就在奎牛背上還禮道:“當年見那位準提道友時,他正欲倚強凌弱,欺我三個女徒,后來南海之上,又欲為難我三個門人,強逼入你那西方教!如今見到接引道友,卻也是這般行徑!你那西方教也多有五蘊、四諦、十二因緣之妙論,號高潔厚德,為何言行不一,專為此下作之事?”
接引道人毫不介意通天教主語中的嘲諷之意,搖頭道:“花開見我我見其人。我教自有我道,外人何足道也!道友
何須多言?今日既然前來一會,想必不會就此而回,就讓貧道來一會誅仙四劍之威。”
通天教主笑道:“自當如是!”
兩人均是面帶笑容,但出手卻是毫不容情,通天教主也不下坐騎,手一指,四道光華朝接引道人迎面撲來。接引道人從剛才通天教主劍破蓮瓣就體會到了誅仙四劍的厲害,當下不敢怠慢,腳下現出一座白色蓮臺來,有十二瓣,散發出陣陣異香。
那蓮臺緩緩轉動,接引身邊現出十二瓣巨大的蓮花之形。誅仙四劍被這蓮花所阻,一直無法前進。但四劍隨即飛快地圍繞著蓮臺旋轉起來,帶著一股無匹的鋒銳之力,所掠之處,蓮瓣寸寸俱斷,但很快又再生了出來,生生不息。
兩人的力量都控制得極其精微,在一旁的張紫星、趙公明等人都沒有任何感覺,仿佛是兩個不通法力的人在互斗一般。
誅仙四劍鋒銳無匹,雖然斬得極快,但蓮瓣再生的速度同樣驚人,一時落個不相上下之局。看接引的意思,也就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先防住你的四劍再說。
通天教主眼見不能勝,收回四劍,皺眉道:“聞聽十二品蓮臺乃往生之蓮,今日領教,果然名不虛傳,道友倒是防得嚴實!只是這般攻防,如何才能分個高下?”
接引笑道:“既是如此,道友且看我蓮華陣之攻。”
言罷,那白蓮十二瓣驀地分散開來,化作漫天花瓣,旋轉飛舞,朝通天教主席卷而來。
蓮瓣每一片都如同有生命一般,組合變幻成一個奇妙的陣勢,從四面八方將騎著奎牛的通天教主的包圍了起來。
面對著漫天的白蓮花瓣,通天教主也不反擊,四道光華驟然落在身周,變成四把古劍之形,護住中央。那白蓮花瓣雖然將通天教主團團圍困,卻無法靠攏過來。因為花瓣才一接近四劍的力場,就化作齏粉消散,就算花瓣乃至柔之物,也無法避免四劍的恐怖銳力。
那蓮華陣連番變化,時而合成一個釋家的“萬”字,定在通天教主頭頂,緩緩旋轉,散落出漫天花雨,如旋風一般;時而交織匯聚成幾盞巨大的蓮花燈,爆裂開來。無論蓮華陣如何變換,通天教主始終端立于奎牛之上,身邊四劍也沒有什么特別的變化,但接引的攻擊就是無法靠近分毫。
這蓮華陣無法突破四劍之力,雙方這一輪攻防互換,均奈何對方不得,暫時是個平手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