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節長安來信
古代言情
第四百二十七節長安來信
費如晦頓時覺得腳底下冒涼氣,全身像打擺子似的……別說是《大唐律》了,放在歷朝歷代,襲擊朝廷命官那都是謀逆抄家的大罪,眼前這些位分明是不給崔挺……不,是不給自己活路啊
“張夫人……不,大人,這崔挺是清河崔、崔……”他現在口齒都不清楚了,真恨不得自己現在就暈過去算了。
小婉看他唬得可憐,不禁有些心軟:“費縣令,城管小隊的成立,是為了維護城市整潔,維護公平交易和百姓安全,而不是擾民,希望你處理好這件事情。崔挺一事,你自可秉公辦理,若有為難之處,可以上報刺史府,但若有徇私之處,那就休怪本官奏你一本”
“是,是,下官遵命”費如晦一個勁兒地擦汗,小婉是官不假,可并非是他的直屬上司,在大唐的體制內,女官多負責內庭的一些事情,還沒有外放的,便是平陽公主在節制軍隊的時候,當初也是以公主身份出征,并非是朝廷的具體官職,而且近年基本上已經不再外出征戰了。
但是,小婉的品級在那兒擺著,若是刺史府的官員也還罷了,可一個小小的縣令,小婉無論怎么揉搓都是得心應手,費如晦還真得小心,尤其是張陵是他的頂頭上司,更不敢說出一個‘不’字。
不管怎么說,小婉口氣已經有些松動,費如晦總算松了口氣,命差役將人押起來,等關到衙門里再慢慢處治,大家都有個轉圜的余地,否則要是被程鐵牛處置下去,當場打死都有這個可能——當場打死襲擊朝廷命官的‘刺客’,那是絕對不用擔當罪責的,或許程鐵牛和那位刺史夫人不怕崔家,他一個小小的縣令無論誰都是得罪不起。
看著崔挺等人被差役們帶走,費如晦惶惶的告辭上轎,程鐵牛問道:“嫂子,怎么不好好收拾這些家伙一頓,我看那縣令的骨頭軟的很,恐怕人帶到他那里審不出什么結果。”
“審不出結果就是最好的結果,當官的有付軟骨頭當然不好,但如果腦袋里也是一團漿糊,那就危險了。”小婉說道。
此時,四周看熱鬧的人已經漸漸散去,小婉也準備回去,本來心情大好的早晨遇到這回事,心情確實是不佳,而且這個城管小隊本來是為了便民,現在卻成了某些人堂而皇之擾民的工具,心里尤其郁悶。
一行人正要回去,羅三石一家三口卻相扶著走過來,小婉以為他們需要幫助,剛要開口,卻見他們三人突然間跪下,連連磕頭。
“哎,快起來,這大冷天的磕什么頭?”小婉連忙吩咐左右將人扶起來。
“你叫羅三石?”小婉問道。眼前的中年人大約有四十來歲,可頭發花白,冷眼一看,說他五、六十歲也有人心,身上的衣服綴有不少的補丁,顯得寒傖的很。
“是,小的就是羅三石,今日的事情若是沒有大人相助,恐怕一家人的性命都要交待在這里了。”羅三石感激涕零地說道。他沒聽說過女官,但縣令大人都稱呼小婉為‘大人’,那自然是不會錯了。
說完,他又要跪下,小婉連忙命旁邊的張有將人扶住。
跪拜,是中國傳統的最為尊貴的禮節,在明清以前,即便是朝堂之上也沒有動輒下跑的習俗,小婉可不認為自己有什么值得人家跪拜的地方……跪天地鬼神、跪君王父母,自己算是什么?
“羅三石,生意怎么樣?為什么不租個店面?”小婉關切地問道。
羅三石是個老實人,要不然也不會被崔挺欺負到那般地步,聞言便有些手足無措,嚅嚅道:“回大人的話,以前生意是不大好,托皇上的福,近兩月的生意卻是不錯,只是之前小人家中欠了不少債務一直沒有還上,租不起鋪面。”
老實人也會說話,竟然知道這是‘托皇上的福’,小婉也覺得好笑,回頭吩咐道:“張有,回去給這羅三石送三百貫錢。”
張有立即點頭應是,可這羅三石卻是唬了一跳,身子一軟又要跪下,小婉忙命人扶住,柔聲說道:“羅三石,這錢是借給你的,好好做這生意,到時候還要還給我的,不過你放心,我不問你要利息,用心做好生意便是。”
羅三石已經是癡愣了,這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好運氣,他有些難以置信地向四周張望……入眼是圍觀者羨慕的眼神和妻女朦朦的淚眼,他這才相信剛才不是做夢,四十多歲的男人臉上立即涌出了兩行熱淚。
再轉頭時,小婉一行人已經向遠處走去,羅三石沒有再說話,只是趴在地上,向著小婉的背影連連叩頭,嘴里也不知道嘟囔些什么,光看到嘴唇閉合。
小婉離開,倒不僅僅是因為事情已經辦完,而且還因為有人快馬過來報信,一名家丁過來向小婉稟報,長安那邊有書信過來。
張陵著急讓人通知她回去,說明那并非是普通的家書,不過,小婉倒也不擔心是什么迫在眉睫的事情,畢竟如果真的是大事情,張陵完全可以自己過來,現在她考慮的還是剛才的事情。
初來安定,最要緊的就是一個安定的局面,在沒有安全保證的前提下,無論做什么事情都是縮手縮腳的。所以在張陵來到涇州之后,并沒有在吏治上下過什么心思,而是全力以赴的整備軍隊,先逐一拔除那些為害地方的強盜團伙。
讓百姓過得安心,他們才會認真地過日子,農民認真種地,莊稼自然會有好收成;商人認真做生意,市面才會真正的繁榮起來。
但是,不動手不意味著什么也不知道,像白未明這種與盜匪明目張膽地勾結很少,但上上下下從某些強盜手里撈取好處的官員也不少,差役們吃拿卜要的事情也屢屢發生,只是之前還沒有顧得上,而現在無疑是出現了一個契機,開了這個口子,就會以點帶面,帶動全局,將吏治也清理一下。只不過,有一點小婉很是覺得很奇怪,那崔氏是個大族,為什么會有子弟在這城管隊干活?崔氏馬幫在這里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回到家里,程鐵牛自去安歇,小婉回房間略為洗漱一番,逕自來到書房,長安來的信差卻已經到了,這一次來的卻是張信,張忠也在書房之中,三個人正在說長安的一些八卦之事,看上去倒不似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看到小婉進來,張信連忙站起來行禮,小婉連忙讓他坐下,這幾個人她和張陵都是以兄長的禮數對待的,雖然現在也是官了,卻從來未在他們面前拿過架子。
張信是長途而來,剛坐下沒有多久,面上猶帶風塵之色,在這個時候上路,確實要吃不少的苦頭。小婉嗔怪道:“七哥,都是自家人,客氣什么,坐在那里說就是家里情況還好嗎?”
張信卻是不肯,好歹在椅子上行了半禮,含笑說道:“大少夫人,好久不見氣色卻是甚好,也免得老夫人掛念聞,家里俱好,只是前段時間盧國公夫人幫忙二少爺介紹一樁親事,過幾個月就要下聘了。”
張麒那小家伙也要娶媳婦了?
小婉想一想覺得有意思,沒想到那個鼻涕娃竟然也漸漸長成了,心中便有幾分感慨,又問了長安城里的一些事情后,便看著張陵問道:“什么書信?”
這下聘一事雖然重要,但畢竟不是成親,犯不著讓張信親自過來走一遭,一定還有其它的事情。
張陵卻拿出一封上面封了火漆的信,向張忠和張信弟了個眼色,二人立即知機的告辭出去,小婉聽到他們的腳步聲并未遠去,而是一個在門前,另一個卻在窗后停下,竟然是在警戒。
“什么事情這么嚴重?”小婉訝然問道。
“是太子殿下親自交待的,里面的東西很是要緊,讓我們一同開啟觀看。”張陵輕聲說道。
小婉翻了個白眼,道:“太子殿下有事,盡管吩咐你好了,和我又有什么關系?”
貌似她也出了不少力,還搭上了不少的生意,只賺回一頂有名無實的官帽子,所以這份兒不滿在心里郁結很久了,反正現在左右無人,發泄一下……嗯,那個張陵是自己人,不算。
“婉姐,太子殿下曾經有交待,這次來涇州,練兵和發展經濟都要偏勞你,將來皇上會論功行賞的。”張陵笑道。
“將來?將來的日子多了,誰知道都會有什么事情發生?”小婉聽著撇嘴。
在歷史上,‘將來’可沒有李承乾什么事情,倒是那個現在還是個小屁孩的李治得了個便宜,只是這便宜現在能不能沾上可就兩說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雖然李世民還是十分喜歡李泰,但顯然并沒有讓他替代李承乾成為太子的意思,而且李承乾的表現相當不俗,既對李世民表現出足夠的謙恭,又能夠積極地完成交給他的事情,很得李世民的信任,而且長孫皇后也很心疼這個長子,對他全力支持。
“那我就自己看了?”張陵作勢要自己打開那火漆。
“太子殿下的旨意怎好違抗?”小婉白了他一眼,從抽屜里取出一把裁紙刀,將火漆挑開,然后取出厚厚的信箋,兩個人頭挨著頭,仔細地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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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七節長安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