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后,眾人抵達位于永和的地下室道場,接到聯系的宗長白玄藍與她丈夫黃齊,已經在大廳等候。
一開始,葉瑋珊取得奇雅同意后,先把今日的戰斗過程,簡略地報告一遍,其中最主要的部分,當然就是沈洛年的妖炁感應能力,以及狼妖的事件。
聽到沈洛年的能力,白玄藍和黃齊不免有點吃驚,多看了沈洛年幾眼,不過兩人并沒打斷葉瑋珊的敘述,只繼續聽著,當她提到狼妖的事件,白玄藍和黃齊兩人對望一眼,臉色都有點沉重。
「宗長,不然找巧雯姊來幫忙呀?」瑪蓮笑說:「她組里不是收了一票人嗎?」
「臺灣南半部逃散的妖怪,大多散往玉山山脈,那兒地勢復雜,更難處理……當時南部道武門人不多,沒法像北部一樣把妖怪迫到新店、土城、三峽之間的小區塊……」白玄藍沉吟著說:「而且她組員雖多,但大多是這半年剛開始訓練的新手,能派上用場的還不太多。」
「她有找到發散型的嗎?」瑪蓮又問。
「除她以外一共六個了,其中四個剛變體不久,還不能帶組,現在是分三組搜索。」白玄藍目光瞄了沈洛年一眼說:「如果早知道洛年有這么強的妖炁感應能力,這五日……」
「對啊!」瑪蓮終于忍不住叫出聲:「我和奇雅這幾天跑得要死,抓到的還沒有這一晚上的零頭。」
白玄藍微微一笑,轉頭望著沈洛年,和聲說:「洛年,不知我可否與懷真小姐碰個面?有不少的事情想向她請教。」
沈洛年搖了搖頭說:「我也不知道她跑哪兒去了。」
「這樣嗎……」白玄藍沉吟片刻說:「典籍中確實提過身無炁息之縛妖派的存在,但據說縛妖派特色是以心控炁、縛妖驅策,并非體察妖炁……不知你具有這樣的能力,是貴宗另有創見,還是有其他原因?」
場中除了宗長夫妻和葉瑋珊之外,其他人連「縛妖派」這三個字都沒聽過,此時自然是大吃一驚,每個人都訝異地看著沈洛年,其中瑪蓮的眼睛睜得最大,不過她總算尊重白玄藍,不敢貿然插話,但臉已經憋得通紅,十分難過。
但沈洛年卻有些為難了,縛妖派是干嘛的,他可是迷迷糊糊,當時懷真只隨口交代了幾句,也沒說得很清楚,而且有關體察妖炁的能力來自鳳靈,和縛妖派根本無關,沈洛年想扯謊也不知該如何扯起,何況他壓根不想扯謊。
白玄藍見沈洛年皺起眉頭,沒有回答,她微微一笑說:「各派本自有密傳,我本不該貿然詢問,只不過在這種時刻,一些宗戶成見也許該考慮拋除……當然,你畢竟不是宗長,如果你不能作主,我也不會勉強你。」
這樣就好說話了,找到懷真后讓她去扯謊,沈洛年當即說:「謝謝,我確實不能作主。」
瑪蓮忍不住瞪眼說:「臭小子敬酒不吃……」
「瑪蓮!」奇雅拉了她一把,把她后半截話壓回肚子里面去。
「但找妖怪我可以幫忙。」沈洛年又說。
「嗯,那就麻煩你了。」白玄藍點點頭說:「北部清干凈之后,也許南部也需要你幫點忙。」
沈洛年點了點頭,沒應聲。
「至于狼妖……」白玄藍轉頭問:「齊哥,你覺得呢?」
黃齊本就一直在思考著,這時見問,他沉吟了一下,緩緩說:「聽起來除去這狼妖并不難,但既然會逃,我們的力量恐怕不夠組成包圍網……或者得考慮請李宗協助,而且不能拖久。」
「奇雅。」白玄藍轉頭說:「為免意外,這兩日先別搜妖了,妳們倆下南部幫巧雯的忙,我們和李宗協調好之后,再通知妳們回來。」
「好。」奇雅點頭。
「宗長!等等!」瑪蓮卻叫:「洛年小子能不能借我們帶下去呀?那樣說不定兩天就把南部搞定了。」
「我倒是老糊涂了。」白玄藍莞爾一笑說:「洛年,如果你愿意幫這個忙的話……」
「我一個人去嗎?」沈洛年瞄了瑪蓮一眼,有點遲疑,這女人會動手動腳,和她在一起頗為不妥。
「瑋珊和一心也去嘛!」瑪蓮也不知道是不是看透了沈洛年的想法,朗笑說:「還念什么書?別讀了,統統都來南部干活!」
葉瑋珊和賴一心正發愣的時候,白玄藍搖搖頭說:「世界未亂之前,能讀多少算多少,還是別荒廢了學業,不過這次妖怪太多,如果洛年肯幫忙,時間該可以縮短不少,你們可以考慮請幾天假。」
反正只是指路,自己也不用動手,沒什么好拒絕的,沈洛年無所謂地點了點頭說:「幫忙沒問題。」
「我沒用過那種東西,容易輸入嗎?」沈洛年倒是挺有興趣,用那東西的話,可以不用跑得滿腳泥巴了嗎?
「很簡單的,阿姊現在就教你用。」瑪蓮對沈洛年招手,一面回頭說:「奇雅,妳那臺借一下。」
「不要,妳老亂按,搞壞兩臺了。」奇雅扭頭不理。
「呃……」瑪蓮尷尬地抓頭。
「這是好辦法,我們下去的時候,我再教洛年吧。」葉瑋珊也挺高興地說:「如果洛年能一次遙控五組人同時獵妖,那效率會高很多。」
「那么我和軍方接洽,派一臺直升機帶洛年偵查吧。」白玄藍微笑說:「你們則分五組沿著洛年定下的標記去捕捉。」
「帥呆了!」瑪蓮高興地說:「洛年這秘密武器可不能讓李宗知道,他們以后發現我們幾天就把隱匿妖炁的融合妖清光,一定傻眼,而且南部清光之后,殺狼妖就可以讓巧雯姊他們上來支援,更不用找李宗了。」
「嗯,李宗現在大部分人手都在東岸堵截搶灘的妖怪,不找他們也好,如果順利的話,確實可以這樣安排……你們五人明早八點松山機場集合,我會聯系好軍用直升機送你們去臺南。」白玄藍說:「都沒問題吧?」
「宗長。」黃宗儒忍不住說:「我可以去嗎?」
「南部內聚型的人手很多,應該是沒有必要。」白玄藍目光轉向葉瑋珊說:「除非瑋珊想帶你們下去歷練。」
「宗儒,以后還有機會的。」葉瑋珊轉頭說:「不是不讓你去,但是這兩天把那些新手全交給添良和志文,我實在不大放心……他們倆總是正經不了幾分鐘。」
黃宗儒和那兩人也認識挺久,一聽也無話可說,只好苦笑點頭說:「我明白了,我留下。」
白玄藍微笑說:「還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嗎?」
「我們還有事情報告。」葉瑋珊遲疑了一下說:「一件和吳配睿有關,嗯……」她望了賴一心一眼,有點遲疑,似乎不知該不該說。
「還有件事情和我有關。」賴一心笑說。
「一心?」葉瑋珊有點慌張。
「還是問清楚好些。」賴一心一點都不擔心,笑呵呵地說:「我覺得是好辦法呀。」
葉瑋珊只好點了點頭,對白玄藍說:「是,另一件事情和一心有關。」
「宗長,我們先走。」奇雅突然說。
「干嘛這么急著走?」瑪蓮一呆。
「人家組里面的事情,在旁邊湊什么熱鬧?」奇雅一扯瑪蓮,往外就走。
瑪蓮癟起嘴,一臉委屈地往外跟了出去,一面還在嘟囔:「聽一下又不會怎樣……」
等瑪蓮和奇雅離開,白玄藍先看了賴一心一眼,跟著微笑說:「吳配睿是前幾天決定不收的那小女孩吧?怎么了?」
「洛年想用胡宗的名義幫她申報妖質使用。」葉瑋珊說:「不過實際上還是屬于白宗門下。」
白玄藍訝異地看著沈洛年說:「貴宗不打算增加人手嗎?貴宗宗長可知現在情勢之嚴峻?」
「應該知道。」沈洛年說:「但我們確實不打算收人。」
「這樣的話,我這兒沒有問題,瑋珊,妳自己拿主意吧。」白玄藍說。
「嗯,那如果沒有意外,我打算讓他們星期五一起入門變體引炁。」葉瑋珊說:「還請宗長主持。」
「好的。」白玄藍露出溫柔的微笑說:「那么一心又怎么了?」
葉瑋珊白了賴一心一眼,輕嗔說:「你自己說。」
「好。」賴一心呵呵笑說:「我發現炁息隨著心意的控制,可以產生變化,增加攻擊的威力,今日和狼妖碰上,對方妖炁很強,我就試用了其中一個方法……」
葉瑋珊見賴一心停下,忙接口說:「雖然一心違背了宗規,但若不是他使用這辦法,我們其他人都沒法對妖怪造成傷害,說不定沒法逼退妖怪,大家都會受傷……宗長,一心這樣,身體不會有事吧?」
白玄藍和黃齊對看了一眼,兩人眼神都有點古怪,那不似生氣卻也不像喜悅,似乎透過眼神正商量著什么事情,但一時又難以決斷。
過了片刻,白玄藍想了想才說:「宗儒、洛年,你們兩個可以先回去嗎?」
要我們避開嗎?沈洛年倒是無所謂,點頭說:「好。」
黃宗儒雖然有點失望,卻也很快地點頭答應。
「宗長,這么晚沒車子,我得送他們回家。」賴一心詫異地說。
「那么……在外面稍等候一下吧。」白玄藍微笑說:「不會花很久的時間。」
「是。」黃宗儒和沈洛年兩人并肩往外走,穿過了那深色的玻璃門,兩人爬上樓梯,在已經沒有什么人車的馬路旁,站著等候。
「洛年,原來你是別宗的?」黃宗儒沒安靜多久,很快就開口說:「懷真姊是宗長啊?」
「嗯,可以這么說。」沈洛年淡淡地說。
黃宗儒看沈洛年似乎不想多提,他也不好多問,想想又說:「這體察妖炁的方法,是你們宗派的機密啰?」
又來了,難道每個人都要來問上一問?沈洛年瞄了黃宗儒一眼,還沒開口,卻見黃宗儒忙說:「我不是想打探,不方便聊的話就算了。」
看他這么客氣,沈洛年反而不大好意思生氣,只好說:「這和體質有關,不是大家都能練的。」
「嗯……」黃宗儒似乎找不到話題了,沉默下來。
不說話也好,休息一下,沈洛年靠著墻壁,想到明天一大早得去機場,不禁有點頭疼,今晚是肯定睡眠不足了,還好叔叔這兩天也不在,否則還不知該如何解釋。
「那個……」黃宗儒又開口了:「洛年,你知道嗎?小睿有天曾和我們一起玩游戲。」
「嗯。」沈洛年點頭說:「怎么?」
「沒什么。」黃宗儒頓了頓說:「她總是沒什么表情,不知她在想什么,問她是不是無聊,她又說不會。」
「是嗎?」沈洛年先是有點意外,想想突然明白,自己看的不只是臉,所以沒注意到此事,黃宗儒說的沒錯,吳配睿除了偶爾笑笑之外,確實沒什么表情,只愛用那明亮的眼睛直望著人,看不大出喜怒哀樂,不過她老是那個表情,看起來還真有點呆呆的,想到這兒,沈洛年不禁笑了起來。
「怎么了?」黃宗儒訝異地問。
「喔,沒什么。」沈洛年搖搖頭笑說:「我只是想到小睿的事好笑。」
「你們倆很熟嗎?」黃宗儒說:「你這次幫了她不小的忙……我……我們也都很高興小睿能順利加入白宗。」
這算是什么?不安中又帶著點古怪的柔軟氣息?如果要用顏色來比對,這感覺很像……粉紅色吧?媽啦,有人戀愛啦?沈洛年看看黃宗儒,皺眉問:「你喜歡她嗎?」
「呃?」黃宗儒沒料到沈洛年這么直接,紅著臉說:「我……我沒想這么多……」
媽的,又變色了!似乎不像?沈洛年看得迷糊,忙說:「她和我沒有朋友以外的關系,我當她是小妹妹而已。」
「嗯……我知道,你別誤會。」黃宗儒尷尬地應了一聲,有點手足無措,不知正想些什么。
七彩繽紛了!這是什么呀?沈洛年頗有點不適應,當即轉換話題說:「你的盾牌好像挺好用的?」
黃宗儒回過神,神色一凝說:「還不夠好,盾牌也許該再重一點。」
變成理性明快的銀灰色了,這可舒服多了,沈洛年松了一口氣說:「太重拿不動吧?」
「嗯,這也要考慮。」黃宗儒沉吟說:「如果妖怪會自己撞上來就好了,那重一點就沒差。」
現實中的嘲諷、挑釁技能沒這么靈光啦,敵人又不是游戲里面的白癡怪物,那只是為了能順利進行團體游戲所設計出來的伎倆。沈洛年搖頭說:「這樣用盾牌往上撞……如果拿個大錘會不會更好點?」
「那就完全不同了。」黃宗儒說:「使用大面積盾牌,幾乎不用擔心自己受傷,重點還是在于怎樣讓敵人自動來攻。」
自動來攻?沈洛年懶得多勸,隨口說:「我上次扔石頭的效果好像不錯。」
黃宗儒卻目光一亮說:「有道理,這也是一種挑釁的辦法,不過投擲兵器不適合灌入內炁……有什么單手可以使用的長兵器嗎?」
「鞭子?」沈洛年說。
「嗯……」黃宗儒很認真地思考著。
「鞭子前面如果綁個石頭呢?好像也有這種兵器?」沈洛年繼續出著餿主意。
「流星錘?繩鏢?」黃宗儒思考著說:「那似乎不適合單手,鏈錘又似乎短了點……咦,不對。」
「什么不對?」沈洛年問。
「用盾牌,就是準備打接近戰,怎么能用遠兵器?」黃宗儒苦笑搖頭說:「敵人接近不就沒法用了?」
「唔。」沈洛年可沒想這么多,只聳聳肩說:「就用盾牌撞吧?你盾牌上面怎么不裝點刺?」
「怕遇到的敵人妖炁太強,刺不但傷不到對方,反而無法卸去力道。」黃宗儒說:「右手拿刀還是比較標準,我再想想該怎么辦比較好。」
「嗯……他們要出來了。」沈洛年轉頭往下面看。
「是嗎?」黃宗儒微微一驚,跟著轉頭,果見玻璃門緩緩推開,葉瑋珊和賴一心兩人一前一后走出。
「一心沒事嗎?」黃宗儒連忙奔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