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張志文所料,沈洛年不管如何神通廣大,也只能勉強守住兩處,千羽部隊的高空攻擊,雖不至于完全無效,確實只能造成干擾。
不過葉瑋珊并未放棄,既然對方分成四組,代表轉仙部隊出城面對其中之一也不會落于下方,當下她讓千羽部隊和轉仙部隊配合,協同攻
擊,對方和轉仙部隊纏斗的同時,無法專心防范空襲,就能順利破壞掉運來的巨木,而葉瑋珊為了保留戰力,也不和鑿齒大軍多耗,只要破壞
了巨木,隨即在千羽部隊掩護下,讓轉仙部隊撤退回城,待引炁充足后,再伺機攻擊另一組鑿齒大軍,至于偏東南的兩組部隊,葉瑋珊實在無
法兼顧,只好完全父給沈洛年處理。
西南那兒鑿齒和人類打得天翻地覆,東南這兒卻是靜態的斗爭,人類和鑿齒幾乎沒有正面爭斗,反正不管對方破壞到什么程度,沈洛年拿
著牛精旗飄近一揮,白霧滾滾間,就能逼得鑿齒大軍撤退,數萬鑿齒、刑天只能牙癢癢地退開,看著沈洛年身后的人類又把墻壁修補起來,而
眼見這兒補好了七、八成,沈洛年馬上又飄到另外一處,再度把鑿齒逼開,跟著又擁出一群人修整城墻,兩方就這么比賽拆城和建城的速度。
可是修繕的速度畢竟不如破壞迅速,隨著時間過去,城墻毀損的情況越來越嚴重,越來越趕不及,但沈洛年卻也想不出其他的手段,眼看
漸漸不妙,正不知如何是好,他耳中突然傳出葉瑋珊的聲音:「洛年!你換去西南邊那兩組,我們來這兒毀掉木頭。」
「咦?」沈洛年一轉頭,這才發現,西南那兒的刑天、鑿齒,已經不再搬運巨木沖城,而是用手中的斧、矛穿刺破壞,效率遠不如前,還
會被人類安置在城墻上的槍手攻擊……這是怎么回事?沈洛年正在發愣,卻聽葉瑋珊解釋說:「他們木頭不夠了,你快去,我們來了。」只見
葉瑋珊領軍從上方沖出,對著鑿齒大軍殺去。
沈洛年這才醒悟,刑天砍樹雖快,但這么不斷被葉瑋珊等人轟毀掉,森林的巨木總會不足。他當下飄去西南面,選了個城墻毀損較嚴重的
區域,逼退了鑿齒大軍,讓后方全力修繕。
當巨木盡皆毀去,戰況又漸漸傾向人類這面,被破壞的城墻,慢慢地修整起來,而葉瑋珊斟酌情況,偶爾使用一下金烏珠,把某一大隊鑿
齒殺得往后奔逃,也頗有效用。
就這么打到近午,曰照漸烈,兩方都十分疲累,而鑿齒少了巨木,攻城效率大幅度降低,在森林那端一直觀看戰況的大型刑天,終于發聲
長嘯,讓鑿齒大軍退了下去。
而鑿齒軍一退,不斷到處奔波殺敵的轉仙部隊,一個個都累癱了,各自找高臺引炁歇息,反而是幾乎沒怎么動手的沈洛年,輕輕松松地沒
流一滴汗,就這么飄了回來。
這樣打下去,應該沒什么問題了吧?眾人雖然十分疲累,卻似乎都安心了。今日早上這一戰,雖不能有效擊退鑿齒大軍,但針對守城這部
分,人類總算是占了優勢。
而看著沈洛年飄過,不論識與不識,許多人都歡喜地對沈洛年揮手,那些目光中有敬意、有崇拜還有羨慕,過去充滿在許多人心中的排斥
與懼念,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消失了,看著沈洛年的目光,仿佛看著歲安城的守護神一般。
媽的,別看了,我可不會替你們賣命!看著這些溫暖的目光,沈洛年有些渾身不自在,這些人對自己的態度,為什么改變得這么迅速?這
些家伙,過去就這么隨便地害怕、憎惡自己,如今又這么隨便地崇拜、仰賴自己,也太自在了吧?
沈洛年不想和其他人多說,直接飛到那特別高的高臺,在葉瑋珊身旁不遠落下。
此時葉瑋珊正和奇雅、賴一心、黃宗儒等人眾在一起低聲商議,看到沈洛年,眾人停下議論,露出笑容點了點頭,不過那笑容卻似乎有點
沉重,不像下面大多數人這么輕松,而葉瑋珊打過招呼后,正對輕疾通訊網下命令:「對方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繼續攻擊,各小隊馬上排班輪流
休息,爭取時間進食。」這才關閉了通訊網。
沈洛年走近,看看四人說:「怎么了?」
眾人彼此望了望,葉瑋珊低聲說:「息壞磚早就不夠了,制造也來不及,現在是從別的城墻拆來補。」
「啥?」沈洛年吃了一驚,但仔細一想,卻也不能說意外,鑿齒的巨木會不夠,人類的息壞磚當然也會不夠,沈洛年頓了頓說:「城墻這
么長,拆一點沒關系吧?」
「還好對方只攻南城。」葉瑋珊擔心地說:「但是拆墻不能亂拆,而且加上搬運的工夫,速度快不起來……鑿齒現在撤退,就是知道沒有
巨木攻不下歲安城,下午他們若不全軍撤退,恐怕將會運來足量的巨木,到時候不知道還能不能頂住。」
「只能在露出破綻前,盡快破壞掉那些攻城木。」黃宗儒遙望城南說:「還好這些妖怪似乎不善于制造器械,否則要是推出幾臺巨石攻城
車之類的東西,那可麻煩了。」
「總之現在可以休息片刻。」葉瑋珊輕噓一口氣說:「洛年,早上辛苦你了。」
「我沒做什么。」沈洛年搖頭。
「宗儒。」奇雅突然開口說:「瑪蓮要我告訴你,小睿受傷了。」
黃宗儒一怔說:「嚴重嗎?」
奇雅搖頭說:「左肩被刑天用盾牌聚力撞傷,稍微影響戰斗力,不算太嚴重。」
黃宗儒松了一口氣,望向葉瑋珊說:「宗長,沒事的話,我去看看她。」
葉瑋珊微笑點頭說:「快去。」
黃宗儒正要往南縱向其他高臺,突然一怔說:「怎……怎么又來了?這……這樣不對吧?」
眾人聞言轉頭,卻見城南外,鑿齒居然又開始整隊,這次不知為何卻分成六隊,而隊伍中卻沒有半根巨木,不知道他們做何打算。
賴一心詫異地說:「他們打算用斧頭和矛挖嗎?還是打算直接沖入城?」
奇雅搖頭說:「若直接入城,還沒能越過城墻,就會被槍炮殺光。」
「那這是怎么回事?」葉瑋珊望了望沈洛年,又望向城南外的田野,這還是她今日第一次搞不清楚鑿齒的目的。
「難道他們以為分成六隊,我們就來不及修復城墻了?」黃宗儒皺眉說。
「那也要有攻城木吧?」葉瑋珊蹙眉說。
「無論對方打算用什么手段,總之即將攻城。」賴一心插口說:「瑋珊,別忘了通知大家準備。」
「對。」葉瑋珊回過神,連忙開啟各通訊網,讓才剛要休息的部隊又動員起來。
眾人聽到消息,難免怨聲載道,一面痛罵鑿齒,一面移動到各自的配屬地區,當千羽部隊、轉仙部隊與槍隊都準備妥當時,鑿齒大軍也分
成六條路線,正緩緩地往南面城墻推進。
過去鑿齒大軍攻擊,都是一面大聲呼嘯,一面大群狂奔而來,慢慢往前移動還是第一次見到,不少本來在埋怨的人們,漸漸也感覺到整個
氣氛不對,逐漸安靜了下來。
眾人正擔憂的時候,沈洛年目光一凝,突然說:「我知道為什么分六隊。」
賴一心開口說:「為什么?」
沈洛年說:「那六個大刑天,混在那六隊的刑天里面。」
葉瑋珊一怔,轉頭往南望,果然在森林北端,沒看到那幾個體型局大的刑天,但在這六隊中也沒見到啊?她正狐疑,沈洛年已接著說:「
他們都變成和一般刑天體積差不多大小了……在這種道息不足的環境中,變這種體型可能比較容易發揮。」
「他們難道想躲在隊伍里面暗算人?」黃宗儒沉吟說:「目標說不定是洛年,洛年守城的能力,幾乎等于我們整城的戰力,若傷了洛年,
歲安城馬上就會淪陷。」
「就算到了這兒,他們的妖炁還是比別的刑天明顯。」沈洛年搖頭說:「想偷襲我的話,該想辦法隱藏起來才是。」
這時六隊鑿齒大軍,在城墻南方百公尺外突然停下,那六名刑天從隊伍中緩緩走出,站在隊伍前方,他們目光掃過城墻后高臺上數萬人,
又看著城墻,不知做何打算。
「靠!那六只要玩單挑嗎?」瑪蓮的聲音突然從耳中出現:「報告宗長!記得算我一份。」
「瑪蓮妳別胡鬧,打不過的。」奇雅低聲罵:「那是大型的刑天!他們縮小了。」
「真的?」瑪蓮頓了頓才說:「在這城里面,感應能力不大靈光……他們來干嘛?」
「難道真是來找人單挑的嗎?這個……」賴一心眼睛放光,似乎頗有興趣。
「一心!」葉瑋珊頓足說:「就算是洛年也未必打得過,你想上去送死嗎?」
沈洛年卻搖了搖頭,賴一心其實未必不如自己,不過在這種特殊環境里面,確實自己比較有優勢,就算面對那種強大的刑天,一對一也頗
有希望……問題是后面那千萬名鑿齒,若圍上來自己可頂不住,而那兒離城墻有段距離,大刑天該能激出妖炁驅散白霧,既然不能靠牛精旗護
身,可不能隨便出手。
眾人胡猜時,那六名刑天突然毫無預警地點地前沖,高速騰掠過數十公尺,在離城十余公尺遠處,從空中連續揮動巨斧,一道道強大妖炁
瞬間脫斧而出,直轟城墻,每一斧都深陷入墻,炸開大片泥塊,只聽轟隆隆連響,各處城墻不但往內崩入,還從上而下裂碎,那一道道近一公
尺深的裂口,交錯影響,崩出一排好大的凹陷。
六名刑天只一瞬間就揮完斧頭,落地即點地急退,倏然又退回了百余公尺外,穩穩站在隊伍之前。
這是怎么回事?城內所有人都驚呆了,一時誰也說不出話來。
沈洛年畢竟感應得清楚,他已經了解,對方藉高速接近減緩妖炁散失的比率,趁體內仍存有妖炁馬上全力轟擊,那剎那的威力,就仿佛虯
龍飛天攻擊一般,以他們的強大妖炁,這以壓縮土堆成的城墻,自然抵擋不住。
沈洛年想了想說:「城墻快不行了,就算我下去,也只能守住一個地方……不過他們怎不合力突破?一下就可以轟出一個缺口。」
賴一心也正思索著,他沉吟說:「他們若只打開一個小缺口,和爬入城墻的意思差不多,想讓鑿齒入城還具有戰力,就得開好幾個夠寬的
大口……他們還是怕你攔阻,所以分六面同時破城。」
「大刑天站在那兒,部隊出城也打不過……沒法守了。」黃宗儒目光一凝說:「宗長,要不要先分派斷后部隊?」
終于到了這一刻嗎?下令逃跑嗎?一般人民都不管了嗎?葉瑋珊心中一片茫然,四面望了望,她望著下方的萬余名槍隊、望向正協助搬運
息壤磚的城內居民,再將目光掃過城內大片堪稱粗陋的房宅,那兒還有幾十萬躲在家中祈禱的老弱婦孺,把他們都扔下嗎?
「他們……」葉瑋珊遲疑地說:「一定沒想到,我們會放棄他們。」
沈洛年感受著葉瑋珊的情緒,又順著葉瑋珊的目光,望向下方的人們。他心里有數,葉瑋珊理智上知道現在應該撤退,但這命令一下,就
等于放棄了滿城人民的性命,她就算想說,卻也說不出口。
等會兒自己可得先閃遠些,這種純粹屠殺的場景,看多了說不定腦袋又會故障,到時候沖下去送死可吃虧了。
這時率領著部分轉仙部隊的呂緣海、狄靜等十余人,從下方奔了上來,對葉瑋珊說:「會長?妳還在等什么?已經沒辦法了啊!此時正是
下令轉仙部隊往城東走的時機。」
瑪蓮、吳配睿等人似乎也耐不住,跟著跑了上來,他們擠入人堆,瑪蓮哇哇叫說:「怎么突然不下命令?城墻快破了!大家都在等耶。」
就在這時,那六名刑天已引入足夠妖炁,又是一個騰身往前,轟隆隆一陣巨響,城墻又崩了一公尺深,眼看刑天再出手幾次,這花了不知
多少人心血蓋起來的城墻,恐怕就要出現六個大洞,到那時,鑿齒就會大舉沖入歲安城,就算這時不沖,說不定六個洞轉眼就變成十二或十八
個洞,那時也是非沖不可。
「會長?」呂緣海忍不住說:「若妳還下不了決心,我得率總門部隊離開了。」
「離開?跑哪兒去?」瑪蓮還沒進入狀況,想想才突然明白,她詫異地說:「咦!我們打不過了嗎?宗長?」
葉瑋珊深吸一口氣說:「準備從城東撤退。」
「撤退?」不知道什么時候也站在一旁的張士科,忍不住怒聲說:「一般人怎么辦?他們怎么撤得出去?」
「你兇什么!」瑪蓮瞪眼說:「有辦法就說啊!批評誰不會?」
張士科一怔,長嘆一口氣說:「當初為什么要趕走虯龍?這幾十萬人民……實在太可憐了。」
葉瑋珊眼眶微紅,咬著牙說:「這件事由我負全責,白宗會領引仙部隊斷后。」
媽的,這笨女人說不定會為此事懊悔一輩子,早知道當時就不拱她當什么會長,而且這滿城的人……當初花了這么多工夫,就這樣讓他們
死光嗎?沈洛年想來想去,終于嘖了一聲說:「媽的!等等。」
葉瑋珊一怔,驚喜地抬頭說:「洛年,還……還有辦法嗎?」
眾人目光都集中了過來,雖然眼前情勢嚴峻,但這兩日沈洛年已經展現了不少奇跡,他若說有辦法,說不定真能解決。
「我從沒試過這方法,不知道行不行,安靜一下。」沈洛年確實還有個一直不想用的辦法,他走到高臺南端,望著城南微微閉目,站在那
兒不動。
「洛年在干嘛?」左肩綁著繃帶的吳配睿忍不住低聲說。
「不知道。」瑪蓮低聲說。
那姓沈的兇惡小子在弄什么玄虛?呂緣海看不出所以然來,湊到葉瑋珊身旁說:「會長,我們一面做準備如何?請下令讓部隊調到城東,
免得城破時和鑿齒大軍纏上。」
葉瑋珊卻搖頭說:「洛年說走才走。」
呂緣海一怔說:「萬一沒用呢……不久后城就會破了,到時若纏戰起來,恐怕會損失一半以上的戰力,這……」
「吵死了。」瑪蓮忍不住瞪眼:「洛年說要安靜,你這老頭吵什么?」
呂緣海沒想到瑪蓮居然對自己無禮,心中憤怒,卻又不敢發作,正打算偷偷下臺,聚集親信逃命,突然有個千羽部隊的女孩驚呼一聲說:
「那是什么?」
這可把大家都嚇了一跳,她身旁人忙問:「怎么了?」
「你看東南森林那兒。」女孩說。
眾人還沒望過去,突然下方傳來一片嘩然,似乎有許多人正在驚呼,還傳來開槍的聲音,這時大伙兒沒空看東南,人人目光往下搜尋,卻
又不知怎么回事。
「瑋珊,叫大家稍安勿躁。」沈洛年說:「不用害怕,不要開槍!」
葉瑋珊一頭霧水之余,一面下令,一面聽各方傳來的報告,她聽完之后,詫異地說:「洛年……那是你弄的嗎?」
「什么啊?宗長?」瑪蓮叫。
葉瑋珊遲疑了一下才說:「有人報告,堆放尸體的地方,有幾百個鑿齒尸體突然爬起來,翻出城墻外……都是干尸。」
「對啊,尸體會動。」剛剛那個千羽部隊的女孩也叫:「我剛看到東南墳場,有東西從墳墓爬出來啊!」
「墳場?」眾人這角度看不到翻出城墻外的鑿齒干尸,目光同時往東南方林旁墳場望去,果然看到百余名身上覆著土壤的人類干尸,正穿
出墳場旁的疏林,快速向歲安城奔。
呂緣海望著那兒,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一個奔在隊伍前方的枯瘦光頭干尸,不禁瞪大眼睛說:「那不是……死掉的高老哥嗎?」
那些人正是當初被沈洛年以闇靈之力,化為骨靈的百余名總門部隊,此時在身為尸靈之王的沈洛年召喚下,紛紛從泥土中爬出,奔到歲安
城外,與那幾百名鑿齒骨靈會合。
狄靜看到高輝的尸體突然僵直著身軀,跳出墳墓亂跑,可也大吃一驚。她愣了愣,忍不住望著沈洛年罵:「你……你果然有鬼……你對他
們做了什么?你到底是什么鬼物?」
這話一說,眾人看著沈洛年的神態立即產生了變化,白宗眾人不禁想起那晚沈洛年全身黑氣、仿佛鬼魅的模樣,雖然時值正午、烈日當空
,眾人心中還是不免發寒。
從這一刻起,那些欽慕的目光應該都會消失了吧?沈洛年不想解釋,只淡淡地說:「這些尸體,會幫你們守城。」話聲一落,沈洛年不等
眾人回話,轉頭往外飄出。
鑿齒大軍自然也注意到這狀況,當看到城墻受損處分布著眾多骨靈,不免一陣混亂,眼前若有早魃或僵尸,可不是好玩的,那六名刑天吃
驚之余,顧不得繼續攻城,領著大軍后退了百余公尺,觀察狀況。
沈洛年今日沒什么時間制造骨靈,這些鑿齒大多都是昨日在戰陣中偷殺制成,加一加總數約有五百,再加上那百多個人類骨靈,就有六百
多名,這些骨靈散布在六個城墻凹陷處站著不動,沈洛年則飄在城墻上方,等待變化。
「洛年!」葉瑋珊的聲音,透過白宗通訊網傳了過來,她問:「干嘛跑這么快?」
「免得惹人嫌。」沈洛年說:「我和這些骨靈有關,妳不怕嗎?」
「能守城救人就好。」葉瑋珊說:「我才不管你和什么妖魔鬼怪有關!」
「對啊!」瑪蓮跟著叫:「那叫骨靈嗎?名字不難聽啊……雖然有點恐怖,洛年,我問一下,那是活的還是死的啊?」
「死人。」沈洛年說。
「那怎么會動?」這是吳配睿,她聲音中雖透出畏懼,但緊跟著又說:「洛年,我怕會動的死人,可是不會討厭你喔。」
「我們早就沒把你當人了啦。」張志文笑說:「你是采花邪神,神仙會控制尸體也沒什么奇怪的。」
「對啊。」侯添良也笑著說。
沈洛年心頭微微一暖,雖然大部分人會因不同的事情而改變對自己的態度,但仍有一些人不會……想到這兒,沈洛年嘆口氣說:「有沒有
用還不知道,你們還是準備著。」
「好。」葉瑋珊頓了頓說:「你也小心。」
「嗯。」沈洛年目光轉回,看著那六名刑天,不知道對方會怎么反應。
那六名領頭的刑天,聚集討論片刻,似乎有了共識,其中一只刑天,突然往前急沖,一樣奔到十余公尺外快速揮斧,跟著一道炁勁破空而
出,對著城墻前方那群骨靈揮去。
骨靈不存靈智,只能接受很簡單的命令,這時他們接受了保護城墻的指示,眼見炁息破空而來,最外圍的一名骨靈,突然僵直地躍起,用
身體擋下這波炁息。
這波妖炁,馬上轟入骨靈胸膛,轟然聲中,骨靈胸口下凹,往后飛翻摔到其他骨靈身上,和兩、三個骨靈撞成一團,但骨靈本就是死物,
只靠闇靈之力驅動,他也不管胸口如何變形,一點也不在乎地又跳了起來。
似乎是擋得住?看到這狀況,沈洛年松了一口氣,骨靈雖是最低級的尸靈,但在這息壞城墻旁,總算還有點功效,反正這些本就是死人,
被打爛了也無所謂。
刑天、鑿齒和其他妖族素來相處不善,對旱魃、僵尸、骨靈的傳說不算太了解,但也知道一些基本知識,眼看骨靈群中并沒有傳說中旱魃
或僵尸模樣的異物坐鎮,倒也沒什么好怕,既然這些骨靈會擋破空炁勁,將他們毀了便是。當下刑天一聲令下,派出近萬鑿齒分成六隊,對著
那六百多名骨靈殺去。
近萬鑿齒對付六百個尸靈國度中最低級的骨靈,按理該在一瞬間分出勝負,但在息壞城墻邊,對炁息所存無幾的鑿齒和刑天來說,骨靈攻
擊力還比轉仙者高,只略遜于刑天,而骨靈不只不怕死,也不會因肉體受傷而稍有遲疑,在一陣激烈而快速的纏斗之后,骨靈毀損了兩百余名
,但卻倒下了千余鑿齒。
而打得越久,鑿齒、刑天的炁息消散得越多,更打不過骨靈,當下刑天一聲呼嘯,把大軍撤回百公尺外,讓他們補充炁息。
沈洛年這時卻也豁出去了,見對方撤退,當下他飄下尸堆,快速尋找沒死透的負傷鑿齒下手,只見一片片白霧騰起,片刻后,一具具化為
干尸的新鮮骨靈從地上爬起,加入守城陣營。
那幾名強大刑天見狀大吃一驚,紛紛沖近揮動斧頭攻擊沈洛年。沈洛年這時沒空理會,道息泛出體表,化散那一道道妖炁,繼續尋找其他
還有氣息的鑿齒,一面瞄了那些大刑天幾眼,他們若是敢在息壤城墻附近停留,馬上讓骨靈一擁而上,自己則趁隙攻擊,應能順便宰了對方。
不過刑天卻不上當,見妖炁沒用,驚疑之間,又退了回去,而沈洛年整個戰場巡行過之后,又補入了百多名骨靈,使得骨靈人數恢復到五
百多。
沈洛年剛飄回城墻上,葉瑋珊飄到身旁落下,開口說:「洛年,對方沖來時,要不要我們派部隊出城幫忙?」
「不行。」沈洛年說:「骨靈沒什么靈智,只靠闇靈氣息分辨敵我,會殺錯人。」
「那……」葉瑋珊頓了頓說:「對方若派大軍攻擊,要不要讓骨靈逃入城中?等對方以妖炁攻擊城墻時,才讓骨靈防守?」
「這樣的命令太復雜。」沈洛年搖頭。
「我們都幫不上忙嗎?」葉瑋珊說:「這樣骨靈豈不是會越來越少?」
「下次他們再來,我也下去混戰。」沈洛年說:「順利的話會變多,妳趁著空隙,快派人修墻就是了。」
「我知道。」葉瑋珊沉吟了一下又說:「到時千羽部隊也在空中助攻如何?我們盡量只讓對方失去行動力……這種該比較合你用吧?」
「也好。」沈洛年想了想說:「不過骨靈只在城墻旁有用,若往外沖出去,恐怕連鑿齒都打不過,就算守住,還是沒法驅趕對方,得想別
的辦法。」
「他們調整戰術的速度一直很快,說不定已經想到了我們的計劃。」葉瑋珊見刑天眾在一起商議,似乎拿不定主義,高興地說:「這樣也
好,只要他們發現怎樣都打不進來,總會撤退的……如果這城能保住,都是你的功勞。」
「功勞有啥屁用……」沈洛年說到這兒,突然輕咦了一聲,向著西方看去。
「怎么了?」葉瑋珊問。
同一時間,刑天那端也突然騷動起來,忽然有十余名刑天領著數萬鑿齒大軍,一路往西北方向走,似乎打算繞到城西。
「瑋珊,妳快派人去城西看看。」沈洛年說:「有一大群妖怪,似乎正從擱妖河上岸,好像和城西鑿齒打起來了,鑿齒不是對手。」
「難道有援軍?我親自去看。」葉瑋珊大喜,一面開啟各通訊網,一面御炁飄身落地,快速向城西飄掠。
真是援軍嗎?什么妖怪會來幫忙?那股妖炁并不會太陌生,雖想不起是什么妖怪,但自己過去一定碰過……可是自己認識的大群妖族,和
人類有交情的只有牛頭人、鶴鴕族,頂多再加個寓鼠族,感覺上并不是這三種妖炁,卻不知道來的是誰?
迷惑的不只是沈洛年,鑿齒那端也紛亂著,似乎正準備把全部的部隊往那兒帶,過了片刻,葉瑋珊的聲音從耳中傳出:「洛年!」
「是?」沈洛年馬上說:「來的是什么妖怪?」
「是……是狼人啊,你不是說狼人是敵人嗎?」葉瑋珊疑惑地說:「他們和鑿齒打起來了呢,雖然人數不多,卻把城西那一萬鑿齒打得往
后逃,后來刑天領著部隊加入戰局,才穩住了陣腳。」
這怎么回事?莫非不是犬戎族?沈洛年還沒想通,葉瑋珊又說:「咦……好像不打了?」
「怎么?」沈洛年忍不住擔心,但又不敢離開城南,索性往空中飄飛,到高處遠眺,這樣東南西北盡收眼底,不會看漏了哪兒。
沈洛年望過去,剛從攔妖河上岸的那幾千名狼頭人身妖怪,確實是自己當初見過的犬戎族,河岸旁好幾十艘造型古怪的大型長槳舟,應該
就是他們使用的船只;此時河岸附近躺了不少鑿齒的尸首,顯現出剛剛戰況的激烈,不過此時鑿齒和犬戎族似已止戰,兩方首領隔了一段距離
,不知正說些什么。
「瑋珊。」沈洛年說:「莫非是鑿齒先出手?」
「對。」葉瑋珊說:「洛年,你的意思是……?」
「狼人該也是為了剿滅人類來的,剛剛打起來只是誤會。」沈洛年嘆口氣說:「祈禱他們別合作吧。」
「不會吧?」葉瑋珊大吃一驚。
不會嗎?沈洛年遙望著那方,卻見兩方談了一段時間后,似乎找到了共識,鑿齒部隊領著狼人,向著城南走。
片刻后,犬戎族與鑿齒大軍在城南分據一區,兩方隊伍雖未合流,但首領群卻聚在一起,正指著城南這兒的骨靈指指點點,看樣子兩方合
作,已成定局。
沈洛年不禁暗暗叫苦,鑿齒和大部分妖族沒有交情,讓他們看到骨靈也就罷了,但給犬戎族看到,萬一他們啟動什么通報系統,再過個半
日,豈不是全天下妖怪都要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