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上怒濤靜止如冰雕,一條條如長龍般被冰凍住的水箭從江面刺向天空,密集如奇幻之林,越來越耀眼的楚云升,便如從冰川叢林中冉冉升起的刺目陽光。
他的下方,冰箭林立的冰封江面上,陣型變化莫測的血騎,穿梭奔馳。
在場的很多人見過楚云升單槍匹馬直逼于胡爾王子車前,但從未沒有見過這只地球人騎兵的戰斗力。
從一開始,這支騎兵就選擇了不反抗式投降,隱藏了實力同時也保存了實力,胡爾王子的人不知道,鮑爾的人也不知道,以為他們就是一支與退化人類似的私人武裝力量,最多有個血族的傳說,沒想到竟然蘊含著如此驚心動魄的力量!
一路沖擊過去,一路鋪地的冰封,怒濤滾滾的江水,浪花打在空中,一樣被死死地冰凍住,寒氣蔓延開來,連空中的霧氣都被急凍成飄飛的雪花。
這里是陸地的最北端,再往南就是沙漠,是最為炎熱的地方,冰封住的怒濤與江面上飛舞的雪花,看起來是那么的不和諧,卻充滿鼓動人心的震撼力。
沖在最前面的紫金騎士們,就踏在巖石般堅固的冰面上一路砍殺過去,下半身被凍住的海國生物們被砍得人仰身翻,一時間血光四濺,潰勢如崩。
鮑爾等美國人的目光已經不再去看光華奪目的楚云升,楚云升再強,也不過是個異類,布特妮率領下的十二騎兵,卻隱藏著地球人崛起的巨大希望。
“地球人哥哥,你也想射我一箭么?”
一側水流漩渦中的阿西俄咯咯地笑著,小手拍打著浪花,柔曲的,千嬌百媚,仿佛對自己被突襲的處境一點也不擔心。
楚云升冷冷地看著她,繼續張弓。箭出嘯云,首要通弓,其次便是攀達到足夠的能級動源,現在不夠!
要么不射。要么一箭便取死人妖的性命,一旦決定,搶先發動、全力一擊,是楚云升多年的習慣,別說對方在水渦中發嗲。就是發騷,也不會為之所動,面對傳說最接近樞機的人,稍有遲疑,就是敗死。
但他仍小看了這位最接近樞機的人妖不要臉的“底線”和“本事”――
“哎呀,人家忘了,應該說你們的話才對嘛。”阿西俄的小手仍劃拉著漩渦中的浪花,嬌滴滴地重復道:“地球人哥哥,你也想射我一箭么?”
說完,似乎不滿意。眼帶媚意,勾魂入魄地擺出一個的姿勢,拖長了聲音,令人想入菲菲心馳蕩漾地大聲嬌哼道:“不要這樣嘛,哦巴”
在場所有聽懂這個詞的地球人,集體石化中。
沖在最前面的布特妮眉頭輕輕一皺:“!”
岸邊內心緊張的文蘿小聲說了句:“不要臉!”
藏在人堆后面的拔異搓著粗大的手掌,眼睛放光道:“真是,真是……老子喜歡!”
人群中的胖子鄭又艇扭動著身體目露淫光道:“嘿嘿,嘿嘿,真大!”
他身邊一個穿著警服的女子冷哼:“賤人!”
坐在紫金騎士背后的鮑爾。按住下身的沖動,心虛地望了一眼前面的紫金騎士,抹了一把冷汗,才愕然問它道:“這就是你們說的天地間最接近樞機的人!?”
這時候。誰也沒想到,反應最激烈,最夸張的竟然是所有人都認為不可能、沒什么人味的楚云升。
就連胡爾王子見到楚云升鼻孔與嘴里齊齊噴射出兩道箭血,也是滿目的錯愕,它可是送給過他一個年紀最小它都沒動過的侍姬,到現在為止。也沒見他動過一絲一毫。
一眾血騎,退化人,營地舊人,以及剛才幾乎已經熱血沸騰的美國上下官兵們,幾乎所有的地球人,尤其是女性,此刻都羞愧地不敢抬頭
丟人啊,丟人!
這反應也太大了吧?得多少年沒有……?況且,那個人妖,也不是地球女人啊!
那個冰寒入骨的不死王,那個斬落巨人頭飄雪遺落眾人前的戰神,那個孤身帶刀直逼胡爾王子車下的神之行走,怎么能是這個樣子?怎么能如此不禁誘惑?自毀形象!
女人們怒其不爭,男人們自慚形穢,唯有拔異表示理解地同情嘆息一聲,哀其不幸。
“它怎么會說……怎么會兩種地球語?難道,難道它們和地底小人……難怪……”文蘿突然望向水渦中的阿西俄,眉頭深鎖,但她的聲音太小,地位在大陸帝國面前有不高,立即淹沒中嘈雜的亂音中。
胡爾王子站在高高的戰車上,眼神中剎那間有些失魂落魄,跟著苦笑著微微嘆息一聲,向侍從平靜道:“給我備騎!”
接著,它又向身邊的貴族們道:“它已經敗了,阿西俄的痕箭都未用射出,它便敗了,阿西俄果然是天下最接近樞機的人!諸位請隨我一起拔劍出戰吧,能否沖過去,就看各自的神佑了!”
車下的貴族們有人想說什么,又搖了搖頭,一切都已經遲了,來不及后悔了。
胡爾王子的話一向似乎極為睿智,空中楚云升手里的金弓應它的聲“嘎吱”一聲裂開,再碎落為無數碎片,蕩然無存。
無弓豈能有箭?
敗局已定!
胡爾王子踏下它一直寸步不離的華麗大車,跨上威猛的騎獸,目光已有平靜的死意,跟隨它身后的貴族們此刻也不說什么,全都整裝出列,帶著同樣決死的步兵金甲武士,緩緩助跑而動,
它們現在已經顧不上鮑爾等美國官兵了,因此,連個招呼也懶得打了。
鮑爾也不是傻子,他的將軍們更不是,見楚云升的弓都碎了,胡爾王子也帶著大陸國剩下的金甲武士獨自沖向江面,便紛紛萌生散意,這條江,他們作為普通人類,是肯定過不去了。唯一的生路是四散逃入叢林,或許能爬到某個樹類的植物頂上,逃過身后泄洪般而來的大洪水吧。
誰也沒有主意到,弓的破裂是在楚云升噴出的血落在熔巖一般的箭身上之后才發生的。那些血融入火焰中,一抹黑色的絲線便如同毒蛇般迅速蔓延到全箭。
而那只箭,依舊在!
并橫停于空。
但沒人當一回事,那不過是暫時沒有消散罷了,一團匯聚的能量體而已。豈不見,楚云升自己都如遭重擊般從空中跌落下來?
沒有弓,沒有拉弓的人,如何射出都快要消散的箭?
千柔百媚的阿西俄仿佛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漫不經心地隨時從漩渦中劃出一道水箭射向橫停于空的燃燒火箭,盈盈笑著:“地球人哥哥,難道你也喜歡人家?那為什么一定要打打殺殺呢?其實人家一點都不喜歡動刀動槍,以后不要這么粗魯哦,人家還是很喜歡你的,咦。你想和人家那個嗎?”
阿西俄近乎無恥的話,偏偏說的聲音又非常的大,令江邊眾人怒不可解,卻誰也不敢讓她閉嘴,此人舉手之間,就能殺光這里所有的人!
淡藍色的水箭從漩渦中飛出,撞向楚云升留下的火箭,阿西俄便不再看一眼,興趣仿佛又被胡爾等人吸引去,連連搖頭。很認真地說道:
“王子殿下,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原本妹妹的確是要殺你的,沒想到遇到妹妹更有興趣的事情,所以呢。也給你機會了,可惜你拒絕了,那既然拒絕了,你現在就不能走了,這才合規矩嘛!聽妹妹的勸,別在掙扎了。你們過不去的!”
阿西俄很隨心地用指尖劃過身邊的水面,一道道藍色的水箭便激射而去,穿過林立的長龍般冰箭,幾乎毫不費力地射殺洞穿胡爾王子身邊的大量武士。
一抹鮮血從胡爾王子的肩頭隨著穿透的水箭飆出,令它微微頓了頓身形。
在未及冰封的江水一端,阿西俄向那里招了招手,一只身形碩大的海中怪物拍打著浪花,昂然張開巨口,露出森然的獠牙,撞向江冰。
胡爾王子以及一眾貴族們,眼中頓時全都露出絕望的神情。
阿西俄立即咯咯地又笑了起來,這才漫不經心地回頭看了空中一眼,卻第一次奇怪地“咦”了一聲。
楚云升留下的燃燒火箭居然還在,而她的水箭卻消失了!
“地球人哥哥,你還蠻厲害的嘛!”阿西俄手指劃向漩渦,嬌嗔地道:“哎呀呀,明明都沒法射了,還要浪費人家的力氣,真是的……”
她似乎有點不賴煩地又劃出一道水箭,朝向停空的火箭。
這時候,幾乎所有人都仿佛有一個錯覺,天空仿佛暗了一下,原本橫停不動的火箭輕輕一振,如同活過來一般。
接著,眾人眼前一閃,那支本應該消散的火箭悄無聲息地流星般突然飛了出去,沒有刺耳的銳嘯,卻讓所有人覺得它有著一種睥睨天下的驚心動魄氣勢,江面之上,天空之下,在它未到之前,便震散漫天的雪花,所向披靡!
阿西俄迎著它射來的水箭遠遠未到它的跟前,立即化作一道蒸發的白氣,消散一空。
阿西俄楞了一下,旋即夸張地驚愕嬌嗔道:“你,真壞!”
說著,她閉了閉眼,再睜開,手指從漩渦中深深劃出,一道深藍色的水箭像是從漩渦中飆出來的一般,異常的凌厲,遠遠比之前所有的水箭都要凜冽無數倍!
“痕箭!是痕箭!深海痕箭!”
從冰封江面中間急忙趕回營救胡爾王子紫金騎士中,有人驚呼道。
箭身在空中留下一道殘殘的痕跡,所過之處,冰封浪濤皆盡碎裂,猶如有無數凌厲的箭氣在冰面上犁出一道它路過的深溝,如果是在海上,必然是分開它身下的重重海水,其勢仿若天下無雙的犀利!
胡爾王子帶著最后一絲的期盼看著兩箭即將到來的交鋒,它已經放棄了繼續突圍。
岸邊的地球人此刻才發現楚云升消失不見了。
阿西俄則帶著自信的笑容,深海痕箭,樞機之下,從來未有敵手!
但就在這時候,一道深沉猶如從深海中傳來的發悶聲音,突然出現眾人頭頂上:
“還不快走!找死嗎!?”
阿西俄臉上的笑容頓失,錯愕道:“大人!?”
“快走!你不是它的……”那個聲音沉悶卻急促地道:“來不及了!好厲害的……”
胡爾王子與岸邊的眾人都來不及細想這個聲音是誰,便見到天空上寂寞無聲的火箭仿佛看都沒看一眼攔在它前面的痕箭,一閃而逝,再出現時,痕箭消散于空,而它仍以越來越快的速度射向阿西俄。
阿西俄臉色微微一變,滿眼的震駭與不解!
“大人?”她下意識地向后接連退開,仿佛那支凌空射來的箭上有著什么嚇人的東西。
但那支火箭仿佛長了眼睛,任憑阿西俄如果急退,它都立即隨之調整箭尖,時時刻刻對準她。
那個聲音也不再回應她,那只箭轉瞬及至,已經沒有時間了。
就在火箭要擊中阿西俄的剎拉間,一只由海水組成的巨大手掌破出水面,張開手接住那支幾乎勢不可擋的火箭。
瞬間,火箭身上的烈焰盡去,仿佛憑空被熄滅了一般,不復存在。
阿西俄終于松了一口氣,但面孔微微蒼色,表情冰寒。
但她馬上發現接住火箭的那只大手并沒有松開,反而,仿佛里面有什么東西正在要鉆出來!
“地球人,你贏了!”那個聲音突然又開口道。
這一聲,宛如驚雷,江岸邊的地球人面色古怪,不知道怎么回事,江冰面上的胡爾王子的眼神唰地一下子變得像是見到了什么絕不可能的事情,差點從坐騎上晃下來,錯愕、復雜、混亂……什么都有,它身邊還活著的貴族們面面相覷,沒有一個人說話,卻似乎都在想要問對方:我沒聽錯吧?
“大人!”阿西俄顫抖一下輕呼道。
但始終不見這支箭的主人回應,眾人這才急忙開始搜尋起楚云升的下落來。
“地球人,你已經贏了!為什么一定要殺死阿西俄呢?對你并沒有好處……”那個聲音嘆息一聲道。
“大人!”阿西俄立即匍匐下去,難受道:“大人,就讓阿西俄死……”
“閉嘴!”那個聲音喝斥一聲,又向著某個方向道:“地球人,海國從今天起,承認你新神靈行走的地位,收回你的破滅之箭吧!”
這時候,在一處浪濤冰川之間,終于傳來一道聲音:“我的箭,射出之后就沒有回頭的,不想它死,就去找個替死鬼吧!”
眾人這才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楚云升已經站立在聳立的冰雕浪濤之間,身形挺拔,手握流火般的戰刀,衣袂微微飄起,氣勢異常逼人。
和剛剛噴血的樣子比起來,讓人簡直神經錯亂。
但不知道為什么,他在說完這句話后,立即飛快地又接連跳躍到另外一處浪濤之顛,再次緘口不言,保持靜默,但刀尖正對下方的阿西俄與那只大手,隨時都仿佛要斬殺下來一般。
難道他想,他想……
胡爾王子腦袋一片空白地哆嗦了一下,嚇得有點魂不附體了!
大陸帝國諸人,以及似乎明白了那只手主人是誰的地球人,遠遠地望著浪濤之巔,江上江下,一下子,寂靜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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