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以修小鎮,這兩天處于巨大的恐慌之中。
胡爾戰敗的消息,最早由信鳥從空中帶回,知道的人不多,也不知道誰家的侍姬還是仆人,走漏了消息,不到一天的功夫,便傳遍全城,等到弗羅修撒的商人帶來確信的消息時,密以修陷入了可怕的壓抑死寂中。
按照大陸法典,叛逆謀反者,一人涉案,全族處死,當年,大陸國著名的一樁謀反案,胡爾王子的舅舅,據說在招待皇帝陛下的宴會上,被指責行為不檢,言語冒犯皇帝,有企圖弒君之疑,最終被定為謀反,全族處死。
那可是真正的超級大貴族啊,說殺就殺了,他們密以修最大的貴族也不配給人家提鞋,全鎮上上下下被屠空了,對王庭來說,也只是一份看完了就會丟在垃圾桶里的奏報而已。
人人自危,人人恐慌,尤其是全體參與的大小貴族,以及家中有人出兵的家庭。
各種消息和謠言,不斷地傳來,一會說王庭來屠殺的大軍就在來的路上,一會說胡爾王子已經吊死在太陽城門上,一會又說軍神也出現了……
密以修陷入一片的絕望當中,他們想跑,但是跑不掉的,只要有陸地的地方,就是大陸國的地方,王庭的大軍抓到他們,按照法典,畏罪潛逃,懲罰更加嚴重,甚至會將屠殺的范圍擴大出直系家族。
這些天,在密以修的地球人情緒還算穩定,虱子多了不怕咬,反正他們也就這樣了,還能更凄慘嗎?
不過,他們和密以修原住民的蜜月期結束了,有傳言流出,說是地球人攛掇著胡爾王子反叛王庭,這才害死了大家。
蜜月期中,受人追捧的牧師們。地位頓時一落千丈,人人喊打,都不再用貴族們動手,平民們自發地就把他們給揪了出來。捆綁結實,架在木薪上,一邊咒罵著他們是惡魔,一邊點火將他們燒死。
人肉燒焦的味道彌漫在密以修上空,連綿不斷地延續到更遠地佛羅修撒。
大陸國的人們充滿幻想。祈望通過這種贖罪的行動,來平息王庭的雷霆之怒。
更有不知道哪里冒出的謠言,說殺光了地球人,王庭就會放過它們,很多人信以為真,看向地球人聚集的營地,眼神也變得憎惡起來,紛紛低聲密謀著什么。
地球人的日子越來越不好過了,有的人更是連營地門口都不敢出去半步。
食物的危機,再一次威脅著大家的生存。
出去賣、淫的人越來越多。大陸國有些種族的人還是有著特殊的癖好的,雖然每次被折磨的痛不欲生,但好歹能帶回來一點點口糧。
那些不敢殺人的膽小大陸國人,仿佛更喜歡用這種方法發泄它們對地球人挑撥的痛恨。
不僅是女人,男人們也加入了被賤虐的行列,往往在大陸國人那里像狗一樣被圍觀的人群惡打一頓,只要不死掉,總有些商家為了人氣,會付給他們一點點食物獎勵,讓他們明天再來。
這樣的事情到處都在發生。天天都在發生。
密以修的地球人像畜生一樣搖尾乞憐,懇求大陸國人作踐自己,折磨摧殘自己,或者痛打自己一頓發泄它們的怒火。最低賤卑微的活著,但仍會為回到營地的家中能夠帶回來一片食物,燈光搖曳下,感到一絲滿足。
集中營地的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幾塊破得不能再破的爛布,大概是從死人堆里拽出來的。簡陋地組成了一個狹小昏暗又潮濕的狗窩般的棚子。
在棚子的下面,躺著一個渾身早已發臭的小男孩,他的旁邊,蜷縮著一個更小的小女孩,正和他說著今天一天的經歷,手里捏著半塊黑乎乎的東西,好像很興奮的樣子。
“小八哥哥,我能掙到錢了,看,就是這個,我從來沒吃過這么好吃的東西!”
小女孩開心地舉著手里黑乎乎的東西,即便小男孩不能動彈,他也能感覺到那個東西都發餿發臭了!
小女孩大概很高心,繼續說著:“小八哥哥,你別擔心,很容易的,你不知道,只要去那里脫光了衣服,讓他們吊著就行,有很多小朋友呢,那個經常欺負我們的壞蛋也在呢。”
“小八哥哥,你再吃一點吧。”
“上次吊的是我的腦袋,喘不過氣來,眼睛發黑,是有點難受。”小女孩聲音變得低沉了些,但馬上恢復高興道:“不過,今天不吊腦袋了,只吊住一只腳,掛在樹林里,而且今天,鞭子沒抽到我……。”
接著,她又嘆息一聲,舉著自己曾經幼嫩如今傷痕累累的小手,道:“小八哥哥,大人們說,有個更加好的機會,他們今天來選人了,好多小朋友被選上了,我沒被選上,他們說我手太難看了,人又臟兮兮的,伺候不好人,小八哥哥,你不知道,聽大人說,只要用手和用嘴去,,,那個地方,就能得到三倍的食物,我們就不用挨餓了,唉,可惜我沒被選上……”
“不知道明天還會不會再來選人,我去洗干凈,要是有媽媽的化妝品就好了……”
“小八哥哥,我好餓……”
小男孩的手指微微地抖動著,眼角落下一滴淚水。
楚云升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躺在地面上了。
他說不出來什么感覺,紅液的折磨依舊在,但開始向內萎縮,刺神槍吞噬的速度開始超過細胞繁殖的速度。
第三股能量的暴動奇怪的消失了,零維恢復了平靜。
但他確信自己并沒有進入零維,就像上一次一樣的昏厥,什么都沒有意識到。
于是,他推測要么是物子碎片與黑氣聯合鎮壓了第三股能量,要么是自己脫離了天羽國大長羽控制的范圍,它自己突圍發泄,只好平息下去。
無論是那一種,他的命暫時是保住了。
的撕裂感再次出現,但不是很強烈,昏厥前控制力量幾乎耗盡。氣若游絲,能勉強做到這個地步已經很不錯了。
他掙扎一下想要起來看看這里是什么地方,卻悲哀地發現自己“滾”了起來。
他現在就是一個畸形大肉瘤,能“滾”已經不錯了。難道還想“走”嗎?
楚云升心志還是很強大的,再說木已成舟,也沒有后悔藥可以吃。
希望刺神槍盡快吞噬完所有細胞,重組除和冥合體外,他歷史上最強最氣勢的身體。
一邊想著。一個不小心就滾過頭了,撞在一處墻壁上,又滾了回來。
四周黑暗,什么也看不見,只好呆著不動,避免再滾來滾去,雖說這點撞墻的疼痛算不了什么,可樣子實在是……
無事可做,無事能做,這倒也難不住他。除了對抗紅液的威力,就是這么靜靜地呆著,他也不是第一次了。
又過了一會,側面隱約出現了一點光芒,并越來越大,越來越近。
楚云升驟然警惕,雖說“井底”能量混亂,不太可能有什么強大的暗能量生物,但保不齊有與極北之地森林里的那樣極為強橫的生物。
他現在最多是個大肉球,樞機之火也用完了。正在重新凝聚中,除了滾來滾去,彈上彈下,真沒什么拿得出手的戰斗力。
不過也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他的防御力還是很強的,這身爛肉那那都不好,就是不怕被打被咬什么,再生繁殖力極強。
接著,傳來腳步聲,很輕。應該不是蹄,或者穿鞋,是肉掌入地……楚云升戰斗經驗豐富,馬上判斷很多信息出來。
“你醒了?”
在他仔細凝聽與觀察的時候,一個半生不熟地聲音直接終止了他所有的努力。
他下意識地轉過身,平衡沒有控制好,還很生疏,整個身體翻滾了過來,頭朝下,屁股……
這時候,火光下,他看清楚了聲音的主人。
“你怎么也掉下來了?”楚云升驚訝道,盡量不去想此刻自己尷尬的姿勢,實在丟人,關鍵是他還沒有褲子。
聲音的主人正是剛剛在井中遇到的許可珺,她不知道從那里找來了一塊皮一樣的破布,遮住身體,左手舉著小小自制火把,右手拿著一塊同樣的破皮布。
楚云升記得,他下來的時候,把她推開了,怎么也跟著掉下來了?
許可珺將右手里的皮布披在楚云升身上,并他扶正了,淡淡一笑道:“留在上面,還如下來。”
楚云升略略一想就明白了,與其被天羽國當初畜生一樣剝光了隨意支配,還不如掉下來,哪怕是死了,也干凈利索。
這符合她的性格。
像是看出了楚云升的疑問,許可珺微微一笑道:“你先掉下來,幫我墊了一下。”
楚云升想點頭,但馬上意識到一點頭身體又要如不倒翁地晃起來,便苦笑一聲道:“也不能這樣說,在上面還能活下去,下來可能就死路一條。”
許可珺捋了捋臉頰邊的亂發,靜靜地說道:“我既然不能決定如何活著,但起碼,還能決定如何死去。”
楚云升突然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她一直跟著自己掉下來,第三股能量的消失會不會和她有關系?
“你……?”楚云升不太好直接問,但語氣和意味很明顯。
“什么?”許可珺奇怪地說道。
“沒事。”楚云升想想還是算了,這情形和環境,實在不好說什么。
應該和她沒關系,否則她現在肯定“中毒”了,不會是這個樣子。
再說,讓第三股能量噴發出來,他也早完蛋了。
這時候,他總會想到璃,讓他平靜坦然許多。
“你哪里來的火?”楚云升順著話問道。
“從上面掉下來的,很快就熄滅了,幸好我提前找到了這根干枯骨頭。”許可珺解釋道,揚了揚手中的“火把”,像是想起來什么又說道:“我在那邊看到奇怪的文字,你要去看看嗎?”
說著,她伸手指向她剛才返回的那條幽深的隧道。
“上面寫著什么?”楚云升不太對這些東西敢興趣,他更想找到出口。
“一些奇怪的古文字母,很長,我沒有看完。”許可珺道。
楚云升想了想,道:“那就去看看吧,說不定能找到出去的路。”
許可珺遲疑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你怎么去?”
楚云升無所謂道:“滾過去。”
來到許可珺所說的地方,在火把下,楚云升忍著紅液的催生,勉強看到密密麻麻的文字,蚯蚓一樣,他也看不懂。
許可珺道:“這應該古希臘文的一種,類似于一種叫愛奧尼亞的古方言語,不過,這里怎么會有地球人的語言呢?”
楚云升道:“倒是忘了你當年的專業了,這里其實地球,阮主任沒和你說過?以后再和你解釋,上面都寫什么了?有沒有說道出口之類的東西?”
許可珺點點道:“沒有,它看起來像是長詩,描繪兩個神之間的戰爭,奇怪的是,希臘神話里并沒有它提到的神靈,你看這里,說的是風之神噴出死亡的光芒,大地搖動……這里,雷電之神從云中出現,帶著兩條怒火……很多地方我也看不懂,文字出入太大。”
聽到是什么長詩,楚云升頓時失去了興趣,滾到一邊道:“先找到出路,我感覺這條隧道應該可以通到什么地方。”
這時候,隧道的深處,傳來一陣零亂的腳步聲,以及低聲的竊竊私語。
楚云升臉色一邊,這一次,不可能再是上面掉下來的了,肯定是井底的黑暗生物!
危機意識下,刺神槍再一次加速吞噬大量細胞,肉瘤爛肉中已經隱約可以看見一尊鋒利的身形,純極黑暗,正欲破體而出!
第三更。
看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