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定了?”
楚云升微微詫異,他不確定拔異說的是哪一件事?
在飛船中的時候,他讓意意斯把清查飛船內部規定與第三等貴族的事情交給拔異去處理,但是當時他沒有想到后面還有更加大的劇烈沖突在等著他。
之后,他去了大神山,并覺得只有把幾大樞機找來,才能真正解決掉,也就沒有再讓意意斯通知不可能管得了所有樞機大老爺的拔異。
拔異卻點點道:“他們之間的那些事情我比你清楚,你接觸不到的人,我卻能接觸到,其實你大可不必在意這些事情,耽誤不了造艦。”
楚云升沒想到拔異真的幫他提前搞定了這件事,不過他可不覺得不耽誤造艦隊:“耽誤不了?都快亂成一鍋粥了!”
拔異反問道:“現在難道不亂嗎?就算現在“不亂”,之前更亂,其實從來都沒有不亂過,死亡艦隊來了之后,一直都是畸形的殘存世界,直到現在依然是。”
楚云升道:“雖然畸形,但尚未崩潰,一旦崩潰,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拔異點頭道:“我想說的是,你越擔心造艦,他們亂得越厲害……”
楚云升皺了一下眉頭,心中一動道:“你是說……?”
拔異的話提醒了他,為了什么他要急于平息這次內部沖突,為什么飛船基地的那些人能夠逼他做決定?就是因為那些人看準了他擔心會影響到造艦。
他越是擔心,他們斗爭的就越是激烈,他要是不造艦了,他們還爭什么?
殘存的社會存在的基礎都沒有了!
只要他想造艦,就必須重視內部的沖突,他越是重視,他們就覺得成功的希望越大,而且是絕佳的機會。
他把這些人都想得太目光短淺了,而真正蒙在鼓里不知情的恰恰是他自己。
拔異點點頭沒有說話,大概有些話說出來挺得罪人。而他又不是樞機,并且重傷在身,還是老實一些得好。
“你就是用這個來威脅他們的?”楚云升發現拔異總能夠把復雜問題簡單化,或許與他的性格有關系。他本就是個懶遢的人,不愛做復雜的事情,但即便是這樣,也不是那么好處理的。
拔異搖頭道:“我能威脅誰啊?不過是糊弄一下罷了。你也不用擔心,這種沖突只要有人的地方。永遠都會有,大小不同而已。
今天即使一方勝利了,過一段時間,仍然會有新的一方要改變現狀,你要是忙在這個上面,得忙死你,而且一旦有超越你的人出現,你如果成了阻礙,新的一方馬上就會拋棄你,尋求更強的支持。就像現在他們對你和那些樞機的區別一樣。”
這點楚云升倒是相信,不過他覺得改變一下未嘗不是壞事,說道:“如果能夠有更好的體系,對現在的造艦不是更加有利?”
拔異道:“那也是一個長期的過程,硬要現在改變,只能是混亂,提高不了多少造艦的速度,再說,有遠超我們時代的細高科技,這點影響可以或略不計。”
楚云升道:“我忘了你也是一個貴族。這樣想也正常。”
誰想,拔異立即郁悶道:“就是啊,我好歹也是一個貴族,法克。他們竟然不承認老子!”
楚云升不解道:“他們不承認你,你怎么解決他們之間沖突的?”
拔異露出一個果然不出所料的眼神道:“你也忘記了一個人,很多人都忘記她的存在,她幾乎沒有什么存在感,但是她偏偏很有用。”
楚云升皺了一下眉頭問道:“誰?”
自己的艦隊中,竟然還有這樣一個人存在。而他卻不知道。
“說起來和你有很大關系。”拔異見“宮殿”中的大小圣女快要到了,加快語速道:“你忘了細高星艦中的怪人?一直與它們在一起的許?”
“她?”楚云升詫異道,如果不是親耳從拔異嘴里聽到,他決計想不到這個安靜到如同不存在的女孩身上,即便是他自己,也從來沒有想到她能有什么作用。
拔異見楚云升詫異的眼神,不奇怪地說道:“很多人都覺得她只是怪人們的領導者,沒有什么實力與發言權,更多的人則是完全忽視她的存在,當然這與她本身的性格有關系,但是極少有人看到她真正的優勢。”
“什么優勢?”楚云升的確不知道許可珺除了能夠調動怪人,還能有什么優勢?
要武力沒武力,要實力沒實力,性格上也像是永不起波瀾的水面。
他還記得自己被天羽國囚禁的時候,變成了一個恐怖惡心的肉球,這個女孩竟然絲毫沒有害怕、緊張甚至是厭惡,仿佛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讓她的心臟跳得稍微快那么一點點。
他不知道在第六紀的時候,許可珺最后的歸宿是誰?雖然在大學的事情,他和其他男生一樣,暗地里偷偷觀察她,幻想著自己有一個可以擾動到這個平靜的女神,但要擱在后來,他絕對不會,那會把他憋死。
拔異一直在觀察楚云升的眼神,不過他沒打算八卦什么,接著說道:“你沒有發現嗎?她和哪一方勢力的關系都不錯,銀色軍團的何團長和她的關系你是知道的,地底人在星艦時期就與她有聯系,她在天羽國生活過,與天羽國也有關系,如今小長羽除了她還能和誰說話?
她曾帶領手無寸鐵的怪人在細高星艦與聯軍作戰,大陸國的士兵們至今無法忘記,梅爾蒂尼稱它們為真正的勇士,最重要的是她與烏奴人關系也不錯,當然這里面有你的原因,但也有怪人的原因。
她和嗷卡人沒有過直接的沖突,與海族沒有利益相爭,甚至與冷星人都相處無礙,怪人大概是唯一沒有參與屠殺冷行人的種族,也是唯一至今沒有歧視冷星人的種族,在眾多種族中,冷星人對同樣處境可憐的怪人們好感度最高。
還有,你應該能想得到。她與阮家的關系很好,阮曉紅雖然限制了她一段時間的自由,但并沒有怎么樣她,如果沒有她。我可能活不到今天,布特妮當時也無法知道你的情況。
她可以不用翻譯,說出大部分種族的語言,再大的事情,她都能平靜對待。這樣的一個人,你覺得她真的不存在嗎?”
楚云升的確沒想到這么多,直到拔異羅列出來,他才忽然發現一向安靜到幾乎消失的那個女孩,竟然與他現在的所有勢力相處的不錯,甚至連和敵人都不錯。
但是他就是想不出來她是與怎樣與他們交往的——沒幾句話,沒什么表情,甚至心臟都平淡如水……
這時候,他真的有些佩服拔異了,此人不但天生具備領導者的魅力。而且眼光極為獨到,但偏偏他志不在此,按照拔異自己曾經的說法,他最大的理想就是等血族滅亡后,可以在一個美麗的沙灘上,左右手各抱著一個金發美女,曬曬太陽,調,享受美好的生活。
這與楚云升有類似之處,但他卻沒有拔異那種天生的氣質與魅力。更沒有拔異的那種洞察力與化繁為簡的能力。
拔異似乎知道楚云升在想些什么,抓緊時間說道:“這件事情的背后,唯一能確定無疑的參與樞機是刺惡,但它不過是個幌子。背后的影子是那個庫勒,這個嗷卡人我調查過,極度崇拜你,但卻是一個理想主義者,狂熱地希望改變現狀,進行它心目中的改革……
我只是利用許的關系網向庫勒施壓。然后取得一個平衡,其實,能看出許的作用的,我不是第一個,還有一個人,是阮。
這個女人很厲害,她可以為達到目的不惜一切手段,就連她自己的尊嚴都可以犧牲掉,所以,她沒有為難許可珺,更沒有帶走她,將許留在這里,比帶走對她更有好處。”
楚云升道:“這個女人差點可是差點殺死了你的。”
拔異擺了一個無所謂的表情道:“那是另外一回事,我也想殺了她,但是這不妨礙我看見她的厲害之處,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她在研究我們退化人與血族之后,竟然總結出一個連我都覺得有些道理的觀念,她認為我們和血族,退化與進化,分別走向兩個極端的方向,是某個神秘生命為探尋人類來源與未來的試驗品。”
楚云升第一次聽說這樣的觀念,雖然他以前猜測過,但沒有形成清晰的思路,拔異這么一說,他真的覺得有些可能。
血族想要獲得更強的力量,更久的生命,就必須努力進化,退化人也是一樣,不過方向相反,而當進化與退化到盡頭的時候,會是什么樣呢?
沒人知道,即便是靈生命,也可能未必知道,但正是沒人知道,所以才需要試驗。
如此解釋,十分的合理。
只是他沒想到這個觀念竟是由他所厭惡的阮家人所提出,倒是有些無語。
“我不耽誤你的時間了。”看見幾個樞機的影子,拔異很干脆地說道。
楚云升搖搖頭道:“無所謂了,本來我覺得事情急迫,但是時間過得越久,我反而覺得越安全,那個女人,就是我在奧蕓雪山遇到的一艘極先進戰艦中的女人,如果現在還不出現,再出現的可能很小了,現在想想,她要回來的話,應該是在我回太空的半路上,不會等到現在,我能回到這里,危機應該解除了。”
拔異不是樞機,所以在第一時間無法得到最新的消息,楚云升稍微解釋了一下,但也僅是如此,因為只要那個女人沒回來,就用不著多說,可能這一輩子都不會再遇見。
以掠奪命源之艦的速度,楚云升在回來的時候就想過,她要返回來,肯定比自己快,而到現在都沒有看到她以及那艘戰艦的影子,顯然她并沒有回來。
至于原因,楚云升不知道,誰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但是當他看到所有樞機的時候,心中頓時一沉,少了一個人!
他沒有看到布特妮!
連海國大殿主與睥邁都趕回來了,原本就在太空的布特妮怎么可能還趕不到?
布特妮,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