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死到臨頭
馬超不解地看看韓秦，驚異地說道：“老大，有省委書記在后面撐腰，我們不會斗不過幾個小混混吧，難道還真的把我們送進去？”
韓秦哈哈笑道：“超子，那倒不至于。()只是，東方目前的形勢有點微妙。東方的黑惡勢力還沒有這個覺悟，他們并沒有警覺到省委書記要在東方打黑，只是以為東方警方就事論事，咬住了沙強團伙。
為了把沙強救出來，從目前反映出來的情況來看，不但沙強的狐朋狗友上躥下跳，系統內的保護傘也不惜余力地進行配合，使用一切手段給警方和東方市委制造壓力。他們認為，省委書記新官上任，一定不希望看到東方出現混亂局面，從而迫使警方就范。
在東方打黑，目前還只是李書記自己的計劃，并沒有提交省委常委會研究，李書記還不適合直接指揮。為了麻痹黑惡勢力，我已經和李書記商定，決定進行玉擒故縱，讓黑惡勢力以為東方市委扛不住巨大的壓力而屈服，不得不釋放沙強。
經過這些年的順風順水，巧取豪奪，黑惡勢力不但聚斂了巨額的財富，心理上也變得目中無人，老子天下第一，根本就沒有把法律放在眼里，他們以為只要有了錢和保護傘就可以擺平一切。
東方警方把沙強釋放以后，這個家伙肯定更加狂妄，以為警察和法律已經把他無可奈何。我們就讓他盡情地表演，跳出來的混混越多，暴露的就越多，自投羅網的就越多。在這短時間之內，必須迅速偵破小混混死亡之謎，拿到強有力的證據，辦成鐵案。
只要攻破這個節點，沙強團伙的這一系列操作就不攻自破，到時候進來的就不僅僅是沙強，他那些保護傘也要陪著他吃盒飯。沙強團伙就是一個突破口，只要在這里撕破一點，東方打黑就進入了總攻，所有的黑惡勢力，一律照單全收。
當然，既然要示弱，你們警組就要暫時委屈一下。按照有關規定，你們肯定要被停職，而且，小混混已經死亡，這就是人命案子，相當嚴重，進看守所是在所難免了。在看守所里，你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任務，就是把殺害小混混的兇手給揪出來，把這個蓋子揭開，你又是大功一件。超子，有什么顧慮嗎？”
馬超一聽韓秦讓他到看守所里面去當臥底，笑道：“老大，你對我們警方的情況不熟，臥底不是這么個弄法。按照我們警校里臥底教程，選擇臥底人員最重要的一條，就是人員身份一定要隱瞞，這樣才能成功打入對方內部，并且取得信任。
我昨天剛剛到看守所送過犯人，送的就是那個小混混，看守所里的警察對我印象深刻。就我這種情況，進去以后一定會受到優待，給個單間，根本和其他犯人沒有大交道的機會，更接觸不到看守所里的警察。我感覺，即便進去，作用也不大。“
韓秦自信地一笑，說道：“超子，你不用擔心這個，我自有安排，此臥底非彼臥底。我讓你進去并不需要你從犯人中調查小混混的情況，你就在里面守株待兔，等著他們自投羅網。你進去看守所以后，只要注意自身的安全，就算完成了任務。”
見韓秦胸有成竹，又不愿意給他介紹詳細情況，馬超也不再追問。頓了頓，馬超吞吞吐吐地說道：“老大，我這一去，肯定就無法和外界聯系，如果蔣曉華問起我的情況。拜托大哥一定要說我是執行任務，是警方英勇的臥底。如果讓他知道我是刑訊逼供的嫌犯，這一世英名就完了！”
韓秦拍拍馬超的肩膀，笑道：“超子，你放心吧。如果蔣曉華問起，我根本不提看守所的事情，就說你身負重任，外出執行秘密任務，暫時不方便聯系。不過，你在看守所里不會呆太久，耽誤不了你的愛情大業！”
打發走馬超，韓秦考慮了一下，撥通了省公安廳廳長周正明的電話。在省委書記到達東海之后，還沒有正式上任，就召見了這位公安廳長。在省委書記上任的第二天，省委一秘更是秘密會見了周正明，向他傳達了省委書記準備在東方市大規模打黑的決定，讓周正明立即著手布置。
得到領導的信任，讓周廳長非常興奮，他也非常清楚地看到這次打黑對他的重要性，只要得到新任省委書記的首肯，就可以改變他在省公安廳的被動局面。周正明把這個艱巨而光榮任務交給了濱城市公安局長胡福斌，讓他當做目前最重要的工作來抓。
濱城市和東方市緊鄰，從濱城市異地用警，有著非常便利的地緣條件。更重要的，胡福斌是周正明在地級市中唯一信任的下屬。這么機密重大的事情，周正明自然不敢大意，一旦把省委書記的差事辦砸了，后果可想而知。
一看是省委一秘的電話，周正明連忙接通，笑道：“韓處長，你好，有什么重要指示？今天是禮拜天，如果韓處長方便，咱們哥倆出來吃頓便飯，一起樂呵樂呵。”
周正明清楚這位韓處長的身份能量，韓秦是李志華從京城里帶來的秘書，和省委辦公廳配備的秘書不可同日而語，是省委書記最信任的助手和幕僚，能夠和省委一秘搞好關系，就等于攀上了省委書記這顆大樹。
知人知彼百戰不殆。為了能夠和省委一秘拉上關系，周正明也下了一番功夫，把韓秦的基本信息摸的清清楚楚。省委一秘正值青chūn年少，又是一個人在省城里，寂寞難免。在省委大院工作，看似光鮮體面，其實非常單調乏味。
作為過來人，周正明非常清楚，如果想和省委一秘靠近，甚至成為朋友，光靠嘴上的表決心是沒有用的。人是有感情的動物，彼此的好感和信任需要潛移默化。如果能夠經常和省委一秘在一塊吃吃飯，娛樂娛樂，這是拉近關系的最好方式。
韓秦淡然笑道：“周廳長，我就是專門約你出來吃飯的。不過，今天晚上不是在柳城，而是在東方市。到了我的家鄉，自然有我請客。”韓秦把省委書記到東方市微服私訪的情況，簡明扼要地告訴了周正明。
韓秦安排周正明，省委書記很快就會返回省城，讓他現在就秘密出發，不要使用公安廳的警車，而是用普通牌號的汽車，在東柳高速東方市邊界加油站等著和省委書記會和，有重要任務。
得知省委書記去了東方市微服私訪，周正明馬上敏銳地意識到，東方打黑馬上就要開始，到了自己好好表現的時候！得到省委一秘的指令，周正明不敢怠慢，按照韓秦的安排，讓司機開車一輛普牌號的汽車，悄無聲息地直奔東方市。
從韓秦這里領受完任務，馬超精神抖擻地返回公安局，準備接受處分。此時，鄧宇倫已經帶著政法委書記到達公安局，在公安局小會議室，政法委書記向公安局黨組成員宣布了市委關于沙強一案的處理決定。
鑒于目前警方掌握的證據不足，無法證明沙強是“一二。八”客車縱火案的幕后指使，為了避免激化矛盾，市委經研究決定，立即將沙強釋放。由于公安局的工作不夠細致，造成目前的被動局面，公安局的領導要向沙強賠禮道歉。
在押的嫌疑犯死亡，“一二。八”專案組副組長馬超有刑訊逼供的重大嫌疑，為了給死者家屬一個交代，必須依法給予處理。市公安局直屬防暴大隊長，不服從局領導工作安排，擅自行動，造成了非常嚴重的后果，公安局要及時拿出處理結果，上報政法委。
公安局長的工作出現重大失誤，局長杜軍附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在這里予以口頭批評，杜軍必須向政法委寫出深刻檢查，市委經過研究之后，另行決定給予具體處分。
聽了政法委書記宣布的市委決定，真是幾家歡樂幾家愁。杜軍頓時象霜打的茄子一般，悵悵地嘆了一口氣，感到了前途渺茫。
原本想趁著沙強這個案子打一個翻身仗，不想卻讓對手反咬一口。沙強團伙圍攻省委領導、攻擊公安局，造成了極大的社會影響。省委、市委領導膽小怕事，擔心出現更大的，寧事息人，只好拿自己和馬超來頂缸。
嚴明聽到這個結果，面上雖然沒有什么劇烈的表現，心里卻是樂開了花。按照嚴明的推斷，杜軍可能掌握了一些沙強準備壟斷東柳線路的信息，借著這次客車失火案子，想把沙強拿掉。嚴明不相信杜軍有為民除害，打黑除惡的正義感，他也沒有這個魄力。杜軍這樣做，肯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沙強是黃海波的拜把兄弟，在公安系統這是一個公開的秘密。如果杜軍借著省委書記的指示，真的把沙強團伙給挖出來，黃海波就在劫難逃，他嚴明也沒有好日子過。只是可惜，杜軍這小子還嫩了點，嚴某略施手段，就把杜軍弄了一個灰溜溜。
還有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警察，在省委書記面前搶了嚴明的風頭，讓嚴明很是痛恨！有了刑訊逼供致人死亡這個罪名，只要在法院那邊稍微上一點眼藥，判他個三五年沒有任何問題。
政法委書記宣布市委的決定之后，趁著杜軍被打蒙的有利時機，嚴明以公安局常務副局長、黨組副書記的身份，當仁不讓地開始主持公安局的工作。
嚴明首先非常誠懇地向市委檢討，作為公安局分管刑偵和治安的副局長，公安局的工作出現重大失誤，自己同樣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嚴明表示，在市委、市政法委的正確領導下，東方市公安局一定吸取教訓，努力工作，把這次工作失誤的影響降到最低點。
緊接著，嚴明雷厲風行地做了工作安排，他和杜局長跟著市委領導到賓館釋放沙強。組成兩個專案小組，一個負責調查處理防暴大隊長的問題，另一個負責調查處理馬超刑訊逼供致人死亡的惡性案件。
嚴明指派了馬副局長和政治部主任來擔任兩個專案組組長，這兩位黨組成員都是嚴明的心腹，更是他的左膀右臂。有了自己的心腹來掌控兩個專案組，嚴明就高枕無憂了。那個需要寬，哪個需要嚴，兩個心腹自然心領神會。
處理好公安局這邊的工作，鄧宇倫帶著政法委書記和公安局的兩位頭頭，前往軟禁沙強的賓館，親自釋放這位人大代表。當初控制沙強的時候，是以杜軍邀請他打牌的名義請來的，這次放人，當然還需要杜軍厚著臉去應付。
軟禁沙強的賓館是杜軍親自安排的，有南城區刑警負責看押，連嚴明也不知道具體在哪個賓館。杜軍親自帶路，用了半個多小時，才領著市委領導到達一個偏僻的小賓館。達到賓館以后，嚴明看了一眼賓館招牌，發出了一條短信！
外面雖然發生了戲劇性的變化，由于沙強還處在杜軍的直接掌控之下，沒有人給他通風報信，他也就無從知曉外面的信息。當市委書記、政法委書記和公安局的兩位頭頭同時出現在沙強面前的時候，這個黑道大哥也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東方市委這么興師動眾，主要重量人物親自光臨，絕對不是好事！多行不義必自斃，沙強自然知道罪孽深重。遠的不說，單單就客車縱火案，死傷幾十人，震驚全國！作為主謀，一旦被追究責任，肯定要槍斃。
刑警支隊長黃海波是沙強的拜把兄弟，通過黃海波的引薦，沙強和嚴明也拉上了線，為了這個保護傘，沙強也下足了本錢。大難來臨的時候，正是這些保護傘發揮作用的時候。沙強期待第看惡劣嚴明一眼，不知道這位公安局的實權人物能不能保住他。
沒有想到，市委書記走到沙強面前，主動伸出手來，握住沙強的手搖了搖，和顏悅色地說道：“沙先生，警方的情報系統出了一點差錯，把沙先生請來協助調查一些事情，弄了一個烏龍事件。
現在情況已經基本明朗，讓沙先生受了委屈，我代表市委來看看沙先生，讓他們馬上把沙先生送回去。”
鄧宇倫說完，給杜軍使了一個眼色，杜軍漲紅了臉，上前一步，按捺住火氣，心有不甘地說道：“沙先生，公安局的工作出現了失誤，我作為局長，具有領導責任。在這里，我向沙先生表示真誠的歉意。”說完，杜軍輕輕鞠了一躬。
這個結果和沙強的預料相差甚遠，沙強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抬眼一看，嚴明正滿臉微笑地沖他微微點頭，沙強豁然開朗，一定是這位一手遮天的嚴副局長給他擺平了災難!果然是有錢能使鬼推磨。
沙強也是在場面上滾打的人物，市委書記親自出面，公安局長向他道歉，可謂給足了他面子，自然明白應該見好就收，讓大家來個皆大歡喜，這樣都有好處。
瀟灑地一笑，沙強很有水平地說道：“謝謝，謝謝鄧書記親自來看我。杜局長也不要太自責，工作嗎，難免出差錯，我能理解。這件事情，就此哈哈一笑風吹云散！我們東興集團的工作，還需要杜局長大力支持。”
簡單寒暄幾句，大家陪著沙強離開了小賓館。按照市委書記的安排，沙先生是公安局請來的，還有公安局負責送回去。
省委書記下了命令，杜軍只好照章執行。沙強是被馬超請來的，現在馬超自身不保，調查組已經把他控制起來，自然不能送沙強回去。杜軍是局長又自告奮勇兼任了“一二。”專案組的組長，到了擦屁股的時候，自然也有杜局長親自出馬。
杜軍只好把自己的一號警車讓了出來，準備讓司機把沙強送回去。司機剛剛把杜局長的座駕開到沙強面前，小賓館門前突然熱鬧起來。
迎面過來幾十幾輛豪華小汽車，最惹眼的就是一輛最新型凱迪拉克房車。稍微有一些場面經驗的都知道，在偌大的東方市，只有三輛這種汽車，其中一輛就是沙強的座駕。
車隊強行沖破保衛的攔截，直接開到了賓館門前。一群混混從汽車里蜂擁而下，二話不說，就在門前放起鞭炮來！
在震耳玉聾的鞭炮聲中，上百名小混混列隊相迎，恭請強哥回府，根本就沒有把市委書記看在眼里。
看著沙強在小混混們的擁戴下上了卡迪拉克房車，鄧宇倫冷冷一笑！一個小小的混混竟然如此張揚，真是不知道死到臨頭！
下午四點，兩輛警車前面開道，鄧宇倫親帥東方市委全體常委，把省委書記送到了東方市邊界，直到省委書記的座駕消失在視線之外，龐大的車隊才掉頭回去。
省委書記的汽車很快到了高速石化加油站，按照韓秦的指示，司機把汽車開進了休息區。韓秦往車窗外稍微一搜索，就發現公安廳長周正明正恭候在汽車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