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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六章：與死神賽跑
張慶川從背包里拿出幾張手寫的資料，小心翼翼地遞給韓秦。韓秦接過來翻看了幾眼，上面詳細記錄著張慶川和他的伙伴觀測到的數據，地磁波、生物、植物、氣象極度異常狀況，以及與唐山大地震震前預兆的詳細對比。
根據這些資料，張慶川作出大膽推測，在春節長節期間，慶州地區將要發生大地震，震級在八級以上，震中位置就在慶州市區。
韓秦掃了張慶川一眼，淡然說道：“張老師，地震預報，尤其是這么強烈的地震預報，不是一件小事情，按照規定，你應該首先上報慶州市地震局，然后讓他們進行復查核實，實行逐級上報。”
張慶川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道：“韓處長，發現這些極度異常現象之后，我馬上就寫了報告，準備上報給慶州市地震局。我到了那里之后，人家正忙著過年，發錢發物發福利，根本就沒有人出面接待我。
最后他們看我在那里賴著不走，派出一個辦公室副主任來應付我。副主任打著官腔，接過我的材料之后，看也沒看就讓我回去。并且教訓我，地震觀測預報是非常專業和高深的科學研究，不是隨便張三李四就可以搞的。大過年的，別給大家心里添堵。這個消息就此打住，不許在外面傳播，不然的話，小心機關辦你個造謠罪，請你到拘留所里去過年。
時間非常緊迫，我擔心慶州市地震局不把我的報告當成一回事，又直接到省地震局進行反應匯報。省地震局已經放春節長假，只有保衛在那里值班，我連門都進不去。無奈之下，我知道即便是在春節期間，省委領導也是要值班的，就匆忙趕過來，準備向省委匯報，沒有想到結果跟讓人寒心，連省委大院也無法靠近，別說見省委了！”
張慶川急切地說道：“韓處長，你一定要向省委反應，這是事關慶州百萬百姓生死的大事，只要國家提前采取防范措施，就可以避免一場殘劇，多少家庭就不會象我一樣失去親人，孤苦一生。”說著，兩滴清淚順著張慶川干瘦的臉頰滾燙下來！
韓秦心里頓時一動！他也看過不少報道，關于地震能否進行準確預報，眾多專家學者各執其詞。有人認為根據人類現有的科學知識，根本無法進行預報，即便能夠進行預報，漏報率也是非常高，預報二十次僅一次命中，這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反而弄得民心惶惶，社會生產生活停止，得不償失！
美國政府聽取智囊機構蘭德公司的建議，綜合比較社會經濟效益，根本不進行地震預報研究，更沒有設立相關組織，而是在房屋建設上進行高標準設防。美國人認為，如論預報準確與否，地震都是不可避免的，損失更是不可避免的，只要把房子弄結實了，用法律的手段進行硬性規定，盡量避免國民傷亡，這就達到了預期目的。
國內的一些專家，尤其是一些老專家，認為我們國家的地震預報水平已經走在了全世界的前列，只要科技工作者有責任有擔當，完全可以準確預報強烈地震。支持這一意見的專家，經常拿海城地震被準確預報和唐山青龍奇跡來作為論據。
看見張慶川掉下眼淚，韓秦非常理解他此時的心情，如果能夠準確預報一次強烈地震，就可以挽救成千上萬人的生命，多少家庭家破人亡的悲劇就可以避免，這絕對是功德無量的大善事！
韓秦悄悄啟動輔助系統，想咨詢一下美女秘書，看看系統在地震預測方面是不是有所突破。能否給帶來一點驚喜。
胡玫翩翩而至，韓秦把自己關心的問題給美女秘書一交流，胡玫很肯定地答復，在地震預報領域，全世界都是一個難題。與其他技術領域相比，尤其是和天氣預報技術相比，技術的發展非常滯后。
系統所掌握的預報技術，比目前最先進的技術要領先三十年，在中長期地震預報當中，在五到五十年的時間跨度上，系統可以做到百分之九十八以上的準確率。但是，在臨震預報上尤其是時間、地點和震級三要素上，仍然存在相當大的不確定性。
領先三十年？韓秦頓時喜出望外，連忙詢問美女秘書，對于強烈地震的預報，系統具體能夠達到什么水平。胡玫非常耐心地給韓秦解釋，在時間方面，系統可以準確到前后三天之內，在具體震中地點上，誤差半徑是三十公里。在震級預報上，誤差在上下一級。
胡玫很遺憾地告訴韓秦，不要小看這一級震級誤差，實際反映出來的地震能量和破壞水平，則達到了三十多倍。一個被預報成七級的地震，如果實際發生的只有六級，基本上就沒有多大的危害，一旦實際震級達到了八級，就變成了巨大的災難！
聽了胡玫的具體解釋，韓秦如獲至寶，在當前的技術條件下，能夠有這樣的預報水平已經完全足夠了！國內的房屋質量，尤其是農村地區的房屋質量很不過關，能夠準確預測到一次強烈地震，即便讓群眾在恐慌中度過一周時間，也比造成巨大傷亡也合算的多！
韓秦把張慶川觀測到的資料拿給胡玫，讓美女秘書給評判一下，慶州地區是不是會在近期內發生強烈地震。
仔細看了張慶川提供的資料，胡玫稍一思索就給出了系統意見。從張慶川的資料來看，他使用的儀器和方法雖然很落后，工作卻非常扎實細致。如果這些數據和現象確實存在，慶州地區在近期內肯定會發生強烈地震。至于震級會不會達到八級，震中的具體位置，單靠這些資料還難以斷定。
胡玫稍一停頓，迅速進入國家地震局檢測臺網和東海省地震局數據庫，很快就檢閱到有價值的數據資料。胡玫霏鄭重地告訴韓秦，國內地震臺網配備的檢測儀器已經非常先進，只是他們的分析技術還很落后，對于檢測數據無法得出正確結論。
系統根據地震臺網現有的觀測資料分析，慶州地區已經處于臨震狀態，而且發生強烈地震的幾率非常高。韓秦只需到實地考察一下，系統根據大地實時地磁波和巖層變換情況，就可以做出準確預報。
見系統確認慶州在近期內要發生強烈地震，韓秦也頓時緊張起來。慶州位于東海省西北部，雖然經濟不是太發達，以農業為主，但人口稠密，農村的房屋結構都是以磚木為主，極少鋼筋混凝土空架結構的房子，基本不具有防震功能。現在正是春節長假，外出打工的農民也回到了家鄉，人口更是高度集中，一旦發生強震，后果不堪設想。
韓秦也非常清楚，政府對一個地區發出地震預警，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事情，需要綜合考慮，層層審批，不會在倉促之間做出決定。在共和國成立的六十年間，有政府正式發出的地震預警，僅有海城這唯一的一次！
而對于這唯一的一次預報，從中期預報到臨震決斷，國家組織大量人力物力，開展群治群防，用了三年多的時間！僅憑一個業余地震愛好者提供的信息，要想在三天之內形成政府決策，這其中的困難可想而知！
身為省委一秘，韓秦雖然級別不高，由于工作特殊，可以接觸到很多機密文件。至少在近期之內，韓秦并沒有看到省地震局向省委遞交地震預警報告，國家地震局也沒有與東海省進行相關溝通。
這就是說，對于這個馬上就要肆虐慶州大地的惡魔，國家相關部門還沒有察覺，沒有向政府決策部門提供任何通報。在這種情況下，單憑一個民間地震觀測者的上下奔走，是很難引起高層關注的，甚至被認為是造謠惑眾。張慶川的聲音太微弱，如果沒有人相助，高層根本就不可能聽到。
時間緊迫，根據系統的分析，這個大地震很快就會來臨，對于一個地級市來說，至少需要提前一天預報，才有設防意義！按照現在的決策程序，省委省政府要下達這樣一個地震預警，需要大量的分析論證時間！爭取每一分，每一秒，就是在與死神賽跑！
韓秦鄭重地說道：“張老師，你提供的這個情況非常重要，我馬上帶你去省委辦公廳向主管領導匯報。”
下來汽車，韓秦走到崗亭前面。看見韓秦過來，兩位保衛干部連忙迎了出來，笑道：“韓處長，有什么吩咐？”韓秦正色說道：“這位老先生的確是慶州的退休教師，有重要情況向省委領導反應。我準備帶他去省委辦公廳，你們這里還需要什么手續嗎？”
兩位保衛干部面面相覷，既然省委一秘要把人帶走，他們哪里有資格攔著！沉默了幾秒，那位中年人笑道：“韓處長，我們這里手續很簡單，只不過是走走程序，你只要簽個字，就可以把這位老先生帶走了！”
中年人給他的同伴點點頭，同伴馬上明白了中年人的意思，快步從崗亭里拿出一個文件夾，在上面匆匆寫了幾筆。中間人從同伴手里結果文件夾，也在上面寫了幾個字，隨即就恭恭敬敬地遞給了韓秦。
韓秦掃了一眼文件夾，見上面寫著“值班記錄”四個大字。中年人用手指點著，笑道：“韓處長，你在處理結果后面的領導意見一欄里簽個字，今天這個事件就算處理了解。”韓秦拿過筆來，龍飛鳳舞地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駕車駛上泉城大道，韓秦一邊開車，一邊考慮著怎么處理這件事情。把張慶川帶到省委辦公廳很容易，就是讓他去見省委也不是什么難事，關鍵是怎么讓省委領導相信張慶川說的是真的。
韓秦有輔助系統的協助，知道慶州地區已經大難臨近，心急如焚，但總不能自己赤膊上陣啊！省委領導都是常人，在國家地震臺網沒有提供任何報告的情況下，要讓他們相信一個民間業余地震觀測者的預報，何談容易！
汽車很快就到了省委大院門前，韓秦在警衛室辦好相關手續，把張慶川領進了省委大院。張慶川看看戒備森嚴的省委大院，才知道自己的行動真是太幼稚了，沒有省委一秘的幫助，自己根本就進不來這個大院，更別說見省委領導。
省委暫時還沒有到，韓秦把張慶川安排在休息室里臨時休息。韓秦從張慶川焦急疲憊的神情中，感覺這位老教師可能還沒有吃中午飯。韓秦打來開水，親自給張慶川泡了一桶牛肉面。
聞著牛肉面誘人的香氣，張慶川眼圈發紅，激動地說道：“韓處長，謝謝你！人家都說閻王好賤小鬼難纏，我今天算真正體會到了！越是你們這樣的大干部，越是平易近人，沒有一點架子！只要躲過這場災難，慶州的百姓不會忘記好人！”
韓秦誠懇地說道：“張老師，你不用客氣。我也不是什么大干部，不過是省委普通的工作人員。任何一個有良知的人，都不會眼看著災難降臨到民眾頭上。慶州百姓應該感謝的是你，不計個人得失委屈，專程跑到省城里給政府匯報。”
張慶川嘆了一口氣，說道：“韓處長，沒有經歷過我這種家破人亡災難的人，根本無法理解這種凄涼的心情，尤其到了過節的時候、、、我已經想好了，如果政府不相信我的預報結果，我就花錢雇車到慶州去宣傳，哪怕有一家人相信我的話，能夠躲過這個災難，我就是去坐牢，也能安心了！”
在休息室里陪著張慶川聊了幾分鐘，韓秦就去了省委值班室。省委今天有一系列重大活動，省委秘書長魏先鋒親自值班。
看見韓秦到了，魏先鋒熱情地和韓秦握招呼，關心地問道：“韓處長，李也快到了吧？”韓秦看看表，笑道：“我在路上和李參謀聯系過，他們現在應該已經進了柳城市區，再有十幾分鐘差不多久到了。”
魏先鋒把韓秦讓到旁邊的沙發上坐下，就今天晚上的具體工作安排，魏先鋒給韓秦詳細交流了一下。談完工作上的事情，韓秦把他在路上巧遇張慶川的事情，簡要地給魏先鋒做了匯報。作為省委的大管家，魏先鋒在這個事情上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聽省委一秘說有人預測慶州要發生強烈地震，還是一位民間業余工作者，魏先鋒哈哈笑了起來，讓韓秦不必為這樣的事情擔心。自從汶川大地震之后，全國各地發生地震的謠言滿天飛，都說的有鼻子有眼，結果全是虛驚一場。對于這樣的事情，政府部門更不能隨便介入，只能在關鍵時候出來辟謠，嚴懲造謠惑眾的違法分子。
魏先鋒神秘地告訴韓秦，他妻子的老家就是在慶州，昨天魏夫人和家里老人打電話的時候，老人就非常神秘而緊張地告訴魏夫人，今年春節真是有點怪，大冬天的，院子里竟然看見了蛇，是不是有什么預兆啊！
魏夫人把這個怪異的事情對魏先鋒一說，魏秘書長卻不以為然，認為不過是一個巧合，不要以訛傳訛。前幾年柳城郊區也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大冬天里應該在底下冬眠的蛇類和蟾蜍，突然爬出了地面。當地的群眾看見這種罕見現象非常驚奇，也是互相傳言這是不是地震前兆，弄得人心惶惶。
為了給群眾吃一顆定心丸，消除謠言，政府派出專家組前往實地調查。結果發現，在蛇和蟾蜍出現的那塊地里，有熱力公司埋設的一個主管道。在暖氣的影響下，地溫逐漸升高，在附近冬眠蟄伏的動物生物鐘發生了紊亂，以為春天來了，竟然爬出了地面。
韓秦禁不住咧咧嘴，魏秘書長這就等于定了調子，認為張慶川這樣的業余地震觀測者不會出什么成果，是在嘩眾取寵，嚴重了說就是造謠惑眾。韓秦甚至聽出了魏先鋒的言外之意，作為省委一秘更不應該插手這種事情，這個位置太敏感，一言一行都有著意想不到的能量，很容易被別人利用。韓秦暗暗慶幸，好在魏先鋒不是省委，沒有最后拍板的權利，不然的話，慶州的百姓就要遭難了！
既然魏先鋒對這個事情不以為然，韓秦也就不再給他啰嗦。過了不到十分鐘，省委的汽車就開進了省委大院。兩人相視一笑，連忙出去迎接。
回到辦公室，李志華稍作休息，韓秦就把張慶川預報慶州地區將要發生強烈地震的情況，向李志華做了詳細匯報。
聽韓秦這么一說，李志華頓時警覺起來，意味深長地說道：“小韓，對于這個事情，你是怎么看的。”李志華對韓秦了解頗深，他的這個助手如果沒有自己獨特的看法，不會把這種道聽途說的事情直接向他匯報。
韓秦鄭重地說道：“李，我個人的意見，應該讓地震主管部門馬上進行復核會商。唐山大地震、汶川大地震之前，民間地震研究人員以及我們的地震臺網都曾經觀測到數據異常，只是沒有給予重視，結果失之交臂，造成難以挽回的損失，國際上以訛傳訛，也給國家帶來了很大的負面影響。”
李志華少一沉思，說道：“小韓，你通知魏秘書長，讓他召集相關責任人，我要聽取東海地震工作匯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