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場考試完結,考生們的卷子被送了出來,劉累坐在寬敞的遮陽棚里,細細的讀著卷子,半個小時以后,第二場考試開始。說實話,看卷子這件事情,是劉累這輩子以來作的最無聊的一件事情。雖然說劉累的已經在廣告里說了,不限認證,但是畢竟能夠有勇氣來的,大部分還是獲得了很高的認證的魔法師。這些人完全被教育的教條了,一個同樣的問題,回答的答案幾乎都是一樣。對于劉累的考題,他們的回答基本上都是如出一轍。都是書本上教授的,或者是導師講授的;減小阻力,增大動力。都是一些細枝末節上的處理,和劉累要求的翻天覆地的變革,整體概念上的改變差得遠了。劉累自然明白要造出一部好的跑車,最重要的是什么,所以他才會把動力魔法師最為招聘的首要人選,而如設計師之類的則放到后面再說。但是這些人讓他有些失望。要是真的選不出有什么有實力的人,那還真的就只能讓易青萍做頭了。
劉累用了一個半小時看完了第一部分一百張考卷。劉累挑出了其中三四張稍微有一點意思的卷子,這些人是被選進入研發團隊的。當第二場的考卷送過來的時候,劉累轉了轉有些酸硬的脖子,打起精神來正要再看,考場的西南角突然一陣騷亂,劉累順著朝噪聲望過去,幾個地痞式的人物在那里起哄,劉累看了看身后的因塔,因塔連忙趕過去。因塔是本地土生土長的矮人,但是生活在商品化的程度極高的西爾港,他已經泯滅了矮人豪爽好客的本質,變得如同一個奸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有什么好處一定先想到自己;雖然劉累不喜歡這種性格,但是他需要這樣一個圓滑的人幫他打點一切。因塔過去之后時間不長,那些哄鬧聲就漸漸的小了下去。劉累對于因塔這方面的辦事能力還是很滿意的,過不一會,因他回來了,趴在劉累耳邊耳語一陣,劉累點點頭。其實因塔處理這方面的事情,也沒什么大不了的訣竅,就是金錢加大棒,先收買,收買不行了再威逼。因塔在西爾港混了快三十幾年了,還是認識黑白兩道一些人物的。劉累不想惹事,否則這些貨色,來多少滅多少。
看看一切已經搞定,沒什么麻煩了,劉累埋下頭準備批卷子了。這個時候泰戈金過來了。劉累連忙把頭埋在卷子里,意思是自己在認真披卷,勿擾。可是人的年紀大了,臉皮也一起跟著厚了——這不是普遍規律,泰戈金只是特例。“賢婿!”泰戈金一聲肉麻的稱呼讓劉累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暗暗后悔,那天晚上最應該去解釋的,不是易青萍那里,而是梅卡那里。劉累陪出笑臉對泰戈金說:“老勇士,您可別這么叫我,我受不起呀!”“不用客氣,那是早晚的事!”泰戈金說得十分肯定,劉累暗怒:我就是不娶,你能把我怎么樣?!他心頭不爽,臉色自然也變了,一本正經得看著卷子,不再理泰戈金。
泰戈金也是心中惱火在,自己堂堂地獄火龍族的第一勇士,卻要這樣無賴一般的賴著劉累去自己的女兒,他泰戈金什么時候丟過這樣的人?要不是為了寶貝女兒,早就和這小子翻臉了!自從梅卡偷偷的從家里溜走,老黑龍心中悲痛不是一般人能夠想象的。當他得知梅卡是騙他的時候,他立即明白了,以前自己為女兒做的,可能太少了。他一直避免溺愛孩子,但是卻無意中犯下了另一個大錯,沒有讓孩子看到他的愛。這一次出來,老黑龍已經打定主意補救,劉累的出現讓他覺得失一個機會,本來一直喜歡靠武力解決問題的地獄火龍族第一勇士以為這件事情很簡單,卻沒有想到劉累是塊十足的硬骨頭,硬的連他這口老牙都咬不動!梅卡正在擔心老爸把事情搞砸,她到手的寶藏就這么飛了的時候,那種憂傷的神情恰好被泰戈金看到,他還以為女兒在傷心不能夠和劉累在一起,本來想要放棄的他不得不硬著頭皮當了一回壞岳父。
可憐的劉累完全沒有準備,他認為龍族嘛,都是要面子的,自己死活不愿意,他們還能硬賴著自己不成?沒有想到這一次,還真的被他猜中了。不過泰戈金畢竟是老謀深算,他覺得,他們父女對于劉累的了解還是不夠的,首先,泰戈金想了解的就是劉累那天的爪子,那種金色的爪子,他從來沒有見過。
泰戈金不管劉累愿不愿意理他:“有點事情我想和你談一下。”劉累晾了他一會才回答:“什么事呀?”泰戈金忍住怒氣:“就是你的爪子的事情。”劉累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他望著卷子想了一下,放下手中的卷子和筆說道:“這件事情……算了,你想知道什么盡管問吧!”劉累揮揮手,他身后的人包括因塔和任卡洛全都離開了,站在考場門口的易青萍遠遠看到劉累和泰戈金單獨在一起嘀嘀咕咕,心里一陣不舒服,一揮手中的教鞭對著一個腳尖剛剛碰到考場警戒白線的考生吼道:“往后退!”
泰戈金問劉累:“很明顯你不是人族,你到底是什么生物?”劉累想了一下回答他:“這個,我怎么回答你,我的物種在你們這里以前是沒有的,但是我相信,在我之后就會有的。”泰戈金看著他:“什么意思?”劉累笑了一下說道:“其實我覺得地獄神族叫我‘秩序的破壞者’也不是沒有道理,如果我真的想要統治這個世界,至少在目前看來,太容易了!”“你還惹上了地獄神族?”泰戈金驚訝道:“越來越復雜了……算了算了,你想告訴我,你到底是什么生物!”劉累苦笑:“不是我不想告訴你,只是你從來沒有見過,怎么會理解?”“你先說出來聽聽!”劉累考慮一下要怎么說:“這么說吧,我來自另外一個世紀,哪個是結合這里不一樣,但是大體的環境差不多。另外,我是什么生物嘛,我是長著翅膀、爪子、利齒和尾巴的一種生物,但是我一般情況下是人的形態,就像你們龍族一樣。”劉累之解釋了最表象的東西,而涉及本質的,他覺得泰戈金恐怕無法理解。
泰戈金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劉累也不知道他是真的聽懂了還是假的聽懂了。泰戈金沒有繼續追問為什么劉累會被地獄神族追殺,這讓劉累沒有對他反感到了極點。其實劉累對于泰戈金的做法倒是蠻理解的,他畢竟也是父親,而且他也有女兒,他知道,作為一個父親,最希望的就是女兒能夠一生幸福,泰戈金沒有錯,自己也沒有錯,只是中間有些誤會。
這一天的時間對于無關緊要的人來說很快過去了,但是對于那些考生和批卷子的劉累來說,卻不那么容易熬了。一天的考試時間,劉累卷子批到深夜。不過這種辛苦終于是有了回報,千里挑一還是能夠挑出千里馬來,有一份卷子讓劉累很興奮,這個考生名叫阿西多夫,現在是一個動力大魔法師,這個人顯然極具想象力,他提出可以用火系的魔法制成新的動力魔機,朝后快速噴出的火焰可以推進馬車前進。這個主意讓劉累想到了火箭發動機,他覺得這個創意不錯!其它的一些也有不凡出色表現的考生,但是那就是稍微差一些了。劉累挑了七個人,準備加入研發團隊,另外還準備了兩名備選,以防有人不接受邀請。
作完這一切,劉累把因塔叫來。這么晚了,因塔早已經睡了,但是劉累不管那么多,一定要他過來,因塔沒有辦法,從暖和的床上爬起來,忍著深秋的夜風,縮著脖子跑到劉累的房間里。“什么事呀,老板……”因塔沒精打采的說道,最后還打了一個哈欠。劉累說道:“這一次的考場先不要拆,我們還有用。”“還有什么用?”因塔奇怪。劉累遞給他一個錢袋說道:“這里是三百枚金幣,你去魔法工會的告示牌,再登一條廣告,同樣是月薪兩百金幣,這一次我們召三個人——三個設計師。”“什么?!老板,您不是瘋狂了吧,召設計師用得了那么多錢?”因塔大叫起來。設計師在德蒙頓魔法世界是很沒有地位的,他們被認為是騙吃騙喝的沒有真才實學的人,劉累兩百枚金幣招聘一個動力魔法師,已經夠讓人驚訝了,現在又出這么多錢召設計師,因塔認為他瘋了。劉累擺擺手:“我自由主張,明天一早你就去辦!”
隔海相望,拉哈薩大陸上面的硝煙仍舊彌漫,權源現在是整個羅亞帝國的英雄。所有人都知道,就是他冒著生命的危險,刺殺了維京人的炮兵總帥。導致了維京人炮兵指揮失靈,羅亞的炮兵才能趁機消滅了維京人一半以上的魔法大炮;讓本來看起來什么優勢也沒有的羅亞帝國在炮兵領域稍稍占據了一點上風。
憑借多次舍生忘死的刺殺行動,權源現在已經升為虎徽將軍。羅亞帝國的軍銜和維京人有些不一樣,最下面也是小隊長、中隊長、大隊長——這樣的編制是全世界通行的。但是上面就不同了,由低到高依次是:狼徽將軍,豹徽將軍,虎徽將軍,獅徽將軍,龍徽將軍和神徽將軍。安薇婭的父親,卡利爾大公就是羅亞帝國三名龍徽將軍之一,現在,羅亞帝國沒有神徽將軍。
吃過午飯的時候,這次戰役的主帥,三名——現在是兩名了——龍徽將軍之一的莫頓將軍找人把他叫去。權源和扮作他親兵,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安薇婭交待了一聲,自己獨自來到了主帥營。莫頓將軍正在和幾個參軍商議軍機,看到他來,頓時笑了:“呵呵,我們的英雄來了!”權源不好意思地笑笑,這兩天總有人叫他英雄,他有些不好意思。莫頓將軍開過玩笑,揮手讓幾個參軍退下,只留下權源和他兩人在營帳內,莫頓神色一整朝他走來,權源知道,將軍有重要的事情要和自己說。
莫頓將軍拉著權源走到簡陋的椅子上坐下:“權源將軍,你覺得我軍和敵軍最大的差距在哪里?”權源想也不想地回答:“在制空權上!敵人有全世界最兇猛的空中部隊——象鷹,我們在空中,根本無法和他們爭奪!”莫頓點點頭:“這一點誰都知道!羅亞人幾輩子都吃了維京人象鷹的虧,但是我們就是沒有辦法!”莫頓不住的搖頭,權源知道他下面還有話說。果然,莫頓感慨過后,抬起頭來微微有些振奮的說道:“但是現在,我們有救了!”“有救了?”權源有些意外。“不錯,因為有你在!”權源笑了:“大帥別開玩笑了,您不會真的以為我是英雄吧?”莫頓嚴肅地說道:“軍中無戲言!”權源神色一整,疑惑得問道:“您的意思是……”
莫頓轉身走到帳后,不多時他又出來了,手上多了一個瓶子。這瓶子拳頭大小,形狀像一個鴨梨,瓶內裝著滿滿一瓶的綠色液體。莫頓把瓶子交到權源手上:“這是我們先研制出來的一種毒藥,在現有的驗毒技術下,是根本檢測不出來的。”權源接過瓶子似乎明白了什么,莫頓期待的看著他說道:“只要你能夠把這瓶毒藥,混進象鷹的飼料里,三天之后,這里的一萬象鷹部隊,就只是一群病懨懨的畜牲!再也不能威脅到我們的士兵了!”
權源拿著毒藥,低頭沉思,莫頓說道:“想想吧,權源,整個羅亞帝國幾代人的夢想就要在你的手中實現了——三天之后我們要是能夠取勝,這些象鷹就是我們的了,我們就能夠在空中,和維京人一較高下!你知道嗎,你不但會是英雄,也會改變歷史!”權源抬起頭來說道:“大帥,我這一去,不知道能不能夠回來……”莫頓默然,維京人為了保持他們戰略上的優勢,不論哪一次戰爭,對于象鷹部隊的保護都是最充分的,就算是主帥,也沒有那么嚴過,象鷹的營地,當年稷陵下在參觀過之后親口說過,就算是他,也不能活著出來。權源這一次,能不能夠回來且不說,就算是完成任務,也是危險!
莫頓沉默,這就是戰爭,總有人犧牲。權源看著軍帳里正中央高掛的羅亞軍旗,不知道在想什么。莫頓小聲的說道:“對不起,我知道這樣對你很不公平,可是,你是全軍唯一的希望!我不得不犧牲一個,來保住大家!你放心,如果這次戰役能夠勝利,我會報請陛下,全國為你發喪,追授神徽將軍軍銜!”權源搖搖頭:“不必了!將軍,你是個好人,能夠直言不諱,是你要犧牲我,你很正直,我相信你!”莫頓眼中含淚,哽咽地說道:“謝謝……”權源握緊藥瓶:“我去了!但是,大帥,我有兩件事情拜托!”莫頓說道:“你盡管說,莫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權源說道:“第一件事情,我師傅和稷陵下一戰之后消失不見,我很擔心他的安危,請您一定幫我找到他!”莫頓點點頭:“戰爭結束以后,只要莫某還有一口氣,爬遍整個大陸,我也要找到東岳大師!”權源點點頭:“第二件事情,我的岳父大人,卡利爾大公一家蒙冤,我的妻子,安薇婭小姐現在就在我的帳中,請您好好保護她,適當的時候,請您為她一家平反!”莫頓皺了一下眉頭:“這個不太好辦,莫某不能保證一定能成功,但是只要莫某還活,就絕不會放棄努力的!”權源點點頭:“謝謝!我先走了!”
就在權源和安薇婭生死訣別的時候,劉累通過電視也看到了他。已經只剩下半璧河山羅亞帝國電視臺不停的鼓吹權源是羅亞繼東岳清之后的新一代武學大師。羅亞人并不認為失蹤的東岳清是他們的羞辱,畢竟東岳清在比武之中并沒有輸,只是中了稷陵下的詭計。而東岳清的失蹤,正是表現了他的自責,反倒引起了羅亞民眾極大的同情。
劉累搖頭,這些羅亞人難怪會失敗,現在他們是需要樹立勇氣和信心,宣傳英雄、榜樣沒有錯,但是這并不是說可以盲目的樂觀,他們現在要做的仍然是反思戰爭中的錯誤,但是他們現在,好像并沒有這么做。權源雖然暗殺了維京人的一些將領,但是稷陵下同樣暗殺了相對于權源所殺的那些將領對于羅亞更重要的印北天,直接導致羅亞海軍全線潰敗,制海權喪失殆盡!
劉累關上了電視,獨自漫步走出自己租的小院子,外面蒙蒙的細雨下起來,秋雨綿綿,如同細絲一般的在空中劃出一道道斜線,細雨中行人稀少,只有碼頭上的搬運工人還在不知疲倦的忙碌著。劉累看看陰霾的天空,捋了捋沾濕的頭發,一個人從遠處迎面而來,長發披散,衣衫襤褸,和劉累錯身而過的時候,那人用手指將一縷長發收到腦后,劉累看到他的面孔,頓時驚叫:“東岳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