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正主來了,澹臺月明便喝止了祈福山和茍烏青兩人,殿內的喧鬧頓時平息了下來。
澹臺月明給靈華天尊行禮后說道,“天尊,弟子有事呈稟。”
靈華天尊不動聲色,“講吧。”
澹臺月明瞥了一眼陸青,說道,“天獄崖弟子陸青,借著這次血煞禁地試練之際,從后面偷襲一同試練的二代弟子吳青卓,致使吳青卓至今尚未從血煞石殿傳送出來。想必已經死在陸青手中。師尊,青卓是二代白衣弟子中少年才俊,最有可能在三十歲之前締結金丹,是宗門的一塊瑰寶。此時卻隕落在陸青這小人手中,真讓人扼腕嘆息。師尊,叛逆不除,怎平復弟子們的心啊!”臉上居然有兩行淚無聲滑落,演技真的登峰造極。
聽了他這番說辭,華陽子在一旁不禁大搖其頭,忍不住走上前來,“澹臺師兄,你此言差矣。想那吳青卓修為在元炁境第四層辟谷期,便算陸青師弟從后偷襲,也沒一絲一毫得手可能。反倒是吳青卓從回山以來處處與陸青師弟為難,這老朽都是看在眼中的。吳青卓定是意外隕落,與八師弟毫無干系。”
澹臺月明恨透了眼前這個從聚陽臺之后便倒向陸青的老東西,厲聲說道,“華陽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陸青之間煉丹那檔子事,你有求于陸青當然替他說話。”
華陽子說道,“凡事幫理不幫親,八師弟是二代弟子,我作為師兄傳授他煉丹技法無可指責之處。再說師兄你指責陸青從背后下手傷了吳青卓,那是要有證據的。”
“哼,就怕你不提這事兒。”澹臺月明冷著臉道,“祈福山,你和眾人說說你的手臂是怎么斷的。”
祈福山走出人群,趴在地上給靈華天尊磕了幾個響頭,“今日一早,八師祖陸青便帶著十幾個惡徒,沖到煉符堂設在烈焰峰腳下的分堂。不問青紅皂白便將弟子等八人打傷,陸青不但縱容門下弟子燒了分堂幾間屋子,還用從吳青卓師祖身上搶來的法器‘破甲錐’將弟子的一條手臂轟成了粉末。”
祈福山紅著眼睛盯住陸青,叫囂道,“試問若不是你殺了吳青卓師祖,你手上那‘破甲錐’從何而來?”
“嗯。”靈華天尊未置可否,目光轉向陸青。
陸青走上幾步施禮后說道,“弟子確實著人燒了煉符堂分堂,祈福山那條手臂也是陸青用‘破甲錐’所傷。”
澹臺月明哈哈大笑,“罪魁禍首都一口承認了,華陽子你還有何話講。執事堂弟子,速速將陸青拿了,定罪后清理門戶。”執事堂幾個青衣弟子手執戒尺鉤鎖之類就要上來拿人,可是陸青氣定神閑的站在那兒紋絲不動,這幾個青衣弟子看靈華天尊沒有點頭,卻終是不敢輕易動手。
陸青說道,“且慢動手,陸青有句話想問御清子師兄。請問按宗門戒規,若宗門內有逆徒出現或者有對頭敵人攻山,一旦被宗門執事弟子擒獲,在定罪之前,應該交由何處看管?”
御清子隨口說道,“按宗門戒規,自然要交由天獄崖看管。怎么了八師弟,這和你出手傷人的事兒有什么關系?”
“哼!不但有關系,而且有大大的關系。”陸青冷笑說道,“煉符堂弟子祈福山前日捉了一個誤闖山門的無辜之人,不但未稟報宗主并交付天獄崖看管。反倒囚禁在自己設的私獄之中,嚴加拷問。御清子師兄,你避開宗門戒條,擅自設了私獄,難道是想另立門戶不成?”
“嗯?”靈華天尊雙目神光凜然,直向御清子望去。
御清子因三十年前玉飛辰誤闖禁殿的事差點被謫出山門,前些天又煉爆了符箓鼎爐,焚毀了大量符料,知道靈華天尊老早對自己便有芥蒂,不禁心慌連忙解釋,“師尊,弟子哪敢繞開宗門戒規去設什么私獄,只不過事處緊急,還沒來得及交由天獄崖弟子看管而已。”
陸青呵呵一笑,“這么說,陸青依著宗門規矩前去提人,祈福山仗勢橫加阻隔便是阻礙天獄崖弟子行事。祈福山不但放橫阻撓反而從后偷襲與我,陸青廢了他一條手臂算是小以懲戒,希望下不為例!”最后一句話已經是聲色俱厲,一些一向以跟陸青做對的青衣弟子心中不禁砰砰亂跳。
靈華天尊說道,“天獄崖弟子有這個職司,暗設私牢也應該懲戒。御清子,你還有何話說?”
御清子尚未答話,祈福山卻指著陸青怒道,“陸青,你才仗勢欺人。我們外堂不過八個弟子,你卻早派人埋伏了十幾個人,尤其有一個兇神惡煞般家伙,一出手便傷......”
“閉嘴,還嫌丟人現眼不夠,滾一旁去!”澹臺月明按捺不住,將祈福山怒斥一頓,轉頭對陸青說道,“陸青,此事就算揭過。那么我問你,破甲錐是我試練之前送給吳青卓師弟的法器,眼下卻到了你的手中,該做如何解釋?”
陸青說道,“不但破甲錐在我手中,就連吳青卓師兄身上的‘龍鱗鎧’也在我手上。那件鎧甲也是你送吳青卓的吧。”
殿上的內門弟子都知道吳青卓對陸青一直不滿并多次尋釁,此時聽得澹臺月明在試練前將“破甲錐”和“龍鱗鎧”都送給了吳青卓,顯然是不懷好意,便齊齊看向澹臺月明。
澹臺月明心痛如絞,恨道,“你殺人奪寶,罪不容恕,我現在便替西麗山清理門戶!”雙手握的咯咯作響,青筋暴露,大有隨時出手之勢。
陸青搖搖頭嘆了一口氣說道,“澹臺師兄,你的氣量真的沒有吳青卓師兄的大,他那么敬重你,想起來我都替他不值。”
澹臺月明大感意外,“怎么?”
“吳青卓師兄雖然與陸青小有齟齬,但一入血煞石殿之后,吳青卓師兄便與小弟摒棄前嫌,共同進退了。我們打通三層之后,吳青卓師兄便提議說,咱兄弟兩個志同道合同心協力,這區區三層真是不夠一搏,何不聯上六層去。弟子也是躍躍欲試,便當即應允。”
澹臺月明大搖其頭,“胡說八道,吳青卓恨不得你死了干凈,怎會與你聯手?”他此話脫口而出,心下頓時后悔。殿上弟子頓時一片嘩然,議論紛紛。
靈華天尊斥道,“讓他說完。”澹臺月明立刻閉嘴。
陸青接著說道,“我們兩個聯手照應,一路血拼殺到了六層。正要從傳送法石出殿之時,突然遭了狄云秀師兄預先設下的埋伏。”
御清子切了一聲,“越扯越遠,怎么又有狄云秀什么事兒?”
陸青說道,“狄云秀師兄帶回一個惡仆名叫夜殺,是飛天惡鬼一族的鬼王,他隱了身形隨我們潛入殿中。老早的埋伏起來,便等著我和吳青卓師兄筋疲力竭的時候下手,好奪取師尊賜給陸青的寶符‘八卦乾坤鼎’。吳青卓師兄怕我傷在鬼王刀下,便預先將‘龍鱗鎧’強行讓給了我。他手持‘破甲錐’與鬼王正面激戰,陸青從側翼夾攻。一番苦戰終于手刃鬼王,可是吳青卓師兄卻不慎為鬼刀所傷,在臨死之際把‘破甲錐’交到陸青手上。陸青現下想起,那一戰,真是驚心動魄!夜殺鬼刀就在陸青手上可以為證,夜殺是不是狄云秀仆從,將他叫來一問便知。”
狄云秀那個惡仆夜殺,殿上許多弟子都見過。而且陸青確實從六層傳送出來,這一番說辭倒也合情合理,師兄弟同心協力其利斷金,一起試練殺透六層血煞石殿大有可能。再說血煞祭煉石殿內情況到底如何沒人看見,若說以陸青修為便算已經筑基圓滿,但若說他能輕松殺了吳青卓和夜殺兩人,說出來十人倒有九人不信。
澹臺月明無話可說,不住的搖頭。吳青卓到底什么心思他最清楚,吳青卓恨陸青入骨,唯除掉其而后快,怎么可能成了謙謙君子改了腸子相助陸青。陸青這小子伶牙俐齒,這番說辭確實叫人難以反駁。
澹臺月明想做最后一搏,“著人,喊狄云秀師弟速速上普化殿來。”一個執事堂弟子正要出殿,卻見莫望清急急從殿外走了進來。
他向靈華天尊施禮后在陸青低語了一番,狄云秀已經走了。陸青抬起頭,雙眸明亮如星,“師尊,狄云秀不在靈秀峰。他門下女徒說,昨日血煞祭煉一結束,狄云秀師兄便悄然一人出了西麗山,至今未歸。”
靈華天尊重重出了一口氣,嘆道,“畜生!”
狄云秀失蹤,殿中弟子頓時議論起來,都說他指示惡仆行兇傷害同門實在是罪大惡極,反倒沒人再提陸青應該有什么罪過了。
“師父救我。”
祝三娘突然在殿中喊了一聲,原來她不知怎的又與祈福山和茍烏青起了沖突,眼下這兩人正惡狠狠的追著她跑。她身子靈動無比,繞著殿中石柱團團直轉,把那兩人耍得氣喘吁吁不住叫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