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3億人民幣!”反復統計了這次拍賣所得,樸秀姬的聲音有些顫抖。
“嘿,總算不辜負霍老太爺和陳姐的信任,這一回,也可以讓他們高興一下了。”孫純在屋子里轉著圈子,腦子中涌出各種念頭,一時不知該如何表達。
樸秀姬拿個計算器,仍有不停地計算著,半響才搖搖頭,臉上也沒了剛才的興奮,“畫廊能掙一億多,也就剛好補了前兩年的窟窿。”
畫廊就是靠賣畫掙錢的,和畫家簽約中最重要的條款,就是賣畫后的分成比例。在現代畫廊,這部分的內容非常復雜和細致,大致來說,和一線畫家的分成,畫廊一般占到兩成左右,二三線的畫家,畫廊能占三到四成,對于方冰這樣的年輕畫家,由于畫廊每月還要支付生活費用,所以他們的作品拍賣所得,畫廊能占四到五成,個別的甚至更高。
“這是畫廊的經營策略,”孫純坐到樸秀姬身邊,得意洋洋地道:“別人殺雞取卵,我們是養雞生蛋,沒有前兩年的殘淡經營,只買進不賣出,這次怎么會拍出這么高的價錢。以后是再也不會像前兩年那樣了,你就等著收錢吧。”
他把雙腳搭到女人腿上,在椅子上幸福地伸了個懶腰,“嘿,這一回年底的分成應該不少吧?我前幾年收的那些畫,估計也翻了不少倍了,你說我們是不是也賣幾幅?”
“嗯,去年賠了那么多,田姐還給燕子姐和梁潔每人分了50萬,今年肯定要翻幾倍了。”樸秀姬輕輕地給男人捶著腿,也是一臉憧憬。
在現代畫廊成立的前一年,孫純就開始收藏油畫了,而且說動了好友吳曉,把他和徐燕子準備結婚攢下來的幾十萬也拿出來,讓孫純去買了畫。梁潔是純屬有錢沒地花,看好孫純的眼光,把錢交給他算投資了。孫純在和陳田星子及霍老太爺合資成立畫廊時,他沒投一分錢,卻也占了30的股份,孫純有意回報兩人,在梁潔和徐燕子名下,各給了5的股份。
“前幾天還聽燕子姐說,想和吳曉在明年把事辦了,年底的分紅對他們可是及時雨呢。”樸秀姬瞟瞟楞神的男人,話音越說越低。
“畫廊的事還多虧了你,想想,要什么獎勵?”孫純看看低頭不語的韓國空姐,突然伸出手捧住她的臉頰:“要不,我們也結婚吧?”
紐約的一家中國餐廳,夜已經深了,可大廳內的男男女女仍是興致勃勃,不時有人起身,端著酒杯四下里敬酒。這是來紐約辦畫展和拍賣會的畫家及畫廊的工作人員,看完了拍賣會,便在陳田星子老板率領下,在這里舉辦慶功宴。
“老師,看來還是紐約養人,您比在北京時可胖了不少。”在一群快樂的人中間,方冰無疑是最快樂的一個。不僅是自己的畫得到了想都不敢想的認可,而且陳生文帶來的作品也得到同行們的稱贊,陳田星子已經答應,和他簽下一個五年的合同。
方冰想把這充滿了全身的快樂傳遞出去,而她的老師溫如玉就是最好的對象。
“兩口子簽約同一家畫廊,也算是一段佳話呢。”溫如玉打趣了一句,下意識地撫摸了一下小腹,“對了,方冰,我還請你男朋友幫個忙呢?”
“生文?”方冰瞪大了眼睛,“他能幫上什么忙?不添亂就不錯了。”女孩子轉頭之間,就已經捕捉到陳生文的身影,他坐在男畫家扎堆的桌上,和一群他叔叔輩的老男人正聊的興起,女孩子的臉上蕩漾起幸福的漣漪。
溫如玉心里嘆息一聲,說不出是羨慕還是其它的感覺,“你說的對,我也覺得紐約的生活氛圍挺適合我,所以打算多呆幾年。你幫我問問小陳他們家,了解不了解行情,我想在這里買套房子。”
方冰有些驚訝,老師剛在國外住了幾個月,怎么生出買房子的心思?難道打算長期居住在紐約嗎?這次在紐約相聚,她總覺得老師像是藏了什么心事,可對方畢竟是自己的老師,方冰的疑問不太好直接說出口,只得站起來,向陳生文走去。
“怎么樣,身體還吃得消嗎?”陳田星子端著杯茶,在溫如玉身邊坐了下來。大廳內的氣氛愈發熱烈,人們三五成堆地聚在一起,高聲談笑著,倒是溫如玉的這一桌,走得空空蕩蕩。
“還好,不像開始時反應那么厲害了,就是有點兒嗜睡。”
看著女畫家淡淡的笑容,看看那依舊平滑的腹部,陳田星子努力壓制住那聲嘆息,笑著問道:“也別想的太簡單了,過一段肚子大了,會有越來越多不方便的。”
溫如玉點點頭,“我也想到了,剛才就在托方冰,看看她男朋友家能否幫我,在這里買套房子。真不方便時,也可以雇個人幫幫我。”
方冰抓了個空檔,把陳生文從人堆中拉了起來,邊說著溫如玉的要求,邊向剛才的桌子走去。
走近時,才發現老師正在和星子老板悄悄說著什么。在她眼里,兩個人的表情都有些詭異,她拉住陳生文,嘴里說著些不相干的話,可耳朵卻不由自主地支楞起來。
霍遠閣是個藏不住心事的人,七情六欲都直接掛在臉上。海上作業一個月以來,參與打撈的三條船的船員們,很快就學會了看老板的臉色行事。他高興的時候,臉上會掛著孩子般純真的笑容,這時你提出什么要求,只要不過分,多半會有滿意的答復;反之,那張清秀的臉就如同暴風雨的前夜,這會兒你千萬別去找惹他。
對于這后一種情況,“水鬼”粟海強的感觸最為強烈。出海的頭半個月,水鬼過得很快活,霍老板顧不上他,每日忙得焦頭爛額。這段日子一過,水鬼的悲慘日子降臨了,按部就班的日常工作由老板娘安妮接替了,霍老板帶上他,開始搜尋他曾經探摸過的明代沉船。
可水鬼和雇傭他的越南漁民能有什么手段?所謂衛星定位系統等高科技儀器,對他們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東西,每一次確認方位,都是靠老漁工的經驗,他粟海強可沒這本事。
霍遠閣聽不進去這些理由,對于這條明代商船,他已經花費了太多心思,這次決不允許它再次從自己的手邊溜走。
從水鬼上次打撈的情況分析,沉船在海中的深度約有30米,而且完全被珊瑚礁所覆蓋,普通漁民根本無法進入船內。這對霍遠閣來說實在是個好消息,很可能不僅船內的瓷器保存完好,而且里面的茶葉都有可能存留下來。這可是五百年前的茶葉啊,想一想霍遠閣都會熱血沸騰。
他可是清楚地記得,幾年前一位中國副總理訪問瑞典時,瑞典拿來招待的茶葉,就是從沉沒的“哥德堡”號上打撈出來的。這件事,可是當年全世界都驚嘆的奇跡。
“我們就用最笨的方法,大海撈針一樣的拉網戰術以現在的打撈地點為圓心,幅射進去,一片海域一片海域地搜索。我還不信了,我翻遍了大海,還找不出一條船來!”霍遠閣手擢著一張海圖,惡狠狠地下達了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