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官途  第九十八章 各方所謀

類別: 歷史 | 兩宋元明 | 大明官途 | 高月   作者:高月  書名:大明官途  更新時間:2010-08-31
 
卷二風起云涌第九十八章各方所謀

寧走了,李維正陷入了沉思之中,誠然,既然他機手臂,引發各方關注,那肯定可以利用起來對付趙岳,他已經知道趙岳的背后是呂思遠,而聽冷千秋的口氣,呂思遠的背后似乎另有其人,諸王中,秦王的可能性最大,只有他才這么恨自己入骨,至于燕王,李維正知道不會是他,以他的心胸,是不會把這點小事放在心上。

另外,還有那個冷千秋的背景也不是那么簡單,錦衣衛雖小,但權力極大,朱元璋的兒子們當然會千方百計把手伸進來,就不知道他又是代表了誰的利益?

李維正將這個念頭按下,又回到了三所的事情上來,為了順利控制三所,他進行了一系列的布局,既然他的對手其實是‘毒秀士’呂思遠,他就不能掉以輕心,不能被他看破自己的布局,現在他已經走出了兩步棋,他還需要一步暗棋,要在關鍵時候使出,以達到完美收官。

想到這,李維正便讓倩倩去找自己的一名親隨來,利用空間,他用鉛筆寫了一張條,很快,親隨焦三郎走了進來,單膝跪下行禮道:“請大人吩咐!”

李維正把紙條遞給他,吩咐道:“你去把這個人找來見我,小心外面有人監視,要兜個。”

焦三郎答應要走,李維正忽然想起一事,便叫住了他,李維正站起身對倩倩笑道:“我記得你給我說過,客房的井里有一條密道,對吧!”

倩倩點了點頭,不解地望著大哥,不知道他問這件事做什么?

“走!咱們看看去。”

宅子周圍布控了不少監視他的人,讓李維正的后續布局很難安排,在這種情況下,李維正就想起了井里那條密道,原以為沒有什么用,這才幾天,便用上了。

一群家人簇擁著李維正來到客房,這里現在是李維正的幾個親隨居住之地,大家來到井旁,井口已經重新安了轱轆,親隨們天天在用。

李維正探頭看了半天。忽然對四個親隨笑道:“這下面有一條密道。經久不用。你們誰愿意下去一探。我賞銀十兩。

四人面面相視。半晌。馬四郎和孫六郎同時舉手。李維正便笑道:“那就兩個人下去。互相也有個照應。一人五兩銀子。”

雖然賞銀少了一半。但井還得探。兩人收拾了一下。腰間捆上繩索。一前一后地下去了。很快便聽馬四郎道:“大人。確實有個洞口。”隨即一陣刺耳地鐵片刮移聲。兩人同時大叫起來。“臭死了!”

井上地人一齊閃開。待戾氣散盡。兩人點燃火把進入了密道。過了半響。隱隱可聽他們驚喜地笑聲傳來。片刻。孫六郎爬出來道:“大人。里面很寬敝。有不少糧食。還有一些銀器和銅錢。但糧食都已經霉爛。應是避難和逃生所用。”

“你們繼續探。尋找出口。”

孫六郎又爬了進去,大約又過了一刻鐘,他再次爬出來道:“好了,大功告成,密道長約百步,一直通到我們隔壁道觀后院的馬房,出口十分隱蔽,需要從里面關上,我已經把出口關閉了。”

“馬四郎呢?”

“大人,我在這!”眾人抬頭望去,只見馬四郎出現在墻頭,他笑著跳下圍墻,向李維正稟報道:“這下子我們再出去就神不知鬼不覺了。”

李維正點了點頭,給焦三郎使了個眼色,焦三郎知道是讓自己去送信,他將繩子捆在腰間,慢慢爬下井去,對孫六郎道:“老六,麻煩你再和我進去一次,等會兒替我關上出口。”

李維正看了看天色,這個時候,他要尋找的人應該在家中才對,此人應該回來,他相信自己沒有看錯人。

費廷安是在第一時間得到李維正跌傷的消息,和許多人一樣,他先是不相信,很快得到了冷千秋的證實后,他驚訝、惋惜,為李維正地背運感到遺憾,不過隨即發生的事情讓他也有了惑,上面責令拉練訓練停止,他與趙岳輪流替李維正批閱每日的匯總情報,這樣一來,李維正所面臨地危機竟迎刃而解,這個傷受得真巧啊!

費廷安在十八歲便進宮做了侍衛,八年前錦衣衛成立,他也被調入錦衣衛五所,他父親費天為避人非議,便讓他從普通校尉做起,小旗、總旗一直做到百戶,皆是積功升遷,這次升為副千戶固然可父親退仕有關,但確實也是眾望所歸,費廷安為人低調,做事踏實謹慎,更從不依仗父親的權勢壓人,在錦衣衛中人緣極好,但他也有個弱點,就是不喜歡參與到權力斗爭中去,身在權利場,這是一個極大的不足,好在他有一個老姜彌辣的父親,能時時提醒他,比如這一次,李維正入主三所之爭,若不是父親提醒他,他壓根就不知道這次三所之爭竟然是太子和秦王之爭,他想置身事外也是不可能了。

此時,費廷安又一次來到父親的書房,他剛剛接到李維正給他地一張紙條,請他前去一敘,他當然知道這是什么意思,他拿不定主意,便來請教父親。

費天還是和往常一樣在書房里品玉,也只有兒子的事才能讓他轉移視線,費天一邊喝茶,一邊靜靜地聽兒子講完這兩天發生地事,他沉思了片刻,竟捋著焦黃的鼠須陰陰地笑了,這個李維正以退為進,先是避開了無人可用地危機,又給自己爭取到了布局的時間,這一跤跌得很高明啊!不過他的后著是什么,這才是問題地

“父親,李維正給了我一張紙條,讓我去見他,父親認為孩兒是去還是不去?”

費天沉思半天沒有說話,實際上他也知道,兒子做到副千戶,也要面臨后臺的選擇了,錦衣衛雖然隸屬皇上,但權力太大,各個王爺都有伸手進來,當然他們都不敢做得太明,只是在副千戶上打主意,比如四所副千戶馬凌是齊王地利益代表,二所副千戶李遠朝和晉王有關,而這個老資歷的趙岳據說是秦王地人。

大樹下面好乘涼,他也要給兒子找一個后臺了,其實這件事他一直在考慮,兒子不善于權力斗爭,讓他成為某某親王地利益代表確實不合適,而且他只有這一個兒子,必須要尋個穩妥之計,前天兒子告訴他李維正被皇上親自任命為三所千戶,他便開始動心了,考慮了整整一夜,他知道李維正是太子之人,皇上卻不避諱,依然把他安插在千戶這樣重要的位置上,這說明皇上是默許太子插手錦衣衛,盡管他也有所耳聞太子身體不好,但太子畢竟是一國儲君,眼看皇上年事已高,就算太子將來繼位不到幾年便駕崩,繼位者還是他的兒子,所以這個李維正搞不好就是皇上給太子內定的下一任錦衣衛指揮使,現在,李維正明顯想拉攏兒子,這可是個機會,必須要牢牢抓住了。

想到這,費天終于下定了決心:“去肯定要去,不過我估計李維正的府門外有人監視,你要尤其注意,最好是翻墻進去。”

費廷安抵達李維正宅子時天已經黑了,這里本來離大街就較遠,天黑以后更是行人寥寥,十分安靜,老遠費廷安便見李維正宅的巷子口對面蹲著一個人,不遠處似乎還有一人,他不敢再向前走,而是轉彎進了一座道觀,這座破敗的道觀離李維正府第約數十步,中間隔著一片小小地樹林,費廷安辨準了方向,輕輕巧巧地躍上了墻頭,他身子異常靈活,就象熱帶雨林中的猩猩一樣從小片樹林中蕩過,直接落到了李維正府的墻頭上,他伏身在墻頭上看了一會兒,見下面是一口井,井臺上有幾個人正在沖涼,費廷安一眼便認出來了,正是李維正地幾個親隨。

“喂!你們。”他低喊了一聲,幾個親隨愣了一下,立刻沖進屋拿刀,片刻,幾個人圍了上來,費廷安又低呼道:“不要擔心,是我,費廷安。”

李維正的幾個親隨認出了他,都松了一口氣,焦三郎知道是大人找他,便問道:“副千戶,你怎么從這里進來?”

“門口有人監視,我只好從這里翻墻進來。”費廷安跳下墻,拍了拍手又對眾人道:“你們幾個也太大意了,如果有人來行刺你們大人怎么辦?”

年紀最大的楊二郎慚愧地道:“我們人手太少,確實也顧不過來。”

“人手少不是理由,關鍵要站好位,又不是要你們和刺客搏斗,發現了及時嚇走就是了,你們要躲在暗處,比如這堵西墻后面是一片樹林,最容易被人潛入,還有大門和后門,你們大人的房外也要布一人,這些都是你們的責任,而不是讓你們在這里沖涼圖爽快,李大人若出事,你們也活不成!”

說到后來,費廷安聲色俱厲,幾名親隨皆羞愧地低下了頭,費廷安見他們人手確實少,便道:“你們先布防起來,明天起我會讓羅廣平帶幾十個兄弟在外圍放哨,總之,這段時間是你們大人地關鍵時刻,決不能有半點大意。”

“我們知道了。”幾個親隨商量了一下,皆各自去隱蔽處躲藏,焦三郎則讓管家李福領著費廷安快步來到李維正的房外。

等了一會兒,李福出來道:“費老爺,我家大人請你進去。”

費廷安進了房,房間里李維正正在喝藥,倩倩端著一碗湯藥,細心地一勺一勺喂他喝藥,見費廷安進來,倩倩低聲道:“那我先出去了。”

她放下藥碗,低著頭快步出去了,又小心地將門關上,費廷安上前深施一禮,“屬下參見千戶大人。”

“到我家就不用那么客氣了,費大人請坐。”李維正見他坐下,便又笑道:“門口好像有監視之人,費大人注意到了嗎?”

“我已經看到了,不過我是翻墻進來,這里先向大人道歉,實在是無禮之極。”說完,費廷安站起身行了一禮,表示歉意。

李維正聽他是翻墻進來,會意地笑了,不愧是老錦衣衛,行事果然不同常人,他擺了擺手不在意地說道:“費大人不用客氣,我請你過來有十分重要地事情,隱蔽是第一重要,不拘小節才是正確,另外我府上靠西墻那邊有一條秘道,我已經讓家人清掃干凈,可以直通道觀,等會兒費大人可以從那里出去。

怎么出去費廷安并不放在心上,他關心的是父親地決定,要他正式投靠李維正,可這種嚴肅的話題,他卻一時找不到切入地契機,李維正瞥了他一眼,見他欲言又止,便徐徐道:“我也不瞞你,我來錦衣衛是太子地安排,就是要替他打開局面,所以皇上才會特別升我為千戶,可這幾天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有人在給我穿小鞋,雖然我可以讓太子幫我,但畢竟我需要自己控制三所,可惜我手中無人,而你地情況我特地調查過,升遷清白,完全是靠自己的功績提升,而且因為費老千戶地緣故,你的升遷比別人更加苛刻,我李維正一向就佩服這種腳踏實地地人,所以我想給你一個機會,你愿不

忠我大明的儲君?”

李維正看中的人有兩個,一個是眼前地費廷安,另一個則是羅廣才,對于羅廣才抗命留守軍營,李維正多了一個心眼,錦衣衛中違抗上司的命令嚴重一點說可是死罪,尤其是中低層軍官,所以這個羅廣才拿自己的命來作賭注,他要么是極度厭惡趙岳,忍無可忍;要么就是趙岳安排的一個釣鉤,引自己上當。

而這個費廷安則不同,他也是副千戶,和趙岳同級,更關鍵是他的父親費天,在錦衣衛中資格之老,還要超過了蔣,以他地資歷怎么可能讓兒子給趙岳這種秦王的小嘍當跟班,趙岳只是給自己穿穿小鞋罷了,難道他還真能當千戶不成?所以李維正相信,這個費廷安可用。

果然,當李維正提出效忠太子,費廷安立刻單膝跪下,沉聲道:“我費廷安愿為千戶效力,為太子殿下效忠,我以父親地名義在此發誓,若有半點欺騙千戶,我費家必遭三代天譴!”

這就是毒誓了,李維正凝視著他的眼睛,半晌,肅然點了點頭道:“費大人地話我記下了,我李維正也是恩怨分明之人,無論是恩還是怨,將來我都會給費大人一個交代。”

“費大人請坐,現在我有幾件小事要先交代你。”

夜漸漸深了,京城的大部分人家都已悄然入睡,進入深沉的甜夢中,大街上行人更加稀少,沉沉地黑幕中只偶然可以看見一兩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在戶部街燕王府側門前一輛馬車飛速駛來,停在燕王府側門前,從馬車上走下一名頭戴斗笠地黑衣人,他將斗笠向下拉了一下,輕輕撣了撣身上的塵土,快步走上了臺階,他敲了一會門,探視口開了,有人不耐煩地問道:“是誰!這么晚了。”

黑衣人取出一塊玉牌,伸手進探視口一晃,他一言不發,很快,門開了,黑衣人一閃身便進了燕王地宅子。

朱棣有晚睡的習慣,盡管夜已深,他還在書房中讀書,在朱元璋的諸多兒子中,就數朱棣的學問最差,他從小喜武厭文,不好讀書,經常對父皇說他長大后愿為父兄手中刀,為大明掃平邊疆,朱元璋壯之,不再催他讀書,隨著朱棣漸漸成熟,他開始深知讀書少的嚴重后果,他明白了一個道理,若要治天下事,當須懂古今文,從此,他只要有時間便會埋頭讀書,這次進京受賞沒有什么特別的事,正是他讀書的大好機會。

朱棣此時讀得是資治通鑒,這是最喜歡讀的書之一,不過和別人不同的是,他讀書但并不全信書中之言,他正一邊看,一邊在旁邊批注上自己的想法,這時,一名侍衛匆匆走進房間,低聲稟報道:“殿下,冷千戶來了。”

朱棣把書放下,他也正好想問一問李維正出任新職的情況,“讓他進來!”

片刻,黑衣人匆匆走進房間,他的斗笠已經拿掉了,光線柔和明亮,照在他那種冰冷的臉上,赫然就是錦衣衛五所千戶冷千秋,他就是燕王安插在錦衣衛的勢力。

雖然他是燕王的利益代表,但這次他在三所權力之爭中扮演的角色卻并不是燕王的安排,他還來不及向燕王匯報此事,借李維正的寶馬下種確實他是自己的意思,李維正馴馬摔斷胳膊他也深信不,甚至昨天告訴李維正,呂思遠、王翰是趙岳的后臺以及呂思遠所為并不代表蔣指揮使等等信息,都是他的個人行為,和燕王無關,原因是他與趙岳不合,他要借李維正除掉趙岳。

但直到今天早上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后,冷千秋才慢慢回過味來,李維正從馬上摔下,似乎并不是偶然事件,他才意識到自己很可能反被李維正利用了,他不敢再怠慢,當晚便來向朱棣報告此事。

朱棣沒有說話,他很平靜地聽冷千秋將這兩天發生的事情一一講完,不需要特別思考,他一下便明白過來,這時太子勢力和秦王勢力在錦衣衛的一次較量,如果是從前,他或許會幫助秦王,或者袖手旁觀,等雙方兩敗俱傷,但自從知道太子吐血一事后,他的心態開始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他對秦王更加提防了,現在李維正也是他看中的人,他倒希望李維正能在這次三所爭權中狠狠教訓一下趙岳和呂思遠,誰讓這個呂思遠沒有眼力,竟然去投奔秦王而不是自己,不能為自己所用,就毀了他。

冷千秋見燕王久久沉思不言,便道:“殿下,屬下以為李維正施了緩兵之計,他必然會求助于太子,我們是不是在這件事上保持中立,或者點把火讓他們燃得更旺一些。”

“不!你不了解李維正此人,他不會求助于太子,我了解他,他必然會自己解決此事。”朱背著手走了幾步,嘴角漸漸露出一種惡作劇般的笑容,他陰陰地笑道:“這件事我不想旁觀,我要暗助他一臂之力,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也在等待機會,等機會來時,你不妨替我在趙岳身上再掛上一塊石頭。”

“那請殿下告之屬下,這種機會會是什么?大概什么時候會有?”

朱棣輕輕地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我想李維正應該也不知道,但機會總是會有的,我們現在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耐心地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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