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行第八章(06)霍倫的心思(中四)
第八章(06)霍倫的心思(中四)
六月初,貢試舞弊案中的一個被官府辭退的書吏莫名其妙地溺水身亡,平原府查探勘驗之后認為,此人是從外室的別院出來在返家的途中因為醉酒不慎落水,屬于意外亡故。這本來是樁很簡略極平常的案子,可逝世者的家屬不吸收醉酒溺水的說法,保持認為這是他殺,是外室為達到與情人長相廝守而下的毒手;他們請求平原府重新審理案件,還逝世者一個公平。依大趙刑律,苦主喊冤案子就必須重審,平原府的官吏差役雖然對逝世者家屬所謂的謀殺一說嗤之以鼻,可有人鳴冤,也只好緝拿逝世者的外室并左右鄰居街坊到案重新審問。
逝世者的外室本身并沒有什么非凡的疑點,就是個平常市井女人,可是平原府的差役卻從她家里搜出三錠十兩重的官制銀!被逝世者家屬逼得焦頭爛額的平原府官員馬上如獲至寶一一這就是疑點!三十兩銀兌換成制錢有**十緡,逝世者生前不過是個小書吏,如何攢下如此大的一筆錢財?這樣大一筆錢財不放在家里偏偏藏在外室這里,其中難免有不可告人之處!
平原府馬上提審逝世者的外室,可女人根本說不明確這三錠官銀的來歷;她甚至都不知道家里藏著這樣一筆錢財。讀免費供給不過主審官員在她翻來覆去的哭訴懇求敏銳地察覺到一樁蹊蹺事,那就是禮部貢試前后有個中年人找過她男人兩回,因為每回兩個人都避著她靜靜密密地嘀咕半天,所以她對那個人的印象比較深,似乎就是哪位大人家的一個管事……
平原府順藤摸瓜,很快就找到這個人一一當春貢試副主考家的二管事!
既然案子牽扯到貢試舞弊,那就不是小小的平原府衙門能過問的了。宰相公廨請示東元帝之后批復,御史臺牽頭督辦,旬月之間就有三十多位官員被請去東嶽廟“作客”。等到十月里案情終了時,涉案官員總數過二百人,以“昏聵失職”而責令“返鄉思過”的吏部右侍郎為,三名五品以上官員及數十名官員被分辨給予解聘、降職或者外調的處分,而在朝堂上提倡“與民休養蓄積國力徐圖北進”的緩進派遭到重大打擊。
兩年后,因為壬戌年貢試舞弊案而被貶職雅州的副主考在任上病逝,臨終留下遺書,流露他當時也是被迫無奈才徇私枉法。這封遺書輾轉被緩進派獲得,也馬上就成為他們洗刷不白之冤的最好證據。因為信中有“師恩深重無認為報”一句話,所以緩進派回擊的矛頭直截就指向副主考的恩師、東元帝還是太子時的老師、戶部左侍郎田望。田望百口難辯,被迫請辭。受此事連累,當時的左相自請處分辭職歸野,一位副相降職調任萊州知府,一位侍郎被貶為平原縣令……轉眼間又是一大批官員被處分。與此同時,卷土重來的緩進派在朝堂上再振聲威。
從那以后,朝堂上繚繞東元七年貢試舞弊案的風波就從來沒有停息過,時而緩進派占上風,時而他們的對手占上風;無論是哪一方把持朝政,對政治上的對手都是窮追猛打不加留情。從東元十年到東元十四年,受此案情連累拖累而落馬的官員不計其數,僅是左右宰相的地位上,六年中就七次易人。到最后兩邊人在殘暴的往來奮斗中都殺紅了眼,不論是不是政治上的對頭,只要看不順眼,不分青紅皂白先扣上一頂“舞弊案中人”的帽子再說。冉濤就是這樣遭的無妄之災,僅僅是對緩進派的一些過激做法看不過去,在私下里了兩句牢騷,就差點被充軍……
這種狀態一直綿延到東元十五年初。當年二月,緩進派的兩位領軍人物先后辭世,緩進派頓時陷入群龍無的混亂地步,朝堂上的爭斗才逐漸地有所平息。不過,隨著丁憂后復出的張樸接任右相,眼下似乎又有了風波再起的跡象。
聽完霍士其的講述,商成很長時間都沒有說一句話。事情的經過太復雜了,他一時還無法完整地消化和懂得。霍士其的講述里也有不少處所比較含混,存在不少的疑點和漏洞一一比如,在全部過程中,東元皇帝的態度就一直很含混;這就非常值得揣摩。另外,左相湯行在其中又是扮演的什么角色、起的什么作用?這個案子會不會和皇權相權之爭有某種內在的接洽呢?
這些問題都不會有明確的答案。不管是霍士其還是冉濤,或者陸寄和狄栩,他們都不可能知道真正的答案。
好在他也不需要知道答案。
管它的!他是帶兵打仗的將軍,朝堂的風波又刮不到他這里。他當下最緊要的事情就是怎么收拾突竭茨人。朝廷是激進派當家還是緩進派說了算事,都和他不相干!
當然,他也明確自己的想法不太現實。實際上,他的態度已經很鮮明了……
他還有最后一個問題:為什么這案子被稱為“劉伶臺案”?
“貢院就設在劉伶臺。”霍士其說。
商成一下楞住了。就這樣簡略?但是他馬上明確了其中的道理。劉伶臺案總比壬戌年貢試舞弊案說起來簡潔得多,也隱晦得多。再怎么說,貢試舞弊都是樁很不光榮的事情……
霍士其沉吟著問:“你看,要不要我去勸告一下延清?”冉濤是個有才學的人,做事很認真,處理公務也很有一套措施。他感到這樣的人在葛平寨做個轉運副使,實在是太屈才了。他替冉濤解釋說:“延清還是懂道理的,就是仕途上吃過虧,做事情有點瞻前顧后,有些時候不敢擔責任一一這不能怪他,他也是受人陷害之后心頭起了怯心和畏懼。”
商成搖了搖頭。這事就算了。先,他不想勉強冉濤去端州;其次,就算冉濤現在答應去做端州通判,他也不會答應一一他不放心這種做事畏畏尾的人。他不怕底下的人做事情犯毛病,就怕他們因為畏懼犯毛病而不做事情。冉濤就屬于后者。
他撇開話題,對一直不怎么說話的霍倫道:“六伯,選擇咱們來談談你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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