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找對了人,方信就毫不在意,心中一念之間,一點肉眼看不見的靈光就憑空落下,落到了那個少女的頂上,這就是坐標。\\\\
這事辦成,方信立刻就放松了起來,再無半點遲疑。
中午宴后,張卓再請方信入內,喝茶相說,這張卓也曾是進士出身,數十年孜孜不倦,學識著實淵博,而方信更是倒背如流,圣賢的微妙大義,侃侃而言,剖決如流:“張大人,學生以為,仁者禮之本,禮者仁之用,是圣賢本意。”
“恩,說的不錯,然還嫌有些粗拙,如論義理,入手必是孝悌二字,孝悌也者,其為人之與歟,此是禮之根本!”張卓卻摸著胡須含笑說著:“其為人也孝悌,而好犯上者,鮮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亂者,未之有也。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孝悌也者,其為人之本與。”
“先賢所言,的確有理。”方信聽了,淡然一笑,并不加以辯論。
這就是禮的具體化了,禮就是秩序,在交通和通訊不發達的龐大帝國中,根本沒有任何辦法來統治到基層。
王令不下縣,這是必然的,在生產力沒有突破前,任何組織制度都無濟于事。
前世在地球上,某黨曾以農村包圍城市為上,這就算說不上貪天之功,也是因為基本交通和通訊突破的原因,如無這點。或者就是趙括之法,或者就是秦法地進化版。
如果說統治到鄉級,古代歷史上,只有秦法,而歷代秦法為什么被世人鄙視,這不單是殘暴的原因,而是根本無法推而廣之。
秦國初期。面積不過三十萬平方公里左右,才可以秦法統治,而等秦國統一天下,總面積也不過三百五十萬平方公里,但是已經無法維持這種制度了。
要維持如此龐大的帝國,如果不行分封制。那單靠自上而下的法令,是不可能維持,唯有著最小單元(家)都自動維持的規則,才能如愿。
所謂的孝,指對父母要孝順、服從。
所謂的悌,指對兄長要敬重、順從。
這二點,就維持了整個龐大帝國地基本秩序,因此孔子非常重視孝悌。把孝悌作為實行“仁”的根本。提出“三年無改于父道”。孟子也把孝悌視為基本的道德規范。秦漢時的《孝經》則進一步提出:“孝為百行之首。”
自古人道之法,已知者,莫過于儒,公平的說,一神教的教義也起了同樣地作用,但是區別在于——內外之辯。
所謂的內外,就是一神教的教義維持,不在于家和個人內部(日后唯信稱義才獲得了此功能)。而在于牧師和神父外部因素,這毫無疑問,就產生了一個龐大的信仰控制組織,誕生了在萬國之上的教廷。
就算不基于任何立場,單看消耗,就知道這教廷和教會,在達成社會穩定職能同時。也占有了社會三成財富。這種成本非常高。
而儒者,其關鍵。在方信看來,就是自發性自動性的維持力量——每個家要維持基本的秩序,每個掌握家和經濟的父親和祖父,每個家地繼承人,都非常喜歡和維護“孝悌”——維護孝悌就等于維護自己利益,維護自己利益就等于維護家穩定,維護家穩定就等于維護帝國地秩序。
這是農業時代社會,特別是龐大無法直控的帝國,歷史證明最佳最省力最經濟的方法,“天不生仲尼,萬古如長夜”,這句話稍嫌夸大,不過如果只是“千古”,當復如此!
所以,歷代重視孝悌者,無不是深明其理者。
而到了后世,這種維持秩序,漸漸僵化,才產生了森嚴禮教殺人,而到了生產力突破時,必強調部分人員從家、宗族、土地上解放出來,以投入到新生的工商業中,而這種僵化,就成為了障礙。
仁重或會傷禮,而禮重必傷仁——圣人之法,隨世而移,這實是不二法門。
可惜的是,地球上,當年三千年之大變時,無數人就不明白這點,徹底拋棄自己秩序,引進外來秩序,以至于三十年中,再無根基可從,之子,竟有千千萬萬,拜于夷神而從十戒,或稱大愛,從這點上說,已是罪過。
圣人之法,隨世而移,無執心無不執心,是以圣人無己。
方信自然不會在這個時代,這個世界,來說孝悌甚至忠恕的不是,如在此時而說,這不是功德,這是大罪。
洞察這點原理,隨口之話,自然深得張卓贊許,不時贊之,心中越發看重。
不知不覺,已是下午,方信見得他雖然興致勃勃,到底已經年老,當下就停口不說,并且告退出去。
既找到了夏語冰,又進一步理解人道,方信心情很好,面帶笑容,自覺身上一尺白光,又清清了半分,而頂上那顆世界珠,又凝實了半分。
世人說道心,不過庸碌。
何為道心,是萬世之道為心,如此才能永恒,并且隨世而移,從這點上說,所謂道心為七情六欲所迷,不為究竟,不為其真——能亂者,非道心也!
“已經把信息傳遞了過去,喚醒三世之法,我也略有心得,不過以前沒有作過,那就讓帝國方面自己來帶她回去,想必他們也有自己一套的方法。”騎著驢,走在街道上,方信思考著:“至于考不考秀才,這已經無所謂了,考取了,在這個世界上。更容易活動走走,接觸更高地人而已,考不取,這片蒼茫天地,還真能拘束于我不成?”
大夏之時,午后地陽光熾熱,街道人人避之。在屋檐下走,個個汗流浹背,而方信獨在太陽下行之,點點日光,在他眼中,卻似光子之海。落在身上,徐徐為之吸取,身上半點汗珠也沒有。
騎驢而行,對著那些新來的監督人員,他哪有不知道的道理,卻是望也不望。
汝等,吾知之,又何足論之!
就是這騎驢而行。方信思潮如涌。對人道進一步深入思考。
前世地球上的轉變姑且不論。
這個世界的主世界,實是走了藩國和殖民地的路子。
文明自唐而興,對外大舉擴張和殖民,道教和儒教地完善改革,使之凝聚力提高,大舉入侵亞洲甚至歐洲部分地結果,使傳統范圍之外,出現了大批漢族占統治地位地漢化地區。
由于技術和交通的極限。帝國中央無法直接掌控那些遙遠萬里之外地漢化地區,不得不立貴族和藩國。
以此,奠定了萬花齊放,百家爭鳴的局面,更是創造了強大地貴族和商人階級(遙遠地區不得不以商為路),等時機成熟時,氣運而出如星如斗的人才。君主立憲。民主思想,貴族議會。因此誕生。
這已經證明是有效的道路,但是在方信眼中,還是覺得有些遺憾——這實是半中半西的道路。
而現在這種世界,并無東南亞和歐洲可殖民,那自己,能不能鳳凰再生呢?
要怎樣才能讓漢家文明光耀千秋,要自己能再生并且進化。
地球上超前的一千年歷史知識,沒有任何答案。
這個主世界的文明,也只能說部分借鑒,相信就算有著無數穿越者,如果不解決這個問題,那還是處于茫茫的黑暗之中,不知道路到底在何方。
“摸著石頭過河”也算是良策,卻是不得已而為之,非是上策。
地球上,有宋說經濟,有明說內閣,都是萬千有志之士,以及歷史背后偉大力量的推動,可是無一都失敗了。
宋朝經濟世界第一,世界貿易也是第一,不比英國工業革命時遜色。
封建文明和儒家已經發展到了頂點,明朝時,更有著內閣政治。
當朱元璋朱棣等開國之君后(朱棣某種程度上也算),實際上當時士子階級已經有著共識了,早已成熟,他們不再需要英明地君主,只需要個性平淡地君主作為天命的代表。坦率地說,就是皇帝最好毫無主見,因此更足以代表天命。明朝歷史上,第九任弘治皇帝謙抑溫和,聽憑文臣們的擺布,文臣就稱頌他為有道明君,名臣輩出,朝廷得以中興。
而第十二任皇帝隆慶帝也具備這種特點,因此明臣而出,人才濟濟,文有徐階、張居正、高拱、楊博,武有譚綸、戚繼光、李成梁。
這樣的一個皇帝,已經不是國事的處置者,而是處置國事的一個權威性的象征。發展到成熟階段的文官,已經形成了一種強大地力量,強迫皇帝受制于廷臣。
以后萬歷皇帝,也是英明之君,也不得不心灰意懶,不上朝以表示長期怠工,進行著消極對抗。
這對君王個人來說,并不算是好事,但是對歷史來說,這離君主立憲,只有一步之遙了。
相反,崇禎皇帝事事親為,勤政不休,反而得罪了整個士林階級,再加上帝國經濟和財政的崩潰,使明朝得以滅亡——朕非亡國之君,臣乃亡國之臣,這句話并沒有錯,只是世束移,發展到成熟階段的士子階級,已經不需要皇帝親政了。
宋有成熟的經濟和政治,卻失之于武
明有成熟的軍事和政治,卻失之于財
而滿清卻既搞文字獄,破壞了發展到成熟階段,瀕臨君主立憲的知識分子階級,也破壞了取之萬國之財的宋朝經濟制度。
此等何其悲乎?
圣天子垂拱而治——這就是君主立憲,也是士大夫地最高理想。
可惜地是,儒家本身也有問題,儒家的問題,根本不在于變化,事實上,儒家本意就已經非常接近于人道了。
而儒家并非一點不改,春秋時孔子開創儒學,戰國時孟子、荀子繼承并發展儒學,西漢時,自董仲舒天人感應說,以及“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上,就進行了改革。
魏晉南北朝時,儒學吸取道佛之學,進行重振運動,而到了唐宋,周敦頤、張載、邵雍、程顥、程頤、朱熹等人,創立和完善理學
再到明時,王陽明創立了陽明學派,心學之集大成者。
可以說,儒家事實上,代代在創新,可惜地就是,沒有針對“利”這個字深入。
這才是儒家的根本性缺陷,正因為這個缺陷,無論怎么樣研究,都局限于每個時代的“人心和統治學術”上,無助于根本性推動社會進步——王陽明已經提出破山中賊,部分涉及到物質層次,卻還差了臨門一腳,沒有對推動物質社會的方面,作出突破。
因此,現有的成果,大部分局限于適宜它生存的農業社會,一旦超越了農業社會,它就失去了生存的黃金土壤。
一陰一陽,一性一命,一內一外,一物一心,天之道也!
儒只用心不用物,只用性不用命,只用陰不用陽,只用內不用外,因此不為人道正宗。
孔孟開創,是以仁禮為基。
董仲舒說出天人感應之理。
心性義理還不足貴,而一氣卻隱含至道。
陽明學是心學之集大成者,而只是,不是萬物物質之道,而實際上,發展到這時,體系內可以自洽,這自洽,就是一氣之中的陽道——萬物物質社會之學,而入手可以以“利”之!
當然,一陰一陽,已非完全是儒家,而是盡善于人道而上望天道,已和傳統道家相連接了。
天地一氣而化,在世為陰陽,陰陽者,心與物也!
與心盡善,所謂性理,與道而為匯合
與物盡善,所謂利理,與道而為分別
方信從不人為的圖謀所謂的三教五教合一,只是用其道而知人,知人為人道,得此上見天道,所謂異途同歸,異曲同工,卻從不存有合教之念。
領悟于此,其氣清清如許,世界珠中光如源泉,內外清爽,方信旁若無人,取出蕭來,當街而吹,清音頓如龍吟,十里之內可聞。
人生恍若初見,是故道也清清,一望無所遺。是時候,大展宏圖了,可所謂修道,六階之望,已經可見,唯有舉步而上。
所謂動刀兵,所謂生死不悔,是時候,取得人皇之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