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卷罪與罰章三勇“傲慢,的的確確是最大的原罪!”
格利高里身體舒展,在微風中無聲無息地向前滑飛著。
它一邊寫意地飛行,一邊口若懸河地道:“傲慢會蒙蔽我們的雙眼,讓我們看不清前進的方向;傲慢會使我們的雙翼變得沉重,讓我們操控方向的能力變弱;傲慢還會使我們產生虛幻的錯覺,以為憑借我們的龍焰、利爪和龍語魔法,就能夠無敵于世間。其實任何一頭龍,無論是神圣巨龍、龍彩龍或者是龍巫妖,在最偉大的龍神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一切令我們與眾不同的技能,究級變形術也好,絕對防御也罷,與龍神的領域能力都是脆弱不堪的小伎倆。所以,不要置疑龍神的偉大。尼古拉斯,要謙虛!”
尼古拉斯拖著沉重的身軀,漫無目的地跟著前面僅有一米長的神圣巨龍飛著。他的頭腦中仍然是昏昏沉沉,頭痛欲裂,身上各處的傷勢都如火燒一般。克拉尼奧為他所作的治療效力早已過去,傷口又開始惡化。他必須調運全部龍力才能在飛行的同時壓制身上的傷痛。
神圣巨龍的聲音在他聽來仿若從極遠處傳來,忽大忽小。尼古拉斯無法深思神圣巨龍話語的含義,他不知道這頭神圣巨龍是不是無所不能,但他知道,神圣巨龍的確是無所不能。
連銀色奇跡諸多不為人知的隱秘,這頭神圣巨龍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看來他的確是龍神的使者。
“偉大的龍神,您難道沒有放棄我嗎?”尼古拉斯的心中又燃起了一線希望。
今天,已經是他跟隨龍神使者的第三天了。
在第一天時,他還對使者的身份有所懷疑,只是他每次與龍神使者爭論的結果,都是他被教訓得理屈詞窮。其實,曾經享譽龍之世界的銀色奇跡落魄至今,當中實在有太多的可指責之處。而且,這位龍神的使者雖然力量微不足道,就是銀色奇跡重傷至此,也有把握將使者輕松擊殺。
可是使者的智慧已經讓他深深折服,至少使者的許多高論是他從未想到過的。
“一手投靠了你一切不幸的根源,那個卑鄙無恥的羅格,有哪一點比得上你呢?他沒有你的力量,沒有你的龍語魔法,也沒有你的智慧和遠見,可是他為什么越活越好。而你背棄了銀龍族、被月光龍城放逐,現在還落得重傷難愈?”
尼古拉斯剛想說什么,格利高里即推行道:“你又想說他得到了強大惡魔的幫助嗎?尼古拉斯,現了現在,你還不肯放下傲慢,認真地想一想你的敵人究竟是誰嗎?那胖子的兩位主人……啊。確切地說,幫助他的那兩位,難道會是惡魔嗎?你仔細回想一下,她們強大的力量、超絕的速度、不可思議的戰斗技巧、最純正的神圣力量。還有,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她們的美麗!這可能是低俗惡臭的惡魔能夠擁有的嗎?”
尼古拉斯悚然一驚,道:“難道……她們是……”
“你終于肯稍微低下一會高傲的龍頭了嗎?沒錯!她們的身份遠比一般的龍要高貴,甚至連我也只能仰視她們的光輝!”
格利高里頓了一頓,嚎叫道:“她們!已是能夠與龍神同列的諸神!”
格利高里越說越興奮,終于忍不住嚎叫了起來。一道細小的閃電忽然自極高的虛空中落下,準確地砸在格利高里頭上,將它微小的龍軀劈得一頭栽落在地上。
尼古拉斯一驚,立刻抬頭尋找神秘的敵人。但格利高里很快就掙扎著飛起。喘息著道:“不要緊,這是龍神對我的小小處罰。胖子的兩個主……不,那兩位女神無論是神格、位階還是領域能力,都較最偉大的龍神要差不少呢!”
格利高里一系列高深用詞立刻讓尼古拉斯肅然起敬。身為高等龍族的天才,尼古拉斯不止一次試圖窺探諸神的奧秘,可是多年來的積累,他只對諸神的世界有了一點模糊的認識而已,哪里能象格利高里這樣借手拈來,舉重若輕?他又哪里知道,格利高里除了這幾個詞之外,其實根本不比他懂得多多少。
“為了復仇,你號稱背棄了一切道德和榮耀,可是為什么還是殺不了那個胖子?你的策略沒有錯,只有卑鄙無恥才能對付卑鄙無恥。但是你做得根本不徹底!你可以抓嬰兒當人質,可以殺他手下的大臣將軍,可是你為什么不殺他身邊的女人?這一樣會讓他痛苦。你發現了社諭之城的精靈與克麗絲費倫娜的死有關,為什么不屠盡一城的精靈,只為了他們給克麗絲費倫娜立了一個雕像嗎?你利用了克拉尼奧和古帝,激怒了女神后,又合銀龍王也為你在決斗中喪生。但你為何不趁決戰之時偷襲擊殺胖子?你背了一切的罪名,卻仍然沒有達到目的,這難道不是愚蠢嗎?”
“總而言之,傲慢,就是你一切苦難的根源!”使者為三天來的說教作了結語。
尼古拉斯,銀龍中曾經的最強者,終于謙遜地低下了頭。
格利高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氣。三天來飛翔在尼古拉斯的嘴邊,這當中的感受,已不能用驚心動魄來形容了。尼古拉斯與他爭論時,他曾經數次嚇得就欲逃跑,但只要想起自己一露怯意,多時心血必然會功虧一簣,那時,兩人位主人中任何一位發怒,都會比銀色奇跡要可怕得多。
兩害相權,勇氣與智慧之格利高里毅然選擇了去直面尼古拉斯。
“在這個俗氣沖天的世界里……”格利高里的語氣中充滿了高高在上的威嚴,但尼古拉斯恰恰覺得,這正是龍神使者應有的語氣。
“力量絕不是全部!有光必有影,力量本身的屬性并不重要。無論是光還是暗,只是足夠強大,都可以達到你復仇的目的。你選擇墮落本身并沒有錯,錯在你墮落得并不徹底。現在,我將指引你如何獲得邪惡的智慧,這不會花你多少時間。在我的指引結束之后,你將會輕易地打敗你曾經的大敵。但記住一點,在面對兩位無比美麗的女神之時,一這要保持謙恭,如果她們發怒。那就立刻逃跑。回避神威并不是件丟臉的事。你要殺的,只是那個胖子。在達到這個衫,別多做無謂的事。”
尼古拉斯重重點頭。這一個動作又牽動了他身上諸多傷處,帶來陣陣劇痛。
“很好!”格利高里差點嚎叫起來,成功的興奮是如此強大,以至于它差點失態。它期待著兩位主人的獎賞。雖然剛降臨的那幾天,被逼吞噬數十倍于自己身體大小的魔獸非常的痛苦,可是痛苦將會換來未來成為神圣巨龍的榮耀。
因此就算再痛苦,虛榮之格利高里也能夠忍受。
格利高里調頭向北飛去:“跟我來!你首先要做的就是消滅兩個人族的村莊,然后的目標是青石山上的霜鎧巨人,最后我們要到幽暗森林北部的深淵縫隙去。這三處地方,代表了三種邪惡的智慧,當你完成這些考驗,你將會擁有復仇的能力!那時,作為獎賞,龍神將恢復你全部的能力。”
“等一等!”尼古拉斯叫道:“我曾經體驗過龍神的神力,那神力中并沒有邪惡。如果我徹底地墮落,那不是在背棄龍神的道路上走得更遠嗎?”
格利高里淡淡地回答:“你對說諸神的領域又知道多少呢?我曾經說過,有光則有影。龍神的黑暗之影,與龍神本身并沒有區別。這當中的奧秘,當有一天你的力量到時,自然會明白的。”
帝國大軍終于踏上了南歸的路途。
在大軍的背后,云宵之城的一切痕跡已經徹底地從塵世抹去。城中的一切,能拆能搬的已被搬走,整座云宵之城的布局方位此刻也變成了上千頁的圖紙,由矮人的大工程師保管著。
到了最后,所有的矮人戰士一齊動手,將云宵之城拆成了一堆碎石。
這就叫死無對證。
立下如此不世功業,但行進的大軍上方,沒有一面迎風飄揚的戰旗。
這是帝國軍表示哀傷的標記。
就在那一片荒原上,長眠著四萬將士的戰魂。
秋了。
秋的北國,風中已有絲絲刺骨的寒意。
天空中是不散的陰云。這一片無法弗界的云,一直覆蓋著北至云宵城、東到幽暗森林,西南至帝都黎塞留的廣大疆域。
似乎半個阿斯羅菲克帝國都在為這四萬最悍勇的北國勇士悲傷。
帝國大軍過后的夜里,大道上又出現了一個小小的車隊。車隊由三輛馬車和十余騎護衛的精靈武士組成。
在其中一輛馬車上,并排擺放著兩樽棺木。一塊巨大的森藍寒冰將棺木包裹起來。在北國秋季的陰寒天氣下,寒冰可以經久不化。
另一輛馬車的車廂里,芙蘿婭正托著腮,癡癡地望著車窗外,望著那一成不變的風景,和天空中冰輪般的藍月。
她柔膩雪白的臉頰上,有一道小小的新傷。這本是微不足道的一個小傷,可是傷在她的臉上,就顯得如此引人注目。但不知為何,本來極注重容貌的小妖精顯得心事重重,完全沒把臉上的傷當回事。
她的思緒,已不知飄向何方。
幾天前,她堅持要為羅格守夜,結果不到半個小時,就差點丟了性命。若不是安德羅妮始終守在一旁,她一縷芳魂,必已隨風而去。但她的臉上,也從此添了一道細細傷痕。
安德羅妮救了她一命,舊情當場復燃,當即將芙蘿婭攬在懷里,就欲吻下。
可是在芙蘿婭那雙明亮碧眸的注視下,安德羅妮竟然久久吻不下去!良久,她只得頹然放手。看著芙蘿婭離去的婷婷背景,安德羅妮心中猛然一痛。
刺骨的痛。
第三輛馬車離整個車隊又有一段距離,顯得孤零零的。這輛馬車本應非常華美,可是現在車廂破破爛爛,四面漏風,就如經歷過數場浩劫一樣。
馬車上根本沒有車夫,拉車的也只有一匹馬。
在車廂中,安德羅妮盤膝坐著,碧落星空橫放在膝上。她倒是真沒想到,居然真有一天會守著羅格,看著他睡覺。
羅格和衣躺在車廂里,顯然睡得非常深沉。他本來是根本不需要睡眠的,可是中了自然女神之怒之后,他已根本不敢進去冥想,因此只有靠短時間的睡眠來補足魔力。
他已經三天無眠,這一刻實在是撐不住了。
此時他只披著一件寬大松軟的長袍,身上全無一件魔法裝備。從他露在外面的手腳來看,長袍下很可能也沒有幾件衣服。
喀!不知從何處傳來一聲微不可聞的輕響,安德羅妮的耳朵立刻豎了起來。
車廂上的一塊木條不知何時開始透出淡淡的青色,然后化成了一個如同有生命般的液態物體。它閃電般探出一根尖尖細細的觸手,觸手的尖端閃著森森的寒光!
睡夢中的羅格翻了個身,左手忽然探出,一把抓住了銀色的木條。他手上籠罩著濃厚的銀色光芒!
木條發出凄的尖叫,迅速在羅格手中縮成一團球狀青色液體。羅格手一握,撲的一聲,這團水泡就被捏破了。
車廂中又有兩道藍光閃過……
碧落星空似是從未出過劍鞘,但異化的一片木片和一個坐墊已經被凝成了藍晶。數根尖刺凝在空中,還保持著刺向羅格肚皮的姿態。
羅格眼都未睜,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帝國大軍并沒有繼續向幽暗森林進軍,而是直接回返帝都。云宵之城此刻已經成為歷史的名詞,亞歷山大在與帝國宰相斯特勞的爭斗中已經占盡上風。
盡管勝利的代價是四萬戰士的性命,這場冒險還是成功了,兩位帝國名次也就沒有必要繼續在幽暗森林中冒險。
可是戰死的四萬戰士中包括了五千名海神戰士。現在在力量對比上,雖然兩位名將要占據絕對上風,可是斯特勞陣營中還有腓特列的‘潮汐’軍團,并非完全沒有頑抗之力。
此時羅格已經在帝都購置了一處宅邸,匆匆收拾一下之后,就搬了進去。因為自然女神之怒的特殊,是以胖子一回到帝都就躲在府里,連大帝都不晉見,只說身染重病。
反正大帝面前,一切自然有亞歷山大和龐培去應付。
這日正午時分,龐培和亞歷山大一起來探訪隱居的羅格,并一起共進午餐。
午餐的場面顯得十分詭異。
寬大的餐廳中擺著一張長達十米的長大餐桌。兩位帝國名將坐在餐桌的一頭,羅格則坐在長長餐桌的另一頭。
送餐的仆人們從來不接近到羅格五米以內,羅格面前簡單的幾盤菜都是由安德羅妮代為傳遞的。然后,她不聲不響地坐在了羅格的身后。
羅格身上披一件厚絨的黑袍,赤著雙足,裝束顯得非常奇特。不過龐培和亞歷山大已經見怪不怪,他們一邊取用著食物,一邊向羅格簡要介紹了帝國政局的進展。
大軍回歸帝都之后,大帝果然大發雷霆,但在濤天怒火過后,他給亞歷山大和龐培的都是些微不足道的處罰。
這個結果早在眾人意料之中。
“斯特勞的損失怎么樣?”羅格一邊問,一邊插起一塊牛肉,送入了口中。牛肉剛一進口,他突然全力咬下!
一陣尖銳的嘶嘶叫聲之后,羅格口一張,將已經咬爛的牛肉吐了出來。這塊烤得還不錯的牛肉此刻已經變成了一團暗青色的奇異東西,還在一下一下地顫動著,間或發出一聲細細的嘶叫。
不管它是個什么東西,現在已經被羅格嚼爛,再也作亂不得了。
龐培對眼前的詭異景象視而不見,道:“我們給他的大禮效果出奇的好。聽說,這一次不光出來了幾頭深淵納迦女王,還多了一頭黑暗蛛后!斯特勞的胡圖族戰士死傷慘重倒在其次,幫助他的德魯依幾乎全部喪生,這才是最大的收獲。”
“哦?這樣他們都能將深淵之門重新封印,很了不起啊!”羅格說道。
“想必斯特勞手里還握著幾張我們不知道的牌吧!”亞歷山大淡然地道:“不過,不管他有多少機會,既然我們已占了上風,若是還能讓他扳回牌局,我和龐培大人也白帶了幾十年的兵了。”
羅格忽然手一探,插進厚厚的桌面里,生生挖出一塊不住掙扎的變異木塊,一把將其捏爆。
他略略皺眉道:“不好意思,今天這些小東西有些太活躍了。”
他一句話未說完,頭又微微向后一仰,讓過了一道淡淡的烏光。
那是一條細長的黑色布條,原來是他長袍肩頭的一塊布。瞬息之間,羅格左手食指指甲已經伸出寸許,尖端露出閃著一點寒光的鋒芒。他左手在空中輕輕顫動幾下,已將那根布條切成了數段。
安德羅妮突然伸手,將他黑袍的部分撕了一塊下來,若無其事地在手里揉了揉。那塊布團就變成了一小塊藍色晶體,被她隨手拋進了壁爐之中。
看著安德羅妮舉重若輕的手法,龐培和亞歷山大都露出了欣賞的神色。
羅格微笑道:“實在抱歉,這些小東西越來越不象話了。咱們繼續談吧!我們接下來的目標,是不是應該轉向腓特烈了?我聽說他可是自然女神最堅定的信徒呢!當然,我們針對的只是他本身,現在帝國損失了不少兵力,‘潮汐’軍團的戰士最好不要受到任何的波及。”
龐培點頭道:“不錯!斯特勞是個政治家,在形勢極度不利的情況下還有可能與我們的妥協,但是腓特烈不同,他是一個教徒。現在我們推倒了云宵之城,他是絕無可能站在我們一邊的。不過他信奉德魯依那一套后,心腸變得實在太軟,與帝國鐵血的傳統相背。最近幾年,他手中空有強大的‘潮汐’軍團,在東南戰線上卻毫無寸進。所以,他實在有太多的把柄可以抓了。我看,下一個目標就定在他身上好了,腓特烈一倒,斯特勞就再也無法與我們對抗了。”
亞歷山大嘆了一口氣,道:“腓特烈真是越老越糊涂了!在東南戰線已經碰壁三年,居然還死抱著德魯依那一套不放!想當年,他可是曾經只靠二萬人就為帝國打下了三個行省的疆域呢!”
三個正在商議應該如何才能將腓特烈扳倒,忽然侍從通報道:“薩拉溫洛宮廷大總管求見羅格大人!”
薩拉溫洛大總管即是始終侍立在大帝身邊的老總管。他手中實權之大,就連龐培和亞歷山大也忌憚三分。
因此當這個行動遲緩的老人走進來時,三人都站起迎接。
“大帝聽說羅格大人病得很重,很是擔憂,因此讓我來看看羅格大人的病情如何了。”老總管的聲音與他的動作同樣的遲緩,毫無生氣。
羅格向前走了兩步,微笑道:“您看,我已經病成這個樣子,又哪敢面見大帝呢?萬一影響到了大帝,我那個小小的公國可無法承受這樣罪責啊!”
羅格此刻身上原本十分華貴的黑袍此刻破破爛爛,如同乞丐裝束一般,長餐桌上多了數個大洞,他本來坐著的椅子也變成了一地的木條。
老總管點了點頭,緩慢地挪著瘦小干枯的身軀,徑自從羅格身邊走過,直接來到了餐桌旁邊。他突然伸出一根枯槁的手指,搭地一聲,在餐桌上輕輕一敲,長桌上突然彈起一塊木塊。
木塊彈出時本無異樣,可是飛在空中后,它忽然變了顏色,然后化成了一團如膠狀、瘋狂蠕動的奇異生物。它的身體向上猛然伸出了十余根帶著銳利尖端的觸手,但是這些觸手在空中舞動得十分茫然,顯然沒有找到目標在哪里。
老總管那枯枝一樣的手一張,奇異的生物已經落在了他的手心。那些觸手在空中拼命地揮舞著,但沒有一根敢于刺向老總管的手。
老總管將變異的生物拿到眼前,用混濁的眼珠看了半天,這才將它放回了餐桌。
離開了老總管的手時,奇異的生物已經變回了一塊普通的木塊,當的一聲落在了桌面上。
老總管閉上了眼睛,如同睡著了一樣。
餐廳安靜之極,大家都在屏息等待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老總管終于睜開了眼睛,那雙昏花的老眼看了會羅格,才慢慢地道:“羅格大人,看起來,您是中了自然女神之怒。這是自然魔法中最頂級的魔法之一,幸運的是,它的威力被分散了,并沒有完全集中在您一個人身上,所以您才可以到現在。不過已經深植于您體內的是自然女神的神力,我想不出任何驅逐神力的辦法。現在惟一有可能驅逐自然女神神力的人,就是光明教會的教皇。”
羅格沉默了片刻,忽然問道:“如果不驅逐神力的話,我還能活多久?”
老總管慢吞吞地道:“自然女神的神力此刻雖然非常微弱,但它會慢慢地吸收自然的力量,逐漸成長壯大。應它召喚而至的攻擊,也會越來越難以防范。破解它的辦法有兩個,一個是找人驅逐你體內的神力,另一個就是你自身的力量成長速度能夠壓制住神力成長的速度。可是力量的成長有極限,而神力的成長完全沒有止境。所以羅格大人,您能夠活多久,還要看您自己的努力。當然,您可以躲到魔界、天界或者巴托深淵之類根本不存在自然力量的地方,這樣您的病情至少不會有惡化。”
他頓了一頓,蒼涼地嘆道:“因為需要申請動用女神的神力,因此施放自然女神之怒時,需要至少三位德魯依長老的全部生命和魔力作為代價才有可能成功。所以……羅格大人,您安心休養吧!”
看著老總管蹣跚離去的身影,羅格不置可否地笑了一笑,又回到餐桌前,微笑道:“兩位大人,這是個當然不錯的消息,我還能相當長的時間。咱們繼續說說,應該如何把腓特烈給弄下臺吧!”
龐培和亞歷山大也微露佩服之色,他們剛剛坐定,又聽侍從報道:“帝國宰相斯特勞大人求見三位大人!”
三人互望了一眼,都有些猜不出斯特勞這時上門拜訪有何用意。
片刻之后,斯特勞已經漂然走進了餐廳。他看到羅格破爛的長袍和室中狼藉的家俱,不禁一愣。但他隨即恢復了微笑,就如沒有看到任何異常的東西一樣。
這位掌握帝國大權數十年的權臣儀態風采均為一時之選,令人心折。
“三位大人聚在這時在,想必是在商議應該如何將腓特烈將軍送上絞刑架吧?”斯特勞微笑著道。
羅格等人一驚,但誰彵沒有說什么,靜靜地等待著斯特勞的下文。
斯特勞的目光自三人臉一一掠過,然后才道:“如果各位對這件事感到有些棘手的話,也許我可以幫上點忙。”
龐培和亞歷山大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他們盡管知道斯特勞權謀之術非常厲害,但對于這個提議仍然感覺到準備不足。不論從哪一方面來說,斯特勞還有很多機會將局勢扳回來的。
羅格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龐培微笑道:“斯特勞大人為何會有這個提議呢?”
斯特勞道:“龐培和亞歷山大大人風采無雙,空襲云宵之城之戰用兵神鬼莫測。可是云宵之城雖然毀了,但是冰河和海神軍團戰死的將士在四萬以上。特別是海神軍團,我聽說,這一次又有三千多套波濤戰甲永久損壞了。”
龐培和亞歷山大都點頭直認。
斯特勞又道:“深淵之門那一役,我們胡圖族五萬駐守戰士中,戰死的就有三萬七千人,重傷殘疾的還有六千多人。再算上此前海神軍團在深淵之門的損失。帝國……已經損失了十萬將士啊!”
斯特勞頓了一頓,才略帶著顫音地道:“幾位大人,你們難道不覺得,我們之間的內斗已經走得太遠了嗎?這是帝國十萬最精銳的戰士啊!所以,我此來。就是向三位大人請降。明天,我將辭去帝國宰相一職,胡圖族的戰士也將盡數聽幾位的調遣。相信幾位的雄才大略,必不會薄待我胡圖族人的!”
說完,斯特勞離從而起,整了整衣冠,竟然跪伏于地!
“斯特勞大人……”亞歷山大沙啞著嗓子,這位帝國的一代軍神,一時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斯特勞大人,您又何必如此呢?”龐培喟然長嘆,“帝國宰相一職,除了您之外,其實再也不做第二人想。”
斯特勞重重嘆了口氣,道:“二十年前……二十年前,我們四人四面征戰,為帝國打下了多少疆土?沒想到…二十年后,竟然有十萬將士死于我們的內爭之中!這些天,我沒有一夜能夠安眠啊!”
“是啊!我們四個……唉。腓特烈……”亞歷山大也嘆了口氣。
“腓特烈已經不可能回頭了。可是他率領的‘潮汐’軍團不能有任何損傷,帝國將士已經經不起再一次的劫難了。”斯特勞說道:“這樣吧,我明天立刻傳一封秘信給他,讓他火速赴帝都援助。他一定不會有所懷疑的,而且只會帶上少量戰士護衛。那時我們只要派些人在半路上埋伏……”
龐培和亞歷山大均點頭,覺得此計可駪。雖然最后一個阻礙即將搬除,可是他們的心情無論如何都輕松不起來。
斯特勞又轉頭望向羅格,道:“羅格大人,您的病……”
羅格展顏一笑,道:“斯特勞大人放心,我的病不要緊,肯定會趕得上參加帝國南征之役的。”
斯特勞一怔,略略思索,立刻明白帝國如今版圖擴張,最容易最可行的突破口就是腓特烈原來負責的東南戰線。
斯特勞當即點頭道:“羅格大人放心,我想用不了多久,您的劍鋒,就可以指向帝國的東南!”
夜幕落下,三位叱咤帝國十余年的重臣一一離開,空蕩蕩的餐廳中只余羅格和安德羅妮。
“羅格……”安德羅妮猶豫了許久,終于輕輕地道:“放棄這里的一切,跟我回南方吧。我讓父親出面,教皇一定會答應為你驅逐體內的自然女神神力的。”
羅格四顧已是一片狼藉的餐廳,片刻之后,無言地搖了搖頭。
“羅格!”安德羅妮的聲音提高了少許:“你沒聽明白薩拉溫洛的話嗎?除非教皇肯助你,其它的路根本就是死路一條!這之間的區別,不過是死得早死得晚而已!一個死人又能干些什么?你不是一向只追求利益的嗎?以前你一心想打回南方,還能說有權勢和財富在等著你。現在呢?!你這么堅持又能得到什么?實在不行,你還可以假意向教會投降啊!只要能夠驅逐神力就好!”
羅格搖了搖頭,嘆道:“我們可能騙得了教皇嗎?”
“那就放棄啊!埃麗西斯已經死了那么久了,你這又是何苦?你真的愛得如此刻骨銘心嗎,你一共才和她相處過多長時間,見過幾次,說過幾句話?別騙自己了,你根本不是那種至情至性的人!你要追求力量,教皇可以給你足夠的力量!你要追求權勢,我的家族也可以給你權勢!你想要的東西在南方都可能得到,你又為什么一定要與光明教會為敵呢?”
安德羅妮越說聲音越大:“你有沒有想過,你與教皇之間的差距有多大?我以前對他的力量根本沒有感覺,可是自進入圣域之后,我的力量每提高一分,想起教皇時,我的畏懼就會多一分!你明白這意味著什么嗎?”
羅格沉默了許久,終于抬頭道:“安妮,我經歷了太多,也忘記了當年的許多事情。可是這件事情……是我能夠記得的……惟一目的。”
他忽然咧嘴一笑,拍著安德羅妮的肩膀道:“大不了我就變成巫妖,這該死的神力不就破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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