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點二十分,人口過千萬的海濱城市昌海市也基本過了燈紅酒綠的時間,該休息的休息,街道上也終于不堵車了,車流暢通快速。
一陣急救車的聲音劃過夜空,一輛昌海市長治醫院的急救車,在限速六十的道路上正以時速一百五瘋狂向前狂奔。
急救車里,長治醫院急診室副主任方博航臉色陰沉,實習醫生王皓坐在方博航對面,不時的小心用眼睛瞄一眼方博航。他實在想不明白,為什么方副主任今天會搶著出診,在對病人搶救的時候那么激動。
王皓又看了一眼躺在中間的這個年輕人,不像其他急救對象那樣渾身是血,身體也沒有任何損傷,三百多萬的法拉利都撞得不成形,他竟然渾身沒有一點傷。不過活該這個二世祖倒霉,身體太虛弱心臟還有問題,估計是太刺激心臟沒承受住——掛了。方主任跟自己忙活了二十分鐘,最終宣布搶救無效,病人在一點十三分的時候宣布死亡。
“方…主任,我這有煙……”王皓小心的試探一下,雖然說急救車上不讓吸煙,不過現在車里除了他們兩人就是一個死人,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拿來”方博航一伸手,王皓急忙遞過去,方博航一盒都直接拿過去,點上煙、重重的吸了幾口煙,情緒顯得放松了一些。
王皓剛來不到半個月,還是第一次見自己的頂頭上司如此,長治醫院是昌海市最大的私家醫院之一,他們隸屬于急診室,方博航專門管急救車隊,一共七輛急救車醫生包括護士近二十多人,平時方博航基本不跟車的。
今天正好方博航值班,接到這起急救電話后,沒讓護士跟來他直接跟車來的,難道方主任跟死者有什么關系?
“方主任,人已經死了,我們還用全速趕回去嗎?”就算坐在急救車里,車速超過一百五也讓人心驚膽戰,何況剛剛看到車禍死人。其實更主要的原因是,王皓想探探方主任的口風。
“砰砰……快點”方博航用行動告訴了王皓,直接敲了前面擋板兩拳,大聲吼了一句。
幾句話的功夫,方博航已經抽完一根煙,扔在腳底下重重的捻了一腳,隨即又抽出一根來點上。
“呼……”方博航吐了口煙,看了看王皓擔心的樣子,突然苦笑道:“是不是以為我神經了,怎么突然這么緊張。”
“怎么會呢,方主任是為了挽救病人,是……”
“屁……”方博航道:“都死透了的人了,還怎么挽救,你以為真是世界奇跡,心臟停跳二十多分鐘還能活過來啊。”
王皓小心的問道:“那您這是?”
“哎!”方博航無奈的嘆了口氣:“今天之后,你我恐怕就要重新去找工作了。”
重新找工作,王皓也一下緊張起來,怎么還跟自己有關系了,自己可沒做錯事啊。
“方主任,我不懂你什么意思,是不是我那做的不好,你跟我說,我會改正的。”王皓可不想換工作,為了進入長治醫療集團旗下的醫院,他費了多少勁。尤其是昌海市的長治醫院,普遍工資待遇比其他醫院好了三成,還不算未來的發展前景跟機遇。
方博航擺了擺手:“跟你沒關系,你知道他是誰嗎?”
王皓看向蓋著白布的車上,搖了搖頭。
“太子爺”方博航重重的說出心聲,終于說出來了,他心里也舒服了很多,苦笑道:“這可是我們長治集團的太子爺,陳長治董事長唯一的孫子陳寒。”
“啊……”王皓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現在再想想,好像那個急救的電話不是打到醫院里,而是打到了方主任的手機上的。
“不…方主任……”王皓忙道:“就算是太子爺,可這是他自己出車禍,我們去的時候他已經沒有了心跳,跟我們沒關系啊!”
“你說沒關系就行了……”方博航苦笑,年輕人就是年輕人,這個世界有些事情不是一、二、三那么簡單的,方博航指著白布下邊的人道:“太子爺被暗中安排到我手下工作,只是他很少來上班,陳董事長最疼的就是他,雖然平時對他要求很嚴格,那不過是恨鐵不成鋼,這次出事是你我經手的,陳董事長就算再明白事理,我們工作也沒了。如果真的是一怒之下,恐怕你我都別想在昌海待下去。”
“那…那怎么辦?”王皓也急了。
怎么辦,我要是有辦法就不這么愁了,但王皓又連著問了兩遍。
方博航一指陳寒的尸體:“除非他活過來”
“騰……”就在此時,白布下邊的陳寒突然坐了起來。
“啊……詐尸……”王皓大叫一聲,嚇得直接癱軟在那。
“咳…咳……咳……”方博航一口煙嗆到嗓子里,臉被嗆得通紅,眼睛也瞪得大大的,好在比王皓強一些。
畢竟是學醫的,而且干急救的,什么樣場面沒見過。
“別…緊張,從…從科學的角度來說,尸體會因為外來的刺激、如電機或者病毒感染而產生輕微的活動……”方博航緊張的說著,安慰王皓的同時,也是在安慰自己。
“咳……”尸體突然咳嗽了一聲,白布從陳寒頭上滑落,陳寒也睜著眼睛看著方博航跟王皓,此時方博航跟王皓都傻了,如同被定住一般,一動不敢動。陳寒突然伸手,將方博航手中的煙拿了過來,吸了兩口:“方主任,你說的那是輕微活動,如果真是尸體,是不可能有坐起來這么大的動作。”
“你…”方博航吃驚的看著陳寒:“是人…是鬼?”
陳寒吐了口煙,轉頭看著方博航:“我是鬼,方主任,咱們來一次人鬼情未了吧。”
如果陳寒說他是人,方博航心中肯定會懷疑,畢竟剛才他親自確認并宣布陳寒死亡。但現在聽到陳寒這種話語,提到嗓子眼的心反而放了下來,感覺不那么恐怖了。
“陳寒…你…你真的沒死?”方博航提起了一些勇氣。
“我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你現在可以再給我檢查一下,如果不是詐尸的話,那就是假死。”陳寒很隨意的說著,手中的煙幾口已經抽完,沖著方博航勾了勾手:“把煙拿來。”
假死,方博航跟王皓眼前都是一亮,假死又稱微弱死亡。是指人的循環、呼吸和腦的功能活動高度抑制,生命機能極度微弱,用一般臨床檢查方法已經檢查不出生命指征,外表看來好像人已死亡,而實際上還活著的一種狀態,經過積極救治,能暫時地或長期的復蘇。
通俗一些的解釋就是,由于呼吸、心跳等生命指征十分衰微,從表面看幾乎完全和死人一樣,如果不仔細檢查,很容易當作誤認為已經死亡;甚至將“尸體”處理或埋葬,只是其呼吸、心跳、脈搏、血壓十分微弱,用一般方法查不出,這種狀態稱作假死。
這些方博航跟王皓都懂,陳寒這么一提,立刻將他們的注意力從詐尸轉移到了假死,給他們一個新的思路跟解釋。
方博航裝著膽子道:“那…我再給你檢查一下?”
“檢查吧。”陳寒隨手將身上的白單掀掉,嘴里嘟囔道:“媽的,難道是那幾個家伙那幾根古怪煙的原因。”
方博航壯著膽子又給陳寒簡單檢查了一下,心跳、血壓、脈搏都很正常,這絕對是個大活人。
“看來真是假死、剛才我一時大意,竟然沒注意到。”方博航擦著頭上的汗,少了幾分恐懼,多了幾分擔心。這件事情要是被董事長知道了,就算被醫院的領導知道了,自己都吃不完兜著走。
急救車此時已經到了醫院之內,陳寒看了一眼方博航,好像看透了他的心事一般。
“方主任,這件事情我不希望其他人知道,還請你幫個小忙幫我隱瞞一下。”說著,陳寒又看了看王皓道:“這就算是咱們三人的一個小秘密,如果這事要是讓老爺子知道,那我可就慘了,以后晚上都別想出門了。兩位,你們可得幫我這個忙。”
方博航心中長出了一口氣,這哪是幫他忙啊,這是在幫自己的忙啊,連忙點頭:“少爺請放心,絕對沒問題,這件事情我絕對不會跟任何人說的,小王也不會。”
“嗯,嗯……”王皓連連點頭,今晚的一切都太古怪了。看來應該是這位太子爺抽了什么煙,加上飆車出車禍才導致的假死。
“還是叫我陳寒吧,這樣跟大家在一起的時候能隨意一些。”陳寒的身份并沒有太可以隱瞞,醫院之內的主要領導都知道,不過下邊的人卻并不清楚。
方博航跟王皓都連連點頭,此時車已經停到了院里,方博航道:“醫院的車隊現在沒有值班的,要不我就讓救護車送你先回去休息?”
陳寒擺了擺手道:“咱們急救室里屋不就有床嘛,我到哪里就行了。”
說著話,陳寒已經先打開門下去,直接走向急救室的主任值班室。方博航急忙快走幾步,到前面先給陳寒將房門打開。
“那我就先進里邊躺一會,有什么事叫我就行了。”陳寒道:“方主任,今天我也跟著值班,記得給我記上哦!”
“一定,一定記上”方博航笑著點頭,看著陳寒進入他里邊的休息室,他才無力的坐在椅子上,而王皓也靠在墻邊,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剛才還開著玩笑,如同二世祖一般的陳寒,進入休息室之后,面色突然沉了下來,眼中的神情再也不是那種玩世不恭、一切無所謂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邃、深沉。
陳寒緩緩的躺在休息的床上,讓自己的思緒漸漸平復,自己怎么會來到這里,又怎么會成為這個陳寒?
自己應該在前線、應該在聯邦最前沿,自己是聯邦首席醫官,是聯邦二十一級體制中唯一跟聯邦主席一個級別的人。
自己從地球混戰時代的軍醫,一直做到聯邦政府的首席醫官,獨創醫官體系。讓聯邦政府在科技落后的情況下,走出一條全新的道路,這次自己就是抓到一個新的試驗體,一個修真者,在戰場中要利用最大能量碰撞完成一個全新試驗,一旦這個實驗成功,自己獨創的九級體質將會被改寫,讓人類的身體產生質的飛躍。
最后的記憶只有一次巨大的爆炸,瞬間就讓自己失去知覺,醒來已經成為這個二世祖。陳寒,他擁有跟自己一樣的名字,但從他的記憶中能看到的卻只有賭博、飆車、酗酒、打架、包明星……
作為聯邦的首席醫官,作為開創人類九級體質的人,回到了三百年前這么一個二世祖身上,這種事情讓他也很迷惑,套用現在這個時代人喜歡用的一句話說,科學無法解釋。
自己竟然重生到了這么一個二世祖的身上,唯一有一點讓陳寒心里感覺到一些舒坦的就是,醫院里的這種味道。
這種在三百年后醫院已經不曾有的味道,對他來說是那么熟悉。三百年后的醫院已經徹底變樣,再也沒有這種味道。以今天的時間計算,自己應該出生在一百年后,經過六十年的奮斗創立九級體質跟潛能學等一系列改變人類體質,延長人類壽命的事情。
在地球面臨危機,聯邦政府成立之后,他又創立了醫官體系。
想著想著,陳寒感覺到身體一陣乏力困倦,這個身體實在太虛弱了,連在自己那個時代一級體質的三分之一都達不到,自從自己創立潛能醫學跟九級體質,一級體質在自己那個時代就屬于重度殘疾的身體,在三百年前這個時代,一級體質應該就是最正常的普通人。這個身體竟然弱到這種程度,看來自己真該好好休息一下了。不管怎么說,自己還是一名醫生,等醒來后一定要先改善現在這副虛弱不堪的身體。
幸或不幸,自己已經回到了三百年前,先重新適應再說吧,作為曾經的軍醫,陳寒最清楚一件事情,任何情況下先活下去,才能談其他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