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姬“纓嚀”一聲,道:“商將軍好壞啊!硬灌妾身。”雙眸微合,仿佛嬌羞無限的樣子。眾人又是一陣哄笑,還有人道:“商將軍真是好手段。”
只有史可法微微皺眉,顯然是認為商毅的行為有些過頭了,因為從表面上看來,紫姬的整個人以經完全倒在商毅懷里,而且兩只纖手還被商毅緊緊握住,只是在這種風月場合,本來就是尋歡作樂,其他人不過是自重身份,才有所收斂,既然吳甡沒有開口,史可法也不好指責商毅什么。
眾人哄笑了一陣之后,也不管商毅如何,各自又與歌姬們調情弄調去了。
這時商毅依然抓著紫姬的雙手,笑道:“紫姬是你的真名嗎?”
紫姬雖然是倒在商毅懷里,其實以經暗中使了好幾次勁,想要掙脫商毅,但連掙了好幾下,只覺雙手如被鐵箍箍住一樣,不僅掙脫不開,反而骨痛欲裂,這才知道自己和商毅相差甚遠,只好老實下來。當然在傍人眼里,不過是一付欲拒還休的樣子。
聽到商毅問話,紫姬的臉上也露出嬌羞的笑容,道:“自然是妾身的真名了,將軍問得真是奇怪。”
商毅笑道:“奇怪嗎?是誰派是的,是你們教主還是教主夫人?”
紫姬的身體也不由僵了一僵,笑容也變得不自然起來,道:“將軍說得是什么,妾身聽不明白呀。”
其實剛才商毅也不能斷定她就是玄皇教的人,只是在突然之間,腦子里閃出了明石姬的形像,這才直覺到紫姬和明石姬在氣質上確實有些相似的地方,于是詐她一詐,果然就被詐出來了。
見紫姬失口否認,商毅也不和她爭執,又道:“這么說來浙江的叛亂是你們暗中策劃的,怪不得能一下成勢。看來你們在江南潛伏的時間可不短了,沒有二十年也有上十年了吧。這座醉杏樓是由誰主持的,教主夫人還是夕顏姑娘呢?”
這時紫姬連笑都笑不出來了,只能驚恐萬狀的看著商毅,仿佛是看到怪物一樣。
其實確認了她是玄皇教的人之后,其他的事情自然也就豁然開朗,商毅頓時都想明白了。浙江的叛亂并不是來自民間,而是從衛所里開始,還是好幾個衛所一起舉事,可見絕對是有人在暗中組織,而且是準備了多年的。這樣的行動,在中國歷史上多是由一些教派來組織策劃,如太平道、五斗米道、摩尼教、彌勒教等,明朝常見的是聞香教和白蓮教。以商毅對玄皇教的了解,它也應該是這樣一個類似的教派。
紫姬在醉杏樓里也算是紅牌的歌舞姬,而剛才吳甡等人對她也十分熟悉,說明她不會是冒充,而且她顯然也不大可能是以個人的身份潛伏在醉杏樓里,因此這座醉杏樓也很有可能就是玄皇教在南京的居點,至少也是被玄皇教暗中控制,這樣一來,玄皇教在江南地區的潛伏顯然也不會短,一定是一個長時間的準備過程。另外,刺殺自己,則是另一個證明,因為自己正是為平定浙江叛亂而來。
雖然紫姬一直都沒有答復,但從她驚恐的表情,還有在商毅懷中微微發顫的嬌軀,基本都應證了商毅的推想。
商毅又笑了一笑,忽然松開了手。紫姬立刻腰身一挺,從他懷是掙了出來,雖然還坐商毅身邊,但一臉戒備的神色。
商毅道:“不要做出這樣一付表情好不好,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把你怎么樣了,其實一直都是你要害我呀!不過剛才抱著你的時候感覺到是真不錯,要不要還是讓我再抱著你說話呢!”
紫姬也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但這時商毅的右手一張,掌心中赫然托著一枚戒指。紫姬也不禁心中一顫,這正是她帶著手上,準備暗算商毅的暗器。在戒指里藏著一枚毒針。如果剛才商毅被她所密惑,那么這時只怕以經中了暗算。只是紫姬也不知道,這枚戒指是什么時候被商毅從自己手上取下去的,竟然一點也沒有察覺到,心里也不禁不寒而立。
不過這時她也正定下來,低聲道:“你想要怎么樣,告發我們,抄了醉杏樓嗎?”心里還在想著,要趕緊想辦法,通知主事的人,自己以經敗露了。
商毅笑道:“這么好的地方,查封了豈不可惜嗎?上那里再去找樂子,不管你們主事的人是誰,你去告訴她們,我是來平定浙江之亂,就在南京等著你們的教主,讓他盡管攻過來吧。不過現在,你還是先好好招待我,好不容易才來一趟秦淮河,可不能讓我敗興回去。再給我斟杯酒來。”
紫姬也被他弄得不知所措,怔了好一會兒,臉上才又露出嬌媚的笑容,抽手又拿起酒壺,給商毅斟上一杯酒,嬌聲道:“將軍,請再飲這一杯。”
一直到二更時分,宴會才結束,眾人也都盡歡而散,紛紛上轎跨馬,各自打道回府。渾然不知,在剛才的歌舞升平中,竟然隱藏著一件兇險的刺殺。
其實商毅心里也清楚,現在自己根本就告發不了醉杏樓,因為從剛才的情況來看,這座醉杏樓顯然在南京頗有名氣,而且與南京官場中也很有些門路,否則吳甡也不會把宴會設在這里。而自已現在只不過是一個從二品武將,由于明朝的習慣使然,并不受重視,冒然去告發,只會引起無數南京地方官員和地方豪強勢力的攻擊,以自己目前的實力,還不足以壓倒這些地方勢力,因此在這個時候,也實在沒有必要去自討這個沒趣。
反正現在自已以經淸楚了玄皇教在南京的勢力,以后小心防備也就是了,諒他們也不敢再明目張膽的來刺殺自己。而且留著醉杏樓在南京,對自己來說,也并不見得完全都是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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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下這次辦事不力,還請教主懲處。”在醉杏樓后院的一間小樓上,紫姬對著一個屏風,跪伏于地,道:“但商毅以經發現了醉杏樓的機密,屬下認為他那番做為,不過是穩軍之計,恐怕以經進城去調兵去了,還教主早作安排。”
從屏風后面傳來了一個女子的聲音,道:“這次也不能怪你,看來還是我們對商毅還是太低估了,你先下去吧,其他的事情,我和教主自有決定。”
紫姬恭恭敬敬又叩了一個頭,道:“多謝教主寬恕,多謝夫人。屬下告退了。”說罷,也起身退出了房間。
而這時在屏風背后,玄皇教的教主正中而坐,明石姬在側面相候。等到紫姬退出了屋子,關好屋門之后,教主才點點頭,道:“看來商毅并不是一介魯莽的武夫。不僅能夠躲過紫姬的刺殺,還能從這一次刺殺中推論出這么多事情來,真的不能再小看了他。”
明石姬道:“教主,我看我們還是連夜撤離醉杏樓吧!否則等官軍來了,就不好脫身了,我馬上命人去安排船只,你先離開這里,然后……”
教主不等她說完,打斷道:“不,石姬,我們不用撤醉杏樓。”
明石姬怔了一怔,道:“教主,我們……”
教主笑道:“放心吧,現在商毅根本就動不了醉杏樓,醉杏樓在秦淮河經營了十余年,以經根深蒂固了,現在南京城里上上下下,只要是能打點到的衙門,我們都打點到了,只要商毅剛一有所舉動,恐怕就會被南京的官員、勛臣、富豪、士大夫的口水淹死。我看商毅也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他不會傻得去主動將這層紙捅破。因此我們現在南京,依然可以高枕無憂,千萬不要自亂了陣腳。”
明石姬也是聰明人,被教主這一說立刻就明白過來,道:“教主說得是,我們都錯了。只是,我們下一步怎么辦?還繼續進攻南京嗎?”
教主沉黙了片刻,才道:“這恐怕就是商毅的詭計,他讓紫姬帶話給城,實際上就是要激我來進攻南京,不過南城堅地險,想要攻取必須集中我們全部的兵力才行,而他的商家軍以經進駐了南京,不過就是想憑著南京的堅城險地,拖住我們的大軍,從而減輕蘇州那邊的壓力。等待著聚集大軍之后,才對我們發動進攻。”
明石姬想了一想,道:“教主,我們下一步該怎么辦呢?”
教主道:“立刻飛鴿傳信到杭州府,讓他們停止進攻南京,集中兵力,首先攻下蘇州府和松江府,然后再向南攻取金華府和臺州府,這樣就能穩住以杭州府也中心的地區,就算明朝聚集了大軍,我們也能夠抵擋,而且明朝現在那里還調得出人馬來,無非也就是吳甡手下的那幾萬軍隊,不過調到鳳陽去平定河南永城的叛亂,以經抽走了他大半的兵力,在永城叛亂沒有平定之前,根本就集合不了大軍。派人告訴劉超,讓他在永城盡量拖住明軍,而我們就可以趁此機會逐步清掃南京外圍的地區,孤立南京,然后再設法一舉攻克南京。”
頓了一頓,又道:“我們在蘇州布下了棋子,也可以開始行動了。”
明石姬點點頭,道:“好,教主,我立刻就去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