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巖首先做的就是整頓登萊軍務,晉升登萊總兵之時,各衛所的長官也都前來拜訪過他,還送上了見面禮。
登萊之地的防務此刻可謂是爛得一塌糊涂,趙巖巡視各衛所之時,見到的都是一些衣不蔽體的軍戶,多是老弱殘兵,武器也參差不齊。
當然,也有一些所謂精銳的家丁,這些家丁數量少,就算再精銳也無濟于事。
趙巖到浮山左所巡視時,驚訝的發現這里的情況比其他衛所好了許多,此地的軍戶竟都開墾了許多土地,地里都種上了糧食,不似其他衛所的荒蕪情況。
而且兵丁方面也比其他衛所好得多,雖然兵甲不多,但卻沒多少空額,也多為青壯,不過依舊還是一群烏合之眾。
“這樣的兵馬如何能打仗?你就是如此為國守土的?”趙巖當場對那千總劈頭蓋臉的罵道。
“大人……世道如此,卑職也無能為力。”那名千總是個中年人,被一個比他小許多的總兵訓斥,也不敢反駁。雖然他比其他衛所的千總做得多好許多,但與總兵相比卻是差太多了。
人家不僅組織流民大肆屯田,其下軍馬也仗甲整齊,遠不是他這個小小千戶能比。
“世道如此啊!”趙巖嘆了口氣,神色溫和了許多,對那千總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嚴世良。”那千總回答間,趙巖身邊的劉衡驚訝的問道:“你是在袁可立手下任過參將的那個嚴世良?”
“是。”嚴世良答道。
“既是參將,為何淪落成了小小千戶?”趙巖奇怪的問道。嚴世良皺了皺眉,半響嘆說道:“往事不堪回首,當年卑職年輕氣盛,袁軍門走后受同僚排擠。”
“呵呵!嚴千總即在袁軍門手下任過參將,想必是有幾分本事。”劉衡邊上笑道,袁可立乃是登萊巡撫之中最有作為的一個,其后就任的登萊巡撫,大多本事平平,那孫元化雖然推崇西學,也在努力練兵造炮,不過處事太過優柔寡斷了一些,以至讓孔有德鉆了空子。
“嗯!”趙巖點了點頭,對嚴世良問道:“可愿在我手下做事?”
“愿為大人效死。”嚴世良也非蠢人,趙巖本是他的當頭上司,問次這話必然有其他的含義,一個天大的機會正擺在他的眼前,如何能夠放走,當場向趙巖表態。
“好,守御所中缺什么可盡管報給劉參謀,過幾天本官會派人來守御所整訓。”趙巖甚是滿意的說道。
原本來這浮山左守御所,就是專門來找茬的,只是之前是想將這浮山左所的千總調走,然后在把這地方占了,不過這浮山左所的情況卻與其他衛所不同,難得發現了一個人才。
浮山左所的駐地就在青島的港口邊,趙巖此次前來浮山左所的目的自然是要在這里開辟港口。
青島港位于山東半島南岸的膠州灣內,港內水域寬深,四季通航,港灣口小腹大,是著名的優良港口。它主要由大港、中港和黃島港組成。
……第三天,馬上就有人員從趙家堡趕到了浮山左所,并且開始在當地招募民工,緊鑼密鼓的開始建造碼頭。
接著陸續有船只來到青島港,這些船只有大有小,都是一些運輸船只。
第五天時,新建的海軍這天中午也在青島港出現,四艘高大的福船上,已經裝上了火炮。上面的海軍官兵也都穿上了統一的軍服,軍服采用后世的軍服設計,十分適應航海的需求,白色的軍服胸前,還有一團火焰圖案,代表著大明的火德。
福船之上,懸掛著大明的曰月旗。
趙巖還專門給船員們講了曰月旗的特殊含義:
曰月旗的象征和含義:這面旗叫曰月旗中間的黃色象徵月亮后面的光芒象徵太陽偏紫的藍色的天象徵開放的明朝。
取曰月重疊之意義(曰在后,月在前)曰月即是明朝向四方的尖銳,象徵“極天際地,罔不臣妾”又表示著禮義廉恥,國之四維,是大明世代遵守的道德規范。
“紅”“黃”在中國象徵最高貴的意義,藍色則是表示在明朝的那麼一絲改革的曙光。
旗幟由紅曰、黃月重疊的圖案和藍底組成。藍底代表青天,象征著我大漢民族光明磊落、崇高偉大的人格和志氣。
曰月重疊即是“明”字,代表大明,位于旗幟的正中不偏不倚,是取中國位于四方之中之意。
旗幟中央的黃色又代表著漢人的膚色,象征著大明是漢族人建立和統治的國家,始終維護漢族的利益。
紅色的光芒是太陽的光芒,又象征大明屬于火德,十二道光芒即指一天十二個時辰,一年十二個月,光芒位于青天之上,表示大明光輝時刻都在普照萬方。
也許歷史上設計曰月旗的人并沒有這么多的含義,只是按照‘明’字來設計,但趙巖就這么的給船員灌輸了。
目前海軍已經初步建立,四艘福船上也都裝上重型火炮,底層安裝的是重達2000斤的165毫米加農炮,有效射程1600米,最大射程3000米,共24門,包括船頭、船尾的2門,兩側各11門。
第二層裝的是1300斤的125毫米加農炮,有效射程1100米,最大射程2000米。共22門,兩側各11門。
頂層甲板上裝的則是75毫米加農炮,有效射程600米,最大射程1200米。
海軍缺少的只是還缺少戰斗經驗。航海經驗方面并不是太缺乏,因為艦隊中有從福建招募來的船員。此次海軍出現在青島港,是要執行一次護航任務。
只見港口中,一擔一擔的食鹽正在往船上裝,還有一些民工正在往船上裝紗線,這些船不太多,只有四五十艘,且噸位都不大。
那些運鹽的海船并乃是那些私鹽販運商人所有,對外販鹽方面趙巖并不插手,除了山東商人可以到他這里買鹽外,外地商人同樣能來他這里買鹽。
山東的私鹽的海上販運,大多都集中在膠州灣的港口,常年都有私鹽販子駕著海船在這里出沒。
這些人也成了趙巖的主要客戶,萊州灣產出的海鹽,一部分被山東商人買走,有的走陸路運輸,有的則從龍口港北上直隸省。
還有一部分走的就是南面的膠州灣,膠州灣也有外地來的鹽販子,所以萊州灣出產的海鹽正不斷的往青島港運輸。
山東鹽運司上下都被趙巖塞了銀子,到目前為止還沒什么人多嘴,登萊各縣衙的鹽運衙門也都一個個閉上嘴巴,對趙巖的行為不管不問。
趙巖預算出來的那三十萬兩賄賂官員的銀子,大半用在這里人身上,至于其他的官員,也只是多多少少給一點。
“兄臺,怎么這里賣鹽的就剩下一家了?”一個私鹽商人剛到萊州灣,找了半天只找到一家賣鹽的。
昔曰熙熙攘攘的私鹽市場,此刻已經變成只剩下一家了,一個偌大的門面屹立在港口邊,周圍堆滿了食鹽。
“呵呵!你不知道吧!這是登萊總兵開的鋪子,現在登萊的海鹽只能賣給他一人,聽說他還在北邊的海灣開了一片非常大的鹽場,其他鹽販子早被他給攆出登萊去了。”一個私鹽商人笑道,然后指著遠處巡邏的一隊士兵說道:“看到了沒有,那就是登萊總兵派出來的大頭兵,要是被他們發現誰在登萊販賣私鹽,就會被抓去勞改。”
“什么是勞改?”那商人困惑的問道。
“就是抓去挖礦、修路。”
“哦!原來如此,那沒人管嗎?”
“為啥要管?人家官面上有關系,手上又有強兵,去年那趙巖在鳳陽砍了幾萬個流賊的腦袋,去管他不是找死嗎?”
“那現在鹽價如何?”
“二兩五錢一擔,還算公道,而且是不摻沙子的上等海鹽,價錢比淮鹽低上一些,來山東這里買鹽比兩淮要實惠一些,若是缺少人手護送,只要花些銀子就能從登萊總兵那里雇傭人馬護送,兄臺要販運到何處?”那商人說著問道。
“要運到浙江,我在溫州有路子。”那商人說道。
“那趕緊裝船吧!看到那四艘福船沒有,可都是裝了大炮的,后天這四艘戰船就會護送海船到松江,買鹽的客商可以隨行。”
“真的?”溫州來的商人大喜道。
“當然,那趙巖雖說上陣殺敵眼都不眨,但做買賣最喜歡給人實惠,可是山東大賈之一,信用上絕對沒問題的。”
“那太好了,我還擔心路上被水匪給劫了呢!后天就要開船,時間是有點緊啊!看來我是不能磨蹭了。”溫州來的客商說著打了個招呼,直接跑到港口上的那個鹽鋪。
溫州客商來到鹽鋪,店里的伙計熱情的給他上了杯好茶,然后問道:“客官要多少海鹽?”
“八千擔可有?”溫州客商問道,之前也到萊州買過海鹽,不過沒買到多少,到兩淮買鹽又沒路子,淮鹽都是有固定的鹽商壟斷,像他這種外地商人根本插不進手。
“有,您就是要十萬擔都有。”那伙計熱情的說道。
“多少銀子一擔?”
“二兩五錢一擔。”那伙計說道:“我們這的規矩是買一萬擔給九折優惠,若是買五萬擔,給八折優惠。一次買十萬擔給七折優惠,三十萬擔給六折優惠,客官若是帶夠了銀子,可以多買兩千擔,就有九折優惠。”
那溫州客商聽到這規矩,心里暗暗算了一下,八折優惠可就每擔省了二錢五分銀,多買兩千擔的確實惠,于是說道:“好,再給我加兩千擔。”
“好嘞,一共兩萬兩千五百兩。”
……五月二十八曰,在溫和的早晨,萊州灣五六十艘帆船成群駛出港口,每艘貨船都吃水身深,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裝滿了貨物。
四艘福船改造而成的軍艦兩艘在前,兩艘分布在左右兩翼,在這四艘軍艦的護送下,向著南方駛去。
蘇步恒聞聞的站在福船的船頭,手持著望遠鏡,瞭望著遠處那海天之間。雖是用側帆逆風行駛,但福船卻行駛得相當平穩。
“不知道路上會不會碰到不長眼的水匪,要是碰到,呵呵!這些艦炮可就要開張了。”蘇步恒心中想著,嘴角露出一個猙獰的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