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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要不,我去見一趟文和先生吧,公子身體尚未復原,還是多休息為妙。”
曹沖詫異的看著一臉平靜的周不疑,想了想,也許由周不疑去見賈詡確實要好一點,自己雖然很想見這個三國名人,可現在還做不到那種不動聲色的地步,萬一到時再跟賈文和吵起來就麻煩了,再說,如果被曹操知道自己到許都來去見了那么多人,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這種事還是由下面的人出面比較好。
最關鍵的是,周不疑顯然比自己更象一個三國的天才少年。
“也好。”曹沖思索了一會,點了點頭。
許縣地方本來就不大,曹操也沒有花太多的功夫在這里大興土木,反正借口是冠冕堂皇的,國家多事嘛。至于為什么鄴城搞得比許縣好,當然也有理由,那是袁紹搞的嘛。
這話的理,向來都在強權者的手里。
許縣很樸素,賈詡的府邸當然也樸素。只有前后兩進房,后面一進是個二層,賈詡的書房就在樓上。說是書房,其實里面沒有幾本書,也沒有書架,幾卷竹簡包在皂囊里,放在書案旁,干干凈凈,卻是好多天都沒有打開過了。
賈詡面龐清瘦,卻很有精神,疏朗的胡須打理得很清爽,他穿著寬大的衣服,微閉著眼睛跪坐在窗前,兩只手挽著,輕置在腹前。
一只香爐放在面前,淡淡的清香從香爐里溢出來,在不大的書房里流動。
他抬起頭,睜開眼睛,從窗戶里看下去,前門口,站著一臉恭敬的周不疑。清冷的月光照在他白晳的臉上,發出淡淡的光輝,在黑暗中看起來特別顯目。
“這孩子,象是出鞘的劍,靈氣逼人。”賈詡眼角露出一絲笑意,對門外站著的管家揮揮手,“請他進來吧。”
管家應了一聲,輕輕的下樓去了,賈詡從窗戶里看著周不疑跟著管家進了門,這才拉上了窗戶。一陣平穩的腳步聲傳了上來,周不疑挺拔的身形出現在書房門口。
“文和先生!”
“元直,進來坐吧。”賈詡指了指他對面的坐席。
周不疑脫了鞋,在席子上跪好,雙手貼在地上,頭伏在雙手上給賈詡施了一個大禮。賈詡一動不動,看著周不疑恭恭敬敬的施了禮,這才虛扶了一把,將周不疑扶了起來。
“始宗先生最近可有書來?”
始宗是周不疑舅父劉先的字,他現在在荊州牧劉表手下做別駕,和周不疑之間經常有書信來往,當年賈詡跟著張繡寄居在宛城時他們就認識,從那時起周不疑和賈詡就成了忘年交,不過并沒有多少人知道而已。
“舅父前一段時間剛有信來,說去年曹公北征柳城時,劉玄德曾經向劉荊州建議趁機襲取許縣,奉天子到襄陽,不過被劉荊州拒絕了。”
賈詡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去年征柳城之前議事,就有將領反對遠征柳城,其中理由之一就是南方劉表可能會趁虛而入。當時曹公也很猶豫,就問他劉表是否會出兵。他在宛城時跟劉表接觸過,知道這個人文采有余,武略不足,當年曹公與袁紹爭官渡的時候他都不知道出兵,現在當然也不會。雖說現在比以前多了個劉備,可劉備是什么人?那是個梟雄,慣會反噬,劉表怎么能放心把大軍交給他。
可以這么說,柳城的勝利就是建立在他對劉表的準確預測和郭嘉天才而瘋狂的謀劃上的。
可惜,郭嘉死在回軍的途中了。
“始宗先生還說了些什么?”
“舅父還說劉玄備在葉縣很不安份,招攬人心,積累力量,最近又從南陽請了一個年輕人叫諸葛亮的做謀士,聽說言聽計從,搞得他的那兩個萬人敵兄弟很不滿意。”
“他呀,我知道。”賈詡笑了,他在宛城就聽說過諸葛亮這個名字,據說是水鏡先生的弟子,和龐德公也有交情,和龐德公的那個侄子一個稱臥龍,一個稱鳳雛,都是年青才俊。此人雖然隱在臥龍崗,卻和荊州的大族蒯家、蔡家都有親戚關系,和劉表也算是姻親,但劉表讓人征辟了好多次,都被他拒絕了,沒想到現在卻投了劉備那個落魄梟雄。
周不疑笑了,這些智者,平時看起來不顯山不顯水的,卻好象沒有他們不知道的事。
“公子說,這個臥龍先生在出山前,替劉玄德規劃了一個隆中對策,三分天下,先生可曾聽聞過?”周不疑沉靜了片刻,嘴角掛著笑說道。他來之前,就聽曹沖跟他說過這件事,他的看法和曹沖一樣,都覺得這個計劃有些想當然,現在正好有機會向賈詡請教一下,同時也象這位素稱有良平之計的賈詡先生展示一下公子的力量和智慧,要不然,他可不會幫你半分。
賈詡的臉上卻閃過一絲疑惑之色,他抬起纖長的手指捻了捻胡須,盯著周不疑看了半天才說道:“曹公把諜組交給倉舒公子了?”
曹操手下有一個專門負責情報的系統,稱之為諜組,當年最開始的時候是由潁川奇才戲志才統管的,建安初年戲志才病故,諜組就交給了新人郭嘉,這十幾年來諜組收集到的情報為曹操一個接一個的勝利奠定了牢固的基礎。去年郭嘉死后,這個諜組一直由曹操親自掌握著,沒有交給任何人,難道現在由倉舒公子管了?他可才十三歲啊。
周不疑搖了搖頭,他也知道有這么個諜組存在,但哪些人是諜組的,大概只有諜組的人才知道,任何人都可能是,任何人都可能不是。
“沒有,諜組還在曹公自己手中,公子不知是從哪兒得來的消息,居然能這個也能知道。”周不疑看到賈詡的臉上露出的那絲驚異,知道自己的話起了作用,不由得輕輕的笑了一聲,接著將曹沖跟他說過的三分之策給賈詡講了一遍,最后懷疑的說道:“公子和我都覺得這個計劃有些空泛,益州和荊州之間道路不便,長江水道易下難上,大軍難以通過,想要互相支援,恐怕說起來容易做起來比較難。”
賈詡瞇著眼睛看著跳躍的燭火一聲不吭,他沉吟了片刻說道:“你們所說的道路難行,指的是秭歸那條山路吧?”
“正是。”
賈詡搖了搖頭:“恐怕這個諸葛亮說的聯系益州和荊州的通路不僅是秭歸,而是房陵三郡,這三郡雖然人口不多,但有漢水貫穿其間,雖然比起平原來說難走一些,但比秭歸那條路卻方便得多,有了這個通道,溝通荊益也不是不可能。”
周不疑略一沉思,恍然大悟,拱手說道:“還是文和先生高明,如果這么說,我們還真是看差了。”
“房陵三郡雖臨近荊州,卻不屬荊州,你們往想偏了也是自然。你別忘了諸葛亮隱居的臥龍崗西不遠就是這三郡,他豈有不注意到這里的可能。”賈詡搖了搖頭,笑了一陣后說道:“這個倉舒公子還真不簡單,不光能打聽到這種事,還能分析得這么透徹,一點不象十三歲的孩子。”
“公子本來就是個天才。”周不疑應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