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敘干笑了兩聲,囁嚅道:“將軍真是說笑了,我那侄兒去車騎將軍行營干什么,他才十五歲,雖然讀了兩天,卻什么也不會做,怎么能進人才濟濟的車騎將軍府。”
馬超直起了腰,揚起了下巴,雙手擱在如鳥翼一般張開的膝蓋上,油膩膩的短刀在右手中搖晃著,他用鼻孔對著姜敘,極其無禮的笑道:“伯奕,你侄兒在車騎將軍府做什么,還用我說嗎,你真當我是傻瓜?歷城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就憑著曹軍萬把人來打你就向我求援了?我當年帶著兩三萬人從此經過了多少次,你也沒有絲毫懼色啊。伯奕,你太小看我了。”
姜敘也不說話了,他嘿嘿笑了幾聲,不置一詞,將刀尖上的羊腿肉咬進嘴里,然后又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站起身來笑道:“既然將軍都已經知道了,那就不用說太多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說完,將雙手負在身后邁步走向帳門,旁邊站著的幾個親衛走上前去就要捆他,馬超擺了擺手斥退了親衛,站起身來走到姜敘面前,逼視著他說道:“伯奕,我敬你是條漢子,也能體諒你的做法,你又何必逼我殺了你呢?何不歸順于我,一起擊殺了曹軍,我讓你做武都太守,如何?”
姜敘沉默了片刻,苦笑了一聲:“將軍,敘一時有些無所適從,還請將軍給我一點時間,好讓我權衡一下,明日再給將軍答復,不知可否?”
馬超盯著他看了一會,咧嘴笑了:“那就委屈伯奕了。”說完揮揮手,幾個親衛上前解下了姜敘腰間的武器、印信,擁著他到旁邊去了。他帶來的幾個親衛一見大急,抽出刀就要動手。姜敘喝住了他們,命令他們放下武器。那些親衛不敢違抗命令,只得棄刀,看著姜敘被人帶走。
馬超又回頭坐下喝了一陣酒。伸手招過一員偏將吩咐道:“你帶著姜敘的印信,領著他帶來的人馬。\連夜去取了歷城,將他的家人全部收押了。”
“喏。”那偏將應了一聲,領命而去。
姜敘在旁邊的營帳里想了大半夜,思緒起伏,無法入睡,直到寅卯之交才迷迷糊糊的睡著。剛睡著不到片刻。他就聽到旁邊有幾聲輕微地腳步聲。接著聽到幾聲極其壓抑的叫聲,跟著帳門被人掀開。他地那幾個親衛渾身是血的沖了進來。
“情況怎么樣?”姜敘焦急的看著其中一個身材高大地親衛。那個親衛抹了把臉上的血,手腳麻利地割斷了姜敘身上的繩索。急急的說道:“大人快走,馬上天就亮了。那幾個人的尸體很快就會被人現,我們的時間不多。”姜敘也不多問,這個親衛是郝昭派給他的,叫朱環,平時地聯系也一直由他負責,此人做事十分冷靜周密,姜敘一直很喜歡他,只是沒想到他這么驍勇,居然擊殺了看守他們地士卒,帶著人逃出來了。姜敘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正在愁怎么出去,朱環將一套馬超營中將士地服飾塞到姜敘的手中,姜敘一看恍然大悟,立刻換上了衣服,與此同時,他那幾個親衛也換上了衣服。
朱環傾聽了一下外面地聲音,然后大模大樣的帶著姜敘等人出了帳,操起一根長矛,扮作巡夜地士兵走在最前面。他們很快接近了營門,營門口的士卒看到有人接近,立刻叫道:“口令!”
領頭的朱環隨口含糊的應了一聲,那士卒沒有聽清,又追問一句:“口令!”
說話之間,朱環已經靠近了他,說時遲那時快,他猛然上前一步,手中的長矛從那個迎上來的士卒脖子之間一掠而過,隨即脫手飛出,瞬間飛過十來步的距離,狠狠的扎進了營門樓上那個靠近戰鼓的士卒胸膛,接著他象一只豹子一樣猛撲上前,一柄短刀不知什么時候出現在他的手中,轉眼之間割斷了幾個還有些愣的士卒的咽喉,當他停下來的時候,人已經站在了營門前。\
“快走!”朱環一邊低聲喝道,一邊打開了營門,同時甩出了手中的短刀,將沖過來的一個士卒刺倒。被他迅猛快捷的身手給驚住的姜敘被身邊的親衛推了一把,這才醒過神來,隨即在幾個親衛的護衛下沖過營門,飛快的消失在黎明前的夜色之中。
震天的鼓響隨即在他們身后響起。很快,一隊騎士沖出了營門,向歷城方向急馳而去。
“大人快走,我們走山路,騎兵上不了山。”朱環領著姜敘一邊在山中奔跑,一邊說道:“我對此道路不熟,還請將軍的人帶路。”
姜敘一邊跑著,一邊說道:“好,你跟著我就是,這里我熟。”
太陽爬上了祁山的山尖的時候,奔跑了一個多時辰的姜敘等人趕到了歷城腳下,看到城頭飛舞的馬字戰旗,姜敘長嘆一聲,頹然坐在大石上。馬超的反應很快,他知道姜敘等人不敢走便捷的山道,他已經派人搶先進了城,姜敘現在進城去也是死路一條。
“將軍,要不先去我軍大營吧。”朱環看了一眼城頭,建議道。姜敘低著頭沉默了好半晌,這才說道:“也只得如此了。”他隨即招過幾個親衛,吩咐了幾句,親衛們分頭而去。
郝昭見到姜敘的時候,很是吃了一驚,不過他也沒有說什么,把情緒有些低落的姜敘迎進大帳,兩人靜靜的坐了片刻,郝昭說道:“將軍,你的家人……”
姜敘苦笑的抬起手阻住了郝昭:“不瞞將軍,我本不想起兵的,是老母以忠義教我,我才行此事。如今老母被馬超困住,生死未卜,我如果回城去,老母縱使不死,也會被我氣死,如果她已經死了。\那我焉能與殺母仇人共事?我如今沒有退路了。我已經讓人去召那幾位志同道合的義士,一兩日之間就能到達。到時候與此賊決一死戰便是。”
郝昭點頭:“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不要猶豫了,此地不可久留。馬超既然得了歷城。他必然會留下人馬鎮守歷城,然后自己趕回冀城。我們在此無益,不如到祁山去阻他,如果能延遲他一兩日,也能配合將軍大人一些。”
姜敘無可無不可,他立刻點頭跟著郝昭行動,在半路上。他們先是接到了曹沖快馬送來的消息。告誡他們馬超帶著大軍去了歷城,要他們小心。姜敘和郝昭看著這道命令。苦笑無語。隨即有人從歷城逃了出來,告訴姜敘一個噩耗。他的老母因為痛罵馬超。拒絕為馬超招降姜敘,已經被馬超殺了。而他的家人也無一活口,全部遇難。
姜敘長嚎一聲,昏蹶在地。郝昭緊急搶救了半天,總算把他搶救了過來,姜敘失聲痛哭了一整夜,昏過去好幾次,到最后哭得嗓子都啞了,叫一聲吐一口血,兩眼也是血紅血紅的。隨后趕到的幾路人馬聽到這個消息,也是悲痛不已,看著痛不欲生地姜敘,苦勸不已。郝昭不忍,打算讓姜敘先休息一下,姜敘卻堅持不允,誓不殺馬超誓不為人,隨即與郝昭一起急行軍趕往祁山。
沒想到到了祁山他們卻撲了個空。馬超已經帶著大軍在一天前已經通過了祁山。郝昭很奇怪,他立刻派出大量的斥候,四處打探馬超地行蹤。斥候打探回來的消息讓郝昭大為震驚,馬超沒有回冀城,而是從祁山向東,沿著冢山向東北走去,看樣子是去了上。
郝昭立刻感覺到了異常,馬超敢于輕騎襲擊上,顯然在上有可趁之機。\曹沖就在上,郝昭雖然不知道上的近況,卻知道最近有幾路大軍都不在上,曹沖地身邊并沒有多少人馬。他立刻急了,和姜敘等人一商量,決定先放著歷城不管,隨后追去解上之圍。他們現在雖然只有五千多人,可是總比沒有好,至少要讓馬超擔心一下身后,在攻城的時候不敢全力以赴。當然了,這些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他們能在馬超破城之前趕到上城下。
姜敘一心只想殺了馬超報仇,根本沒其他心思,就算郝昭現在要回歷城他也不會同意,兩人一拍即合,不再掩藏開路,奮力急追。郝昭覺得馬超地行動很詭秘,聯系到他知道姜維在上的消息,他敏感的意識到曹沖的身邊出了問題,立刻派快馬不分晝夜的趕往上,提醒曹沖注意。
馬超得確得到了消息,當他得知上城只剩下了一萬人,曹沖以至于要以運糧的民夫來幫助守城地時候,他意識到了一個絕佳地機會。他立刻離開了歷城,帶著人馬向上急行,同時命令冀城和射虎谷的部隊向上靠攏,迅速擊破守在望垣地朱鑠,三萬人馬在上城下合圍,爭取打曹沖一個措手不及,拿下上城。他特別告訴冀城的馬種,出兵之前,一定要先解決了楊阜、閻溫等人。
馬種接到馬超地消媳有些猶豫,如果現在解決了楊阜等人,那他們與天水的幾個大族就徹底絕裂了,沒有一點回旋地余地,就算馬超能夠獨霸西涼,以后也無法穩定這里的統治。可是不解決他們幾個,他又如何能放心的帶著大軍去合圍上?自己豈不是一出門就可能被人斷了后路。他想來想去,找不到一個可以商量的人,本來馬云璐是最好的,可是馬云璐被馬超軟禁起來了,而且與他們也不是一個心思,不可能替他們出主意。馬種想來想去,只好去找嫂嫂——馬超的妻子王楊商量。
馬種去找王楊時,她正在內室與趙昂的夫人王異弈棋,一聽馬種求見,她便停了手中的棋,歉然的笑了笑。\王異見了,連忙起身在侍女的引領下進入側室,讓他們叔嫂議事。
王異是趙昂的夫人,趙昂字偉璋,是天水四姓之一的趙氏的家主。趙昂當年作羌道令的時候,把夫人王異和兩個兒子一個女兒留在西城,后來同郡梁雙造反,攻破西城,趙昂的兩個兒子死在亂兵之中。當時王異生怕受辱,準備自殺,可是看到只有六歲的女兒時又放心不下。就在自己臉上涂上污泥,用糞便涂在穿的麻衣上。把自己搞得臭哄哄的,讓人不愿意接近,又節食把自己餓得象個骷髏鬼。反正是沒個人形,人見人厭地那種。結果她這一招真的奏效了。母女倆平平安安地過了一年,熬到梁雙與州郡講和。趙昂派人來接她們母女,她走到羌道城外三十里的時候,對女兒說,女誡上說,婦人沒有符信。不能輕易出門。我每次看到昭姜投水自殺以全名節的故事,都很敬佩他們。如今我遭大難卻沒有死。如何能讓家里地姑婆們相信我是清白的呢。當時不死,全是因為擔心你。如今你已經平安了,我可以死了。說完之后。她毅然服毒自殺。幸虧當時來接她們地仆從身上帶著解毒的良藥,救了她一條命。她雖然求死不成,卻從此廣為人知。
馬超攻打冀城的時候,趙昂是刺史大人韋康的參軍事,王異全力協助丈夫守城,出了不少好主意。韋康投降之后,馬超將趙昂軟禁起來,并且軟禁了他的兒子趙月,希望趙昂因此能屈服于他。因為馬超的妻子王楊聽說過王異地名聲,所以請她來相會,王異為了救丈夫、兒子,就對王楊說,從古到今,凡事能成大事地君王,都是因為善用人才,管仲入齊,齊桓公因此九合諸侯,由余適秦,秦穆公因此拓地千里,利用西涼得天獨厚的悍卒駿馬,稱霸諸侯,你家將軍如果想立一番功業,怎么能不多用天水當地地人才呢。\王楊被她說服了,和她結交,趙昂因此也獲得了自由,獲得了馬超的一定信任,而她也經常來與王楊弈棋聚談,借以了解一些事情。
今天看到馬種這么著急地來找王楊,王異知道,一定有大事生了。她雖然坐在里面聽不到什么,卻不停的思量著如果從王楊地嘴中套取情報。天子四姓的關系一直很好,相知甚深,閻溫、楊阜雖然沒有聯系趙昂,但她知道他們是怕引起馬超的懷疑,連累趙昂,并不是甘心臣服于馬超。
外間,馬種將馬超送來的消息告訴王楊,說現在要對閻、楊幾家動手,想請教一下嫂嫂,究竟該如何處理。這么大的事情,馬種都拿不定請主意,王楊就更拎不清了。她也知道這事情太大,一旦處理不當,冀城就可能翻了天,就算他們現在能得手,殺死閻溫、楊阜等人,可是以后的日子也絕對不會安穩,除非你能將這四家連根拔起,一個不留。
“趙家……不用吧。”王楊想起了偏室的王異,有些遲疑的說道:“趙大人一直對夫君很服從,他的嫡子趙月還是質任,他們不會連兒子都不管就響應曹沖吧。”
馬種為難的撓撓頭,他也找不出什么理由來對付趙家,趙家一直表現得很安份守已,如果連趙家也收拾了,那確實有點說不過去,無法服眾。
“要不,你還是找小姑商量一下吧,她智謀深遠,應該能幫助你。再怎么說她也是我馬家的人。”王楊想來想去,還是想不到什么好主意,最后還是建議馬種去找馬云璐商量。
馬種無奈,只得依計。
王楊心中有事,沒有心思再下棋了,和王異說了兩句閑話就散了。王異雖然沒有打聽成,可是她把王楊的神色看在心里,當下趕回家中去找趙昂。\趙昂正在接待來勸他一起起事的閻溫、楊阜,他們密謀趁著馬超不在城中的機會,一舉擊殺了馬種,然后請曹沖入城。楊阜有些猶豫,因為曹沖讓姜維轉告過他,要一舉重創了馬超,而不僅僅是拿下冀城,如果現在起事,那曹沖的打算可能就要落空了。閻溫卻說,現在情況有變,不能再按老辦法來了。幾個人商量了半天,還是沒能統一意見,趙昂聽聞夫人從馬府回來了,連忙請她過去一起商議,看看有沒有什么最新消息。
王異將看到的事情和趙昂說了,然后分析道,馬種來見王楊商量必然不是小事——如果不是大事,他自己就能處理了,既然他這么為難,一定是事情大到他自己也做不了主,所以才要來和王楊商量。想來想去,冀城能有的大事。就是和車騎將軍作戰。
楊阜忽然想起一件事來,他說:“馬超出城的時候。帶的是兩萬人馬,歷城方向傳過來的消息說,曹軍不過一萬人。馬超為什么要帶這么多人?他一向是個自傲的人,需要用兩萬騎兵來對付曹軍一萬人嗎?何況這里不是平原。騎兵走起來并不輕松。你說他會不會是去打上?”
“有可能。”趙昂也想起了什么:“我看到城中的人馬也在調動,似乎有出城地跡象,要出動三萬人馬作戰,似乎只有去取上。”
楊阜的臉白了,他知道上城地底細,知道曹沖不過是虛張聲勢。并沒有太多的人馬。但是馬超是怎么知道的?如果他不知道上地人馬不多。他怎么敢去打上?
“會不會是……去打夏侯將軍?”閻溫皺著眉頭思索道。
“應該不會,夏侯淵跑到長離去了。他要打夏侯淵,就不會從那里回來了。”楊阜連連搖頭:“要打。\只有打上,上只有一萬多人。如果他突然出現在上城下,車騎將軍未必擋得住。”
“上城?我們中間還隔著一個望垣呢,望垣城雖小,可是提供預警時間還是有的,想要突襲上,好象不太可能吧。”趙昂捻著胡須說道:“再說了,將軍朱鑠前天剛剛增援望垣,現在望垣城里可有三千人馬,就算有三萬大軍攻城,守兩個時辰總是沒問題吧。望垣到上不過百里,一個時辰就能把信送到了。”
“朱鑠?”閻溫聽到這個名字,忽然皺起了眉頭,若有所思地說道:“我記得他是曹鎮東的人啊,他怎么會來守望垣?”
他這話一說,幾個人同時感覺到了其中的不正常,幾張驚訝的眼睛不約而同的透出一絲緊張,楊阜的臉,立刻變得慘白:“如果……”他不敢再往下說了,如果他們猜想地是事實地話,那簡直是個驚天的噩耗。“不能猶豫了,立即起事。”閻蝸然決定:“趁著馬種猶豫未決,我們要先制人,要不然就有滅家覆族之禍。”
“正是如此。”楊阜立即響應。
“只是……”趙昂有些猶豫:“我們幾家都有質任在他們手中,如果此時起事,只怕……”
楊阜厲聲喝道:“到了這個時候,哪里還顧得了那么多,再遲疑下去,可就不是質任地問題了,我們幾家全都沒命。馬超的手段,你們又不是沒見過,他豈會留下禍根。”
趙昂無言以對,他有些抱歉地看了王異一眼:“夫人……”
王異臉上一絲笑容也沒有,她向楊阜等人躬身行了一禮:“諸位大人說得對,這個時候確實不能再顧忌到質任的安全。可是,你們說地立即起事我也不太贊成,妾身有一愚見,敢請諸位指正。\”
楊阜和閻溫愣了一下,兩人目光一碰,立刻點頭說道:“夫人有何高見,但講無妨。”
“城中有羌胡兵一萬,而諸位大人手中掌握的不過一兩千人,請問二位大人,你們現在起事有多少把握,還是僅僅是盡力而已,不問勝負?”王異很鎮靜的問道。
楊阜張嘴正要說,卻被閻溫拉了一下。閻溫微微點頭:“夫人所說正是,以我們手中的兵力,如果不能一擊必中,則勝算很少。不過,此時不起事,難道要靜候馬種動手嗎?”
王異搖了搖頭,又說道:“那再請教二位大人,馬種和馬超一樣嗎?”
閻溫沒有說話,若有所思。楊阜卻急了:“當然不一樣,正因為馬種不是馬超,我們才有一線生機,如果是馬超在城中,那我們現在哪能還坐在這里議事。”
王異點了點頭,有些失望的掃了楊阜一眼,她覺得楊阜為了報仇,已經方寸大亂了,以楊阜的智謀本不應該這么急躁的。她又看向閻溫,只見閻溫沉吟著說道:“夫人的意思,是馬種并沒有這種決斷,他既想殺了我們以絕后患,又怕引起冀城大亂,反而耽誤了上的戰事?”
“大人所言甚是。”王異點了點頭:“相比于冀城中我等數家來說,上的車騎將軍才是馬超的目標,馬種之所以猶豫。應該是擔心冀城的事耽誤得太久,會影響到攻擊上的戰事。再他去找王夫人商量并沒有個結果。他就一定會去找馬小姐商量,馬小姐的態度你們是知道地,她雖然不會幫助我們去打馬家。可是也不會放任馬種來殺我們。我估猜著,她一定會讓馬種把你們幾個分開。剝奪了你們手中的權利,或軟禁起來,等打完了上,再來處理。如果現在你們倉促起事,不僅不能成事,而且會白白葬送了性命。\”
“夫人高見。”閻溫贊道:“只是。如果我等被軟禁了。馬種就能立刻去參與攻擊上,車騎將軍一敗。我等為韋大人報仇地愿望豈不是遙遙無期?”
“諸位大人,你們都知道朱鑠是曹鎮東的人。車騎將軍會不知道?”王異微笑著反問道。
“你是說……”閻溫和楊阜同時驚訝的說道。
“妾身只是猜測,縱觀車騎將軍地戰績。他可是從來沒有冒過險的,這一次說不定也是將軍地一計呢。”王異收了笑容,慢慢的說道:“再說了,假如他都敗了,以你們的實力,又如何能擋得住馬超的反撲?我們幾家數百口人,豈不是白死了?”
馬云璐看著惶惶不安的馬種,厲聲喝斥:“你們真是昏了頭了,居然想出這等主意,現在殺了他們幾家,你們能安撫住城中的百姓嗎,還是一口氣將冀城屠了?就算你能穩住冀城,可是還趕得及去打上嗎?你們都知道上城有可趁之機,車騎將軍能不知道?他肯定在召集大軍來援,那個奸細也說了,你們地時間也就這幾天,你還想把這有限地幾天浪費在平定冀城上面嗎?”
“那……怎么辦?”馬種面色脹紅,他知道來找馬云璐就會被罵一頓,只是沒想到馬云璐會這么兇悍,一點面子也不給他。只是他雖然惱火,卻不敢頂嘴,還得虛心向馬云璐請教。
馬云璐有些焦躁的來回轉了幾圈,轉得馬種有些眼暈,頭跟著她轉來轉去。過了一會兒,她忽然站住了腳步,惡狠狠盯著馬種說道:“你離城之后,準備由誰來守城?”
“我……”馬種猶豫了一下,有些為難地撓了撓頭:“元高又不在,這里還真沒有合適的人手,只有交給一個偏將了。”
“你們手下地那些人,只知道殺燒搶掠,交給他們能守得住城?只怕你今天離城,明天冀城就亂了。”馬云璐哼了一聲,伸出手說道:“要想打上,把冀城交給我吧。”
“這……”馬種看著馬云璐的手,沒想吱聲,既想答應,又不敢答應。
“你連我都不信,你還能信誰?”馬云璐縮回手,轉過身去不再理睬馬種。馬種想了想,從腰里摘下印信在手上掂了掂,卻沒有交給馬云璐,而是問道:“如果讓阿尕冀城,你打算如何應付那幾個人?”
“笨死了,以戰事緊張為由,先把他們軟禁起來不就行了。”馬云璐恨鐵不成鋼地瞪了馬種一眼,一把搶過他手中的印信:“你留下兩千人給我,冀城原有的人馬你全部帶走,這些人沒了兵,家屬又在城中,如何敢亂來。等你們打贏了,不管如何處置他們,都不會有什么后顧之憂。如果你們打輸了,那又何必多殺幾個人呢。”
馬種想了想,咧嘴笑道:“還是阿姊想得對,如此可進可退,既解決了冀城的安定問題,還沒有耽誤時間,又沒把事情做絕。就依阿姊說的辦,我給你們留下兩千人,其他的,我全帶走。”他向馬云璐施了一禮:“冀城就交給阿姊了。”說完,向后退好兩步,轉身要走。
“站住!”馬云璐喝了一聲,馬種連忙站住了:“阿姊還有什么要說的?”
“你們……小心點。”馬云璐忽然有些傷感,她走上前去,替馬種攏了攏額邊的一縷亂:“你們這一打,父親和仲美他們估計是保不住了,我不希望你們也有事,那樣的話,我馬家就真的沒有希望了。”
馬種有些哽咽,他第一次聽到有人把馬家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雖然只有一半,可是這一半也來之不易啊。他鄭重的點點頭:“阿姊放心,我們有三萬人馬,還有內應,一舉拿下上沒有問題。我們不是想殺死曹沖,如果他死了,我們也活不長,丞相大人不會放過我們的。我們只是想打贏他,然后再和他談判,到時候,我們還能要回父親和二位兄長,我們一家人,還能團聚。”
“如果你們真是這么想的,那就最好了。”馬云璐松了口氣,用手指抹去馬種眼角的一滴淚珠:“去吧,別哭哭啼啼的,要象個漢子,我馬家的男人,不能象個女人似的。”
“喏。”馬種挺起身,大聲應道。
馬種留下兩千人守城,帶著一萬步騎直奔望垣城。馬云璐接管了冀城,她先下令將閻溫、楊阜、趙昂等人請到了府中,以商量公務的理由拘禁起來,一大堆要處理的文件擺在他們的面前,保證他們三五天之內都處理不完,好吃好喝的供著,家人也可以來探望,但是他們不準出門,五十個兇悍的親衛守住了門口,保證連只鳥都飛不出去。
閻溫、趙昂、楊阜看著眼前的文件,根本沒有興趣去處理,他們喝著酒,吃著菜,吹著大牛,誰也沒提趙昂的夫人王異,可是他們的心目中,卻對王異佩服得五體投地。楊阜忽然扯過一張紙,在上面寫了幾個字,然后推到趙昂面前。趙昂接過來看了一眼,嘩啦一聲將紙揉成一團扔在一旁,有些氣惱的罵道:“義山,你真是瘋了,這種瘋話也得出來。”
“他說什么了,讓你這么生氣?”閻溫笑著撿起紙團看了一眼,也笑了,趙昂怒目而視,閻溫卻搖搖手笑道:“偉璋,你不要生氣,君不見諸葛孔明的夫人黃月英現在主掌著襄陽學院的工學院嗎?君不見長安學院里至少有三位女教席嗎?今日之大漢,非往日之大漢矣,有妻如此,你當感到慶幸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