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魔海內,沒有月色,有的,只是皎月透過厚厚的霧氣,從而傳遞進來的絲毫月光星點罷了,但對于修士來說,這一絲一毫的光點,便足以起到照明視線的作用。
云妃出了洞府后,一路速度飛快,直奔麒麟城外的山脈城門馳去,在經過城門時,她身影一頓,緊接著,從城門內走出一人,此人身穿黑衣,頭上戴著襟袍,整個身子幾乎都包裹在衣服內。
那黑衣人看了云妃一眼,沒有說話,而是轉身向城外走去,云妃略有猶豫,但很快便銀牙一咬,緊緊的跟了上去。
二人一路頗為順利的走過城門,沒有任何麒麟城的護衛前來阻攔。
王林遠遠的通過第二魔頭,看到這一切后,心底再次冷笑,他身子如同幽靈,化作一道煙緲,在后面慢慢的跟著。
那黑衣人的修為,王林通過第二魔頭,一眼便看出,只不過是結丹中期罷了,若是想殺,王林只需神念一動,定可讓其神識破滅而亡。
只不過今夜云妃行事頗為詭秘,王林倒要看看,這云妃到底找的何人,來破解自己的禁制。
黑衣人與云妃二人,出了山脈城門后,一路向東,疾馳而去,在距離麒麟城三千里外的一座被黑霧籠罩的山峰下,二人停了下來。
“老祖,弟子把人帶來了。”那黑衣人單膝跪地,雙手放在胸前,結出一個如同蓮花般的手印,神態中露出恭敬之色。
“你回去吧!”從那黑霧繚繞的山峰內,徐徐傳來一個聲音。這聲音如若雷鳴,浩浩蕩蕩傳遞而來,一路上四周的黑霧,不由自主的化作層層漣漪。向著四周退散開。露出在那山峰頂端的一個小亭子。
那黑衣人低頭稱是,身子站起,頭也不回的疾馳而行,轉眼間,便失去了蹤影。
王林此時站在距離此地一千里外的一處山崖上,察覺到黑衣人離開后,他右手一點眉心,頓時魔頭許立國飄散而出。
許立國現身后,顯然已經得到王林的命令。嘿嘿笑了幾聲,身子迅速飄走,其方位。正是那黑衣人必經之路。
再說云妃,她此時站在黑霧之外,心底忐忑不安,不由得再次猶豫起來,事實上今夜的這一切,并非她主動參與。
在王林閉關的這段日子,云妃暗中找了一些修士為其解除禁止,但均都不成功,原本她已然認命,可卻沒想到。昨天麒麟城一個結丹中期的護衛。找到了她。言明受人所托,讓她去一個地方。那里會有人可以為她解開禁制。
不過卻要付出一定的代價。
如此一來,云妃不由得猶豫起來,在她看來,能驅使一個結丹中期的修士為其做事,那么這神秘人的修為,定然不弱。
但此人能否真正的化解禁制,還是兩說,畢竟在她看來,王林的修為,已然達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
就在她猶豫不定時,在第二天,也就是今日上午,那結丹中期的修士又來找她,給了她一個玉簡,玉簡內詳細的記錄了這禁制發作前后的一系列跡象,這讓她頓時心神劇震。
要知道即便她在麒麟城尋人破除此禁制時,也只是對人略微提到發作的表現,并沒有詳細談論,所以,有關這禁制的一切變化,可以說,除了施法人之外,就只有她最為了解。
于是在看到那玉簡的瞬間,云妃猶豫不定的心,立刻堅定下來,她決定冒險一試!
如此,才有了今夜的一幕。
此時,云妃抬頭望著黑霧中山峰頂端的小亭,可以看到,在那小亭中,坐著一個人影,由于霧氣繚繞,視線受阻,所以她看不清此人相貌。
“前輩當真能化解晚輩體內禁制?”云妃咬著下唇,輕聲說道。
“上來說話!”那人影聲音中帶著一絲不可抗拒的威嚴,他話音一落,頓時四周的黑霧,突然翻滾起來,化作一條條黑色的霧龍,咆哮著相互交錯在一起,形成一條長長的龍道,龍頭所在,正是那山峰小亭,至于龍尾,則鋪在此女腳下。
云妃強壓下心中忐忑,邁步踏在了霧龍之上,一點點向上走去。
很快,她便來到了山頂小亭,走在其上的瞬間,她看清了此亭中的那人,此人歲入中年,相貌堂堂,頗有一股大家之氣,他身穿錦袍,目光睿智,在看向云妃的剎那,雙眼露出明亮的神采。
“果然是上古禁制!”此人心底暗道,但表面上,卻是沒有露出半分異常,而是平淡的說道:“我可以為你化解禁制,但你要告訴我,這禁制,是誰給你布下。”
云妃猶豫少許,低聲說道:“前輩,此事晚輩不能說,不如這樣,晚輩以一爐丹藥作為換取您化解禁制的條件,如何?”
中年人沉吟少許,搖頭說道:“你若不說,那么在下不會為你化解此禁制,而且我大可告訴你,這禁制,在修魔內海,能破解之人不多,你自己考慮吧。”
云妃面上陰晴不定,許久之后,她一咬牙,說道:“好,還請前輩先行破解,若是成功,晚輩定然全部告知。”
中年人哈哈一笑,站起身子,右手一揮,頓時在手中出現一塊紫色石頭,這石頭呈圓形,其上光滑無比。
他拿出此物后,立刻在其上打出幾道靈訣,頓時那石頭閃爍七彩光芒,緊接著,從其內射出一道紅光,落在了云妃額頭眉心處。
云妃身子頓時一顫,她能感覺到,那紅光一入體,頓時分散成無數絲線,立刻在身體內鉆動起來。
此時,那中年人態度頗為凝重,緊緊的盯著云妃,仔細觀察。
時間不長。云妃的眉心之上,慢慢的顯露出一個淡淡的符號,這符號充滿了一絲古樸的氣息,中年人看到這符號的瞬間。臉上露出狂喜之色,喃喃自語道:“的確是上古禁制!沒有想到,居然真有人會這種禁制。”
他目光閃動,咬破右手指尖,擠出一滴鮮血,落在了石塊之上,頓時那石塊光芒大閃,這一次,從其上射出一黑一白兩道光柱。目標直指云妃眉心處的那個符號之上。
但就在這時,異變突生,云妃發髻上。驀然間顯露出一片陰影,這陰影中露出一個獸頭,突然擋在此女眉心,獸口一張,便把那一黑一白兩道光柱吞了下去。
緊接著,這陰影化作的小獸,對著云妃徒然一吸,云妃雙眼猛地鼓起,瞬間充滿了血絲,其神識不由自主的離體而出。被那小獸吸入口中。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幾乎就是眨眼間。云妃已然香消玉損,落得神識被吞的下場。
事實上。在她走上龍道時,其下場就已經注定,只會落得死路一條,若是她能聽從王林之話,安靜的等待其離開修魔海之時,那么也未嘗不是還有一絲生機。
與此同時,那小獸身體一脹,頓時把云妃尸體包裹,只見一個儲物袋、一個丹爐、一顆淡金色的金丹,全部從尸體內飛出,被那小獸卷起,就要向著遠處飛去。
中年男子初時看到此獸,不由得面色一變,他實在分辨不出此獸到底是什么,居然有如此詭異的能力,可以生生吸人神識。
他更是心底有些猜測,此獸是一直就棲息隱藏在此,還是屬于有主之物,關于這點,中年男子心中頗為驚疑。
但很快,他便恢復正常,一看此獸要走,他立刻目露寒芒,雙手驀然一揮,頓時四周的黑霧,在次化作條條霧龍,把此獸包圍在內。
緊接著,他右手在儲物袋上一拍,立刻拿出一面由不知名獸皮制作而成的小鼓,他目光盯著小獸,在鼓上輕輕一彈。
只聽“咚”的一聲,四周的黑霧,頓時滾滾波動起來,化作一個個黑甲魔兵,手持各種法寶,向著小獸沖擊而去。
霧龍在前,魔兵在后,把這第二魔頭,團團圍在中間,期間各種色彩繽紛的法寶之光,如同雨從天降一般,嘩啦啦的一片,齊齊落下。
但這小獸既然是王林的第二魔頭,其威能或許不是很強,但其兇性,卻是難以想象,此魔當初即便是王林收服時,也曾險些被其反噬,由此可見一斑。
此魔沒有任何猶豫,一口吞下云妃金丹,其大小頓時增了一圈,緊接著,它身子驀然一轉,身子立刻由一化十,再由十化百,頓時上百個小獸密密麻麻的出現在這包圍圈中。
與此同時,百只小獸,齊齊發出尖銳的戾鳴,一圈圈聲波如同怒浪滔天,瘋狂的向著四周拍擊而去,緊接著,百只小獸一個個迅猛的拍打翅膀,彼此相互交錯在一起,形成一股颶風,以龐大的沖擊之力,向著一個方位,驀然沖出。
聲波開道,颶風隨后,如此一來,首先受到波及的,就是那數條霧龍,這些霧龍在聲波的沖擊下,頓時一個個身體崩潰,即便是那些魔兵,其沖來的步伐,也不由得為之一頓。
接下來,是颶風隨后,那些本就已經崩潰的霧龍,在颶風的浩浩蕩蕩的推動下,頓時徹底消散,被卷入漩渦颶風之中。
中年男子目露奇光,他盯著那颶風,眼中露出頗為感興趣的神色,他不疾不徐的右手再次在獸鼓上連續彈了數下。
咚、咚、咚、咚!一連四聲,頓時整片黑霧,驀然間劇烈的翻滾,化作一個個奇形怪狀的兇獸,在外圍出現。
這些兇獸一個個惡焰滔天,散發出陣陣嗜血殺戮之氣,紛紛盯著那被道颶風。
“我不管你主人是誰,但被我邱四平看中的靈獸,沒有可以逃出的,我知道你定然可以聽懂我的意思,你聽好,在這之前,我只是圍,沒有進攻,但三息之后,你若不服從與我,那么我將開啟攻擊。”
第二魔頭厲嘯一聲,頓時颶風內它分散而出的所有小獸,神識凝聚在一起,形成一道閃電霹靂。瞬間呼嘯而出,直指中年男子所在。
神識攻擊化作的閃電,一路勢如破竹,凡是阻攔在它前方的黑霧。頓時一一消散,幾乎是眨眼間,神識攻擊已然接近中年男子。
此人面色一變,身子迅速后退,與此同時咬破舌尖,噴出一口鮮血,神識攻擊落在鮮血之上,立刻發出呲呲的聲音,不由得頓了一下。
與此同時。此人右手迅速從儲物袋拿出一塊黑色木頭,面目猙獰,大喝道:“收!”
瞬間。小獸的神識攻擊,立刻不由自主的向著黑色木頭散去,但就在要碰到此木的剎那,第二魔頭的戾嘯再次響起,那神識攻擊頓時化作百份,如同百川歸海一般,迅速撤回。
中年男子額頭隱隱見汗,剛才的一幕,若是他動作稍微慢上一點,恐怕就要危險了。但他此時的目光。卻是露出一絲濃重的狂熱。他添了添嘴唇,沙啞的喝道:“居然還會神識攻擊。這等奇獸,即便是你有主人,邱某也定要生生搶來!”
他這話剛一出口,只聽一個極為冰冷無情的聲音,從天邊徐徐傳來:“是么?”
這聲音傳來的瞬間,一陣陣嗡嗡之聲驀然出現,中年男子猛地抬頭,只見在天邊現出了一道龐大的颶風,這颶風速度飛快,瞬間便沖向黑霧。
黑霧外的那些兇獸,正要反抗之時,突然颶風中傳出一道尖銳的聲波,頓時一層氣浪,從颶風內掀起,推動之下,那些黑霧化作之物,紛紛被吹散。
與此同時,第二魔頭呼嘯一聲,沖了出來,與那颶風融合在一起,此魔心中顯然極為氣憤,它操控了颶風后,立刻瘋狂的在四周的黑霧中轉動,把那些黑霧吹的支離破碎。
中年男子看不都看那颶風一眼,目光盯著天邊,眼露謹慎之色。
只見一個白發男子,身穿黑衣,從天邊緩緩走來,此人步伐看似緩慢,但實際卻是極快,幾乎也就是眨了幾下眼的時間,此人便來到了山頂之上。
中年男子邱四平雙眼瞳孔猛地一收縮,他右手在鼓上一敲,頓時四周被吹散的黑霧,立刻急劇的收縮,形成八個黑色的霧球,飄在他的身體四周。
邱四平目光閃動,語氣平淡的說道:“閣下想必就是那擅長上古禁制之人了?”
這白發之人,正是王林,他右手一召,頓時從颶風內飛出兩個物品,分別是儲物袋與丹爐,王林拿到手后,并未查看,而是放在了懷里,這才掃了對方一眼,這中年男子的修為,在王林看來,已然達到了結丹后期的大圓滿境界,距離元嬰,只差一絲。
但只要不是元嬰,王林若要殺之,便極為簡單,他目光冰冷,陰森的說道:“我就是此獸之主,你之前不是要生搶么?來搶吧!我給你機會!”
王林右手一揮,颶風中第二魔頭立刻飛出,飄在對方身前,一動不動。
邱四平眉頭一皺,他能看出,對方的修為與自己相仿,都是結丹后期,可此人態度極為囂張,在他看來,定然有所依持。
邱四平生性謹慎,此時目光微閃,看了身前那小獸虛影一眼,隨后嘴角露出微笑,搖頭說道:“讓道友見笑了,邱某之前只是戲言罷了,此獸既然是道友之物,在下又豈敢搶奪,之前種種誤會,還望道友不見介意。”
王林目光平靜,右手一召,第二魔頭立刻飛回。與此同時他雙眼內紅芒閃現,極境神識驀然一動,化作一道紅色電閃,瞬間傾瀉而出。
頓時一股龐大的神識威壓,驀然間出現在天地之中。
邱四平原本正要說話,但看到王林目中紅芒的剎那,他面色立刻一沉,他怎么也沒想到,這人居然沒等他把話說完,一見面就下殺手,他心底微怒,暗道此人與自己一樣,都是結丹后期,即便是你有法寶,難道我邱四平,就沒有法寶了么!
他輕哼一聲,身子迅速后退,右手連連揮動,頓時身邊的八個霧球立刻形成濃濃霧氣。
邱四平目光露出寒芒,他打定主意,既然此人不肯聽他把話講完,那就只有先擒住后,再交談了。
只不過他這個想法剛剛升起。只聽對面王林那里,傳來一聲仿佛九幽之地出來的寒風之音。
“滅!”
王林極境神識快若奔雷,立刻沉入黑霧之中,這霧氣豈能與極境神識媲美。頓時崩潰,消散一空。
只聽一連串的爆破聲傳來,阻攔神識的八個霧球,全部崩潰。
邱四平面色終于大變,他身子爆退的同時,毫不猶豫雙手掐訣,咬破舌尖,連續噴出數口鮮血,試圖阻攔那道紅色閃電。但這些鮮血幾乎是出現的瞬間,便立刻被生生蒸發,變成血霧四下推動開。
沒有起到阻攔哪怕一息的作用。
一股很久沒有出現過的死亡陰影。頓時如同烏云一般,籠罩在邱四平心中,他二話不說,迅速拿出之前那塊黑色木頭,在剛剛祭出的瞬息,王林的極境神識已然臨身,擊在了木頭之上。
那黑色木塊,頓時傳出陣陣碎裂之聲,砰的一下化作碎末,只見其內紅芒一閃。便沉入在邱四平身上。
邱四平身體一震。雙眼立刻渙散。但在噴出一大口鮮血后,他原本渙散的雙眼。居然再次清明起來,只不過這清明中,卻是透出強烈的恐懼之色。
他二話不說,身子立刻疾馳向后奔走。
王林輕咦一聲,極境神識下,此人居然不死,這倒讓他有些驚奇,要知道他的極境神識,之前只是出過一次類似的事件,那是在修魔海外圍時,一個叫做上官墨的家伙,其用一塊神奇的貼身玉佩,逃過一劫。
王林目光閃爍,身子向前一動,快若奔雷,瞬間便追了上去,在此人身前出現。
邱四平內心大駭,他苦笑道:“道友,你我并無深仇大恨,何必趕盡殺絕?”他此時內心極為懊悔,其實只要稍微一想,便可想出,能施展上古禁制之人,又豈能是等閑之輩,此人修為盡管是結丹后期,但其這手神識攻擊,就連自己都無法抵抗,若非自己有奇寶護身,怕是剛才就已然身亡。
此人在他眼中看來,即便是沒有達到元嬰期,但卻具備了元嬰期的攻擊。這叫他如何能抵,如何不跑!
不過在他想來,對方定然是有一件強悍的法寶,所以才會具備如此的攻擊力。
王林神態冷漠,眼中閃現一絲譏諷之色,平淡的說道:“你幾次派人喚那墨姓女子出來,目的不正是想要找出那施展上古禁制之人么,怎么現在見到了,卻要跑呢!”
邱四平面露苦笑,說道:“道友,在下沒有惡意,只是……”他略一猶豫,但立刻就繼續說道:“只是有一筆天大的好處,需要道友以上古禁制幫助!”
這邱四平本就是個聰明之人,他聽到王林的話后,立刻猜出,他那黑衣人手下,怕是危險了,但他卻假裝不知,并沒有詢問半點。
王林神色平靜,雙眼紅芒微閃,邱四平暗自咬牙,急聲說道:“道友,你我都是結丹后期,若是聽我一言,結嬰指日可待!”
王林眼中紅芒漸消,他盯著此人,語氣陰沉的說道:“我耐心有限,只給你三句話,若是三句話不能打動我,休怪王某無情。”
邱四平內心暗罵,但神態卻是不露半分,他深吸口氣,說道:“想必道友也知道,結丹與元嬰之間的差距極大,若是想要結嬰,即便是尋到靈氣濃密之地,也依然存在很大的失敗率。”
王林神色平淡,說道:“第一句!”
邱四平語氣一滯,但很快便繼續說道:“除非是有一些可以增加結嬰幾率的靈丹妙藥,否則結嬰所需要的靈力,根本就無法滿足。”
王林看了此人一眼,說道:“第二句!”
“邱某雖然沒有什么靈丹妙藥,但卻知道一種比靈丹還要珍貴無數倍之物,若是能服食吞噬此物,那么結嬰將不是難事,此物就是元嬰期修士的元嬰,在下知道一地,其內最少有兩個歸息中的元嬰!”這最后一句,邱四平幾乎是一口氣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