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人頭拋起,看著它頹然落下,眾人的臉上不由得現出了復雜的神色。
一個筑基后期的大修士,就這么在眾人的面前輕易隕落,而且還是被梟首這種最恥辱的死法,眼見這一切發生,一股寒意無由泛起。
尤其是雍、涼兩州修士,望向血霧之中那個朦朦朧朧的身影,目光中竟有些畏縮不敢正視,仿佛那般遭遇就要發生在自己身上似的。
“咚,咚,咚!”
沉重的腳步聲響起,血霧一陣劇烈翻滾,一個人影從中踏出,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狂風,適時而來,吹散了血霧,也揚起了他滿頭的烏發,恍若飽食的雄獅,抖著鬃毛咆哮,看上去狂放而張揚。
一個火紅的大葫蘆高舉著,如鮮血一般紅艷的酒液傾瀉而出,灌入了他的口中。
濃烈的酒香四溢,傳到了每個人的面前,卻不曾引得絲毫的關注,所有人的目光下移,集中到了他那只低垂腿側的手上。
一個蒼白頭顱,被拽著亂麻一般的發絲提著,隨著他的步子左右搖動,隨著狂風前后甩開,偶爾打在來人的大腿上,發出“啪啪啪”的悶響。
“痛快!”
紅葫蘆向后一拋,張凡旁若無人高呼一聲,同時手上一揚,那已然看不出樣貌的頭顱翻滾這拋起,到了頂點正要下落,只見一道黑影從上方一閃即逝,叼著頭顱上稀疏的毛發,向著遠處高飛而去。
定睛望去,卻是一只孩童大小的火鴉!
張凡伸手在口邊一抹,只覺得血氣上涌,整個人仿佛要沸騰了一般,到得此時,他終于明白師中天口中的“人頭做酒杯,飲盡仇讎血”是怎樣的豪情,如何的痛快了!
“嗯?”
仿佛到了現在,他才感覺到了集中在他的身上的目光,驀然抬頭,如有實質的目光在眾人的身上一掃而過。
隨即一凝,瞬間聚焦到了一男一女,兩名修士的身上。
眼前被其目光掃過的十來人,正是先前在背后偷襲他的雍、涼修士,其中多是血魔宗的弟子,想來當是遲殤的同門,僅有兩人人例外,正是厲鞏和司徒雅。
司徒雅站的比較靠后,在眾人的遮蔽之下,幾乎便被張凡漏了過去。
厲鞏則不同,不僅位置極其靠前,而且手中的藥鏟狀法器光華閃爍,靈氣波動不止,顯然剛剛御使過。
發現張凡的動作,厲鞏目光閃爍,沒來由一陣心慌,身子一縮,不著痕跡地隱到了一名血魔宗的弟子身后。
“哈哈哈好,太好了!”張凡忽然狂笑出聲,殺氣騰騰的話語遠遠傳出,“真是飲不盡的杯中酒,殺不完的仇人頭。”
“你們,一起上吧!”
隨即一聲長嘯,無形的波紋從口中擴散而出,恍若山河震蕩,聞者神魂如風中扶柳搖曳。
這般舉動,好似巨石落水,頓時激起陣陣波濤。
雍、涼兩州修士悚然而驚,心想在己方這么多人的情況下,張凡竟還要悍然出手不成?
秦州修士則驚疑一聲愕然止步,停在了百丈開外的地方。
張凡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先前狂言怕是有一半以上是對著他們秦州修士說的,看他的樣子,竟似要獨自對付這十來名筑基修士,既已如此表示,若還上前,就是對強者的不尊重。
他自現身以來,連殺十二人,其中雖強弱不一,但已經足以展現他的實力了。
若非如此,他們又怎會重視一個弱者的意見,早就一擁而上,展開混戰了,只是心中未免存疑,對面的畢竟是十來個筑基修士,他區區一人,能行嗎?
眾人或錯愕或驚疑,都不曾影響到張凡的行動,只見他身子一動,驀然化作一動烈焰長虹沖出,一只手掌前伸正對這厲鞏的所在轟出,竟視擋在對方身前的血魔宗修士如無物。
那是名年紀輕輕的筑基初期修士,雖然嚴陣以待,但怎么也沒想到張凡會招呼都不打地第一個就向他出手,血光騰起匆忙應對之際,眼中余光卻見的厲鞏偷偷摸摸地一閃,從他的背后逃開。
這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年輕修士頓時心中大恨,卻連喝罵一句的空隙都沒有,一只手掌已然印在了護身血光之上。
“轟隆隆”
霎時間,風云變色,電光閃爍,三道手腕粗細的雷柱從天際轟落。
“什么?”
年輕修士愕然,竟然是……“神宵諭令!”
雷光閃現之時,早有人驚呼出聲。
“他哪來的神宵諭令?”年輕修士心中剛剛泛起疑問,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的血光并不如遲殤一般,與自身精血祭煉一體,自然邪祟污穢,最是懼怕雷霆之類的正大破滅之力,護體血光頓時洞穿,手掌從中探入,輕飄飄地印到了他的胸口。
“啊!”
一聲慘呼,人形火柱,稍稍掙扎,便被燒成了焦炭。
“第一個!”張凡心中默念。
如此雷霆般的手段,當即震驚全場。
此時剩下的十名雍、涼兩州修士哪里還顧得上那些隱隱掠陣的秦州修士,紛紛散開,手中法器、靈符綻放光華,一個個神通之術成形,好似在下一刻就要齊齊轟下,將膽敢藐視他們的狂徒滅殺。
恰在此時,張凡目光閃爍,掃視一眼,看了一下他們的站位,隨即嘴角翹起,一抹詭異的笑容浮現。
視即將到來的毀滅姓打擊如無物,張凡手掌平伸,驟然壓下。
隨著他的動作,大量靈氣匯聚,凝成一只半透明的巨掌,也不停頓,徑直轟在了地面上。
先天一氣大擒拿,先前與凝血大手印對陣之時已經施展過一次了,此時周圍之人多是遲殤的師兄弟,當然知道凝血大手印有多恐怖,從中也多少可以判斷出它的威力來,又如何敢怠慢,當即凝神應對。
不過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有點出乎他們的意料了。
沒有洞徹天地的巨響,沒有山崩地陷的震動,一聲沉悶的響動傳出,旋即歸于平靜,好似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怎么?”
眾人心中一愣,卻聽聞身后一陣響動,土石紛飛,連先前死于張凡殺死的十具尸體同時被震飛到了半空中。
敢情先前那一式,竟是隔山打牛地將力量傳遞過去,不過……這有何用?
眾人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釋,雖然到了那時,他們怕是更想永遠都不曾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