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安保卿離開后,劉天來適時轉移了話題,道:“咱們要整什么人?”
溫諒看到出劉天來態度生了變化,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問起了別的事情:“劉叔,白長謙對周遠庭忠心如何?”既然已經壓住了劉天來,這個稱呼自然要變得親熱一點。
劉天來不屑道:“屁個忠心!方明堂當市長時,白長謙就是他手下第一號大將,排名第三的副市長卻分管財政、工業、稅務、發展改革等最要害的部門,而排名在他前面的常務副市長周遠庭分管教育、城鄉建設、外經、外貿、民政、農業,青州一個工業城市,常務去分管個農業?呵,這不天大的笑話嗎?那時候兩人就明爭暗斗,一系不一心。
不想老書記去了靈陽后,方明堂直接被趕到了人大,省里對他不無同情之意,所以征求代市長人選的時候,很看重他的意見。這樣一來,人人都以為白長謙這次肯定要上位,連他自己都伸長了脖子盼著呢,結果最后傳來的消息是方明堂支持了周遠庭,白長謙只當上了常務,整個青州都一片嘩然,說方明堂吃錯了藥。兩人要說當面破臉還不至于,但要說有多少忠心?要我看,白長謙恨不得取而代之呢!”
溫諒笑道:“我聽說白長謙工作作風很粗暴,對下屬區縣的財政局一把手是想罵就罵,不分場合地點,張嘴就來?”
說起這個,劉天來也笑了:“那倒不假,財政局的這些頭頭哪個在當地不是橫著走的人物,卻聽說去市里開會就叫苦,生怕什么地方惹到了白市長,被罵的當眾下不來臺。我有個朋友在通遠縣做局長,現在都得了恐白癥。暗地里大家都叫他臟話市長,許復延來了之后,算是湊成一個對子了。”
舉手書記,臟話市長?溫諒忍不住笑道:“嗯,也就是說,白長謙跟周遠庭不對付,人緣也算不上好。”
“何止是算不上好?按說他做了這么多年副市長,早該有一大堆的心腹,可在財政系統隨便打聽打聽,多少人盼著他趕緊倒臺呢?”
溫諒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幾下,道:“所以說方明堂未必是吃錯了藥,劉叔,咱們要整的,就是這位白市長,白長謙!”
劉天來非但沒有任何驚訝的神色,反而滿臉興奮的湊了過來,低聲道:“怎么,有辦法?”
溫諒哭笑不得,由此可見這位白市長有多么的討人厭。他簡單說了一下白桓的事,沒有提劉致和,倒不是為了貪什么功勞,主要是怕劉致和的屁股回家受苦。
有些事,溫諒做沒問題,可要是劉致和做的話,劉天來的態度可就說不定了。
劉天來站起來走了幾步,轉身興奮的說:“我看這事能行,白長謙這次沒當上市長,再有機會也不知到猴年馬月,仕途上并不樂觀。他就這么一個兒子,肯定抱有很大的期待,要是留下這樣的污點,只怕人安也沒什么希望可言。所以說他服輸的可能性很大。”
“嗯,具體操作會有哪些問題?”
劉天來的看法跟溫諒基本吻合,先要解決的,就是要把出事地點選在能控制的地方。在華山區肯定不行,最好能放到西城或者商河區,那里從區分局到街道派丅出所。都是劉天來的人,可以保證行動時不會手軟,并且不容易走漏風聲。
溫諒問道:“這兩個區有什么可靠的酒店,檔次不能太低?”
劉天來猶豫了一下,說:“可靠的有,但西城和商河經濟落后,酒店的檔次跟華山區不能比,也就安老九在西城有一家酒店還不錯。不過這不是問題,關鍵是怎么把白桓騙到這里來,他畢竟不是白癡,做這樣的事肯定會去信的過的酒店。”
安老九?溫諒眼珠子一轉,頓時改變了主意。他本來的想法是讓劉天來找一家可靠的酒店,然后讓劉致和的那個臥底說服白桓到這家酒店去。不過既然碰到了安保卿,就不用這么冒險了。
“哈哈,正好,就定在安保卿的店。我剛剛指給他一條財的路子,幫點小忙總是應該吧?”
劉天來苦笑,這是小忙嗎?就算事后找理由搪塞過去,也會讓白長謙記恨在心,安老九精明似鬼,這樣賠本的買賣可不會做。何況跟左雨溪還有過節,找他幫忙簡直是打著燈籠上廁所——找死啊!
“溫少,左局長曾經得罪過他,這些事也不能讓外人知道太多。”
溫諒心里一動,原來左安的關系,外界是這樣看的,那就最好了。裝作一副了然于胸的樣子,說:“我清楚他跟左姐的恩怨。沒關系,把白桓騙到店里去,是我們的事,不會讓他插手。到時候木已成舟,只要安保卿夠聰明,劉局長抓人的時候,受到的阻力就會小一點,說不定為了避嫌,他還得消失幾天,至于事后怎么跟白長謙解釋,白長謙相不相信,那就導我們無關了。”
劉天來這才明白過來,幫點小忙是這個意思?感情這小爺繞了這么大一圈子,真正目的是打算抓了白桓,逼迫白長謙,再順便往安保卿身上潑一潑臟水啊。一石三鳥,雁過拔毛,夠辣夠狠,真是不服不行。心里想著,臉上自然就流露出佩服的表情,溫諒看在眼里,幾乎笑破了肚皮,他知道老劉在想什么,但毫無疑問,他的所有猜測都是錯的。
這是一個有趣的游戲,真真假假,虛虛實實,除了自己,安保卿和左雨溪,沒有人會知道真正的答案。而好處也是顯而易見,并且很可能埋下一個棋子,在以后某個恰當的時機帶來巨大的驚喜。
劉天來還是想做最后的努力,勸道:“安保卿不好惹,咱們沒必要節外生枝得罪了他。”
溫諒冷笑道:“咱們要得罪的人,有哪一個是好惹的?放心吧,一切我自有分寸,絕不會有任何閃失。”
剛才安保卿陪著演戲的效果顯現出來,劉天來一聽這話,沒再堅持自己的意見,下決心道:“好,那就兩個人一起整!我回去做好準備,派機靈可靠的人去十九中盯著,咱們雙管齊下,一旦你那邊有確切的消息,就立刻動手!”
“就這樣定了。”溫諒猛的拍下桌子,溫和的臉龐帶上了幾分凌厲,“要選可靠的人手,一有確切消息,抓人,取證,拍照不能有一點失誤,連夜突審,一定辦成鐵案。”
又商量了一下細節問題,已經快十一點了,劉天來笑道:“要不今晚住這里?三樓四樓有許多好玩的節目。”
這話出口,說明劉天來再不把溫諒當小孩子看待了,溫諒這賤丅人卻拿捏起來,斜瞄他一眼,說:“劉局長。唆使未成年人參與某種娛樂活動,可是犯法行為啊。尤其你知法犯法,更是罪加一等。”
劉天來哈哈大笑,不再提起這茬,跟在溫諒身后出門而去。剛下樓走到大廳,安保卿從一側趕了過來,笑道:“留下來玩玩?今晚算我的,兩位放開了玩。”
劉天來看了看溫諒沒有先說話,安保卿明白,這個主雖然不能說被溫諒徹底降服,但至少用起來再沒有問題了。
溫諒笑道:“安先生來的正好,我過幾天得麻煩您一件事,不過現在還不能說。當然,肯定不會讓安先生太為難,不知······”
“溫老弟說哪里話,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到時候盡管說,我應下來了。”
劉天來木著一張臉,應吧,應吧,被賣了你還幫他數錢呢。
“好,爽快!”溫諒拍了拍他的肩膀。壓低聲音道:“我也不能虧待了安先生,小弟聽說鄰居蘇海省吳江縣生產碧螺春的原廠到閉,正在找人接手,安先生有興趣的話不妨去,廠子是小事,關鍵是碧螺春這個商標······”
安保卿眼睛一亮,道:“溫老弟還是多讓我辦幾件事吧,這樣的生意,是越多越好啊,哈哈。”
上了捷達,劉天來越覺得溫諒莫測高深,怎么哪個地方各種消息都知道呢?言行間更添了幾分小心,快到7號院時,溫諒突然說:“劉叔,停這里吧,沒幾步路了我走回去。”
劉天來什么也不問,立馬停車,現在他算是想明白了,溫諒的話你聽就是了,基本沒錯。
看著捷達突突著遠去,溫諒緊了緊衣領,雙手插在兜里,緩步往前走去。到了拐彎處,果然看到那輛黑色的奧迪停在一邊,溫諒心中一暖,快步跑過去屈指敲了敲車窗。
深色玻璃窗降下,左雨溪手托腮趴在窗邊,盯著溫諒的臉看了好一會,才撲哧一笑:“安保卿被你嚇到了”。
坐到車里,溫諒喊著手冷,左雨溪白他一眼,纖手合攏將他的手抱了起來。滑膩的肌膚透著淡淡的體溫,從掌心一絲絲的鉆進血管里,隨著血液流到心底深處。
“攤開你的掌心,讓我看看你,玄之又玄的秘密,看看里面是不是真的有我有你。”
溫諒閉著眼,輕輕的哼起了歌。聽著優美動聽的旋律,聞著身邊男孩的氣息,左雨溪唇邊浮起淺淺的微笑。柔情似水的眼睛里閃爍著兩個大大的字:幸福!
握著你的手,看著你的臉,幸福,其實如此簡單!
溫諒突然睜開了眼睛,抽出雙手作勢要抱,嘴里喊著:“大功告成,親個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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