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多。
漆黑的星空淹沒了縣委家屬院。
樓上，姜縣長家，姜芳芳在前面拿鑰匙開門，推開就進去了，后面樓道里跟上來的董學斌還左右看看，見沒人，這才邁步走進去，想開著門避嫌一下的，但一想又不妥，還是把門關上了。
姜縣長家就住他正樓上。
這也是董學斌第一次來她家。
掃眼一看，一種干爽淡雅的氛圍就映入了董學斌眼簾，姜芳芳家很干凈，也很平常，裝潢并不是那么精致。
“那打擾了。”
“進來吧。”
“我是不是換一雙鞋？”
“不用，又不是木地板，喝什么茶？”
“嗯，白開水就行了，麻煩您了。”
“那你隨便坐吧，桌子上有水果，早上剛買的。”
“成，您別管我了，我也待不住，等鑰匙拿回來我就回家了，呃，您要是累了想休息，那再……”
“我睡得比較晚，沒事。”
董學斌就往客廳的沙發上一坐，沒有欠身坐半個屁股，那樣未免顯得太拘謹，也有點生疏，同樣也沒有大大咧咧地靠在沙發后背上，那樣也太隨意了，董學斌只是略微帶著些許客氣地坐了八分的屁股，然后順著廚房門看進去，只見姜芳芳正拿著水壺接水，放在火上燒熱，隨后姜縣長這才轉身出來，走到門廳那里的鞋架子旁邊彎腰下去，將腳上的裸色高跟鞋脫掉了。順手摸出了一雙淺黃色的拖鞋放在地上，裹著肉絲襪的美腳就輕輕伸進了拖鞋里。
今天姜芳芳是一身女士休閑裝。
白色的針織小衫兒，淺米黃色的休閑褲，把一雙豐滿美腿兜得很緊繃繃的感覺，十分修身兒。
“下午你就跟外面沒進去？”
“嗯，出去到茶館兒坐了坐。”
“那一直沒吃晚飯呢？餓不餓？”
“不是很餓，跟茶館兒吃了點兒堅果兒。”
“那個也不當飯吃吧。成了，我知道了。”
姜芳芳將高跟鞋收進鞋柜里，就踩著拖鞋又進了廚房。不一會兒，菜刀切東西的聲音響了起來。
不是灌暖壺去了？
是做飯炒菜去了？？
董學斌苦笑著忙起身道：“姜縣長，真不用了。您也忙一天了，坐下歇會兒吧，我真不餓呢。”
“吃點兒吧，這就好了。”
“上次就是您給我做的飯，我這……”
“你不餓我也餓了呢，一塊吃一些。”
聽姜芳芳這么說，董學斌也就不好言聲了，沒準兒人家美女縣長真餓了呢，不過上一次就是姜芳芳主動給他做了飯，不但親自下廚。甚至連董學斌的內衣內褲和臭襪子也一并給吭哧吭哧地洗了，每次想起這件事兒董學斌都心里略有尷尬，臉上有點發燙，換了誰也不好意思啊，哪兒見過有當領導的這么照顧下屬的？又給做飯又給洗褲衩洗襪子？除了眼前這位恐怕哪兒都見不到了！同樣的。董學斌也想到了姜芳芳辦公室里的那張她去世丈夫的照片。
唉，也是巧了。
怎么她丈夫年輕的時候跟我長得這么像？
二十多分鐘后。
廚房門一開，菜香味撲面而來。
一身圍裙的姜芳芳一手托著一盤菜淡淡邁步走出來，看了眼正在沙發上坐著的董學斌，“吃飯了。”
“誒，給我吧。”
“嗯。洗洗手吃吧。”
“好的，謝謝您了。”
把菜接過來放在桌兒上，董學斌就左右一看，然后找到了衛生間的門兒，推開走進里面兒。
里面沒什么異味，反而很香，窗臺上放著一個檸檬味的擴散清新劑，一股股清爽的味道擠進鼻子里，眼神一瞥，洗衣機的蓋子也開著，里面似乎堆著三兩件女性衣物，都是淺色的，從一件白襯衫邊緣的位置甚至還有一條從下面露出來的藍色文胸帶兒，很扎眼，很誘惑。
別瞎看了！
趕緊洗手吧！
董學斌定了定神兒，想著姜芳芳沒準就在客廳里看著自己呢，他也不敢瞎瞄，洗了手就出去了。
那邊的姜芳芳早拿好了碗筷。
“吃吧。”
“噯。”
姜縣長的廚藝董學斌上一次就嘗過了，極好，這回夾了一筷子嘗了嘗也是如此，他頓時食欲大增。
“這次去京城辛苦你了。”
“不辛苦，應該的。”
“聯系的怎么樣了？”
“嗯，應該差不多了，錢很快就到。”
姜芳芳一抬頭看看他，“撥款能下來？多少？”
董學斌笑笑，“財政部那邊答應的是五千萬。”
“五千萬？”姜芳芳不確定地眼睛一瞇，“五千萬？”
董學斌嗯了一聲，“本來早就該跟您匯報的，不過畢竟錢沒到，我也不敢把話說死了，不過我回來之前又問了一下，應該就是這幾天到了。”
姜芳芳微微點頭，“做得好。”
董學斌道：“要是要不到錢我也沒臉回來了。”
“五千萬啊，我也是沒想到你能爭取回來這么多撥款，就算是五百萬也能很大程度為咱們縣緩解些財政上的壓力，更別說五千萬了，剩下的錢能做的事情太多了，你這次給咱們縣立了大功了董縣長。”姜芳芳慢慢一看他，“我現在也終于相信你履歷上的政績都是貨真價實的了。”
董學斌不好意思道：“您過獎了。”
姜芳芳慢悠悠道：“好了，休息時間咱們也不談工作了，明后天有個常委會，到時候再說。”
董學斌笑道：“行。那我再多吃兩口。”
姜芳芳淡然道：“吃吧，不夠的話我再給你做個湯。”
“別別，夠了夠了，可不敢麻煩您了，您這是讓我坐蠟啊。”
飯很快就吃完了，董學斌便幫著姜芳芳一起收拾桌子，也把碗筷搶著給刷了。他總要干一點兒的。
十點多了。
倆人坐在客廳看電視。
姜芳芳并沒有催他，甚至連表都沒看過。
然而董學斌卻總是頻頻看表，心說車怎么還沒拿回來？李秘書要是再不回來。那都該夜里了啊，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董學斌就算自己不在乎。也不能不考慮姜縣長的名聲啊，人家可是寡婦，家里丈夫去世了，父母也不在這邊住，這種美女寡婦的家可不是晚上能來的。
一分鐘……
三分鐘……
五分鐘……
董學斌坐不住了，“姜縣長，我還是回去吧。”
姜芳芳側側頭，“你回哪兒去？不是沒鑰匙嗎？”
董學斌無奈道：“大晚上的，我也不好跟您這兒呆太久，再說您也得休息了啊。都十點多鐘了。”
“我不困呢。”
“可那也……”
“這樣，我給你問問吧。”
姜芳芳就拿起電話打了一個，好像沒有通，于是掛掉，又給另一個人打了。
半晌后。姜芳芳掛了電話，對著董學斌道：“曉娜喝多了點兒，老蒲沒敢讓她走，就留她在附近招待所住下了，他們那邊結婚的人也都多少喝了點酒，車子今天晚上估計是開不回來了。”
白等了。
董學斌就道：“那我出去找個旅館。”
姜芳芳道：“這附近沒旅館。去的話也挺遠的，公交車都沒了吧？大晚上的你走過去也不安全。”
“遠也得去吧，不然我睡哪兒？”
“嗯，你要是不嫌棄，住我這兒就行了。”
董學斌慌忙道：“那可不成那可不成。”
姜芳芳指指小臥室，“有富余房間的。”
董學斌一咳嗽，道：“不合適，真不合適。”
姜芳芳一瞅他，“也沒人看見你進來吧，沒什么不妥的，早上上班之前你早點走就行了，那會兒曉娜估計也把你車開回來了。”
這話怎么聽著那么曖昧啊。
董學斌還是覺得有點那啥，“我一大老爺們，我跟您這兒過夜，實在……”
姜芳芳淡淡笑了下，“我放心你。”
您放心我？我還不放心我自己呢啊！
“你也折騰了一天，又是飛機又是長途車，回來還參加婚禮，我是怕你太累了。”姜芳芳平靜道：“你要住旅館就往西走，兩公里外有一家還算不錯的，要是懶得走了，我這兒也有地方。”
董學斌猶豫了一下。
怎么辦？到底住不住啊？
董學斌心里當然是想住的，和這么個大美女住在一起，當然比住在那些湞水縣破破爛爛的小旅館強多了。而且姜芳芳對自己這么信任，董學斌要是就這么走了，會不會影響倆人的關系？
但是……
可是……
董學斌糾結了，琢磨了好半天，才終于作出了一個毫不意外的決定，“那……晚上就打擾您了。”
姜芳芳道：“沒事兒。”
唉，住就住吧，誰怕誰啊。
董學斌也是懶得跑了，下午就想睡個午覺，結果連家也沒進去拖到了現在，他也想早點兒洗洗睡了，更何況這是姜縣長主動提出來的，董學斌也想不到拒絕的理由，人家也是好心。姜縣長說的對，反正倆人心里沒鬼，又沒別人看到董學斌進了姜縣長家，所以住一宿也沒什么。
“不早了，現在休息？”姜芳芳道。
董學斌應了一聲，“成，那被子枕頭……”
“屋里都有，牙刷毛巾也有新的，一會兒我給你準備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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