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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記辦公室內。
董學斌將蘇巖的名字提了出來。
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事兒，孟寒梅似乎顯得很為難的樣子，看那表情，她應該是不太贊同的。
董學斌問道：“怎么？”
孟寒梅苦笑道：“這個人可能相對其他人來說不是那么成熟。”
董學斌眨巴眨巴眼睛，抿了口水，道：“有其他問題？你說說？”
其實董學斌也不是一早就選定了蘇巖這個人，他只是為了不讓孟寒梅有想法，不好直接否定了她的工作和努力才這么說的，董學斌也是看到這些檔案上的人都不是很滿意后，才偶然腦子里閃過蘇巖的身影，又想到蘇巖就是縣委辦底下的一個副科長，所以才心血來潮了一下，不過看孟寒梅的意思肯定是有其他事情的，董學斌相信自己的判斷，卻也不會那么盲目，他知道自己初來乍到，既然選擇了信任孟寒梅這個同志，董學斌肯定也要考慮到她的建議的，人家可在焦鄰縣這么多年了，里面的門門道兒道兒絕對比自己清楚，知道的也多。
孟寒梅一沉吟，組織了一下語言，道：“蘇巖這個人吧，其實要說大問題，也沒有什么，就是性格上有些不太適合做秘書，他雖然平時看不出什么，但真有事情的時候人比較沖動，很熱心，卻控制不住情緒，您沒來之前就有過至少兩次的，蘇巖有次工作的時候跟底下一個部門的干部當眾對罵過，還有一次在下鄉鎮辦事的時候，他跟當地老百姓也有過口角沖突，那回還被停職反省過一周時間。”
“前陣子？”董學斌問。
“就是不久之前吧。”孟寒梅答道。
董學斌一琢磨，“不是黨內警告處分吧？”
孟寒梅道：“就是停職反省，沒有其他處分。”
不是黨內警告處分就行了，提他一下也無所謂。
董學斌嗯了一聲。道：“還有其他的嗎？這個同志人際關系上和工作能力上呢？”
孟寒梅見董學斌似乎已經有了態度，話也沒說的那么死了，但還是表達出了她的建議和態度，“人際關系還好吧，因為這個人很熱心腸，至于工作能力就一般了，沒有什么突出的地方，但該干的事情也都能按時完成，我也不是很了解，知道的大概就這么多。”頓了頓。孟寒梅道：“嗯，其實還有一個原因，我給您的檔案。這些人級別上都很合適，不是副科就是正科，但蘇巖雖然是秘書科的副科長，但也就是一個副科級的待遇，這個職務本身是沒有行政級別的。所以也……”
沒級別？
算是白丁兒一個？
董學斌知道孟寒梅的意思，一般縣長的秘書還不說，有的是副科，有的是正科，但縣委書記這種一把手的秘書，慣例都是正科的。就算有例外也不是很多，因為在縣一級的機關里，其實是沒有秘書這一說的。檔案上根本就不會出現這個職務的字眼，正廳以上的官員才會配備真正意義上的秘書的，就算是縣委書記這種一個縣的一把手，秘書的官方稱呼也頂多是一個通信員，所以在長期的體制磨合下。縣委書記的通信員往往都會掛一個縣委辦副主任的實職職務，就比如副縣長也沒有秘書。但很多縣的幾個縣政府辦的副主任卻都是分配給了每一個副縣長做秘書的，如果這么掛的話，蘇巖的級別就顯得太低了，掛上縣委辦的副主任有點太跳躍了。
董學斌沒說話，在思考。
孟寒梅瞅瞅他，也順了一下，“您要是真覺得蘇巖合適，其實也不是不能操作，把他提上副科，安上縣委辦副主任也是可行的，雖然咱們縣其他縣委辦的副主任都是正科干部，但也沒規定副科不能上的。”縣委辦本身就是正科級的部門，孟寒梅這個主任之所以是副處級，但那卻不是縣委辦的機構級別，而是因為縣委辦主任慣例是要進縣委常委的，副處是縣委常委的級別，縣委辦和縣政府辦都是平級的機構。
沉默了片刻，董學斌抬起了頭，“孟大姐，你把蘇巖的檔案給我拿來看看吧，順便幫我把人叫過來，我跟他談談。”
孟寒梅一聽，就知道董書記已經有了決定了，該提醒的她已經提醒了，該給的建議她也已經給了，董書記既然還是這么決定，孟寒梅也就沒說什么，領導肯定有領導的考慮，她不方便說太多，點到為止就夠了，這也是一個好下屬必須要控制好的度，否則說多了反而招領導反感。
“好的。”孟寒梅很痛快，“那我去叫人。”
董學斌點點頭，道：“麻煩你了孟大姐。”
孟寒梅笑道：“您就快別跟我客氣了，我真不適應，都是我分內的事情，這個還有什么麻煩的呀。”
人走了。
門關了。
董學斌便看了看辦公桌，拉開抽屜瞅了瞅，又站在書柜翻翻，最后才走進內間瞄了幾眼，熟悉了一下辦公室的環境，唉，別提了，實在是有點差勁，不是書桌沙發的問題，這些還是很好的，主要就是房子的問題，太舊了，湞水縣那邊的辦公樓都比這里要強那么一些的，不過湊合先待著吧，反正董學斌本人也沒那么多講兒，他一直也不是個很物質很奢侈的人，怎么都無所謂。
咚咚。
有人敲門。
董學斌便走出來，“進來。”
一個縣委辦的女科員小心翼翼地走進屋，忙遞上一份檔案，“書記，這是孟主任讓我給您的。”
董學斌一嗯，“好，放這兒吧，謝謝了。”
女科員慌忙道：“不用謝不用謝，您太客氣了。”
臨走關門的時候，女科員也偷看了董學斌一眼，眼睛里面全是些好奇的色彩。
董學斌早都習慣了這種眼神，幾乎他每一次到一個新地方上任，大家都會用這種異樣的目光看他，年輕，脾氣臭，不按套路出牌，這些標簽早就深深地打到了董學斌身上，大家看到董學斌，總會覺得心里有些沒底，有些質疑，董學斌不意外，這種東西是要靠時間來去證明的，自己能不能勝任這個縣委書記以后他們就會知道了，現在啊，說什么也沒有意義。
另一邊。
縣委辦公室。
孟寒梅吩咐完一個手下給董學斌去拿了蘇巖的檔案后，就回了自己的辦公區，剛一進去，一個手下人就迎了上來。
“孟主任，您找我？”青年道。
孟寒梅一點頭，“小陳，你現在就去司機班，幫我挑一個像樣子的司機，年紀最好不要太大，開車要穩的，人也要靠譜的，這件事兒我可就交給你了，別給我怠慢了，找到人你就把他帶給我看看。”
青年一聽就明白了，這是要給縣委書記找司機，這么重的擔子交給了他，青年也很激動，“您放心孟主任，我一定辦好！”聽孟主任說了這些要求，青年心里也就有數兒了，他知道要找什么樣的。
孟寒梅也很放心他，“去辦吧，對了，蘇巖在嗎？”
“蘇科長？”青年一怔，指指里面，“在辦公區呢，剛才還看到了。”
青年也不知道孟寒梅找蘇巖干什么，蘇科長在辦公室里早都是一個邊緣人物了，雖然蘇科人緣還可以，但跟領導的關系一直都不是很好，人有時候也挺沖動的，表面上一直和和氣氣柔柔軟軟的那種樣子，可遇見事的時候蘇科長總能干出一些別人想不到的事情出來，性格比較矛盾，領導們也都不太看重他。
里面。
秘書科。
蘇巖今天也沒洗頭，感覺頭發亂糟糟的，此刻的他正坐在辦公區的角落打電話呢，因為旁邊有人，他聲音也壓得很低。
“你怎么又打架了？”
“媽，不是我想打的。”
“你說你啊，怎么就這么不讓我省心，領導本來就對你有意見了，你現在又……你還想不想干了？”
“我們這是鐵飯碗，沒關系的。”
“鐵飯碗也經不住你這么折騰啊。”
“那人搶老百姓的東西，我打他怎么了？您就別管了媽，我不說了啊，我這還上班呢，今天新書記上任，上班時間得注意很多事。”
“你先等等，你……”
蘇巖就趕緊把電話給掛了，呼了口氣。就算在秘書科里，一個副科長其實也算不上什么領導，連一個獨立的辦公室都沒有，就是叫著好聽罷了，根本就沒什么權利，有的話也是秘書科科長稍微好一些。
這時，孟寒梅進來了。
“孟主任。”
“孟主任！”
一些人忙放下手里的工作。
孟寒梅看了看大家，壓壓手道：“都忙吧，沒別的事情。”說完，她在辦公室里面找了找，目光就落在了蘇巖的身上，看了他足足兩秒鐘，這才道：“小蘇，你跟我來一下。”然后也沒轉身就走，而是跟那里等著蘇巖過來。孟寒梅心中也是有判斷的，他知道蘇巖以后八成就是董學斌的秘書了，自然也不會太怠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