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生和教育局長最是不平,他們起了個大早,好不容易排在前面,不知哪個不長眼的家伙,居然插隊,真是沒有素質。
正當大家探頭側目,想要看看是哪路神仙之際,只聽走廊上傳來了篤篤篤的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大家面面相覷,疑惑地互相對視。正當大家不知所措之時,一個四十歲出頭的年輕女士邁步走了進來,一看那小巧的身材,齊耳短發,大家立刻明白過來了,來人竟是主管文教、衛生的副縣長吳遠琴。眾人連忙站起身來問好,尤其是教育和衛生局長此時哪兒還敢有一丁點的抱怨。
吳遠琴剛到李志浩的辦公室,蘇運杰就已經知道了,各人有各人的消息渠道。蘇運杰心里隱隱一陣不安,政府這邊已經先后有兩個副縣長靠向了李志浩,雖說田長業和吳遠琴手上都沒有什么實權,但畢竟級別擺在那兒,對其他的科級干部,可有很大的示范作用的。看來一定要摸清李志浩的來頭,再也不能坐以待斃了,于是拿起電話撥打了王吉慶的電話,得知對方十點半以后會有時間,連忙叫上司機急乎乎地趕往泯州。在車上給潘亞東打了個電話,告訴他自己已經在去往泯州的路上了,潘亞東也說他已經和財政廳里的葛處長約好一起吃飯了,他下午就會趕去應天。
吳遠琴在李志浩的辦公室里呆了大約二十分鐘左右,朱一銘出來以后,門就一直開著,這是領導接見異性下屬時,經常采取的方式,以免授人以柄。吳遠琴出來的時候,李志浩和對待田長業一樣,一直送到辦公室門口,引得外間的局長、主任一陣羨慕,都在想,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得到這樣的禮遇。李志浩進去以后,不等朱一銘通報,衛生局長陳燃就急乎乎地進去了,在他起身之際,教育局長胡一旻則小聲地關注了一句:“快點。”其他人聽后,心里一陣嘲笑,好不容易撈到個機會,只要領導不攆,誰愿意快點出來。
蘇運杰到王吉慶辦公室的時候十點剛過,秘書給他泡了杯茶,他坐在旁邊的椅子上耐心的等著。一直到將近十一點的時候,王吉慶才慢步走了進來,蘇運杰連忙起身,恭敬地叫了一聲市長。王吉慶微微點了點頭,說:“運杰來了啊,進來吧!”蘇運杰一聽召喚,連忙跟著進了里間的辦公室。
兩人到會客區坐下以后,王吉慶翹起了二郎腿,接過蘇運杰奉上的軟中華,蘇運杰連忙為其點上火,然后才在沙發上坐上了半個屁股。
“運杰,今天過來有什么事?”王吉慶問。
“我想向您匯報一下近期恒陽的工作。”
王吉慶微微點了點頭。蘇運杰就裝模作樣地談了一下近期的工作,看見王吉慶頭靠在沙發背上,瞇縫著眼,一副聽得很認真的樣子,于是大著膽子試探著說:“市長,近來我們縣政府的工作有點不正常。”
“哦,怎么個不正常法,你說說看。”王吉慶睜開了半閉的眼睛。
蘇運杰一看有門,接著說:“近來有兩個副縣長都殷勤地跑到那邊去匯報工作,根本就不把我這個縣長放在眼里,這樣下去,我的工作很難做。”
“怎么會這樣呢?”王吉慶聽后很是疑惑,不知道蘇運杰這葫蘆里究竟賣的是什么藥。
“好像和昨天您告訴我的那個消息有關,李賀天擔任財政局長當時在我們召開常委會的時候,那邊就不同意。現在又出了這樣的事情,一些人就以為是那邊在上面使的勁。”這不長的一段話,蘇運杰說得很是費勁,既要表達清楚自己的意思,還不能太直白,真是夠難為他的。
王吉慶聽蘇運杰繞了這么一大圈以后,終于明白了他的意思,敢情他是到自己這打探消息來了,于是重新倚靠在沙發背上,漫不經心地問道:“運杰啊,這事你是怎么想的呢?”
蘇運杰聽后,心想,真是一只老狐貍,我要是有確切的想法,還會專門跑到泯州來向你請教,于是裝作異常恭敬的樣子,站起身來說:“我也很是疑惑,還請市長您明示。”蘇運杰也豁出去了,心想,既然問就問明白了,免得對方再和自己打啞謎。
“呵呵,運杰,既然你問到了,我也就不瞞你了。”王吉慶笑了笑,說:“那天我在電話里,已經告訴過你了,這次是朝運書記親自和必信部長打的招呼,至于說其中的原因,我就不得而知了。”
蘇運杰心里很是不滿,此時,至于說誰打的招呼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市委書記為什么給組織部長打這個招呼。蘇運杰想到這心一橫,向王吉慶說:“市長,在您面前也沒有什么遮遮掩掩的了,我就巷子里頭扛木頭——直來直去了,我們恒陽的那位是不是和李書記有什么關系?畢竟一筆寫不出兩個李字。”蘇運杰最后這句,既是試探,也是他最大的擔心,李志浩和李朝運同姓,他們之間有沒有親戚關系。
王吉慶聽了這話,很是意外,蘇運杰平時看上去是蠻有城府的一個人,今天怎么說出如此的話語,向市長打聽縣委書記是不是市委書記的親戚,這話說出去恐怕都沒有多少人相信。這也說明了蘇運杰可能確實是被逼極了,要不不會如此失態。王吉慶輕咳兩聲,望可蘇運杰一眼,慢慢地說道:“運杰啊,你這話說的,可不像一縣之長啊。在我這說說也就罷了,到其他地方可要注意呀。”
蘇運杰連忙點點頭,滿懷期待地看著王吉慶,心想,批也被你批了,你總得交個實底給我吧。
王吉慶看蘇運杰的這副樣子,心里一陣不爽,看來這家伙真是不到黃河不死心啊,于是肯定地說道:“你剛才打聽的那事,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絕對不可能。”王吉慶心想,你要是問別人我可能不了解,要是問李朝運的話,恐怕整個泯州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他的底細了。不是有句話這樣說嗎,最了解你的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敵人。自己和李朝運雖算不上仇人,但不管哪個地級市的一、二把手之間能融洽相處的,恐怕少之又少,多了解一點對方,小心無大錯。
蘇運杰聽了王吉慶的話以后,提到嗓子眼的心又放回到了肚里,感激地說:“市長,非常感謝,有你這話,今后我們就知道該怎么做了。”言下之意,既然李志浩和李朝運之間沒什么關系,自己就可以放心大膽的和對方周旋了。
“不過你們也要注意,凡事都有個尺度,你們恒陽的當務之急是大力發展經濟,把泯州第一的寶座重新奪回來。另外,人家是從省里下來的,不是猛龍不過江啊!”王吉慶語重心長地告誡道。作為一個市長或者市委書記,希望看到下面區縣的一二把手之間相互牽制,這樣才能體現他們作為領導的重要性,但絕不愿意看到雙方因過分爭斗,而導致兩敗俱傷的結局。
“市長,您放心,我們心里有數。”蘇運杰信誓旦旦地保證。他心想至于對方在省里是不是有關系,已經不需要我去操心了,潘亞東此時應該已經在去往省城應天的路上了。
見目的已經達到,自然沒有在耽擱下去的必要,于是站起身恭敬地說:“市長,打擾您工作了,我就先走了,有時間歡迎你去恒陽指導工作。”王吉慶微笑著點了點頭,站起身來,象征性地送了兩步。
蘇運杰從王吉慶的辦公室走出來以后,之前的郁悶心情一掃而空,于是便決定暫時不會泯州了。他讓司機把自己送到喜云登大酒店,并告訴他明天一早到這來接。開好了房間以后,立刻打電話給黃春桃,讓她到喜云登的608房來。黃春桃接到電話以后,立刻梳妝打扮了一番,出了恒陽縣委縣府的大門,打了輛車,直奔泯州而去。
當蘇運杰在黃春桃豐滿的身體上辛勤耕耘的時候,潘亞東正在應天的鴻源酒店宴請他的同學,省財政廳教科文處處長姜備。
“老弟,喝啊,你這酒量似乎大不如前啊。”潘亞東拍著姜備的肩膀說。他們兩人是黨校的同學,當時還住在一個宿舍,關系處得很好,經常有來往。
姜備喝了一口酒,酸酸地說:“我哪兒和你能比啊,堂堂的縣委副書記,名副其實的三把手。”
“呵呵,你就別取笑老哥了,你可是正兒八經的正處級,比我可還高半級呢。”潘亞東捧了對方一句。
誰知,聽了潘亞東的話,姜備立刻牢騷滿腹,憤憤不平地說:“呵呵,正處是不錯,你到應天的大街上數數,別說正處級,副廳也是一抓一大把。你這副處級,在你們恒陽又有幾個啊?”
“呵呵,來,喝酒、喝酒。”潘亞東腦子一轉,接下去說,“你要是到了我們那,可就是書記、縣長的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