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省委組織副部長是他的老戰友,實在不行的話,讓你給他打電話,他再打電話給他的戰友。”鄭璐瑤得意地說,“怎么樣,我厲害吧,我早就知道他在淮江這邊有關系,我問過幾次,可他都不愿意告訴我。哼哼,這次終于被我挖出來了,還有,我爸說,他這位老戰友是盧家的人,叫盧什么的,我一激動給忘了。你知不知道,省委組織部是不是有個姓盧的?”
朱一銘一聽立即說道:“盧魁?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
“對的,就是他,你一說,我就想起來了,看來我爸沒有騙我,嘿嘿。”鄭璐瑤笑著說,“好了,不和你聊了,那老巫婆又在那叫了,不知又想怎么折磨我。好了,掛了,記得實在不行,就打我爸電話,沒事的,他聽我說了你的事情比我還著急,恨不得直接坐軍用直升機趕過來呢。”她嘴里的老巫婆就是她的上司,那個四十多數的老女人,不知為何,自從鄭璐瑤進了電視臺以后,她就處處看她不順眼。朱一銘聽了她的話后,真是哭笑不得,只好連聲說知道了。
令朱一銘沒有想到的是,通過這件事情,居然知道了岳父在淮江省的關系,其實他一直都知道,鄭相國在淮江省一定有過硬的關系,否則不可能把鄭璐瑤輕而易舉地就調到省電視臺來了,要知道她學的專業可和記者半點邊都挨不上。鄭相國不說,朱一銘自然也不好問,再說見到鄭相國的時候,他只祈求對方少問自己兩句,哪還敢向他發問。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這可是個非常關鍵的位置,并且對方還姓盧,照此看來,李志浩能從組織部信息處處長這個相對冷門的位置上,一躍成為一縣之書記,也應該是他的杰作。
下午的時候,沈衛華打來電話說已經搞定了,路主編已經明確表示不會發這篇稿子,并說以后他們報社也絕對沒有記者再會去關注此事。朱一銘聽后很開心,連忙向沈衛華表示了謝意。沈衛華聽后,笑著說:“我的大鎮長,你這個可搞反了呀,就是要說謝謝,也該我謝謝你呀。”
朱一銘嚷聲笑道:“那還不是一樣,現在我們可是同進退共患難的盟友。”
“呵呵,你這話說的倒也對,感謝鎮長的信任。”沈衛華停了一會,繼續說道,“我這還有一個消息,可能對你有用。”
“哦,什么消息?”朱一銘聽后心里一拎,連忙問道。
“我爸打來電話告訴我結果以后,我又打了個電話給路主編,向他道了感謝。據他說,他們那記者之所以下來,是因為有人舉報說鎮上主要領導和開發商沆瀣一氣,把美食街改造工程低價轉讓出去,并且為了堵住大家的嘴巴,還特意搞了一個什么公開招投標儀式。”沈衛華在電話里小聲地把他了解到的情況說了一遍。
不待朱一銘作出反應,他又接著說:“舉報的人應該對你們很熟悉,路主編還和我提了一句,你們那的鎮長還真有兩下子,自己不出面,就讓那個姓魏的副鎮長在前面蹦跶。”
朱一銘聽后久久沒有開口,直到沈衛華問,你在聽嗎?朱一銘才緩過神來,連說抱歉,兩人又聊了兩句其他的,就掛斷了電話。
沈衛華的這個電話完全驗證了朱一銘的猜測,這事一定有內鬼,不是綠盛公司那邊出問題,那一定就是夢梁鎮上的問題了。現在看來果真被自己不幸猜中,應該是鎮上這邊的問題,之前已經探了裴濟的口風,是他的可能性不大,現在看來一定是袁長泰、邵大慶一伙在興風作浪了。這也符合他們的風格,當面鑼對面鼓的不是對手,就背后出陰招,真是提不上嘴的小人。這事讓朱一銘比較郁悶,自己不光不能對他們采取什么措施,就連當面質問,都不妥當,畢竟也僅僅是道聽途說,再加上自己的推測,說白了,這些東西都是擺不上臺面的。思索許久,朱一銘決定去和裴濟那邊一趟,和他溝通一下,看看是不是能有什么好的建議。
裴濟見朱一銘進來后,很是熱情,連忙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和朱一銘一起來到沙發上坐下。自從上午接了朱一銘的電話以后,他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雖說這事一直是朱一銘在辦,和他并沒有多大的關系,但如果報紙上報道出來,是不會分書記還是鎮長,上面只會籠統地說夢梁鎮怎么樣,那到頭上自己還是得陪著朱一銘一起挨板子。這事想起來就讓他覺得冤枉,好處沒撈著,眼看還要跟著一起倒霉,真是流年不利。
朱一銘看見裴濟滿臉的喪氣,一副爹死娘嫁人的樣子,連忙對他說:“裴書記,我早晨向你匯報的那事,現在已經搞定了,《淮江日報》的主編已經表態,不會發那篇稿子,同時也不會再有人過來糾纏這個問題了。”
裴濟聽后“哦”了一聲,心里壓著的那塊大石頭終于不翼而飛,但隨即轉念想到,聽朱一銘的口氣,應該是把那主編搞定了。裴濟不禁頭大不已,兩眼凝視著朱一銘,越來越覺得看不明白眼前這位年紀輕輕的搭檔了,他哪兒來的這么的能量,居然輕而易舉地讓《淮江日報》的主編,在不到半天的時間內松口,這也未免也太夸張了點吧。省級大報的主編,在裴濟看來,那可是個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朱一銘見裴濟的臉上陰晴不定,自然知道對方心里在想什么,他也不點破,心想,我只是實事求是地告訴你結果,至于說怎么去想,那就是你的事情了,反正我什么也沒說。
過了兩三分鐘,裴濟可能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坐正身子,尷尬地笑了笑說:“鎮長,這次可真是多虧了你呀,要不我都不知道怎么辦才好了。”
“書記,你太客氣了,是我們工作不到位,給你帶來了麻煩。以后我們在工作中一定多注意方式方法,盡量地把矛盾解決在萌芽狀態。”朱一銘誠懇地說。他的話中若有所指,裴濟這個老官油子怎么會聽不出來。他假裝一愣,對朱一銘說:“難道我們鎮上的同志和那兩位記者之間產生了什么矛盾?”
朱一銘搖搖頭說:“書記,你誤會了,不是那么回事,我們鎮上出面接待他們的三位同志表現很好,尤其是孫運喜主任一發現對方的苗頭不對,立刻向領導匯報。這種敏銳的洞察力和迅速的反應能力,應該大力表揚。”
裴濟極不情愿地點了點頭,心想,他向領導匯報也理應先來我這,怎么直接跑去你那兒了呢?
朱一銘當時說這話的時候,確實沒有估計到裴濟的感受,這應該是一個敗筆。華夏的官場有時候就是這么講究,有時候一句說得不到位,就能葬送自己的大好前程,甚至招來滅頂之災。當然朱一銘的這話,還不至于帶來那么嚴重的后果,但作為官場新兵的朱一銘,確實還有很多地方需要多加錘煉。
朱一銘見裴濟點頭以后,繼續說:“據我所知,《淮江日報》的兩位記者下來,是因為他們收到了我們鎮上人的舉報,說在美食街改造工程的招標過程中,有鎮上的領導以權謀私,故意讓綠盛集團中標。”
裴濟聽到這兒,終于明白朱一銘話中的意思了。說實話,盡管現在和朱一銘只見產生了裂縫,但是裴濟聽了這個消息以后還是非常生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