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棵幻魔仙人掌了……”目睹著暗紅色的仙人掌,消失在通天寶鏡的鏡面之中。胡天卻沒有任何放松的心情。
4000多枚中品晶石,就好像是一個重擔,壓在他的心頭。這種情況終于在發現第五棵幻魔仙人掌的時候,有了異變。
“嗯!前面有人?怎么回事,我的福緣值也忽然減少了一截?”胡天不由地腳步一頓。
在被一塊突兀的巖壁遮擋下的角落里,的確躺著一位老人。他同樣身穿獸皮,敞開排骨一般的胸膛,大把花白的胡須隨風飄逸,雙目緊閉。滿臉的虎皮獸紋,和胡天遇到過的前三人極度相似。
“這一界的修真者,真是古怪。難道都有某種相同血脈不成?為什么他們的身上總會有同一種血脈的獸紋?”胡天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不管怎么說,福緣值忽然再度下降。正說明面前有所古怪。”
他仔細觀察了一遍,慢慢走近。那老人似乎毫無察覺,仍舊閉目安睡。這種架勢讓胡天都暗暗欽佩他的不凡氣度。
然而,待胡天走到差老人十步遠的距離時,他忽的一愣。剛剛警惕的心態頓時蕩然無存。
這是一位生命垂危的老人。
他口吐白沫,渾身微微顫抖。只是這種程度實在微小,胡天剛剛遠距離觀察,卻沒有發現。
胡天的意識雖然可以媲美金丹期的修真者,但是此時的身體,卻是貨真價實的練氣期。眼力、體力、腦力都脫離不了凡人身體的桎梏。
“我的本命靈蠱鴻運齊天三足寶金蟾,早已經進化成為了九品月泉蟾,主水運逢源。逢源……逢源……”
琢磨良久,胡天的嘴角悄然蕩漾起弧線。他慢慢走近老人,靠近他的身邊。立即眉頭一揚。
眼前的老人本身有筑基期的修為,但是此時體內真元力激蕩不定,沖突經脈、穴竅,已然受了嚴重的內傷。
“造成這樣的情況的原因,就是幻魔劫。看來這是一位和我同病相憐的老漢。只是我渡過了幻魔劫,他卻沒有渡過。那么該拿他怎么辦呢?”
殺了他?
不,胡天并非濫殺之人。只有擋住他求真修真的道路,他才會毫不猶豫地揮起手中的刀劍。
但是此時,躺在地上,身中幻魔劫的老人,并沒有關礙到胡天的任何腳步。況且,通天寶鏡上福緣值的異變……
“有趣。我自從得了鴻運三足寶金蟾,卻一直未有仔細琢磨過我的本命靈蠱。現在想想,先是桃花運道,后是逢源運道。果真和在我身上發生的事情,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現在試一試,又有何妨呢?”
鴻運寶金蟾,可不同于通天寶鏡。胡天對于它的了解,非常稀少。只知道它是修,十大靈蠱中最神秘莫測的那只。
天地寰宇,只有他體內的這一只,唯一的一只。這樣大的來頭,按照道理來講,應該成為了胡天的強大助力。但是胡天至今,卻沒有發現它有什么超常的發揮和表現。
有時候,胡天也在想:鴻運寶金蟾,叫成醬油蟾才更合理吧?
“九品的鴻運寶金蟾,是必須擁有筑基期的修為,才能夠操控得了它的。也許是因為這個原因吧。”每次胡天都這樣安慰自己。對于這只一生只能簽訂一次的本命靈蠱,其實他也有著不小的期待。
“福緣值的異變,就是金蟾給我提示么?既然這樣的話,就姑且相信你一次好了。這個老人,我既然不殺,那便救吧。”
下這個決定并不困難。胡天當即將手搭在老人的腦門上。五欲魔本可以離體而去,化作五道紫色煙氣。但是礙于此時胡天的本領低微,只得靠著他的肢體接觸,才能發揮威能。
只見胡天手臂上紫光一閃,順著手指流入老人的印堂穴當中。印堂穴位于一個人的眉心,是一個修真者的上丹田,識海所在,重要非常。
胡天操縱五頭欲魔,進入老人的識海。頓時發現這位老人是識海,格外有種貴氣,乃是一片黃金草原。草原的地貌,但是一切都是黃金鑄就,金光閃閃的無垠花草,隨風搖曳。在富貴中平添自然獨有的優雅。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這里闖來了四十頭幻魔,不斷地啃噬著黃金草原。老人可憐的識海,已經小得可憐。幾乎連四頭幻魔都容納不下了。
這是真正的命在一線。一旦識海完全湮滅,那么老人此生是如何也醒不來的。
不過既然胡天出手,那就不在話下。欲魔正是幻魔的克星,五頭欲魔當先一位眼欲魔,只是拿眼睛一掃,頓時消滅三十三頭幻魔。最后七只,被后面四頭欲魔,瞬間五馬分尸。舌欲魔吞了三個,手欲魔抓了兩個,鼻欲魔、耳欲魔則迅速瓜分了余下的戰利品。
五欲魔在這黃金草原流連了一下,有著胡天的操縱,自然不會做出傷害這片識海的事情。稍微逡巡片刻,再度化作五團紫煙,順著胡天的手指重新回得老巢。在胡天清純如水的秋空識海中,化作五團淡紫色的云煙。
在這一片深邃微藍的天空中,通天寶鏡閃耀著光亮,淡藍色的天空令人感到潔凈和親近。五團紫云繚繞著,現出浪漫和溫柔,一點沒有魔頭的囂張氣焰。
魔界之中,當以欲魔一族,最風度翩翩。胡天的欲魔,根植于他的性格,他的欲望。如此表現,展示出了他心中的溫柔。
這種溫柔,隱藏在他的心中。也許甚至連他自己都沒有感覺得到。
片刻之后,老人顫巍巍地醒來。宛若樹皮一般的老臉上,頓時皺起來,眉頭深鎖,像是在回顧腦海中的記憶。漸漸地,他迷蒙的雙眼越見清明,眉頭也漸漸舒展,終于一坐而起。
“我還活著?”他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雙手。至于他意識的回復,體內的真元力,也迅速平靜下來,不再暴動。饒是如此,這位老人的傷勢也頗為嚴重,此時行動起來都顯勉強。
“恩公,想必是你救得老朽?”老人一捋花白的胡須,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向胡天深深鞠了一躬。眼神中是貨真價實的感激之真情。
胡天一直盤坐在他的身旁,眼皮子合攏著,一副打坐調息的樣子。此時慢慢地睜開雙眼,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表情,向面前的這位老人點點頭。
“不錯,正是我救下的你。你就是居住在這一層的修真者?”
老人又拱手,再度行禮,然后跪坐在胡天的面前,將雙手呈掌,掌心向下,壓在大腿上。畢恭畢敬地回答道:“恩公說的無錯。我在此地界已經生活了80年。恩公救我一命,恩情大若天地,請受金文博一拜。”
話音落畢,便向胡天一拜到底,額頭磕在赤色的堅硬土地上。發出微弱的“咚”聲。
胡天從不矯情,坦然受此一禮。這種事情要擱在他的身上,他也會像老人這般。雖然不會做到當場跪下來感激的程度,但是卻會把這份恩情牢牢記掛在心底,必當在有可能的時候,竭力去償還。
修,殘酷無比。老人在昏迷之時,遇到胡天,卻沒有被殺,而是被救。這既是他的幸運,也是胡天的幸運。
胡天也不客氣,眼神一掃面前穿著獸皮的老人,淡淡地道:“金文博,你不必客氣。說起來你是筑基期的修為,我不過是練氣期。修真界達者為師,你還是我的前輩。”
金文博連連擺手,苦笑道:“前輩這詞,實在當不得。恩公初來乍到,并不了解此地的詳情。老朽恬為筑基期,實則實力下降到了極致。比不上恩公練氣期,卻功力飽滿。”
胡天聞言,點點頭。經歷了一些事情,他也隱隱知道原因。筑基期原本比練氣期,實力高出許多,但是這個天地靈氣匱乏,每隔12時辰就是一次幻魔劫。怎么叫人修行?沒有跌落境界就已經很不錯了。
當即開口,道:“我的確初來乍到,不曉得此間行情。正要來問金老。”
老人摸了摸大把的胡須,又拱手一禮,對胡天說道:“既然恩公有意,老朽自當如實稟告。不過恩公救命之恩,浩如大海。文博言辭,不過是小溪中的潺潺細水。懇請恩公,于我部族做客。文博以族長身份,代表金族部落,定竭盡全力報答恩公,懇請恩公移駕!”
胡天微微一愣,暗道:“想不到隨意救下的老人,居然是一族之長。通天寶鏡的福緣值變動,我對于逢源運的推測,果然沒有偏差。”
這些念頭在腦海中如電光般閃爍,胡天也有意觀摩一番這個天地中,修真者的生活。做到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的境界。
何況眼前的老人,態度誠懇,倒是不像哄騙他的樣子。要瞞過兩世為人的胡天的眼光,這種難度還不小。尤其是修真者,越修行越會展露真性情。除非修行特別的功法,有時候連修真者自己都偽裝不住。
“很好。我也有意接觸這里的修真者,請金老你前面帶路吧。”
老人聞言,頓時笑逐顏開,站起來拱手一禮:“此處距離我部落較遠,需要跋涉三天三夜,請恩公隨我來。”
胡天神色淡然,心中卻微微一動:“距離自己的部落這么遙遠,為何這位老族長還要只身一人獨往?而且他向我行禮,不是尋常的道揖,而是拱手禮。讓我想起書生。難道他是書修?”
這般想著,腳步卻沒有停下,跟在金文博的身后。同時在他寬大的袖口中,一根機關竹簽一直在他的手心中,散發著微微的豪光。
遠處,一直在陰暗角落里掠陣的赤天狗暴動儀,也悄然展開雙翅,在道路兩旁的山崖峭壁上飛騰跳躍,準備應付一切突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