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老道騎著青牛,頭頂寶塔,手持雙魚圖,唱道:“道德,道德。”
一位中年道人腳踩白云,一手持黑幡,一手持玉如意,唱道:“闡道,闡道。”
一位青年道人憑空漫步,四只絕世仙劍在周圍飛繞,唱道:“截教,截教。”
“三位先天大神?!”蠱龍道人剛剛升騰起希望,再次被無情的現實拍散。
什么叫做絕望?
就是當你生出絕大希望的時候,忽然發現事情和自己料想的完全相反,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失望越大,便成了絕望。
蠱龍道人絕望了,他面色慘白如紙,眼神僵直,呆呆地望著胡天,忽然道:“我敗了……我敗了……功虧一簣,在最后的階段被你翻盤!不過!你不要得意,我還有后手!你也得死,也得死!啊哈哈哈!”
胡天面色冷漠,并不答話。直接右手一指,三位先天大神猛撲上去。摧枯拉朽,勢不可擋,碾壓一切。蠱龍道人嗚咽一聲,淹沒在如潮水般的劍光法華之中。
戰局戲劇性的轉折!
從此天下,再無蠱龍道人!
一代梟雄,萬年大巨頭,就此湮滅!
胡天長吐一口氣,秉持真靈,巋然不動,意念如同潮水,涌涌蕩蕩,都被他吸收吞噬。蠱龍道人的記憶,心珠、靈、弦三子的記憶都被他統統吸收。一瞬后,識海大成。定海神針,鎮壓識海中央,金光燦爛。
意念回歸,胡天睜開雙眼,四元旗散落一旁。林虹英、鐘玲玲相互攙扶著,擔憂地看著自己。而一旁朱福倒在地上,陷入昏迷。至于蒙剛則不知所蹤。
通天寶鏡、鴻運功德蟾懸浮在他身邊。
他伸出手,抓住通天寶鏡。這面鏡子,至此終于沒有了主人。散發出皎潔如月的清澈之光,晶瑩透徹。正是本來面目。胡天用意念一染,立即消抹去蠱龍道人曾動的手腳,存入識海。
他接著攝拿鴻運功德蟾時,卻發生異變。那金蟾本不是物品,乃是先天靈物,蠱龍道人意念消除之后,自有靈性。蛙眼流光溢彩,肚皮一鼓,玄黃功德之氣亦隨之一漲,胡天抓拿不及,被它化虹從指間逃逸出去。
“啊?”鐘玲玲、林虹英在一旁目睹,都發出可惜的聲音。她們兩如今血氣薄弱,在無能力阻擋。胡天亦是如此,實力陷落低谷,只得看著鴻運功德蟾遁入虛空當中。不過那座七殺劍碑,卻已被他祭煉完畢,乖乖地懸浮在他身側。
“善哉,善哉!”慧覺唱一聲佛諾,終于趕來,“想不到蠱龍道人,縱橫萬年。最終卻栽在你的手里,后浪推前浪,新人換舊人。因果機緣,命運長河,果真是難以揣摩。”
胡天眼中精光一閃,笑道:“看來你便是蠱龍道人的大敵。為的是我家佛子而來。”
“貧僧慧覺,為得卻不僅是佛子,更為蠱龍道人,胡施主而來。”慧覺雙掌合十,繼續道,“胡施主,你除去了蠱龍道人,奪了他的記憶。其中害人的功法,修真的禁術,也被施主你掌握去了。還請你消抹了去罷。那鴻運寶金蟾更是天地靈物,不該由個人掌管,合該歸于天地宇宙。也請放生了罷。”
這位佛修士先是在趕來的路上,被魔修埋伏,戰斗中被體內天魔所趁,奪了神志。而后蘇醒過來,又被蠱龍道人、胡天連番算計。饒是他堂堂的元神高人,大德高僧,泥巴捏成的人兒,心中也有火氣。
此時見到胡天,除了火氣之外,更有擔憂和忌憚。那蠱龍道人是多么的老奸巨猾,當年被他聯合多人合算,也殺之不死。如今卻倒在眼前這位少年的算計之下。兩相比較一下,胡天就更可怕了。尤其是他年紀輕輕,又變相地得到了蠱龍道人的傳承,一段時間之后,便是另一位更為強大的蠱龍道人。
他佛門自有觀人之術,一看胡天面相氣質,就知道此少年殺伐果斷,橫行無忌。一旦下定決心,從不為他人所改,是那種披荊斬棘般的殺神存在。比較起來,蠱龍道人玩弄陰謀暗算,反而沒有他可怕了。
聽了這話,胡天面現不愉,冷聲道:“和尚你此話過了。我拼死拼活,僥幸至極戰勝了平生大敵。和尚你不出一分力氣,還來我天地幻魔井搗亂,到了最后卻要我交出鴻運寶金蟾,甚至還要我消抹去蠱龍道人最珍貴的修真經驗。你不覺得太過分了嗎?”
“善哉,善哉。請施主為天下生靈著想,為天下蒼生計,放開胸懷,走入正途。”慧覺低頭勸道。
“哼!何謂正途?我所走的路,便是正道!那鴻運寶金蟾早就飛遁出去,我阻攔不及,并不在我的身上。”胡天面沉如水。
“善哉,善哉。胡施主,你魔由心生,冥頑不靈。老衲只好自己動手了。”慧覺說完,全身氣勢一蕩,居然真的不顧前輩風范,強行動用神念,掃遍胡天全身。
胡天被他看個通徹,勃然大怒,恨聲連道:“好好好!慧覺老禿驢,今日的恥辱我記下來了。”
慧覺左右尋找不到鴻運功德蟾,這才知胡天未有私藏,老臉一紅:“善哉,善哉。鴻運寶金蟾,乃是天地恩物。任何算法都計算不得,唯有算它的主人,才能旁敲側擊,算出它的行跡。然而剛剛老衲默默運算,卻算不到施主的任何跡象。還以為施主扯謊,現在再仔細看看,原來是施主命盤億萬無一,介于實虛兩者之間。竟然免疫天地間任何算法。老衲錯了,還請施主主動消弭蠱龍道人的記憶,令天地生輝,萬物安寧罷。”
胡天呵呵冷笑:“好個天地生輝,萬物安寧。好個冠冕堂皇的借口!如今我鴻運功德蟾已失,唯有這點收獲。老禿驢你休要得寸進尺,否則我舍了這條性命也罷,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慧覺笑道:“胡施主虛張聲勢,貧僧亦是輕易被哄騙之人?”他一眼看出來,胡天是有智慧在胸,不到萬不得已,不會魯莽火并的那種人物。
胡天也笑道:“這天下所有人都可以為難我,偏偏大師卻不能。”
慧覺面色一變:“這……”
君子劍訣中,講究忠孝仁義禮智信。佛門中也注重孝道。
《心地觀經》有曰:世間出世間之恩有四種:一者父母恩,二者眾生恩,三者國王恩,四者三寶恩,是四恩,一切眾生,平等負荷。
《末羅王經》有曰:從地積珍寶,上至二十八天,悉以施人,不如供養父母。
《忍辱經》有曰:善之極莫大于孝,惡之極不孝也。
《大集經》有曰:世若無佛,善事父母,事父母即是事佛也。
《四十二章經》有曰:凡事天地鬼神,不如孝其二親,二親最上之神也。
慧覺若要是魔修,縱橫無忌,也就罷了。偏偏是極重孝道感恩的佛修,把胡天的兒子要培養成振興佛門的佛王。此時為難未來佛王的父親,叫這佛子如何歸心?如何統領日后佛門?
“善哉,善哉。胡施主目光犀利,一針見血。只盼日后為善勿惡,貧僧告退了。”慧覺默然良久,終于放棄了這個打算,就欲離去。
“慢著!”胡天擺手阻攔道。
“施主還欲何為?”慧覺轉過頭,正看見胡天向自己發笑。不知怎的,他心中寒氣抖升。
胡天笑瞇瞇地道:“大師拐帶了我的孩兒,就這么離去了嗎?”
慧覺瞪大雙眼:“何以拐帶一詞?此子與佛有緣,修行佛門功法必定一日千里,貧僧的燦馱天光寺便是佛門中當之無愧的第一圣地。尋常修士磕破頭皮,也不能邁入一步……”
“大師此言差矣。”胡天呵呵一笑,“這世間之事都要講究兩情相悅。你說有緣便是有緣,未免有些一廂情愿了罷?你可問過孩子的意見?”
慧覺納悶:“此子未落地生根,還在元胎孕育,如何問及?”
“啊,這便是了。大師沒有得到孩子同意,也沒有得到他的父母同意,就要帶走他。不是拐帶,又是什么?”胡天攤開手,義正言辭道。
慧覺眨眨眼,難以置信地問道:“難道胡施主,你不愿意將你孩兒送往燦馱天光寺中謀個好前程么?”
胡天干脆道:“以前覺得可行,現在又不愿意了。除非……”
慧覺急了:“除非什么?”
胡天呵呵一笑,眨眨眼,摩挲著手指道:“大師,你懂的。”
慧覺大師絕不是愣頭青,立即明白了胡天的意思。當即他眉頭一豎,正欲發怒,看見胡天一臉吃準自己的神情,終于還是泄了氣,問道:“胡施主,你想要什么?盡管說來。”
“大師,你這九環銀杖,著實不賴啊。”胡天笑道。
慧覺大師護住銀杖:“這可是我燦馱天光寺鎮寺之寶,可不得予你。”
“呵呵呵。”胡天就笑。
慧覺大師敗下陣來:“罷罷罷,反正是要傳承給你兒子的法寶,你既然是他父親,為他保管也是應當。”V